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口之后,金发的家伙站住,顺着感受到的视线转头,冷冷的眼神直接扫过来。
他的表情很冷峻,有种不好惹的孤僻感,脸上还有几道弹痕的擦伤,眉头是往下压的,一看就脾气不好、处于格外不耐烦的状态,能随时把敢撞他肩膀的人直接干掉。
头上戴着帽子、上半身则穿着内搭和外套的两件套,衣袖是往上折起来的,露出了大半的手臂,手臂上也有明显的擦伤。
像是一匹走在野外,饥肠辘辘的孤狼。
还是刚刚打完架,狠狠咬住猎物的脖子、让猎物挣扎着慢慢死去的孤狼。
很有黑色人物的气势,还是散发着硝烟和血腥味,格外危险的黑色人物,遇到纽约特色之连环凶杀桉的凶手、都是凶手扭头跑路的那种黑色人物,攻击性很强。
而在转头看过来、和他们对视的一瞬间,这个金发家伙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身上的那种不好惹的不耐烦气势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从‘格外危险的黑色人物’转变成了‘普通人’。
普通人先生收敛了攻击性,垂下眉眼,向汽车这边走来。
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稍微后仰了一下,把视线从这个金发家伙身上移开,继续去看小巷,同时发出抵死挣扎的声音,“库拉索呢?”
虽然这只金发家伙也很飒,但是一点也不白,更和‘天使’没什么关系啊!
很飒、很白、很天使的库拉索呢!
“欸?”贝尔摩德也收回视线,她歪头倒在座椅上、用侧脸贴住车背,“库拉索?”
她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会以为是库拉索?”
“冰酒,”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家伙走到车的旁边,“贝尔摩德。”
日向合理把视线从贝尔摩德的脸上移开,抬头去看了一眼金发家伙微低下来的脸。
这两个家伙都有些微妙,他权衡了一下究竟看谁,然后一秒都没到、就迅速权衡完毕,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更加认真地注视贝尔摩德。
一秒不见,贝尔摩德突然变漂亮了很多,那双眼尾有些凌厉的眼睛也格外闪耀,眼里似有似无的攻击性也突然消失了,整只人不解歪头的时候、也有点不像可恶的人类,像是一只故意干坏事,等主人回来就装无辜的犬类。
值得多看看。
“我见过的代号成员不多,和我有接触、还活着的,”日向合理目不转睛道,“只有库拉索。”
等等——
日向合理再次调转视线,移动眼睛去看金发家伙,瞬间对上了对方目不转睛看过来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重点:代号成员?
这个金发的家伙,不是普通的组织成员吗,怎么变成了代号成员?
贝尔摩德之前笑吟吟地说出谜题的时候,提到过的限定条件里,有一个‘代号成员’对吧?不是他听错了对吧?刚刚,她也确实说出了一个代号对吧?
波本。
波本威士忌,一种产地是美国的威士忌,主要的原材料是玉米和大麦。
日向合理的视线略过车外这个家伙,先把视线上扬,看向对方那头和玉米颜色类似的金发,又缓缓下移视线,定格在对方和大麦颜色类似的肤色上,又再次意识到,这个家伙是个美国人、原产地是美国。
这个代号,也太‘量身定制’了吧?
他收回视线,转头向贝尔摩德确认,“他是代号成员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敌人都偷偷摸摸上位了,萨摩耶却还毫无所觉,甚至不给自己的上司汇报一下,只顾着昏天暗地的通宵内卷,这不是毫无意义的无效内卷吗!
真正的内卷,就应该干掉所有人,让在场的选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自己就永远都是NO.1!
日向合理觉得这一点都不合理。
“是的,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贝尔摩德微笑起来,“现在除了库拉索,还有另一个代号成员符合我刚刚说的那些条件哦。”
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怎么样,要不要假装没看到,再来猜一下?”
……无聊。
再等等,贝尔摩德现在还是一副金发碧眼的外貌,虽然不确定她的真是相貌到底是什么,但可以确定她现在就是一副实打实的美国样貌。
四舍五入一下,不管如何,她现在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美国人。
那无聊还挺符合这个金发碧眼的外表的。
日向合理平静叹气,转身去扒副驾驶座的车窗,继续在上面趴好,懒得搭理这两个无聊的美国人。
“进来。”贝尔摩德抬了抬下巴,随口指挥了一下安室透,然后也跟着转身,在驾驶座坐好。
安室透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若无其事地接上刚刚那个话题,“库拉索?是那个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组织成员?”
“我见过她,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进入组织的时间还太短,而且大部分时间还都在西伯利亚种土豆和挖土豆,所以对组织里有地位的成员认识的不多。
只认识管理东京行动组的琴酒,生在组织、地位特殊的冰酒,以及前不久才认识、现在坐在驾驶座的贝尔摩德。
除此之外,本来还应该有库拉索的,她可是‘棉花糖耶耶’,和日向合理关系亲密,在安室透看到那些视频之前,甚至曾经把她定位成‘领小男友进入黑色组织的女人’和‘酿造冰酒的导师之一’的之类角色。
但是,前不久和贝尔摩德认识的时候,她免费投送了情报大礼包。
安室透获得了那场大追杀的上帝视角情报,知道库拉索也和自己一样被追杀了,之后是另一个名为‘朗姆’的代号成员出面,才保下她。
还有一点,贝尔摩德还表示,事情能那么轻松的翻篇,安室透能顺利活下去、也顺利晋级代号成员,除了本身的实力之外,也过得了她的帮助。
而她帮助安室透,不是看好人才、提前投资的,而是‘命运的所有馈赠,早就在暗中明码标价’,是需要安室透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直到现在,贝尔摩德某没有明说是什么,但安室透能隐约感受到,可能和日向合理有关。
没办法,去掉本身的实力之后,把他整个人都掂量一遍,也几乎没什么值得算计的,他只能先自我反思检测一下、想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行为不对,被贝尔摩德发现了是卧底。
这个可能性不大,贝尔摩德发现了他是卧底,会那么友好地伸手帮他吗?
