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海平正走在军营之中,查看这些士兵们操练的情况。
使用各种武器的士兵各自在校场上站成方阵,演练这些武器的战法。
这些武器的类别,以及具体的操练方式,当然也都是邓将军所规划的。大部分都以邓将军后世练兵所用的招式为模板,同时针对金人的重骑兵,也做出了特定的安排。
毕竟邓将军的敌人主要是东夷贼寇和北蛮骑兵,那个年代已经很少遇到像铁浮屠这样的具装重骑兵。
但邓将军之所以为一代军事家,就是因为他最擅长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来变更训练、战斗方法,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人制宜,总是能找到最佳的破局之法。
例如,此时邓将军就让赵海平着重加强了大斧、麻扎刀、盾牌、神臂弓等对骑兵利器的操练。
一列列士兵整齐地排成方阵,各自根据教头喊出的口号,做出各种各样的架势。
而这些教头则是在快速地纠正几个不准确的动作之后,继续喊出下一个口号,操练下一种架势。
赵海平则是跟邓元敬将军一起,骑着战马不断地在校场和军营中行走、视察,确保整个训练的流程都像规划一样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经过赵海平的不懈努力,目前的练兵,实际上已经进入了第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选人。
从大量的冗兵之中,将那些适合当兵的、有战斗力的单独挑选出来,统一进行训练。而其他那些战斗力稍弱的或者不良习气太重的,另外进行训练,其中如果有人考核优秀,可以再提拔上来。
同时将选拔出来的这些人层层筛选,根据邓将军独有的一套评判方式,重新将他们打散重组,让那些更合适的人去做基层的军官。
再由基层的军官自己层层选人,组织起整个军队的架构。
按照邓将军的说法,之所以一定要这些基层军官自己选人,不仅是为了加强这个战斗单元的凝聚力,也是让这些基层军官遇到问题时无法推诿。
毕竟人都是自己选的,那么手下人犯错,你一并受罚也就没什么可抗辩的了。
第二阶段是分发行军手册到个个伍长、什长、队长手中,让他们将这些内容全都仔细地教给士兵,确保每一个士兵都能牢记。
这其中,主要是旗帜、乐器的操演之法。
例如,五方旗中每一种颜色对应的是哪个方位,不同造型的旗帜代表的是哪一级的将官,不同的旗帜号令代表着什么意思;
又比如,鼓、钲、唢呐等各种不同的乐器在不同的情况下奏响分别是什么意思。
这些内容,赵海平专门安排了一些人去各个军营之中抽查,时间长了还背不上来的,就要受到责罚。而伍长、什长、队长等基层军官,如果手下人答不上来的太多,也要连带受罚。
等大规模操练过几次,确保大部分人都能准确无误地根据鼓声来采取相应行动的时候,才进入到练兵的第三阶段。
而第三阶段,就是操练具体的兵器了。
原本军中训练当然也是有这个环节的,只是在邓将军看来,却颇多谬误。
比如,长枪的练法。
之前的军中枪棒教头,基本上都是教的一些江湖枪法。
比如,双手持枪的中段,而且招式中有许多闪转腾挪、跳起来回身刺击之类花里胡哨的动作。
这种打法,在江湖中单打独斗确实很有用处,一个用枪的好手,能让寻常的七八个人都近不了身。
所谓的“二十年梨花枪,无敌于天下”就是这个意思。
江湖中的枪法自然有它的可取之处,但生搬硬套到军阵中,效果却大打折扣。
两军搏杀,彼此都是密集阵型,一排排长枪刺过去,一排排长刀砍过来,双方的士兵都靠得很近,根本没有任何闪转腾挪的空间。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枪比你的枪长一尺,我就能先刺中你,而你永远刺不中我;
只要我能将刺这一个动作练到炉火纯青,那么任你闪转腾挪,终究也还是会被乱枪捅死。
所以,邓将军也将这些武器的操练之法进行了大刀阔斧的革新,所保留的都是军阵中最实用的技巧,比如刺击,比如后撤收枪,比如拨打、压住对方的枪身等等。
而使用长枪的士兵们,每日就进行这些专项训练。
除此之外,在盾牌兵的训练方面,邓将军也极有心得。
盾牌兵除了日常的各种招式练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练习项目,那就是不论在战斗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准抬头。
只要长官一声令下,这些士兵就要立刻举盾护住头脸,同时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只能低头、不能抬头。
这是邓将军在藤牌使用时的战法,但实际上,这一战法的来源,却源自于韩甫岳将军大破铁浮屠的战法。
韩将军大破铁浮屠的时候,就是要求这些士兵手持盾牌冲入铁浮屠的军阵中,绝不抬头去看,只顾着低头。有马腿砍马腿,没有马腿就砍人腿。
而现在,邓将军总结出来的先进经验,又穿越时空,再度被用到了对付铁浮屠的战场上。
除此之外,赵海平也在邓将军的指点下,对大斧、长刀、神臂弓等等武器制定了不同的操练方法以及考核标准。
甚至连军马如何评判、如何喂养,也都有非常明确的规则。
赵海平也问过邓元敬将军,要练成一支强军,大概还有多久?
