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是说某个电影放映仪式上出现意外,在电影主角炫酷耍帅、把敌人全部干死之后,大家迷妹惊呼出声,然后发现观影席上还真有个人死掉了。
风见裕也看了一眼新闻,一边等快餐上来,一边握着手机组织措辞。
他简单地列了几个重点:
一,冰酒要回东京了。
二,安室透申请直接逮捕冰酒。
列完,他就继续删删减减地打字,想尽量把这封汇报讯息编辑得言简意赅一些。
……根本言简意赅不了!
不用脑子想,风见裕也都能想出来同组的同事会怎么炸开,他痛苦地揉了揉头发,恨不得立刻以头抢地。
‘降谷先生这和直接说不想卧底了有什么区别啊啊啊!’
他又揉了揉头发,就注意到端着托盘向他走来的服务员有些迟疑徘回住了,于是立刻放下手。
服务员犹豫地走到他身边,快速地把托盘里的薯条、汉堡之类的东西放下,同时还尽量扬起自然的微笑,“先生您好,您点的套餐。”
风见裕也沉稳点头,“嗯。”
离开的时候,服务员也笑着道:“祝客人用餐愉快!”
她一转身走,风见裕也就秒抓狂挠头发:‘肯定被当成奇怪的家伙了!
!’。
抓狂了几下,他又立刻警惕性地环顾四周,以免再毫无自觉地被‘是有病吗?’的视线注视。
还好,快餐店里的顾客几乎都是一起来吃饭的情侣或者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和自己一起来的人身上,没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单身家伙。
风见裕也松了一口气,旋即发现自己好像也没资格松一口气。
刚要收回目光,他就扫到快餐店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
那个人是个很奇怪的人,奇怪在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一头很长的黑发,很罕见、也很奇怪。
至于为什么风见裕也能一眼认出对方是有着长发的男性、而不是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当成是女性,是因为那个人的身高太高了,一眼看过去,绝对不会被认为是女性,身体也很明显是男性的比例,身上的服装打扮也是男性的风格。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由于职业习惯,风见裕也下意识去重点关注了一下那个奇怪家伙的脸,想快速记忆一下样貌特征。
但是那个家伙却刚好抬手,一边摁了一下针织帽,一边做了一个幻视快餐店的动作。
手臂把额头和眼睛部分挡住了,风见裕也只看到了那个家伙的鼻子和嘴巴,看起来是个挺帅的家伙。
看样貌,应该是和女朋友约好了在快餐店见面的男性,不是独自一人。
风见裕也不在意地收了一下视线,顺势也去幻视快餐店内部,他发现就算进来了一个如此奇怪的家伙、也没有多少人惊讶抬头,于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那看来之前他痛苦挣扎的样子也没人看到。
他又心虚着确认环顾最后一周,发现电视上的频道已经不再是正经的新闻了,而是脱口秀。
是非常典型的脱口秀,一个黑人在电视上结合时事吐槽吹牛着,说听说自己的脱口秀也很好笑,曾经把人笑到打急救车去医院过。
当然,那名观众并没有不幸死亡,但是!
“嘿,那可是救护车啊!”黑人一脸夸张的表情,手舞足蹈道,“居然到了要叫救护车的、让钱包被大砍一笔的地步欸!”
快餐店里有人笑出声。
风见裕也勉强理解了这个笑点‘讽刺纽约救护车在抢钱’。
他其实觉得还好,在某种意义上而言,纽约救护车的收费和东京出租车的收费,好像没什么差别。
脱口秀还在继续,主持人先是暗示了一番‘虽然现在消息都在压,但大家肯定已经都知道帅死人的那部电影是什么吧?’,还随口说了一句‘不得不说,它上映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可是酷毙了的电影!’。
然后开始打趣电影主角。
电影的主角是‘克丽丝·温亚德’,风见裕也是前几个月跟安室透来纽约的时候才认识的,认识渠道还不是电影或电视,而是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和小温亚德,也就是克丽丝结伴出行,他就认识了。当然,这里的‘克丽丝’是贝尔摩德伪装的。
至于大温亚德,那位莎朗女士,风见裕也在东京也看过对方的作品,不算是来纽约才认识的。
脱口秀的主持人现在在打趣两个温亚德之间反目成仇的关系。
风见裕也便正襟危坐、认真观看起来。
期间他注意到那个奇怪的长发男性在他不远处落座,不过没怎么在意,继续看。
两个大小温亚德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东京警方专门调查过这件事,可惜纽约终究不是东京,他们只能调查到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据说是和莎朗的丈夫有关,那种狗血剧情的发展,什么小三,什么离婚,什么孩子归父亲、什么父亲临死前母亲也不去看一眼、于是孩子怨恨之类的。
总之都是一些一听就很不靠谱,但又该死的让人想听的东西。
这些东西肯定是半真半假的,比如母女反目成仇那部分,风见裕也就猜莎朗和‘克丽丝’关系那么差,大概率是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被冒充了,却被贝尔摩德拿着女儿的性命威胁,于是只能咬牙和捏着鼻子认下了贝尔摩德伪装的克丽丝。
谁能对关押了自己女儿的人有好脸色呢?
但是,莎朗居然也和日向合理的关系不错,这点就很奇怪了。
有段时间,风见裕也怀疑过,可能自己的少年女神‘莎朗’也是贝尔摩德所伪装的,但是他得到的有关贝尔摩德的消息里有特别提到一点‘贝尔摩德精通易容术,但却不会变声’。
莎朗和克丽丝的声音有些相似,却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以他如蒙大赦地打消了‘两个温亚德同一人论’的猜测。
现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试图从脱口秀上获得一些情报:四舍五入一下,脱口秀的主持人也是莎朗那个明星圈子里的,万一知道一些什么内幕呢?
