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伟从安全角度提醒鬼家大人,是不是将老四鬼子通敌卖国的事跟富中堂、安亲王通报一声,别鬼家大人前脚离京,后脚就叫老四鬼子翻了天,到时一道圣旨、一条白绫往保定一送,大人这是吊还是不吊呢。
吊的话,他梵伟只能回老家山东务农了。
不吊的话,就跟鬼家大人去四川打游击。
就护军这点兵力还真没法跟老四鬼子拼。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下来先死的也不是我。”
贾六无意提醒老富跟色大爷,老四鬼子就算通敌卖国当大清的罪人,老富跟色大爷也不是吃白饭的,两人手里捏着十几个团的中央军,牌面上色富联盟肯定比老四鬼子大。
老四鬼子也不是想翻天就翻天的。
就让他们斗去,倒要看看老四鬼子能不能咸鱼翻身。
再说,保隆项目想要健康可持续发展,也得让投资人看到皇上有可能翻身的可能啊。
光画大饼哪里能行。
回去前,不忘把九门提督的官服脱下来重新换上蓝翎长。
来时路上太平,不代表回去路上也太平。
只要我比敌人还狗,我就能赢得天下!
卫队开拨,这回却没打原路回去,而是打朝阳门绕了个大圈再经东便门回的家。
这也是事先设计好的路线。
除了可以有效确保敌人无法埋伏外,也是避免影响不好。
毕竟打原路回去得经过皇城,那里可是朝廷各大部门所在地,现在都正常上班了,几百名全付武装的士兵公然打那耀武扬威,政府一把手富中堂脸上肯定挂不住。
这就是贾六的体贴之处了,不管做什么都要给人体面。
回去很顺,没有任何可疑分子接近,更别提什么刺杀了。
搞得扎木尔、保柱很扫兴。
就跟憋足了劲好不容易把娘们裤子扒了,结果发现人家今天没法营业似的。
贾六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要求栓柱将今日安保整个过程用典章形式规范,作为今后卫队出行手册。
也就是今后安保工作就这么干,形成一个制度。
下午的时候军机处来人给贾六送来崭新的直隶总督官服,以及贾六出任直隶总督的圣旨。
总督这个级别任命手续肯定不在吏部。
贾六打开圣旨看了下,不是老富矫的诏,而是老四鬼子的真迹。
老富没有食言,真就逼老四鬼子给六子贤弟加了兵部尚书、右都御史衔,也就是贾六这个大清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总督在级别和待遇上都是拉满了的。
目前,在封疆大吏、领兵大员这一块,政治地位仅次于比他小一岁的丰升额。
没办法,定西将军是元帅级别。
丰升额不仅是元帅,同时还是领侍卫内大臣,署兵部尚书,镶蓝旗蒙古都统,军机处行走。
从一品大员。
贾六拉满了也才正二品。
有个坏处,就是这个署兵部尚书衔意味着贾六原先的兵部满侍郎职衔被拿掉了,相对于实职的满侍郎,这个尚书加衔其实有点鸡肋。
毕竟,加衔只是荣誉,而非权力。
汉军正蓝旗副都统这个职务没拿,可能是这个职务同样鸡肋的原因。
毕竟,八旗演变到现在,已经无法作为军事单位存在,各旗都统衙门更多的相当于村委会,不像国初那会旗主一声号令就能拉出几千甲兵的。
直隶总督大印仍在前任周元理手中,包括总督标配王命旗牌。
这两件法器需要贾六到保定同周元理交接,将所有手续履行一遍后才能获得。
有两人陪同贾六前往保定就职交接,其中一个还是贾六的熟人,就是户部尚书永贵的宝贝儿子尹江阿,不过人家如今在阿玛的提携下改任军机处满章京了。
通常情况下军机大臣有六成是在章京位置上升任,余四成是各地督抚进京。
为了宝贝儿子的前途,永贵多半私底下跟老富达成了不可告人的条约。
另一个是兵部职方司郎中玉保。
这两位相当于上级组织部门陪同下去,应有之意,要不然谁知道你是谁,干嘛来的。
由于当初在临清时建立的良好合作关系,尹江阿对额驸挺热情,搞的贾六怪不好意思的,因为他把对手的道友王和尚给活埋了。
后来听瑞林说尹江阿还叫人到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报过桉,刑部闻知此事也派员督促顺天府及时破桉。
毕竟,王和尚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是挺悬乎的。
这事闹了好几天,因为始终找不到人,只能列入悬桉了。
贾六不知道尹江阿是不是为道友的死伤心过,估计会。
毕竟这家伙信佛信的有点魔障了。
也就是自己没有分身,不然肯定弄一个剃度然后包装一下送进尹江阿府上,争取明年让尹大人家添丁添口。
上下五千年,尹大人这真是独一个!
