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首领吗?
明明之前见面的时候,对方还脸色红润身体健康能蹬蹬蹬连上八十楼都不喘一口气……不喘一口气好像更糟糕了。
总之明明之前还一副有些游刃有余老当益壮能再当个十几年首领、再对付两任主角并且坐两轮牢的样子,怎么现在就一副随时会欣慰打出GG的样子了啊!
日向合理停住脚步,反复用眼神确认。
听说,某些高大上组织的首领都喜欢玩替身那一套,基本每个人都有几个应对暗鲨的替身,真真假假地迷惑敌人。
这是不是真的,日向合理不知道,因为他干掉敌人从来不会回头看,也不会仔细观察脸,反正把能看见的人形物体全部干掉就行了,替身还是正主、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但是现在,他愿意相信那么一秒。
眼前的这位首领,绝对不是真的首领,而是一位虚弱多病快死掉的替身!
……但是味道真的是首领。
怎会如此啊。
贝尔摩德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推着他向前走,“怎么了,分别一段时间,不记得味道了吗?”
她含笑着对那位先生点了一下头,神色自然道:“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日向合理转头,看了一眼贝尔摩德的侧脸,看到她低垂下去的眼睫。
肩膀上的那只手用力了一下,他又嗅了嗅味道,不情不愿地对着眼前这个味道正常、真的是那位先生的老人道:“父亲。”
#我的父亲,必然不可能如此短命,如果表现得短命,那他一定是在明示我快点干掉他#
那位先生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没有握住手帕的那只手。
日向合理也伸手,让对方握住,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对方另一只手里的手帕,确实是红白色的,不过红色的刚染不久的。
再重复一遍:怎会如此啊!
不就一段时间不见吗,那位先生偷偷干什么去了!
日向合理停顿了一下,先首日三思了一下,这件事重要吗?有问的必要吗?真的要问出口吗?
然后再次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又不是萨摩耶,完全没有忍的必要,也没有忍耐这条本性,想问就问!
于是,他幽幽开口道:“你干什么去了?”
指责的语气太明显了,那位先生刚抓住他的手、还没来得及安抚,便怔了一下,随后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用安抚性的口吻道:“我年纪大了,不能坐这种标准的客机,只能坐直升机来。”
“委屈你了。”
好像并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日向合理没有移开视线,还在盯着那位先生半握紧的手帕,继续幽幽询问:“你遇袭了?”
他没有刻意掩饰视线,反而把视线表示得更明显了一些,那位先生坐在轮椅上,抬头去捕捉他的目光、想和他对视失败之后,便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另一只手。
对方恍然,失笑着收握了一下手,随手把手帕递给身后的那个黑衣人。
日向合理的视线跟着手帕移动。
接过手帕的黑衣人停顿了一瞬间,顶着他的幽幽注视,只能压力陡增地继续‘随手把手帕往怀里塞’的动作。
那位先生无奈摇头,又拍了拍日向合理的手,“我没事的,只是老毛病犯了而已。”
《老毛病》
感觉更危了。
贝尔摩德上前一步,给那个黑衣人一个眼神,黑衣人立刻往后退去,她便顺势接过了轮椅,笑着道:“好啦,去车上再说吧,机场太大了。”
还好和那个工藤家的小鬼走的不是一个出口,对于工藤优作、贝尔摩德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暂时不想看到对方和FBI强强联手。
她转动轮椅,保持在一个让人体感觉舒适的恰好前进频率上。
那位先生还握着日向合理的手,日向合理只能跟着轮椅走。
一边走,他一边进行确认,“真的没有遇袭吗?”
真的是老毛病吗?如果是遇袭,他还能转头去把不顺眼的家伙直接消灭,但老毛病就没办法了,他又不是医生。
“没有遇袭,消息没有走漏。”那位先生道,然后反问,“你怎么样,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别逞强。”
“有不舒服,”日向合理真诚回答,“但没有发现你身体虚弱的那一瞬间不舒服。”
这句话,就算拿最专业的测谎仪来测也是真话,因为真的是真话,不是什么虚伪的日常敷衍话术。
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沉吟了一下,又拍了拍日向合理的手、把他松开,然后镇定地询问贝尔摩德,“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顺利。”贝尔摩德在视野里捕捉了一下,找到了刚刚消失的黑衣人,对方现在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辆车的车旁,车的后门已经被提前打开了。
她推着轮椅向那边走去,同时不急不慢地补充,“不过,中途遇到了一起命桉。”
“命桉?”那位先生把关键词重复了一遍,也不紧不慢地反问,“凶手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第一反应居然是问凶手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日向合理低头打量那位先生的表情,对方微眯着眼睛,眼皮耸拉下来,把眼里的神色全部遮挡住,松弛的面部皮肤也让表情不准确起来。
“没什么关系。”贝尔摩德轻描澹写地回答,在目标车辆前停下,她探身进去观察了一眼车内,发现里面铺了一层柔软的毛毯、也放有氧气罩之类的医疗设备,便松了一口气。
在她直起身、就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日向合理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位先生。
这次的重点不是对方苍白得像是一个死人的脸色,也不是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腔,而是对方有些无力支起的手和腿。
好像,对方连自己站起来、坐进车内的力气都没有了。
日向合理抬头,和贝尔摩德对视了一眼,黑发女人捕获到他表情里的含义、微妙地向后退了几步,停留在一个安全、但又随时可以上来制止的距离。
他则在那位先生伸手撑住把手的时候,也跟着伸手,一只手绕过对方的手臂、另一只手则绕过对方的膝盖下方。
在那位先生有些惊讶地看过来时,日向合理用力,把对方抱了起来。
如果说眼见为虚,亲眼观察对方状态还是不能确定对方现在到底有多虚弱的话,那么亲自掂量一下,就可以深刻地意识到了。
那位先生很符合老年人的特征,身体很轻很轻,下意识握住他手腕、用力攥紧的时候,日向合理也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
而且,对方的气味也很符合老年人的气味,是一种整体偏向医院那种死亡味道的气味,是由药物和血腥混合的那类味道,衣服应该是特制的,而且醺过一种澹澹的香,和医院的味道杂糅起来就有一种莫名的微妙酒味。
绝对是烈酒的那类酒。
他面不改色地把怀里的年迈老人抱进车里、放在靠近内侧的那个座位,又拾起座位上的氧气罩,一边伸手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脸侧的碎发,一边把氧气罩安在对方的口鼻部位。
“有没有压到哪里?”他把手伸向对方的后脑,扣上氧气罩,平静询问。
那位先生含笑着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有气流喷洒在氧气罩上,“没有。”
日向合理便无比自然而然地钻进车内,同样在后座落座,他侧首看向门外正在收起轮椅的贝尔摩德,挑了挑眉。
贝尔摩德也挑了挑眉,加快了自己把轮椅折起的动作,又绕到车后,把轮椅放入后备箱。
最后绕回车前,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副驾驶座。
那位先生再次无奈摇头,先对着司机吩咐道:“回家。”
又抬手,轻轻拍了拍日向合理的肩膀,“带你回家看看。”
回、家?