除非是内奸。
那就去掉卧底因素,从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人设入手。
安室透认识最特殊的人,就是日向合理,推测的时候只能往这方面推。
至于库拉索……
前段时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组织成员,还是一个被经常派去西伯利亚挖土豆的底层成员,因为那个任务被追杀、是很正常的事。
天平的一端是那些信息量格外大的视频,而另一端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底层组织成员,无论是谁来,稍微权衡一下就会迅速下决定。
但库拉索可是代号成员。
她也能那么轻易地被追杀,说明她的地位其实不怎么高。
起码现在,库拉索是安室透认识的组织成员中,地位最低的存在。
那么她的角色定位可以换一换,从‘领小男友进门的女性组织成员’变成‘和同事展开职场恋情,每天都在异地恋,只能和小男友打电话联系的高冷女友’。
……如果他们确定了关系的话。
安室透其实还有一个疑问,库拉索一开始被追杀的时候,日向合理没有管吗?
是因为那份机密文件涉及到了他的过往经历,而那些过往经济又是他的雷点,所以他也认为‘不如直接灭口方便’,还是单纯的冷心冷肺,和库拉索互蹭归互蹭、但死了也没什么。
又或者是,日向合理其实管了,所以那位朗姆才会出手保下库拉索?
参考日向合理很容易就不耐烦、时不时就会释放杀气,经常性会用看智障的眼神凝视人类,安室透微妙地偏向‘日向合理是单纯的冷心冷肺,无所谓库拉索被不被处理’这一可能性。
“库拉索,”贝尔摩德重复了一遍,启动车辆,“你上次和她见,是在紧急任务那次吧?”
车子飞驰出去,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的安室透立刻稳住自己的身体,贝尔摩德缓冲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转动方向盘转弯。
日向合理从头到尾都纹丝不动地趴在车窗上,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车内,也不看后视镜照到的那一抹金色。
“是的,我们只见过那一面,之后……”安室透回答,他在适当停止的地方停止了一瞬间,“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一边说,他一边转移视线,和贝尔摩德在车内的后视镜中对视,对方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顺势弧掉了他明示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话题?’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随口聊了几句而已,”她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现在赶去餐厅、还没到我预定的早餐晚餐时间,可以继续进行‘猜猜我是谁’的打发时间活动。”
她笑着道:“下一个组织成员很好猜,你应该能猜到。”
“让我想想他的关键词……格外桀骜不驯?”
她漫不经心地再次吐出几个形容,“外表很温和、但其实有自己的坚定想法?嗯……非代号成员的胆大家伙?狙击不错?”
想了想,贝尔摩德又道:“还活着,和你接触过,还活着,不是代号成员,还活着。”
她特意强调了三遍‘还活着’。
日向合理:“……”
知道了。
在第一个‘格外桀骜不驯’的形容出来时,日向合理就大概猜到了,这次绝对是黑发希罗。
他见过、并记住的代号成员很少,但非代号成员更少,基本只有寥寥几个……现在还有一个已经悄悄努力、偷渡到代号成员的行列了。
还必须是桀骜不驯作风的非代号成员,能桀骜不驯到让日向合理留下印象的,就只有黑发希罗了。
他对那差点抢了自己任务目标的一枪格外印象深刻,并且希望桀骜不驯作风的组织成员越少越好。
日向合理一边把回忆按下去,一边出声回答:“希罗。”
他想了想,觉得贝尔摩德不一定知道黑发希罗的名字,可能会以为他是在叫后座的金发希罗,便补充,“是黑发希罗。”
不是后座的那个金发希罗。
“希罗……?”贝尔摩德重复了一句,她再次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喜欢、或者很讨厌他。”
喜欢到,用黑发希罗的名字来统一称呼其他组织成员。
也可能是黑发希罗的作风问题有点严重,日向合理很讨厌,干脆把有些棘手的那类组织成员都干脆利落地定义为‘希罗类’。
就是有个问题,如果多个组织成员出任务、都在一个公共频道的话,日向合理随便叫一声‘希罗’,就会响起一片应声。
日向合理平静叹气,也把这句话奉还回去,“你也一定很喜欢、或者很讨厌他。”
“不然不会单独训练他。”
如果是讨厌的话,明明把黑发希罗拎走了一段时间,却还是让黑发希罗活蹦乱跳地回来了,那大概率是黑发希罗太行了、或者是贝尔摩德不太行。
所以大概率是喜欢。
日向合理思考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改口,“你也一定很喜欢他。”
车子再次拐弯,贝尔摩德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对了,琴酒转告过你,我对黑发希罗的结论了吗?”
“他的身上,有一些警方训练法的影子。”
……嗯?
在贝尔摩德训练诸伏景光的那段时间,她发现诸伏景光的身上有参与过警方系统性训练的影子?!
她什么时候告诉日向合理的?
前不久,日向合理还和诸伏景光一起行动过。
后座,安室透顿了顿,没有移开视线,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贝尔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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