不得不说真奇人也。
一番客套后,贾六让栓柱给尹江阿、玉保安排一下,按照顶级规格招待,务必让二人路上吃好喝好玩好。
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得了三千两装修费的大全袖子一抄,门槛上一蹲,看着跟被抄家似的院子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洋洋得意,并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
龟儿子前脚走,后脚他赵姨就进门。
为了让赵姨进门体面,大全都通知他弟大忠,还有叔伯兄弟们明儿过来热闹一下了。
陆续有人来给贾佳大人作最后的道别,老阿和奎尼都是下班后悄悄过来的,大姐夫王志安两口子带着贾六的两个好大外甥也来了。
祖建昌、洪大德等汉军八旗的叔伯长辈和友人们也陆续过来,贾六的舅舅家,包括信王府也有人过来。
最后出场的是老富,深更半夜摸来的。
并给六子贤弟带来了礼物,一口半人高源自宫中自鸣钟处的西洋大钟。
一直被时间概念纠缠的贾六对老富送的大钟赞不绝口,连带着对老富的怨气都少了许多,并痛快的交出了九门提督大印,至此,贾六失去了对满城的控制权。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贾六终是踏上了离京的不归之路。
考虑到肯定会有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官员前来送行,为免扰民,贾六特意提前一个时辰出发。
就是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黑不隆冬时悄悄走。
大林母子睡得正香,贾六叫它好几次都没叫醒,一气之下叫吴老二把熊大人扛着走,吓得吴老二赶紧找人把熊大人母子抬上了马车。
“爹,我走了。”
环顾了已成毛坯房的贾家大院,贾六内心竟有一股苍凉感,也怪不好意思的,便朝他爹的屋子叫了声。
父子连心真不假。
大全的脑袋吱熘一下从门缝中探出,竟是一夜都没睡,就等着儿子走时喊他一声。
父慈子孝的一幕又上演了。
大抵是些到了那边好好干,别给爹丢人的话。
又跟几个媳妇再三叮嘱,照顾好大孙和大孙女,路上别冻着啥的。
“到了那边隔三叉五给爹来封信...”
大全握着儿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直到儿子无奈说了句:“放心好了,每月初五,钱我准时叫人送来。”
大全松手了,却必须要说两句:“爹不是要你的钱,爹是你的脸面,爹要过不好,你这个总督传出去不叫人笑话么,要是有御史弹劾你不孝...”
贾六必须承认大全有时候说话是挺有道理的,反正滞得他无言以对。
“爹,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胡搞,反正,你无论如何给我多活几年。”
“什么意思?”
大全挺恼的。
栓柱看了眼已经走出大门的少爷,微叹一声,告诉老爷道:“少爷的意思是他不想现在丁忧。”
刚出大门,贾六就被眼前的一幕看得一呆。
胡同竟是围满了人,都是左邻右舍。
“六子,走了?”
“什么六子,是贾大人!”
“什么贾大人,六子就是六子,他就是官再大,也得管我叫声五爷,是不,六子?”
“......”
贾六为人善良,对街坊邻居们肯定是热情无比的,不断同街坊们打着招呼,无非是您吉祥,他吉祥之类的屁话。
当然,也有正经话,就是哪家遇到过不去的坎了,都可以到保定找他。
“给贾佳大人请安了!”
赵国栋、老崔他们那帮都统衙门混饭吃的竟然也都来了。
这帮人真该来,因为贾六是汉军正蓝旗的副都统,名义上就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上司去保定高就总督,这帮人就是脱层皮也得过来给贾都统送行啊。
人群中有一拜唐阿,贾六瞅着眼熟,就是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
正回忆呢,那拜唐阿自个将脸伸了过来,满脸堆笑:“大人不记得小人了?小人是周铁心啊...大人在拜唐阿试三箭全中,甲等...”
周铁心生怕贾佳总督记不起他,在那手舞足蹈的演示了如何插箭靶的动作。
别人看的一头雾水,贾六能看不明白!
原来是这小子,他化成灰自个也认得他!
也是立时面上荡漾起亲切的笑容,伸手便要同那周铁心握手,对方显然没明白握手什么意思,发怔时就见贾佳大人熊而有力的大手握在了他的小手之上。
瞬间,如同火炉将他被冻得直哆嗦的内心给暖化了。
“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在金字塔挨鞭子的日子,”
贾六不无欣赏的拍了拍周铁心的后背,“喝水不忘挖井人,有空过来修长城,挖运河。”
“啊?”
周铁心叫贾佳大人的话弄得一脸懵,可挨鞭子、修长城、挖运河是什么意思还是明白的,当场脸就哗的绿了。
这怎么还结下梁子来了呢?
当年要不是我,你小子能有今天!
“本官逗你呢,”
贾六哈哈一笑,让栓柱给周铁心拿张二百两的银票,随手写了个便条交给这个恩人,“天亮后你拿我的片子去吏部找阿部堂,不必说话,直接将我这条子交给他就是。”
说完,从兜中摸出自己的烫金名片连同便条一块交给周铁心。
等贾佳大人远去后,周铁心这才哆嗦着打开便条,发现上面写着一句话——“此人可予以重用,高低给他官升三级,可否?”
上了马车抱着暖手壶的贾六闭目养神。
他从来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随着车轮的转动,通过自身努力只用三年时间,便华丽完成股员向国副转变的贾六,终是离开了他为之战斗,为之努力过的京师。
马车驰出崇文门时,他心血来潮的掀起了帘子,深情的凝视了眼生他、养他的家乡。
远处的满城,一枚绚丽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响,鲜艳而夺目。
烟花下,老富正挼须欣赏。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一刻,他如年轻十岁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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