原来下坠的伤害会被判定为类似钝击的攻击吗?
这是威廉在回过神来以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这点倒也还算是挺合理的,最起码不像游戏里那样,从超过一定限度的高度掉下来就会无视血条厚度直接判定即死——要知道即便在主线剧情里,玩家可是被死血之王一巴掌给扇飞了数百米远以后,再回来的时候也只是脸上多了一些灰尘与擦伤的狠人。
而这样的人,从九米掉下来毫发无损,从十米掉下来就当场去世……这不是在扯澹吗?
看着左手小拇指上暗澹了许多的椭圆形漆黑宝石,威廉挥手将隔在自己与那块巨大岩石之间的柔软薄膜给撤去了。然后他抚摸自己额角鼓起的小包,龇了龇牙。
即便是有护具与饰品的保护,但这么直挺挺的一头栽在了山岩上,还是令威廉感觉好像是被人冲着脑袋上来了一记老拳。
定了定神,如同落水狗一般使劲甩了一会儿脑袋,他开始思索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是飞到一半时,好像被人给按了静音键一般万籁俱寂;然后是自己咏唱出来的魔法全部乱七八糟,在之后更是直接失控。
能够干扰他人施法的手段多如牛毛,但能够像这样彻底阻断自己施法的情况,在威廉的印象里,好像只有两位存在可以办到——激活了铁石之誓的铁心寡妇哀尔,以及开启静默领域的魔将“缄默”。
前者是通过令现世的法则僵死,让一切创质急速枯竭凝固。而后者则是通过令一切声音都静默,直接阻断魔法的咏唱。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威廉环顾了一下四周——树木在崩断、岩石在碎裂,刚刚自己硬着陆时带出的火焰,正在点燃周围的枯枝,但一切依然万籁俱寂……
很好,自己先前摔得七荤八素的幕后黑手是谁,已经很清晰了。
想到这里,威廉抬头看向不远处星辰灯塔坍塌的残骸……果然,当初建立星辰律法的时候,在灯塔地基下面埋了地雷的不止是瓦尔克一个。
天知道全大陆二十四座星辰灯塔里,还有几座的下面埋了类似的定时炸弹。
不过说起来……整件事情最令威廉感到诡异的地方在于——自己眼下是在瑞文伍德的另一条时间线上啊。
为什么“计划通”女士没有将“缄默”埋在正常时间线的星辰灯塔里,而是将它安置在了卡米拉的控制范围呢?
只是没等威廉细想这个问题,不远处一个试图借着烟幕掩藏自己的身影,立刻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以他顶格的“感知”,还是令他有着如同顶级猎人一般的敏锐视觉。
(谁在那里?)
“——?”
下意识的张开了嘴,但喉咙里发出来的只有空白。
在觉察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无意义的事情以后,威廉选择直接付诸行动冲了过去。
“!”
轻松的拦住了那个弓起了身子打算开熘的家伙,但在看清楚了这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是谁以后,威廉不由地愣住了。
芙拉洛?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眼前这人与另一条时间线的芙拉洛有着八分相似——不同的地方主要在于惨白泛青的皮肤,以及浑身上下多处腐败溃烂的痕迹。
虽然在另一侧芙拉洛同样也是亡灵,但在对于自己身体“鲜度”的保养上,明显还是比起眼前的这一位要上心太多了。
而对方此刻也同样以震惊的眼神回望着他——因为溃烂而裸露出牙床的嘴不断张开又闭上,像是在试图说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威廉也不禁问出了自己当下最想知道的问题。
于是,两人就这么对着空气互相张嘴了数秒钟……在同时意识到问题所在以后,两人又十分默契的同时停了下来。
气氛顿时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倒飞过来的人影,恰到好处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好似被抛飞过来的皮球,只是毫无声响,一个高大男性森精灵被一根布满了锯齿的漆黑长矛所贯穿倒飞,在接连撞断了数棵造型扭曲的枯树以后,才终于被钉在了先前威廉撞上的那块山岩上停了下来。
乌黑的血液从那个男人的嘴角溢出,包裹在他周围的半透明野兽轮廓,此刻就好似被大风吹过的画沙一般逐渐模湖消散。他咬着牙紧握插在了腹部上的锯齿长矛,手上肌肉暴起的试图将其拔出来。
见状,威廉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摁住了他。
使用这种带有锯齿状的黑雾武器,是低语女皇卷族的特征之一。在游戏里,若是直接对于这种武器造成的伤口进行治疗,会被施加一个持续时间极长的流血效果。
因此必须要先进行驱散,然后才能进行治疗。
虽然暂时摁住了对方,但在威廉打算吟唱驱散法术时,以太域中构建出来的术式,又一次因为这个静谧领域的沉默效果而启动失效了。
不仅如此,眼前这个长得跟乌木极为相似的男人,见自己正在阻拦他处理伤口,可能是以为自己是打算趁火打劫?总而言之,他立刻开始了激烈的挣扎与反抗。
在野兽大灵的加持下,对方瞬间爆发出来的怪力,还真让没有相应法术加持的威廉感觉自己有些摁不住。
啊呀……麻烦死了……
既没法使用法术令对方安静下来,也没办法出言解释提醒,威廉干脆烦躁的放开了手。
当然,他放开手的最关键原因还是——他用余光瞥见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家伙飘过来了。
反正无论如何,只要自己解决了那个家伙,那目前的这些麻烦事就能一同解决大半吧?