而邓元敬将军的回答是:将各类武器操练纯熟之后,算是完成了一半。
而后面,大概还有三个阶段。
第四阶段是训练对敌的各种阵法,要让士兵在混战之中也依旧保持维持阵型的能力;第五阶段是明确行军过程中的各种细节,士兵的吃喝拉撒都要按照一定的规则;第六阶段则是在实战中遇到的各种情况提前演练。
而等这些全都完成之后,这支军队才算是真正有了战斗力。
赵海平不由得感慨,果然不愧是千古名将。
这练兵之法,简直是细致入微。
其实在此之前,赵海平对于“练兵”,没有太明确的概念。
虽然他也很多次地扮演武卒,进行过一些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远不如实战有效的操练,但对于这些具体的训练项目,始终没有一个完整而明确的了解。
现在他发现,古代的训练士兵,其实跟现代很多学生经历过的军训,是有共通之处的。
这其实很正常,因为军训本来就是现代军队的训练方法简化后的结果。
而邓将军作为最接近现代军事思想的一名古代将领,他的训练方式必然也是跟现代的训练方式很接近的。
如果说赵海平对邓将军的这套练兵之法最大的感慨,就是“细”!
细致入微。
其他的兵书中,往往更多的是对战争思想的阐述。比如,什么情况能打,什么情况不能打,更偏向于一种高屋建瓴的东西。
这一类的兵书,其实是针对那些已经有丰富行伍经验、对行军打仗的基本原理有很深了解的将官。
但如果是一个从未了解过行伍之事的人,看到这些兵书,未免是一头雾水。
等于是最基本的哲学观念都还没有建立,就已经在阅读一些高深的哲学书籍。
但邓将军的兵法不一样。
邓元敬将军最注重这些细节,他的兵法并非面向那些已经有很多基层经验的名将,而是让那些完全不懂行伍之事的人,也能看的懂,也能照着做。
具体到某一种武器的形制、用法,甚至这种武器如何算是合格,如何算是劣等,应该如何使用的细节等等,全都说得清清楚楚。
甚至在行军的过程中,士兵们要距离多远挖一个厕所,走时要如何掩埋,都说得清清楚楚。
而这样的练兵之法,恰恰最适合赵海平,也最适合齐朝的军队。
齐朝的军队,问题在哪?
是将领的指挥有问题?将领不懂兵法?
当然不是。
齐朝不缺名将,但每每打起来,却往往瞬间炸营,几万人跑得干干净净。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将领熟读兵书,又能怎么办呢?
而邓将军在面对大盛朝中后期逐渐崩坏的卫所兵时,情况也是类似的。
所以,邓将军几乎是从零开始打造出了一支有强大战力的军队。
在他看来,想要打赢,首先得抓好训练。只有日常训练做好了,上了战场才不会发生一些将领无法掌控的意外情况。
只有从伍长、什长、队长这样一级一级地压实,整个军队才能如臂使指一般,不折不扣地执行长官的命令。
金人的将领,未必就多懂兵法,但是他们却能凭借着战斗本能,打赢许多硬仗。
究其原因,还是这些金兵的基层战斗力极强,所以将领的能力也被无限放大了。
而按照邓将军的操练之法练出的强军,军容齐整、军令通畅、赏罚分明、上下一心。
有这样的军队,即便将领的指挥能力稍弱一些,也足以凭借着过硬的实力去打赢对手。
……
赵海平在校场中随意地转了转,突然来到一名正在操练长枪的枪棒教头面前,让这些人全都暂停训练。
“我要抽查几个问题。”
赵海平的目光扫过这些正在训练的士兵,很快就从中揪出了一个面带恐慌之色的士兵。
“我问你,摔钹碰响,何解?”
摔钹其实就是钹,民间也称为镲,两个圆铜片,中间有半球形的凸起。此时在军中,摔钹也是一种十分常用的乐器。
这名士兵愣了一下,似乎大脑陷入了空白,停了一会儿才嗫嚅说道:“似乎……似乎是要整队回营。”
赵海平又问道:“再响一次呢?”