黑人主持人调侃了一些‘不愧是母女,母亲和知名的暗夜伯爵夫人有亲密交往,女儿也和侦探有亲密交往’,以及‘莎朗经常遇到桉件,不过都是一些袭击性的桉件,克丽丝也经常遇到桉件、是命桉,她们真的蛮适合做母女的’。
以及,还调侃了大意是‘不过莎朗好像和FBI探员的关系不怎么好,克丽丝和纽约警方的关系很好,这点来看她们不怎么像母女’的话。
说完又立刻道歉,‘什么?我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了吗?噢抱歉大家,希望大家明天可以去桥洞替我盖上一层毛毯,让我的尸体享受一下这世间最后的温暖,哈哈哈’。
都是些对风见裕也来说不怎么新鲜的消息,他头也不低地拆开汉堡咬了一口,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噢,当然,会有人说‘嘿兄弟我昨天还看到你这家伙搭着政府公车,和FBI探员勾肩搭背去酒吧,怎么可能会惨死桥洞呢?’,”主持人收敛笑意,严肃着道,“我要郑重回答,那绝对不是FBI的探员。”
他露出勉强微笑,“是我的税务最近出了一点点的问题……所以,你们懂的?”
哦是联邦税务局的人。
风见裕也秒懂,他听到快餐店里安静了一下、又传来欢快的笑声。
脱口秀主持人继续这个大尺度调侃,又继续打趣自己渠道打听到的那些‘秘闻’,比如什么听说克丽丝在片场可真是大放异彩,听说和投资人一起出场、第一次到片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注视着这个漂亮的金发女人,都热情地向她蜂拥而去。
——然后和投资人打招呼。
他大笑着说:“嘿,就是这么离谱,他们在片场差点打起来,就是第一次集体到片场、在克丽丝和投资人的面前,为了给投资人留下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这就是好来坞,就是这么的现实又魔幻。”
风见裕也又咬了几口汉堡,刚要快速解决掉自己的晚餐需求、出去找个咖啡厅继续冥思苦想委婉又精准的汇报内容,就听到电视里的那个主持人随口道:“而那个侦探,那个一看就典型是个未成年小家伙的侦探……”
对方顿住,表情有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变化,像是看到了什么人对他做了手势,于是自然而然地改了一下话题,“和暗夜男爵夫人可不太一样。”
“暗夜男爵夫人可是位貌美女性!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然我打赌追她的人肯定从纽约排到伦敦去!”
风见裕也注意到了那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他下意识放下汉堡,又目不转睛地去盯电视。
这家伙连FBI和税务局都敢调侃,怎么刚说到冰酒,甚至还没有展开讲讲,就立刻转移了话题?
难道……
他想道:‘是这家伙消息灵通,知道FBI的人最近在跟冰酒?’。
FBI的人在跟冰酒,是风见裕也前段时间才确定的,在和同事轮班换车追踪冰酒和贝尔摩德的车,却发现有另一批人也在追踪目标车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还有其他人在追冰酒。
发现了之后,他和同事就直接更改了计划,不再追敏锐察觉到了他们的跟踪、但懒得理的冰酒和贝尔摩德,而是追另外那批人。
然后发现那批人是FBI。
那些家伙估计根本不了解代号成员的性质,或者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所以过度松懈了,跟冰酒的时候几乎就是明目张胆跟上去的,还经常都是一辆车负责主要追,车上的是位金发FBI探员。
在她去休息吃饭的时候,才会是其他车辆追。
而且那些FBI都没发现风见裕也他们偷偷跟上FBI了,不过这点风见裕也倒是可以理解,他是优秀的东京警方,跟他一起来的同事也是优秀的东京警方,FBI发现不了很正常嘛!
他揣摩着又观看了一会儿脱口秀,可惜直到他磨磨唧唧地把汇报讯息编辑完,主持人都没再提到冰酒,就连不可避免地调侃克丽丝时调侃到了,也只是一笔带过。
看起来格外惜命。
风见裕也只能发送讯息,打算收拾东西付款走路,付款的时候,他又打量了一下快餐店内,发现店里的人几乎没怎么变动。
那个提前赶到约会现场的奇怪长发家伙已经变成了可怜的家伙,正在靠窗玩手机,桌子上的东西一动也没动,一看就是在忍着怒火等迟到的女朋友。
这家店在路口,窗边还时不时有车灯突然射来,那个家伙只能抬手挡住灯光,顺便挡住了上半部分脸。
可怜,真可怜。
他摇了摇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零钱,转身向外面走去。
推开快餐店的门时,他通过玻璃门的倒影,发现那个女***员向那个奇怪的长发家伙看去,不是那种无意间瞥了一下的那种看,而是目光精准地直直看过去。
有点像是在和同伴对视线。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风见裕也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就抛掉了。
因为那个奇怪长发男还在一边遮外面突然穿透过来的远光灯,一边看手机,只露出半个不耐烦的下巴。
手机响了一下。
风见裕也立刻收回推着门的手,急匆匆地快步走出去。
他低头查看讯息。
[逮捕申请驳回。]
是一个很言简意赅、也很强硬,一点回转余地也不留的讯息。
风见裕也愣了一下,立刻看了一眼发信人,悚然地发现回复的不是同事,而是顶头大上司,也是这个卧底计划的最大负责人,黑田兵卫。
他:“!
!”
降谷先生,你害我!
风见裕也立刻回复:[万分抱歉!]
[我会直接和降谷联系,]对方再次回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会让人为你们准备回东京的机票的。]
风见裕也:“!”
可以回东京了?!
[如果降谷可以跟着一起回来的话。]
风见裕也:“……”
降谷先生不是显而易见地要留在纽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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