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现场,是指那个地下室有孩子的房子。
日向合理回复:【开始行动。】
他先转头对朱蒂道:“我现在已经安全,你可以暂时离开了。”
“好巧,我的车就在附近。”朱蒂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也没有反驳,她掏出一串车钥匙、摁动了一下,不远处立刻有汽车的鸣笛声响起,“你们是要等莎朗回来吗?那我先去开车,等会儿掩护你们撤退。”
一点也不巧。
这家伙对贝尔摩德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奇怪,嘴上说着是莎朗的粉丝、还格外喜欢莎朗的某句话,但其实对贝尔摩德有着不小的敌意。
是发现了贝尔摩德的某点违和感,怀疑她是违法犯罪的家伙,甚至、怀疑她是组织里的人吗?
那FBI知不知道?
日向合理先钻进驾驶座,然后趴在车窗上,多看了几眼朱蒂的背影,他随手给贝尔摩德发去一条提醒讯息,又把手机设置成收到讯息不弹窗,最后把屏幕调到了仅有的游戏模式,塞给毛利兰。
“无聊的话,可以玩游戏。”
手机只有自带游戏,这还是日向合理第一次打开,为了扯平‘在两人社交时,低头玩手机’这一不礼貌的行为。
毛利兰:“……”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乖巧道:“好的。”
边回答,她便付之行动,开始生疏地摁键,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操控这种武器型手机。
同样不怎么会操控武器型手机、但最近已经熟练了的日向合理很欣慰。
他把贴了防窥膜的车窗升起,戴上耳麦,把平板捞出来,开始在等贝尔摩德回来的途中、顺便盯盯组织成员做任务。
开机后,平板第一个显示出来的是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在时代广场几公里以外的地方,现在正混在人群里,听纽约新闻的相关报道。
日向合理看了几眼,切走。
他切到安室透那里的时候,安室透刚好从厨房翻进了任务目标的家。
任务目标在家,而且不只是任务目标,还有任务目标的家人和白天的那位躲藏起来的第三人。
他们坐在客厅里,一边热热闹闹地聚餐,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节目。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往外观察了几秒,确定外面坐着任务目标、任务目标的妻子、任务目标的两个孩子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就又翻了出去。
他踩着厨房的窗台,悄无声息地向二楼爬去。
然后轻松又顺利地落到二楼卧室的小阳台。
动作很流畅、也很迅速,镜头都没有过多的摇晃几下,全程干脆利落。
日向合理没有出声,静静观看他行动。
到了二楼之后,安室透先快速把二楼查看了一遍,确认二楼没有任何其他的人类,才踩着楼梯往下走。
走到拐弯处的时候,他靠在墙壁上,听了听客厅里的谈话。
两名成年男性在交谈时代广场的突发事故,那名西装革履的男性有几分醉意,用一种格外随意的语气轻松点评这场突发事故,评价‘好大的意外事故,某人要倒霉喽’。
任务目标则立刻附和了几句。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孩子好奇询问:“谁要倒霉了?”
西装男意味深长道:“当然是没有及时发现,导致纽约出现这种意外的人喽,这是他的最后一期在任吧,哈哈。”
这个话和语气……
日向合理简单地进行判断:是和进攻方同一阵营的家伙。
这个家伙居然能和进攻方有联系吗?
安室透没有多听,他动了动,借着墙壁的遮挡、直接从楼梯的转角翻下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楼梯转角下方的空地附近。
空地那里什么都没有,能清晰地看到楼梯下方的背面木头。
又先等待了几秒,确定客厅的聚餐声没什么异常,安室透才松开手,无声地向里面走去。
他来到地下室的门口,把地下室的通道打开,干脆利落地抓着绳梯、跳进地下室的洞口里。
地下室里一片黑暗。
视觉暂时被Ban后,安室透的听觉、嗅觉和感觉都更加敏锐了起来,他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小孩子味道。
指奶味。
他屏住呼吸,吐出一口气,然后突然道:“冰酒。”
咦,这个家伙怎么知道他在看的?
日向合理开麦,“我在。”
黑湖湖的镜头晃了晃,安室透往前走了几步,在黑暗里多待了几分钟,他的眼睛就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也不再是黑湖湖的一片,而是可以勉强辨认个大概的黑景。
……其实加入黑色组织,和进入黑暗的地下室,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安室透如此心想着,他继续往前走,避开地上的玩具车,在地下室中央的一个小沙发的面前停下,半蹲下去。
这个沙发很小,里面窝着一个很小的人形轮廓。
眼前又清晰了一些,安室透能分辨的更清楚,他垂着视线打量这个孩子,做出判断,“三四岁。”
边说,他边伸手,把手指放在这个孩子的脖颈上试了一下,手上是正常人类的温热感,但对方毫无反应、甚至连下意识动一下都没有,于是他收回手,又道:“服用了安眠性药物。”
“嗯。”日向合理开麦,简单地应了一声。
武器性手机里的自带游戏,都有一点点的热闹。
毛利兰把音量调到了最低一格的程度,但在车里还是有些明显,不过停车场现在有很多找车撤退的人,也还好。
和安静的地下室相比,他这边的杂声有些明显,一直开麦会影响安室透听到头顶传来的脚步声,又没什么必须要说的话,所以日向合理继续闭麦。
安室透也没有说话,他一边回忆着分辨了一下耳麦里传来的声音,一边盯着那个孩子。
相对沉默了十几秒,他才缓缓出声,进行确定:“你在时代广场?”
“嗯。”日向合理再次简单地应了一声。
“今天时代广场的事……”安室透皱着眉道,“是纽约内部的矛盾?”
