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荧幕上放着唯美类型的灾难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贝尔摩德站在高高的铁塔上面,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身体,把她那头金色的长发和裙摆都吹拂得舞动起来。
很漂亮。
在她的脚下,纽约从天边开始分崩离析,大地一寸寸地裂开,建筑物一栋栋地塌下去。
荧幕上的特写中,贝尔摩德的眼里满是哀伤,她闭了闭眼。
那张漂亮的脸不是干干净净的,而是横七竖八地抹着些许灰痕,头发也不是整齐的,而是有些凌乱,裙子也不是干净整齐的,整体来说都很凌乱。
但却让她有种凌乱美,在荧幕上变得无比亮眼起来。
在屏幕上的贝尔摩德闭眼流出眼泪,又睁开眼睛,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时,那种狼狈的凌乱美达到了顶峰。
日向合理听到了有人倒吸气的声音和情不自禁的赞叹声。
他:“。”
他能大概猜到某些人在想些什么‘噢,多么可怜又惹人怜爱的漂亮女孩儿啊’,实不相瞒,贝尔摩德能干脆利落又美丽,英姿飒爽得崩了这个会厅的所有人。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低首过来说悄悄话,“你好像在不可思议我居然这么‘漂亮’。”
“不,”日向合理纠正,“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脆弱到他觉得格外不对劲,很想鼓励一下贝尔摩德,让她擦干眼泪站起来用冲锋枪都都都。
“这只是‘主角式’低落,”对方再次低笑了一声,她估摸了一下时间,“我在这部电影里的角色定位是绝对主角,如果三分钟内、尸体还没有被发现的话,你就可以深刻地理解到了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日向合理瞥了她一眼,又偏移视线去探究被昏暗笼罩的其他座椅。
前排的大多数人都是剧组的成员,他们大部分人都在看着电影,因为环境的原因,他们的表情都斑驳地隐藏在黑暗中,不动的时候分不清到底是尸体还是人类。
探究着寻找了一会儿,日向合理捕捉到一个姿势有些古怪的人影,并确认那个人就是死者。
他收回视线,继续观看电影,然后发现贝尔摩德说的没错。
如果说刚刚美人落泪是哀伤的美景,那么接下来就是高昂激烈的动感美,荧幕上的金发美人闯进罪魁祸首、给纽约带来灭顶之灾的实验室,她干脆利落地把所有活着的人都摔晕,成功达到了潜入的最佳结局之‘无人目睹’。
暂时性的。
还踩点了。
从打斗戏开始的时候,电影就有轻微的音乐响起,它越来越激昂、明显,在荧幕上的贝尔摩德从天花板上翻下来,轻巧地用腿缠住一名守卫的脖子、然后一扭,又翻滚着轻巧落地,顺手拿过守卫的枪,干脆利落地对着镜头开枪的时候,达到了顶端。
她全程依旧貌美,不过不是在塔顶的脆弱美感,而是长着锋利刺的凌厉玫瑰美感。
不过观众们大多只在乎艳丽玫瑰,而没把花刺当一回事。
哪怕在贝尔摩德漫不经心笑着砰砰砰的时候,观众们都是带着欣赏美的眼光看的。
贝尔摩德促狭地低声道:“我的动作戏不错吧?我专门跟着武术教练练了一周哦。”
日向合理:“。”
练了一周如何‘看起来充满力量、其实根本杀不了人’对吧?
他平静叹气,敷衍道:“打得很漂亮。”
“不过,这是什么电影,灾难片吗?”
刚开始的纽约裂开场景,让日向合理很满意。
“差不多吧,你应该知道最典型的那种耍酷电影吧?打打人,抱抱妞,抽根烟耍帅,再顺便拯救一下世界,”贝尔摩德道,“这部电影就是那种类似的电影,不过区别是,我是耍帅的那个,帅哥们是被我泡的那个。”
想了想,她补充,“英雄总要有块软肋嘛,特别是在‘世界毁灭’的背景下,总要有个人可以拥抱,然后再打起精神去拯救世界。”
日向合理认同点头。
一个反派角色去拯救世界,合理,太合理了。
他的余光瞥到了一抹低矮的人影在座位间移动,于是偏头看了一眼,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姿势有些古怪僵硬的人影。
那个人在人影旁边的空位坐下,轻微地动了动,可能是推了推人影,姿势古怪僵硬的人影晃了晃、倒了下去。
哪怕隔着一些距离,日向合理也能感觉到突然寂静下去的空气。
恰逢此时,荧幕上的贝尔摩德潇洒开枪。
那个人影回过神,像是被贝尔摩德帅到了一样,下意识放声尖叫起来,“啊!
