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玄界。
……
“我这边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先去找小和尚了,这红尘炼心的一路,我尽量不让你过来,毕竟你可是我最大的底牌。”
恢复了体力的林川同小左说了一声,便离开了神台,起身走向了陈家庄。
虽然他很想把那些前去迎接秦子胤的虎贲军也带走,但邓将军和秦子胤他们都见过星河出鞘,他可不想丢掉这刚披上的马甲。
这一趟红尘炼心,还未到戍边城就闹出了这么多的波折,从圆真到现在的五百虎贲军,从杀一人到屠百人……
短短几天的时间,林川便从一个不忍杀人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杀人盈野的屠夫。
可他却没有半分的不适,就像师父说得那样,这天下无不可杀之人,只要念头通达,他手里的星河便不是屠刀。
……
“师兄!”
赶过来的玄镜刚好碰见了林川,见他依旧白衣胜雪,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只是玄镜的眼里却掠过了一丝忧虑,因为师兄身上的煞气虽然少了很多,可却变得更存粹了……
林川倒是没有多想,他从小和尚那知道陈家庄的那些平民,都已经安顿好了之后,便带着他赶往了虎贲军的营地。
还未到营地,刺鼻的血腥味就传了过来。
冲天的血气染红了残阳,全员腰斩留下来的怨念,让营地宛若森罗鬼蜮一般寂静。
林川和玄镜绕着营地走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平民的身影,最后还是小和尚眼尖,发现了留在营地正中的一份书信。
【师妹已将平民送往了戍边城,师兄勿念。】
看完姜洛留下来的信息之后,林川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还是我家师妹懂我,这叫什么?这就叫爱情。”
这也就是出家人不得妄语,玄镜不知道要如何表达现在的感受,这要是换做景玄在这,少不得骂上一句:“爱尼玛麻花卖碧清……”
好在玄镜已经习惯了林川的性子,很快就收起了无奈的情绪,认真的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姜师姐已经安顿好了平民,咱们就先动身前往戍边城吧,刘争还在那等着我们。”
“师妹没留下见我,肯定是因为害羞了,嘿嘿……”
林川傻笑了两声才应道:
“走吧,出来大半天了,连戍边城都没到呢……”
在来营地的路上,林川就从玄镜那知道了刘争的事,既然青影能给他寻路司南,让他来找自己和玄镜,那就意味着刘争是可以信任的。
林川只是很好奇,这刘争是如何说服青影的,要知道,他这个便宜师娘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玄镜头上的怅尔刚出来透透气。就听见了林川的傻笑声,赶紧嫌弃的给自己打了个结,回到了灵宠空间,临走时还不忘吐槽:
“这是个傻的吧……”
……
另一边,姜洛把那些平民都带去了戍边城,交给城卫军之后,便先一步上路了。
这一次没有和林川同行,不单单是因为忘尘居士看不上林川,而是因为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
而在林川和玄镜动身之后,刘争也按照小和尚的吩咐,把那几個妇人送到了宗门内,办完这些事后,夕阳也即将被云海淹没。
今日过后,无极宗就要闭宗了。
所以刘争是和三教以及皇室的众人一同下山的。
……
说是三教弟子,可佛教就只剩下了那些通过虚空之门过来的弟子了,进入秘境的五位佛教天骄无一人生还,甚至就连因果线都没留下。
不仅如此,在入了秘境之前,空律的道身就被吴天给灭了一尊,他这尊后赶过来的道身是一肚子的怒火,却无处发泄。
可是最让空律愤怒的,却不是五位天骄的身死,而是明知道真龙已经出世却没能得到一点消息。
在真龙出世之前,真龙还可推算,可在真龙出世之后,那象征的九州气运的真龙便再无人可算了。
空律这一行,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相比较之下,儒门的杨谦虽然也丢了一尊道身,还有一个秘境的名额,可儒教本就无心真龙之争,四位天骄也都全身而退,结果自是好了许多。
毕竟儒教讲求的是人人如龙,就算真龙出世,他们也不会在意。
只是这一行,恶了吴天那个老疯子,杨谦可就剩下这一尊道身了,所以在无极老祖宣布闭宗之后,杨谦便第一个带队下了山门。
而唯一知晓真龙讯息的田道长,却是不言不语,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老道士只想求个逍遥,若是不是道主下了道令,他连山都懒得下。
唯独是苦了大秦皇室,碍于皇家的颜面,邓将军不敢在几位皇子的随身物品上附着神识,十七公主又被魅魔附体,惹来了儒教的敌意。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去,之后再做长久的打算。
可惜,事与愿违,皇室一行才刚下山,虎贲军的千户大人秦车闻就着跪倒在了秦婉容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
“公主!臣,治军不力,虎贲军遭歹人袭击,痛失七成!”
秦车闻把亲卫带回来的口信,如实的复述了一遍,却隐去了治下不严,纵容虎贲军扫荡村庄之事。
闻言,邓国安和身后的永安卫,同时涌起了一阵杀气。
这天下,毕竟还是大秦的天下,祖皇秦无生开朝至今两千载,除了在战场上,还从未有修士胆敢公然屠杀军队,就算有人做了,也断然不会留下活口,公然挑衅大秦朝的威严。
“殿下!臣,邓国安,请命出战!以贼人之头颅,扬我大秦之国威!”
“殿下!臣等,请命出战!以贼人之头颅,扬我大秦之国威!”