士兵的神情明显变得更加紧张,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似是……列成大队?”
赵海平面色一沉:“还有呢?”
士兵支支吾吾,再也答不上来了。
赵海平说道:“摔钹再鸣,成大队,旗帜收回中军大营!
“竟然此时还没有背熟,让你和你的伍长一起到军法官那里自领十军棍!”
这个兵卒灰溜溜地喊了一声“是”,然后一脸肉疼地找他的伍长一起去领责罚去了。
赵海平又从队列中随便抓住来一个兵卒。
“喇叭吹长声,突火枪放一声,何解?”
这名士兵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此时将会上下左右摇动旗帜,所有兵卒都要认真看向旗帜摇动的方向,并以此进行转向。”
赵海平微微点头,又问道:“我再问你,军鼓声何解?”
这名士兵显然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一个很宽泛的问题,但略一思索之后,还是给出了准确的回答。
“回将军:轻点军鼓,意为离营前进。轻点军鼓一声,行二十步;急点军鼓一声,行一步,准备与敌交战;擂鼓,与敌交战、立刻上前拼杀。扎下营寨后擂鼓,意为打柴汲水。夜间关闭营门后擂鼓,意为起更。”
赵海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提拔为什长,领赏钱一贯!”
这名兵卒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谢将军!”
就这样,赵海平跟着邓元敬将军的虚影不断地在训练的军阵中巡视,时常抽查这些士兵对各种军中规制的记忆是否牢靠。
答不上来的就要受罚,答得好的可以获得提拔。
邓将军对于这些军中号令的重视程度,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仅将这些军中号令的学习、背诵优先级放到练习兵器之前,还会在之后也让赵海平隔三差五地抽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令行禁止,让整支军队能够如臂使指一般,听候号令。
赵海平不由得感慨,练兵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其实说白了,如果真的有邓元敬将军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做指导,练兵本身倒是也没什么特别高技术含量的地方,不至于怎么努力学都学不会。
但是,练兵之难,主要就在于种种细节。
在于令行禁止、在于树立威信、在于梳理各级关系、在于各种兵器的训练方法等等。
要将这些全都做好,非是有大毅力的人不能为之。
赵海平还比较庆幸,毕竟他在这个试炼幻境中不需要考虑后勤军需、赏钱、各种兵器、朝中关系等等问题。
而在现实中,一位名将还要考虑到这些方方面面的问题。
韩甫岳将军和邓元敬将军竟然能在那么多人掣肘的情况之下练出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果然不愧为古今最为顶尖的军事家。
与此同时,赵海平也越发期待着用这只军队与金人的铁浮屠碰撞的那一天了。
……
楚歌已经回到了齐朝。
游戏中一年的时间,在他这里却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而已。
白雾遮蔽而后又散开,这位李浩回到齐朝之后一年中所遭遇的事情,也在楚歌的面前不断展开。
李浩回到齐朝之后,一开始当然没有受到太多的礼遇。
甚至可以说是门前冷落。
谁都知道,李浩是齐惠宗、齐英宗两朝的旧臣,而且随着二帝一起被掳到了北方。
此时被放回来,谁知道在北方发生了些什么?
金人为什么不放别人,偏偏放了你?
诸多猜测,让朝中官员几乎没有人到李浩府中来过问、寒暄,生怕被百姓以为是金人的奸细,引起误会。
而此时周边的百姓虽然不敢直接对李浩做些什么,但从他偶尔出行、从马车的车帘中向外看的几眼也能知道,这些百姓显然对他充满了不齿。
是啊,怎么还有脸回来呢?
靖平之变本就是你们这些无能的文官搞出来的,被掳到金国去,不仅没有自杀殉国,反而还被金人放了回来……
这岂不是意味着,要么就是你特别废物,连当个阶下囚都多余;要么就是你跟金人勾结、串通,出卖了许多齐朝的利益,所以才被放回来了吗?
种种落差,让楚歌感同身受。
当然,楚歌毕竟是玩家,他并未真的将自己代入到角色中,也并未真的融入这个世界。
但他还是可以设身处地的想到李浩此时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他曾经是三品的御史中丞,不论是物质条件还是社会地位,都是整个齐朝一等一的,自然可以高谈阔论要以死报国。
可现在,这些全都离他而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是。
而这种巨大的落差和挫败感,让他看向当朝宰执、看向那些朝中要员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又岂能不想坐上宰执的位子?