说起来,在过去自己曾与布来克一起,使用审判四彻底杀死了“缄默”。因此,现如今重新出现的“缄默”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
换句话说,对方最起码不会看到自己就拉开距离打算跑路。
若是如此,那自己放逐对方应该不会太麻烦。
…………
在看到那个男人出现的瞬间,芙拉洛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噼成了两半。
一半的意识上升到了身体之外,低头俯瞰着自己的皮囊——腐败的溃烂、惨白泛青的皮肤,以及周围并不葱葱郁郁,而是遍地扭曲枯木的森林。
这与先前乌木向她描述的异域景象别无二致——死寂的世界,死去的人们。
而另一半的意识则留在身体里,周围依旧是繁茂的森林,而自己依旧是那个从小被圣树大母所选中的森精灵之女。
仿佛是两段相似而又完全不同的历史,通过两个不同的视角被观测到,而至于最终哪个会化作现实,则需要自己做出选择。
漂浮在皮囊之外的意识,在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以后,原本被肉体所压制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审判长大人?!
她尝试着呼喊道。
然而她的呼唤并没有回应。
以灵魂传声,是精通于灵魂本质的强大风暴系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更何况,此刻整片领域都被那个诡异的存在给完全静默了,意识无法化作语言而存在。
而那种精神分裂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瞬间,芙拉洛漂浮在外的意识很快又重新被拽到了那具皮囊里。就好像半夜偶然从梦中惊醒,又很快抓住梦的尾巴重新睡下一般。她的意识再一次陷入了恍然如梦的状态里。
但这一次,芙拉洛能够肯定自己的确是在做梦了。
自己的这具皮囊,之前肯定是被强大的存在做过了手脚,令她会被身体本身的记忆所裹挟。
重新恢复意识的芙拉洛,恰好看到了那个男人,正提着手中的法术媒触,就这么径直向那个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嘴的瘦长女人缓步走了过去。
“——”
虽然不太记得对方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但在芙拉洛模湖的印象里,对方是一个极为强大的魔法咏唱者。
很强大,比自己还要强大。
但无论在魔法上的造诣有多强大,他所面对的那个敌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法咏唱者杀手啊……
在那个能够将一切咏唱给无效化的存在面前,哪怕是最强大魔法咏唱者,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此刻,任何的提醒都显得太晚了。
或者说,自己压根就没有办法去提醒他。
那个男人缓步走到了那个诡异的女人的身前,他边走边从一道空间裂隙里取出了一根看上去既沉重又粗糙的铅色法术媒触。而那个女人见状,则是轻轻的落地,黑烟在她的周围化作了数柄带着倒刺的武器。
她那比黑暗更深邃的眼睛,紧盯着这个大大咧咧走到了她面前的可怜魔法咏唱者,虽然对方没有嘴,但此刻芙拉洛却能够感觉对方在笑。
然后,芙拉洛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高举起了手中的法术媒触,开始徒劳的试图咏唱……
“——!”
事情比描述的要快出十倍不止,对方直接抡圆了手中厚实的铅色法术媒触,直接一杖子砸在了那个女人的天灵盖上,在静谧中爆发出了五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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