!”
黑暗中,所有的人都闻声看去。
贝尔摩德微笑了起来,“啊,尸体被发现了。”
“你不要笑的像是凶手一样,”日向合理平静叹气,“万一有人在注意你,录口供的时候说出一些‘不过,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克丽丝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露出了笑容,好像很开心一样’的话,你就要费心解释为什么会笑了。”
“看自己在荧幕上光芒万丈,难道不应该笑吗?”贝尔摩德若无其事地补充,“英雄和软肋在一起,也不应该笑吗?”
日向合理:“……”
他瞥了正义的英雄一眼,没说什么不符合‘软肋’花瓶定位的捅刀子话。
放映厅混乱起来,有轻微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一开始,其他人还以为是有人比较没素质、打扰了电影的播放,后来,其他人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意思,等附近的人过去查看,发现那个姿势古怪的人影已经死亡后。
有人磕磕巴巴道:“他、他死了!”
气氛瞬间陡变,放映厅里嗡嗡声不再轻微,而是勐地扩大。
电影暂停,放映厅的灯亮起,把这块狭小的空间全部照亮。
尸体那里已经空了一大片了,有位穿着礼服的女士站在敬畏的人群边缘,她腿软着被其他人搀扶住,看起来应该是发现了尸体的倒霉蛋。
在人群中,日向合理发现了探头探脑的工藤新一,他也在边缘处站着,正在皱着眉、远远地打量着尸体。
工藤新一的旁边是毛利兰,她在皱着眉头打电话。
这两个孩子要比周围人要矮了半截,所以很显眼。
除此之外,在人群的边缘部分,日向合理还看到了海浪小姐。
对方一脸真诚的惊恐,和其他人发现尸体的表情差不多,演技惊人。
瞥了一眼,日向合理收回视线,询问道:“放映出现这种问题,会影响到你的电影吗?”
“当然会影响,”贝尔摩德看向那边,她澹澹道,“这个死掉的家伙可是我在电影里的软肋之一,认真来说,算是配角里出场比较高的那种了。”
“他在放映式上出事,媒体肯定会大肆报道的。”
说着,她突然扬起一抹笑容,“会让电影更有名哦!”
转折太突然了,日向合理:“……”
他又瞥了一眼尸体先生那边,跨越的一定的距离和无关人等,和看过来的工藤新一对视。
工藤新一的整体表情是比较欣喜的,类似在外游玩突然看到了朋友的那种欣喜,然后,他移动视线,落到笑容灿烂的贝尔摩德脸上时,就警惕了起来。
贝尔摩德发现了这只工藤家的小孩子的视线,轻快地伸手挥了挥,打了一下招呼。
“他的表情在说,”日向合理道,“发现可疑目标。”
“总归不是‘发现任务目标’。”贝尔摩德轻飘飘道。
她笑着看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一会儿,发现前者戳了戳后者、示意后者去看日向合理。
两个小孩子的眼睛都有些亮晶晶的。
贝尔摩德笑着道:“看来你和他们的关系很好哦,不愧是小孩子,不会像大人那样充满顾及,只知道‘我好喜欢他’、就会充满勇气地扑上去,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搞好关系。”
“嗯,”日向合理澹澹道,“知道你对小孩子有好感了。”
有好感到无论哪个角度都能夸一夸。
工藤新一在人群里闪现了一下,带着毛利兰从人群穿插着过来,他小声道:“日向哥哥!”
“日向哥哥,”毛利兰也小声道,“克丽丝姐姐。”
她眼睛亮晶晶地问:“日向哥哥,你还在纽约呀?”
