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他的确是老夫的亲儿子,而老夫在十年前也确实是一名海贼,准确的说,是一名以植物学家的身份出海的海贼……”
西蒙老头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
虽然大海贼时代开启只有三年多的时间,但海贼这个职业却是历史十分悠久——别说植物学家了,罗他们还听说过以更奇怪身份出海当海贼的人。
所以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而西蒙老头也在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那孩子从小就脾气暴躁,一点也不像老夫这样喜欢安静的植物,还在镇上的时候也时常偷窃打架,人们都躲着他。就这样,大概在十五年前,他提出要出海去当海贼,最初老夫并不赞同,可是后来也不由得怀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到了海上他就会洗心革面,就像是幼年时期丑陋的小苗在成长后,变成美丽的花一样。我原以为,如果他去往更广阔的世界,积累了更多经验,或许就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但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想错了。老夫当时也加入了他的海贼团出海了,一来是想监督他,二来老夫自己也有一个梦想,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大海上最奇异的植物。”
说到这里,西蒙老头有些落寞的抿了一口夏奇倒给他的红茶。
“实际上,亚瑟那臭小子压根没有变好,反而在残酷的海贼世界里越走越偏。他开始认为伤害别人,抢夺财物是理所应当的,还用弱肉强食的理由反过来教育老夫,而且后面因为结识了更多的不三不四的家伙,他凶残的性格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三不四的家伙,说的是他身边相扑力士那一帮家伙吗?”
“没错。因为这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加入,亚瑟和他的海贼团实力大增,世界政府给他设定的悬赏金额也越来越高,他甚至还自诩有了能够挑战伟大航路的力量……然后,亚瑟自身也愈发扭曲了。他以前也曾在航海中经过欢乐岛,袭击城镇抢夺财物。老夫就是在那时退出了他们一伙儿。从那以后,就一直这样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充当下情报商人,然后照顾照顾我喜欢的植物了。”
听了这番话,罗终于明白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你才会把自己当情报商人赚取的巨大多数钱,都捐给了镇子上的孤儿院……你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赎罪吧?”
西蒙老头没有回答罗的提问,但是他的沉默,足以证明罗说得没错。
“拉德巡警之前说,这个镇子在十年前曾差点被大火毁灭过,那是指被亚瑟袭击的事吧?”
“……对,但结果老夫还是束手无策,老夫为了阻止亚瑟而一个人战斗,但最终还是输了,不少人纷乱中丧命。尽管之后老夫用手里的财产想办法重建了城镇,但死去的人们又不能复生……老夫没有资格接受镇上人们的感谢,也没有权利就此认为罪过已经赎清。”
呼——
说完这番心底里埋藏了许久的话后,西蒙老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之前只和西蒙老头打过几次交道,但对方这外冷内热的性格让同样如此的罗很是有好感。而如今这个算是他朋友的老头儿却被这个混账亚瑟弄成这幅难受的样子,罗觉得很是愤怒。
哈哈大笑地袭击城镇的亚瑟的脸在罗的脑海中闪过,他思考了片刻,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老爷子。”
“……什么事?”
“和我们一起,一起去和那个亚瑟战斗吧!”
罗死死盯着西蒙老头,脱口说道——马尔文上校曾告诉他,让一个人最快振作起来的办法不是言语上的鼓励,而是切切实实的帮助他解决问题。
“你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师更是让我以亚瑟为目标,完成属于自己的历练……而且我也很讨厌他那副样子!所以我们一起揍飞他!”
罗的话音刚落,未等西蒙老头有何反应,贝波等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罗大哥要做的事情我都会跟着一起去做!”
“我和夏奇虽然是流浪儿,但我们在这座岛上受到了大家的很多帮助,所以我们也要战斗!”
“佩金说的没错!”
“……哼!”
西蒙老头沉默了数秒,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然后嘴角略微向上,弯起了弧度。
“少说大话了!区区一群小屁孩和一只笨狗熊,不过是个子稍微长高了点,就敢在这里说要揍飞海贼……嘛,不过多亏了你们,我也下定决心了。老夫就相信你们,把性命托付给你们这群朋友了!”
贝波则难得的语气强硬道:“老爷子,是北极熊,不是笨狗熊!”
“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众人都笑了起来,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随即,西蒙老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开口询问道:“话说回来,罗,这是你们住的地方吗?看着很不一般啊,而且你刚才说到你的老师……他就是让你们从老夫这里购买情报的人吗?”
罗愣了愣,但很快便语气坚定的开口了:
“……是时候告诉你我们的真实身份了,西蒙老爷子,我的老师叫蒙奇·D·龙,是个革命家,而我们,都是革命军的预备成员!”
……
众所周知,恶魔果实这种神奇的物品,不仅能赋予食用者超人般的力量,而且还会让他们在性格上发生一定程度的转变,尤其是在所有普通恶魔果实中最为强大的自然系——就比如说,萨卡斯基脾气像火山那样火爆,库赞的行事风格极其慵懒,而波鲁萨利诺格外喜欢晒太阳……
好吧,波鲁萨利诺一直都挺喜欢晒太阳的,但这并不影响这一理论的正确性。
所以——
地点是北海,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当初加入海军时所生活过的北海海军支部。
这天晚上,马尔文上校曾经的通信员,和波鲁萨利诺还多次打过交道的名为埃顿的海军小哥,结束了他一天的工作。就在他准备返回自己的宿舍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尼克·埃顿,军衔……现在是一等兵,对吧?”