随着邓国安单膝跪地,所有永安卫和虎贲军全都跪在秦婉容面前。
“准。”
秦婉容皱着眉头,足足过了半晌,才在夕阳收起最后一丝的余晖的时候,从面纱下吐了一个“准”字出来。
邓国安领命,便带着永安卫直奔虎贲军的营地而去。
秦车闻也派了二百虎贲军同行,却留下了一百精锐随自己一同护卫在了秦婉容身边。
直到部队走远,秦车闻才重新跪倒在了秦婉容面前,悲声说起了小世子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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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必定有因,身为皇室近卫,一切行事皆宜皇室尊严为重,所以秦车闻哪怕知道坦白可能会落得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可却不敢不如实禀报。
而他唯一的心计就只是没有在邓国安面前说出来而已,这样才能在保存皇家颜面的同时,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
“死有余辜!”
哪怕明知道秦车闻已经尽量说得很委婉了,可在听完了他的叙述之后,秦婉容还是没能压下怒火,厉声斥责了一句。
秦子胤上前小声的劝慰道:
“姐,先去戍边城休整一番吧,四哥和八哥的骨灰还在臣弟这里,此地,不宜久留啊……”
他很清楚,姐姐并不是在因为那几百个身死的虎贲军忧虑,而是因为那些军人的态度,邓国安这位国柱,在军中的威望已经隐隐超过了皇室。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加上虎贲军遇袭,真龙出世,林川又不知所失踪,各种烦心事都堆到了一起,姐姐没手刃了这千户,已经是给足了皇叔面子了,谁让这位秦车闻也是老王爷家的世子呢。
所以,秦婉容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带着小十七就上了凤辇。
秦子胤有些嫌弃的冲着跪倒在地的秦车闻挥了挥手,也上了龙辇。
虎啸声响起,一百虎贲军就这样护卫着三位皇子,一同前往了戍边城。
……
刘争却懒得理会这三教的龌龊事,虽然那些人都是九州的大人物,可却与他无关,刘争最自豪的一点,就是看得清自己。
人,只有看清了自己的位置,才能在适当的情况下,做出适当的选择。
对刘争来说,现在什么都不如跟紧了林川主要,自知之明这四个字,是在他亲手埋葬了父亲之后,就刻到了他骨子里的。
所以,等林川到达戍边城外的时候。
早就备好了马车等在了城门口的刘争,立刻就迎了过来。
“林公子,玄公子,快上车吧,我已经在饕餮楼定好了酒肉斋菜。”
林川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他记得在云台乱战的时候,这刘争的招式可是脏得不行,相比之下,还是现在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更让人舒心一点。
玄镜已经差不多适应了书生的身份,所以并没有行佛礼,而是跟林川一样,冲着他点了点头就上了车。
这马车外面虽然普通,可里面却是花了刘争不少心思。
林川和玄镜刚进入车内就闻到了安神香的气息,车内的座椅也都加上了柔软的被褥。
待两人上车之后,刘争便坐到了车前,当起了车夫。
“林公子,戍边城到平峦书院,路程5300余里,需途径幽州,冀州,最后抵达中州的玄天城。
若是直接乘坐空兽前往,需要绕过冀州的千隼林。
若是一路都走官道,只需要绕行幽州边界的断头崖即可,吕师叔在戍边城内的驿馆,已经为两位公子准备好了良驹。
我也联系了三条于明日出发前往玄天城的商队,商队随行人员的名册都在这里。”
刘争如数家珍的说着这一路的情况,顺便还把准备好的三份名册都递给了林川。
不得不说,这刘争办事确实妥帖,这些琐碎的小事全都想到了林川的前面。
“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林川拿了名册之后,却没有急着翻阅,而是放到了一边。
刘争也懂事的沉默了下来。
一路无话,进了饕餮楼之后,林川看向刘争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为了掩盖身份,刘争并没有定下天子包间,而是选择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刚好适合林川和玄镜的书生身份。
而且包房内的菜品也都是林川和玄镜爱吃的那几样。
也就是说,这刘争在第一次跟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就记下他们爱吃的菜品。
三人落座之后,林川给刘争斟了一杯酒,笑着问道:
“那三家商队,你认为哪家更好?”
刘争赶紧低下头,很恭敬的说道:
“全凭公子定夺。”
“人啊,有的是太聪明不一定是好事。”
林川也懒得与他打哑谜,嗤笑了一声,便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和师弟这一行是为了红尘炼心,不可能乘坐空兽前往,真要是为了去玄天城,我们大可以直接坐着迈路北上。
走官路只有我们三人同行又太过扎眼,所以就只能选择与商队同行,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别花那些没用的心思,青影可以让你过来,我自然也可以让你回去。”
话音落下,刘争赶紧站了起来,躬身说道:
“在下……希望公子可以与亨通商队同行,因为商队会经过我的老家,我想去我爹坟前上一炷香。”
林川沉吟了两秒,便笑着招呼刘争坐了下来,拉着玄镜一起享受起了美食,并没有给他什么答复。
饭后,刘争也不敢多言,只是带着林川和玄镜,去了旁边的客栈,他还真就算准了林川会与商队同行,竟是连客房都已经提前定好了。
林川打发刘争离去之后,一直沉默的玄镜才开口说道:
“师兄,这人心思太重了……这一路,真要与他同行?”
但不管是刘争还是玄镜,都没有发现,有两颗肉眼不可见的青灰星辰,落在了刘争的肩膀上。
林川揉了揉玄镜的脑袋,满不在乎的说道:
“心思重点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和你我耍心计,这路上会过得很舒心,红尘炼心嘛,又不是非要吃苦才算得上炼心,对你来说,多见见这尘世的繁华,才是更好的选择。”
玄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师兄会应允他,与那个亨通商队同行?”
“有何不可,把这当做你我红尘炼心的一部分就好,师妹说过,用人,当察其言,观其行,察的是其背后之言,观得是其私下之行。”
林川的嘴角挂起了莫名的笑意,有灵和暗在,他根本不担心这刘争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平白多了一位这么细心的管家,不管怎么看,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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