挺敏锐的,日向合理再次澹澹地应了一声。
安室透解释了一下自己会这样认为的原因,“它的动静太大了,但纽约没什么惊慌的反应,警方人员有条不紊地把慌乱压下去了,看起来像早有准备。”
而且。
“那个直播,一开始像是在引起慌乱,直面拆弹、不是所有普通人都能够镇定下去的。”安室透又道,他顺势自然而然地询问,“贝尔摩德没事吧?”
日向合理:“没事。”
“组织也参与其中了?”安室透继续问,“是……那些违法分子的对立面?”
这个问题,安室透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离谱。
一个违法组织的对立面,是另一群违法的家伙。
而且这个对立,归根结底也并不是这两群违法家伙的对抗,而是人类对更本质东西的争夺,是人类中相对上位者的人在掰手腕。
现在,已经九月份了。
而再过两个月,就是十一月份,而十一月份有件大事:大选日。
十一月的时候,这项活动就拉开了序幕。
而现在,就出现了这样的大事,再加上刚刚那位西装革履先生说的那几句话,安室透不难拼凑出大致的事情框架。
但他有些……
这个神秘的组织,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如果组织和大选日获胜的那个家伙有联系,那安室透估计,就算东京警方再努力,顶多也只能清楚掉自己范围内的组织势力。
还是暂时清除,要不了十年,对方就会再次复苏的那种。
日向合理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没问题,于是再次应声,“嗯。”
“好的。”安室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然后冷着脸,抵在这个孩子的额头上。
他冷冷道:“那这个孩子就不能留了。”
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开麦确认,“你说什么?”
“这个孩子不能留了。”安室透平静又冷酷道,“不管外面那个家伙想干什么,总之,他的目的和组织的目的一定相反。”
“也不管他想拿这个孩子干什么,只要处理掉这个孩子,他的目的就绝对不会达成。”
他拉了一下手枪,上膛,再次对准过去,同时发出请求指示的声音,“要现在就解决掉他吗。”
是陈述性的语句,听起来,他只需要得到一个赞同意味的语气词,就能毫不犹豫地开枪。
而且听上膛声,日向合理能听出来,这把枪上有消音器。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其实说的很有道理,既然那个西装男想拿这个孩子达成什么目的,那只需要把这个孩子清理掉,对方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但是,并不是绝对达不成的。
如果那个西装男的目的不是委婉合作方面的,而是想利用孩子挑起风波,比如拐走了某方的孩子,又告诉孩子的父亲、是另一方在故意报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埋下火线。
这种情况下,把这个孩子干掉,就是助了西装男一臂之力。
最重要的是……
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和之前那个会不停大声哭泣的小鬼不同,是乖巧毛利兰的同类。
日向合理把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看向毛利兰。
毛利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捧着手机、正在认真地摁键,她跟不上游戏的速度,所以表情有些严肃,眉头也皱起了几分,格外认真,像是一只紧紧盯着老鼠洞的猫。
她安安静静,和那只吵闹的手机,以及外面不停响起的人类交谈声、汽车声形成了非常大的对比。
日向合理很满意。
他又转头,看向车窗外。
不远处也有一辆车,现在正在安安静静的,驾驶座坐着朱蒂,但她的视线一点也不安静,有点扰民。
还是毛利兰更符合日向合理的预期。
他低下头,驳回,“不可以。”
耳麦里传来对方平静、又有些不解的反问,“为什么?”
“我说过了,不要自以为是,”日向合理道,“不要代入自己的感情,也不要代入自己的经历去共情。”
对方立刻反驳,“我……”
他打断,“把你的童年经历抛开,再好好思考一下,你会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这个家伙之前讲过自己的经历,很典型的童年不幸,当时这家伙又是个小孩子,日向合理估计,这家伙被父亲抛弃的时候,也和这个小孩子差不多大。
不过,有个问题。
“你代入的话,不应该想要直接干掉任务目标和第三人吗?”日向合理有些疑惑。
怎么第一反应,是干掉这个小孩子?
在安室透掏枪之前,他其实有那么几分认为,这家伙会对这个孩子有同命相连似的共情。
“我不会对这种弱小的家伙产生‘代入’和‘想到自己’的想法,”安室透皱起眉,语气里出现明显的厌恶感,“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嗯。
“还有更恶心的,”日向合理再次歪头,“你似乎比较认同你父亲的做法?”
“比起解决这个孩子,直接解决掉楼上的人,才是更以绝后患的做法,但是你放弃了更好的方法,打算解决掉这个孩子?”
“为什么?因为你手里那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枪,让你有了莫名的自信吗?”
就算装了消音器,枪也不会像是呼吸一样悄无声息,只是声音会降低一些。
在一定范围内,安装消音器、和不安装消音器,发出的声音其实没什么区别。
而很不巧,楼上的客厅,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只要安室透对着这个孩子开枪,那楼上的人就绝对能够听到枪声、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检查地下室。
到时候,安室透还要再把发觉了的大人们解决掉,还是已经知道地下室有人、处于警惕状态啊大人们。
……吃力不讨好。
日向合理等了几秒,没有听到对方的反驳绳,只听到一片沉默,便推测对方应该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于是满意道:“你真的想打包带走的话……”
等等,完全没有戒备的大人,和处于紧绷警惕状态的大人,哪个好收拾?
母庸置疑,肯定是前者。
按正常逻辑,只要安室透不处于比较微妙的情绪化中,就不会选择错误。
但是他选择错了。
那么,是无意的失误,还是故意的?
完全没有戒备的大人和处于紧绷警惕状态的大人,有一个对比点,‘好收拾’和‘难对付’。
换位思考一下,好收拾,就代表任何一个水平在线的组织成员都可以轻松解决。
而难对付,就意味着需要水平比较好的组织成员,才能无伤解决。
……这个家伙,不会是和黑发希罗一样,也有点想表现自己的实力,所以挑战高难度吧?
日向合理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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