“……是我。”
对方是一个灰绿色头发、身材魁梧的男性,他的出现让埃顿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受到马尔文上校叛逃的影响,埃顿的军衔从下士被贬到了一等兵,但他毕竟在北海支部待了这么多年,这里的海兵们他大多都是眼熟的。就算是那些才来的新人海兵,他也能从对方的举手投足中大概明白他们的身份,可是,眼前这个男人……
不仅长相陌生,而且给埃顿的感觉简直不像海兵,更像是一个穿着海兵制服的外来人。
可这里是北海海军支部,整个北海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有不熟悉这里的外人潜入并伪装成了海兵,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
“跟我来吧,上校有事情找你。”
这样说了一声之后,男人也不等埃顿的回应,这就转身向前走去。
(纽特上校要见我?不过,他这也能算是在带路吗?)
埃顿想了想那位新来的纽特上校,终究还是跟在了这名男人的身后。
男人带着埃顿来到了一间会议室之中,这让他很是有些疑惑,因为这间由大型杂物储藏室改成的会议室,在北海海军支部内部,其实平时都没什么人用。
(纽特上校这是要干嘛?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埃顿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些人在等待了,他暂且找了个靠后面一些的位置坐下。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有不少人来到了这里。令埃顿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因为北海海军支部前长官马尔文上校的叛逃,而或多或少受到了处分以及影响……
等大半个会议室都被人所占据之后,之前给埃顿带路的那名灰绿发男人这才走了进来,而且还带着一个……
“马尔文上校?!”
不只是埃顿,会议室内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以匪夷所思的神情看着站在会议室的讲台前的那名男人。
崭新的海军校官制服,闪光的光头,粗犷的长相,两米多的身高……正是北海海军支部的前任长官,叛逃出了海军的马尔文上校!
相较于皆是露出惊讶表情的众人,马尔文上校却依然还是他在北海海军支部时,平时那种严肃之中带着亲切和蔼的表情。
他环视了一周,见没有人要大声嚷嚷或者攻击他的意思,便满意的勾起嘴角,然后用非常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诸位……感谢你们能在我离开后,还将我的制服保管的这么好。”
说着,马尔文上校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抖了抖身上的正义披风,朝众人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虽然不清楚本部是给出了怎样的解释,但我相信,你们所知晓的关于我叛逃的理由,肯定不那么真实……否则,你们也不会被我独自一人的行动所牵连,都受到了来自上级的处分。”
场面非常安静,只有马尔文上校沉稳的声音在会议室之中传荡着。
稍稍缓了缓情绪,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后,他继续说道:
“一切的一切还得回到几年前,我接到了来自本部的一项绝密任务,任务的内容是让我替世界政府高层们秘密寻找一颗恶魔果实,其名为手术果实,拥有着能让人永生的究极力量!”
……
对于马尔文上校来说,他所掌握的关于世界政府的秘密并不算多,因为他在整个海军体系中,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北海上校。
但数量并不能代表质量——
向着台下的老部下们讲述了自己叛逃的过程,讲述了“世界政府的秘密任务”,讲述了弗雷凡斯王国的悲剧,讲述了罗的故事,讲述了世界政府为了掩人耳目而采取的措施……终于,马尔文上校的声音停了下来。
有不少人被马尔文上校的情绪和故事所感染,好像终于认识到了“世界政府原来是这样的世界政府,海军原来守护的根本不是正义”这件事。
在场的海兵们都是北海的普通家庭出身,有的人甚至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们在海军体系或者说在世界政府体系中,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可有可无。而驱使他们加入海军成为海兵的理由,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正义”这两个字。
在他们之中,相当多的人都亲眼目睹过海贼的暴行,与海贼存在仇恨的也大有人在,他们认为海军代表着“正义”,能够保护弱小,惩治邪恶。
波鲁萨利诺这种抱着拿工资和好待遇而来的家伙不是没有,但相对较少。
“诸位,你们想象一下,如果有一个弱小的孩子就在你面前,你明明有能力去救他,但却为了所谓的高层们的任务,为了某一个世界贵族的利益,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死去,这算是你们想要的正义?”
“而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家乡也像‘白色城镇’弗雷凡斯那样,成为了世界政府要抹除的目标,你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在我小的时候,我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想要保护弱小,所以我才成为了海兵!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之前我才离开了海军!因为我认识到了,这个海军,它保护的从来都不是弱小,而是世界政府的利益!”
接下来马尔文上校便开始号召大家跟随他,也离开海军,倒不是为了招揽人才——这些普通的海兵们能有多大的战斗力?他只是不想看到这些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部下,如今被自己的叛逃影响了前途不说,还对海军抱有过多的幻想。
本来马尔文上校就是一个很有威信,深受部下们尊敬爱戴的长官,再加上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摆在这里,众人的受牵连情况也都属实,所以他的话是很容易让人信服的,也确实有人立刻响应了他的号召。
但同样的,也有那种从头到尾都一动不动的家伙,彷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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