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无备的西安将军就这么被拿下,一点波澜和曲折都没有,甚至连戏剧化的效果也没有。
由此可见,如玄武门之变这种大戏,也就千年才出一次。
正常情况,就这么个情况。
不是吃饭时掀了桌子,就是开会时叫人阴了,最多在茅房被人敲一棍子。
所谓的权谋诡计,不过是文人的艺术加工,顺便添上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而矣。
总督府内,被军士死死按住的西安将军傅良想破脑袋,也断不会想到勒尔谨有胆量算计于他,也想不到勒尔谨这个猪一样的人怎么会算计于他!
不禁后悔不应该草率前来总督府,哪怕多带一些人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然此时后悔又有什么用?
傅良倒是想和勒尔谨当面对质,问问这个与他品级相同的总督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可勒尔谨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任他如何叫骂都不露面。
执行抓人任务的参将葛彪也算客气,等西安将军吼累了,骂够了,才出示抓捕文书,当众宣读。
大意是傅良窝藏北逃旗丁,且与降贼的前湖广总督陈辉祖暗通书信,通敌证据确凿,故奉大将军王军令,特将傅良拿下,稍后报朝廷明正典刑。
“到底是大将军王要拿我,还是勒尔谨个鼠辈害我!”
傅良根本不相信远在湖广的大将军王会特意遣人来拿他,所以害他的就是勒尔谨这个小人。
气愤之下,却是不怒反笑,朝着会议厅方向怒吼道:“勒尔谨,你个小人,你个狗奴才,老夫一生为人光明磊落,对大清更是忠心耿耿,你安敢陷害于我!”
吼声再响,传得再远,也是没有回应。
葛彪不语,只给部下使了眼色,顿时一条麻绳将西安将军给捆得结结实实。
二门处,得了信号的卫队也同时动手,将随傅良前来的卫队成员俱数拿下。
这些将军府的卫队成员都是傅良的嫡系亲信,一旦被擒,断然是没有活路的。
整个抓捕行动从部署到执行,不过半个时辰。
可谓高效。
跟当年鳌拜入宫被擒有的一比。
“虎,虎,虎!”
行动成功的电报很快报到正焦急等侯的总督大人这边,但见总督大人长长出了一口气,继而一脸轻松的在毕抚台陪同下来到会议厅前的院子里。
空气似乎比先前更新鲜,阳光也比先前更暖和了。
虽说做了万全准备,也吃准傅良不可能看破阴谋,总督大人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这是对手握重兵的将军下手。
他也好,毕抚台也好,可都没这方面的经验。
奇怪,去京里开了一次会,这胆子怎么就变这么大了呢?
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远处傅良怒吼声不断传来,间中夹杂叫总督大人皱眉的话语。
可能是心有愧疚,总督大人只作未闻,可脸上明显还是有点心虚的。
良知作祟。
毕抚台却是面不改色,浑无半点不好意思,上前轻声提醒总督大人道:“既然捉了傅良,下官这就前往将军府善后,至于傅良,大人千万不可心软...”
状元郎意思是未免夜长梦多,还是速速送这位西安将军上路的好。
不然若是消息走漏,忠于傅良的八旗将领多半要生事。
真叫那帮八旗兵闹将起来围了总督府,可就功亏一筹了。
总督大人微一点头,却有些犹豫道:“傅良毕竟是从一品大员,又是二等伯,就这么处死是不是有些过份?”
言下之意不是要把傅良的罪状报到朝廷,请来圣旨再杀,而是想给傅良一点体面。
怎么说,也是从一品大员嘛。
毕抚台自是顺着总督大人的意思,提议用弓弦勒死傅良,这样落个全尸,也不见血,皆大欢喜。
“好,就这么办!”
总督大人深以为然,叫来工作人员低语几句,后者即刻前去落实。
等侯下一步指令的参将葛彪立时按照总督大人要求,将西安将军带入一密室,之后用一张大弓活活勒死了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将军。
老将军尸首被抬出去时,负责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惊讶发现地上满是指甲印。
且有一个大大的“冤”字。
叫人看着是触目惊心。
毕沅不是孤身前往将军府的,而是带了参将葛彪指挥的数百总督卫队。
事发突然,满城内的八旗官兵个个一头雾水,哪里会拦巡抚大人的队伍。
毕沅一路无阻带队抵达将军府,先是控制府外卫兵,之后让葛彪带队入府控制傅良家卷,尔后擂鼓召集城中左领以上军官前来军议。
西安满城虽有披甲八旗兵丁过万,实际编制仍是国初的马甲5000名,其余旗兵多是步甲、小甲、炮手、无米养余兵等,总人数约14000余人。
此外还有世袭爵位旗人家的苏拉数千。
连同女卷,整个满城人口约八万余,比之荆州满城足足多了一倍。
花名册上,西安驻防八旗有协领8人,左领40人,左领以下防御40人,骁骑校40人,领催40人。
这些军官构成了西安驻防八旗中坚,理论上只要控制住这168人中的多数,或者一半,西安满城便能全盘掌握。
军令擂鼓必到,傅良平日治军又甚严,因此鼓响三通,城中各处的大小军官就齐齐赶到了将军府。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将军傅良,而是手捧大将军王军令的陕西巡抚毕沅。
与此同时,湖北襄阳,与老丈人博清额草草吃过饭后,贾六一边抹嘴一边说他得去一趟荆门州。
“荆门州?”
老博不知女婿去荆门干什么。
纪副主任忙说陕甘提督王德用指挥的陕甘绿营就驻在荆门。
老博面容一动:“贤弟是打算?”
“嗯。”
贾六点了点头,将抹过嘴的毛巾随手扔在桌上,“勒尔谨未经旨意擅杀西安将军傅良,我得去问问陕甘绿营的将士,是跟他勒尔谨走,还是跟朝廷走。”
“不错,此事关系甚大,贤弟是要亲自去一趟,该花就花,不要舍不得银子。”
老博说话间想都没想,就从公文包中抓了一叠银票递在女婿面前,“为兄这有点私房钱,你先拿去用。”
大概有三四十万两左右,都是老博这两年在四川做工程挣下的。
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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