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楚歌扮演的李浩没有去找皇帝的时候,皇帝却主动将他召入宫中,问起了金人那边的情况。
而在言谈举止中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暗示了一些信息。
皇帝,想和谈。
此时的皇帝正是齐惠宗的九皇子,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高宗皇帝。
这同样是一位患有严重恐金症的皇帝,连年征战被打怕了,甚至都被吓得失去了生育能力。他每天在龙床上睡下的时候,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金人可以不再打来,让他可以安枕。
楚歌很清楚接下来李浩会做什么。
所以,他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按照原本李浩会做的事情,向皇帝做出了承诺。
他将自己和完颜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说自己可以跟完颜昌一起,促成两国和议,让齐朝不再饱受战火摧残,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当然,这都是一些托词。真正的目的,还是让这位患有恐金症的皇帝能够睡得安稳。
于是皇帝大喜,直接将李浩提拔成了当朝的宰执。
成为宰执之后,楚歌立刻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番改革。
先是整饬了一番朝中的吏治,而后大力保障以韩甫岳将军为首的诸将军需。
一年后,成效显著。
李浩被罢相,永不叙用。
……
樊存所在的试炼幻境中,郓王带领的西军已经来到了京师城外。
而金兵也只能从京师城下退兵,退到了不远处的牟驼岗,与这支实力不明的西军对峙。
只是如此一来,产生了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齐英宗还在金兵大营中,也被一起带走了。
在郓王的西军扎营之后没多久,皇帝的手谕就被金兵送了过来。
而手谕上也只有简单的几行字,也只说了一个意思。
与金人的和议已成,为何又轻启事端?退兵!
看到这封手谕,樊存冷笑一声,给刘法、种平远等诸将传阅。
刘法冷哼一声,种平远则是叹息着摇头。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啊!
很显然,这位大聪明皇帝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从他进入金营的那个瞬间开始,他的命就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这位齐朝的九五之尊,到现在也只是金人手中随意拿捏的肉票,用于勒索更多的钱财。
齐英宗越是对金人言听计从,他就越不可能被放回去。而反之,他只有不再是皇帝了,才有可能被金人放走。
毕竟那个时候,他对金人就是鸡肋,弃之无用、杀之可惜,倒不如放回齐朝,引发齐朝的内乱。
当然了,金人有没有这种最基本的政治智慧也不好说,或许他们会一怒之下将齐英宗杀了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么说,已经可以将齐英宗当成是一个死人来看待了。
“郓王殿下,太上皇也传来诏书,让我们进城,商议退敌之策。”种平远说道。
刘法立刻皱眉:“不可进城!”
显然,这两位名将都很清楚,一旦进城,此事的性质就变了。
郓王手中的兵马,其合法性终究还是齐朝的朝廷给的。如果此时两位皇帝要将这些兵权收回,郓王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
换言之,郓王殿下继续屯兵城下,不进城,当今齐朝的朝廷对他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可若是郓王殿下进了城,等于是主动融入了这个朝廷的体系中,想怎么办可就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就像种平远第一次回援京师的时候,他不进城,就仍旧是所有西军的最高统帅;可一旦进了城,皇帝就可以轻易地将西军的控制权交给别人,让别人去带人袭营,置种平远于不顾。
樊存呵呵一笑,微微摇头:“不,我们还是要进城。
“皇命不可违。”
刘法和种平远都皱眉,显然,这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一种结果。
而且,他们的脸上也多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按理说,郓王殿下并非如此迂腐不懂变通之人啊?
樊存看了看刘法和种平远:“本王若是让你们二人为本王而死,你们愿意吗?”
两人互相看了看,斩钉截铁地说道:“末将这条命都是郓王殿下给的,不过是还回去罢了,有什么不愿意的!”
樊存点头:“好,带上你们的亲兵、私兵,总之,只带你们最信任的。
“随本王进城。
“你们愿意追随本王,本王自然也不会让你们死。你们不仅不会死,以后还要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两人不由得一惊,问道:“殿下,你这是……”
樊存冷然一笑:“本王要……清君侧!”
刘法和种平远不由得悚然一惊。
清君侧!
这种说法古已有之。清君侧的意思是说,皇帝身边有小人,皇帝被小人蒙蔽了,所以我要去帮皇帝把小人给清理掉,我自己嘛,当然还是大大的忠臣。
可实际上,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清君侧,都不是清君侧,而是“清君”……
无非是不好说直接要造反,所以找了个清君侧的借口而已。
一个高大上的口号,但实际上却变成了造反的遮羞布。
但此时,众人却莫名觉得,这口号是如此的美妙动听!
此举,就是实实在在的谋逆大罪,一旦失败,九族都不够砍的。
可是……
在此等局势之下,“谋逆”二字又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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