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六是真心给色大爷机会的。
保留其和硕安亲王的帽子也是政治需要,毕竟他要打击顺治一系的诸亲、郡王势力,完全否定顺治四朝合法性,就必须得到非顺治系的宗室支持。
谁让他现在还得继续姓爱一阵子呢。
顶着人家的姓,就得受人家的规矩。
大清样样不好,好就好在有个制度比较先进。
这个制度当然就是议政王公大臣会议了,可惜这个会议模式被一心想要专制的康熙、雍正给废了。
不过被天生喜欢开会的贾六变着法子又给恢复了起来。
因为他的才能需要这个舞台。
襄阳已经开过一次小规模的百官宗室大会,进京之后肯定要落实这次会议的决定,全方位推进维新成果。
那么,形式上必然要召开一次规模较大的议政王公大臣会议。
宣告维新朝正式主政的同时,也彻底锤死顺治一系。
说白了,议政王公大臣会议上,贾六这个多尔衮系的维新皇帝出台的几个新政策,需要得到阿巴泰系代言人色大爷的关键票。
同理,大表哥嵩椿代表的是太祖弟庄亲王舒尔哈齐这一支的势力。
这支代表人物就是曾经同多尔衮一起辅政的济尔哈朗。
大舅子信郡王淳颖代表的当然是多铎这一支了。
贾六自个代表多尔衮这一支。
虽然多尔衮无后,但不影响他的招牌够响亮。
斗争这一块,向来就是团结多数打击少数。
打击完了再细分山头。
好比这次打击的是顺治一系,下次可能就打击皇太极一系,再下次直接刨奴尔哈赤。
不管分几步走,每一步贾六都需要拉拢一帮人替他摇旗呐喊。
最后,关门结业,重新拿个营业执照再开门接客,多喜庆。
古往今来,都是这套路。
让乾隆给不肯归顺的督抚将军写信说他是效宋高宗旧事还政给义皇帝后人,也是这个政治斗争的补充。
能让各省顽固派低头最好,不能低头也只能开启内战模式了。
大义这一块,贾六还是比较重视的。
当然,不同的阶段,他对大义和法统的理解和定性也是不相同的。
跟他的姓氏一样,比较灵活。
但是,尽管需要色大爷代表的阿巴泰这一支的支持,却不意味色大爷可以继续拥有权力。
因为,他大表侄不喜欢叛徒。
严格来说,色大爷才是大清最大的叛徒。
要不是他,乾隆能沦落到诗歌协会副会长么。
保留表大爷的帽子王待遇,当好吉祥物,是贾六对色大爷的唯一要求。
色大爷要是不收手,妄图同从前一样,显然就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
但看色大爷这架势,他老人家还真不知道四个二可以带大小王一起出。
“你要见我爹?”
贾六必须再次确认这是不是表大爷的真实想法,免得搞错。
表大爷表示肯定,他现在万分迫切需要见到自己的表弟。
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是被纪大烟袋俘虏的,而是已经率部起义宣布维新了,纪大烟袋不讲武德搞了个突然袭击,这才让他没有尽全功。
所以,侄子不应该将他定性为俘虏,而是仍应视为功臣。
这样一来,多少给大爷点权力吧?
权力这东西,一旦尝过,真就不想失去。
又不好意思跟表侄表明心意,故而琢磨可以请表弟大全来做个润滑剂,在中间调停一下。
都是亲戚,有些事说开了就好。
大爷要求也不高,摄政王他可以放弃,但至少这个帽子王要货真价实,得给他两个旗的实权吧,另外军机处也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贾六还有什么好说,大爷要见他兄弟,作为晚辈的他没理由拦着不让人家表兄弟见面的。
“那好,朕这就让人带你去见我爹。”
当下命安保处长王四喜带安亲王去见太上皇他老人家。
“王爷,这边请!”
汉军旗出身的王四喜对色大爷很热情,也很客气,毕竟这位哪怕倒了台也是皇上的嫡亲表大爷。
“太上皇住在哪里?”
色大爷满脑门子想着找表弟通融通融,因此很是着急。
“到了,快到了。”
王处长一边安慰安亲王别急,一边将人带到了昌平县衙边上不远的清道所。
清道所就是专门负责城门道路卫生清洁的部门。
县衙六房工房直属的事业单位。
一般有五十到六十人,吃的不是县里财政,而是靠收取沿街商铺卫生费维持。
指了指清道所,王处长告诉安亲王到了。
“到了?”
色大爷认得字的,瞅着清道所几个大字一头雾水:“太上皇在这?”
王处长没说话,直接进了清道所,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扫帚,然后热情的塞到安亲王手中。
“这是做甚?”
色大爷被搞的莫名其妙,不明白对方不把自己带去见他表弟大全,带到这清道所还塞把扫帚给自己什么意思。
王处长这边没回安亲王,而是对清道所的负责人丁所长交待几句,大意以后这个人就安排在你这了,吃住什么的所里安排一下,工作上也不要太过照顾。
在黄马褂面前,丁所长可不敢有半点所长架子,点头哈腰:“好,好,小人明白,大人放心便是!”
转过身来,见安亲王拿着扫帚还在那发呆,不由眉眼一挑,不太高兴道:“我说那谁谁谁,一点眼力界也没有,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工啊!”
手那么一划拉,意思这一条街就是你的片区了。
“让我扫大街!”
色大爷总算明白过来,气的一把将扫帚扔在地上,刚要喝骂你们这帮奴才瞎了狗眼什么的,两个清所道的壮汉就一左一右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将安亲王架起往所里拖。
“你们干什么!”
“我要见太上皇,我要见太上皇!”
色大爷的怒吼咆孝声随着清道所大门的关闭嘎然而止。
王处长嘴撇了撇,负手带人离开。
走了没多远,一辆环卫车停在清道所门口,车夫下车后朝车上的老头道:“老陈,你把这些桶搬进去,我去撒泡尿。”
“哎,哎,好,好。”
一身短打头戴瓜皮小帽的乾隆赔着笑脸,小心翼翼从车上顺了下来,之后吃力的将木桶一只只的往所里搬。
这是组织上给他安排的工作,说是诗歌协会成立还有一段日子,所以请老陈先深入百姓,感知百姓的喜怒哀乐,这样以后创作出来的诗歌作品才能贴近百姓,具有深沉的力量和隽永的魅力。
什么地方最能接触百姓?
当然是扫大街了。
白天为百姓服务,晚上再为维新皇帝服务,生活就非常充实,不会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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