“我们这几天放假,我爸爸还在纽约配合FBI调查,就又一起过来了。”工藤新一补充,他看向克丽丝,格外天真好奇道,“你在和克丽丝姐姐聊什么呀,刚刚克丽丝姐姐看起来好开心。”
开心遭天谴,现在就被主角盯上了。
“我们刚刚在聊……”日向合理看向贝尔摩德,示意她接话。
“我们刚刚在聊东京的事,”贝尔摩德面不改色地笑着,“合理君刚刚对我说了很多东京的事呢,说四月的时候、东京会开满樱花,到处都是漂漂亮亮的!”
“过年的时候,东京还会下雪,到时候会有很大的雪花落下来,把东京铺成白色的美丽世界。”她眨了眨眼睛,“而且,他还邀请我有空去东京找他玩哦。”
“所以我很开心嘛。”
工藤新一重复,“邀请你去东京?”
他抓住重点,“日向哥哥要回东京了吗?!”
毛利兰则重复,“日向哥哥说东京的樱花很漂亮?”
她没详细说,但脸上洋溢了一种‘什么,日向哥哥居然会说这种典型哄女孩子的话吗?’的茫然。
贝尔摩德默默地感叹了一句:直觉系真可怕。
在场的第一个直觉系,能凭直觉砰砰砰狙人,在场的第二个直觉系,能凭直觉抓捕到桉件中不对劲的地方,在场的第三个直觉系,能凭直觉抓住周围人的不对劲地方。
边感叹,贝尔摩德边微笑着道:“是的哦,快过年了不是吗?合理君要回东京了。”
她含笑着瞥了日向合理一眼,“毕竟,他的姐姐还在东京,在特殊的时候,他肯定要回东京的。”
“对吧,合理君?”
说着,她用口型补了一个‘莉莉’称呼。
“嗯,”日向合理表情不动,平静地承认了,又顺势问这两个小孩子,“你们放假到什么时候,要在纽约过年吗?”
“是小假,只有几天时间,”毛利兰道,她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又摇头,“我们明后天就要回东京了,今年,嗯……”
“今年和以前一样,还是在东京过,”工藤新一补充道,“不过我父母不一定回来,他们回来的话、我就在家过,他们不回来的话……”
“就在我家过。”毛利兰也补充,她弯起水紫色的眼睛,“日向哥哥的家在哪里?到时候要去哪间神社拜访?说不定我们可以碰到呢!”
贝尔摩德也眨着眼睛看过来,“合理君打算去哪间神社呢?说不定我们可以碰到呢。”
日向合理:“。”
他平静叹气,移动了一下目光、去看海浪小姐。
海浪小姐一边露出和周围人群差不多的惊恐、也附和着人群窃窃私语,一边时不时地不安看过来。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勐地苍白了一下,是咬牙切齿的苍白,不过只苍白了几秒,她就仓促着移开了视线。
杀意太明显了。
明显到工藤新一的直觉都摇铃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工藤新一盯着海浪小姐心不在焉附和其他惊恐人群聊天的场景看了一会儿,转头询问日向合理,“日向哥哥,你认识刚刚那个礼服像星空的姐姐吗?”
他若有所思着道:“她刚刚一直在盯着你看,表情很奇怪欸。”
“不认识,”日向合理提前为自己打补丁,“不过我刚刚出去过一趟,在休息室和她撞见过。”
“休息室?”工藤新一露出回忆的表情,恍然,“哦,原来她那个时候是要去休息室!”
“我和小兰在路上遇到堵车了、所以迟到了,”他又解释,“刚刚我们从消防通道进来的时候,因为找不到座位迷路了一下,看到过那个姐姐,她好心地帮我们指了一下座位的大概方向,就从消防通道出去了。”
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慢半拍反应过来一下,缓缓扭头看向海浪小姐,“小兰,她当时的高跟鞋是红色的对吧?”
“嗯?是的,很漂亮的红色,是以蓝色为底晕染开的,”毛利兰不明所以地道,她也看向海浪小姐,发出奇怪的疑惑声,“咦。”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瞥向那位海浪小姐的高跟鞋。
是深蓝色的细高跟,要比她上半身礼裙的颜色深了一些,没有一点的红色。
他平静叹气。
这次的凶手A小姐,果然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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