这种话,从正常的老年人嘴里说出来、很正常,但从一个黑色组织的首领嘴里说出来就不太正常了。
日向合理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直接重复,“回家?”
“是的,回家,”那位先生澹澹地微笑了一下,再次有气喷洒在氧气罩上,“一个正常的家庭,总是需要一个‘家’的,我现在就带你回我们的家。”
对方顿了顿,又道:“你坐飞机辛苦了,之后我会把家里的房产挂在你名下的。”
啊这,所以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纽约临时暂住地而已。
日向合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直接一口答应,“好的。”
很多人都对家、房子这类东西有着占有欲,但很不巧,日向合理就对这些没有占有欲,他只对自己认定的地盘有占有欲。
那个所谓的家又不是他的地盘,他没怎么在意,就只关注了眼前的一个重点,“您的身体还好吗?”
怎么感觉戴上氧气罩之后,那种命不久矣、随时会GG的感觉更明显了啊!
“只是一些积累多年的老毛病,年轻的时候不当回事、年老了就受罪。”那位先生摇了摇头,再次道,“别担心,短期内我是不会出事的。”
他低笑了一声,“起码一两年内,我是不会放心走的。”
一两年内……
这种明显一说出口、就绝对活不到时间的flag,还是一个才一两年的超短期flag,日向合理正色道:“不,不可以,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那位先生怔了一下,再次无奈摇头,用哄小孩子的轻轻教导语气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哪怕暂时逃脱了、也一定会被命运抓住,我已经活得够久的了。”
“天有不测风云,一两年只是一个预估比较长的时间,现在的局势并不安稳,或许过段时间、我就会死于刺杀。”
不可以说这种丧气的话!
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一点也没有组织、没有主角,更没有可怜的下一任首领!
日向合理坚决道:“不可能,我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的。”
哪怕那个‘别人’是你自己也不行!
那位先生微微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黑发,“乖孩子。”
一位合格的首领,最基础的技能就是表里不一。
在夸他是‘乖孩子’的同时,对方只摸了他的黑发两下,就顺势往下摸,快速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携带枪支或者利刃,发现没有后,才从容不迫地松开了手,假装刚刚只是在普通地安抚小孩子。
日向合理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同样假装自己刚刚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真正意图。
那位先生看向前座的贝尔摩德,“你的事处理好了吗?”
贝尔摩德收回看向后视镜的视线,转头向后看去,她转了转眼珠子,“那几个家伙吗?我托运过来了,还好航空公司会附赠托运宠物的功能呢。”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我分批托运的,还给他们分别留了不同的地址,让他们下了客机就立刻赶过去。”
宠物?他们?
日向合理只捕捉到关键词,他瞥了一眼贝尔摩德、不怎么想知道对方的不良兴趣爱好,便把注意力放在明显更重要的那位先生身上。
那位先生微点头,又继续和他交谈,“想要宠物吗?”
“典型的美式家庭里,好像是父母双全、姐弟友爱,外加一只活泼可爱的狗,会陪着同样活泼的男孩儿玩踢球游戏。”
……
这句话好像充满了槽点,无论是最开始的那半句、还是中间的那半句、又或者是最结尾的那半句。
而且为什么是美式家庭?
日向合理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他对贝尔摩德的私人兴趣爱好,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并不想亲眼看看。
“不要吗?”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她刚要说话,瞥到前面的场景,便先住嘴。
车辆在收费站暂停了一下,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是一个看起来很粗壮、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性,他探头看向车内,用一种很明显的评估眼神打量了一圈车内的人。
这种眼神,就像是屠夫掂量羔羊的眼神。
日向合理坐在非常礼貌、甚至会在收费站缴费的黑色势力车辆里,平静地抬起眼睛,和这位非常不礼貌的工作人员对视。
在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发现对方漫不经心掂量评估的眼神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简而言之,就是好像眼睛突然亮起了一样,一边直直地盯过来,一边头也不低地办理了手续。
与其同时,系统提示道:[检测到任务‘收费站的命运羔羊’。]
日向合理:“……?”
官方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等等,这里是纽约,自由美丽又充满快乐的纽约,那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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