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成这会儿开口道:“陛下,以老奴观之,李兄弟今日行事看似鲁莽,其实颇有章法,并不像是莽干。”
丘聚闻言点头道:“对,对,李兄弟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咱们都能想到这些,他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好歹他也掌管锦衣卫,情报必然灵通,京营的情况他肯定心中比谁都有数,必然不会乱来的。”
说着沉吟了一下又道:“陛下若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不若明日召李兄弟入宫,陛下垂问一番便可知晓。”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朱厚照听马永成还有丘聚二人这么一说,当即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亮光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可能是朕小瞧了李卿,既如此,明日便召李卿入宫来,朕要问他一问,万一他真的不清楚其中的轻重,出了什么乱子可就不好了。”
丘聚在一旁将一杯茶水递给朱厚照笑道:“若是李兄弟知晓陛下这般关心于他的话,肯定非常的感动。”
傍晚时分,李桓出了锦衣卫衙门,在陈耀等人的陪同之下回了府邸。
刚进入府中就见一道身影迎了上来。
“表兄,你回来了!”
李桓看到那一道身影的时候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大步上前,一拳锤在对方胸膛之上笑道:“哈哈,平之,你们来了!”
显然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林平之。
既然林平之来了,那么连翘也该回来了才是。
果不其然,似乎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就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处,一双如水的眸子正流露出满满的情义,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李桓。
林平之嘿嘿一笑,注意到李桓的目光落在连翘身上,当即便道:“表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林平之笑着走开,而李桓则是向着连翘走了过去。
行至近前,登时一股淡淡的女儿香扑面而来,连翘忍不住扑进李桓的怀中颤声道:“公子!连翘想你了。”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一把将连翘抱了起来,一边向着卧室方向走去一边道:“公子也想你了。”
被李桓抱在怀中,连翘注意到几名侍女投来的羡慕的目光,顿时俏脸一红,埋首在李桓怀中,低声道:“公子,你还没用晚饭呢!”
李桓低声笑道:“公子不饿,这会儿就想吃你!”
听着李桓如斯情话,连翘更是羞得不敢抬头。
很快卧室之中便传来如泣如诉的莺啼之声,足足大半个时辰过去,风雨方才收敛。
此刻连翘依偎在李桓怀中,低声道:“公子,有件事还要告知公子知晓。”
李桓闻言笑道:“什么事?”
连翘强忍着李桓那在其身上游走的大手带来的酥麻之感,颤声道:“夫人此番也一同随行来京了……”
“什么?”
李桓闻言不由一惊,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之色,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说实话,李桓是真的没想到冯氏竟然会入京,要不是这话出自连翘之口的话,怕是李桓都有些不敢相信。
便是如此,李桓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连翘道:“连翘,你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吧,娘亲他真的随你们一起入京了?”
连翘点了点头道:“是的,除了夫人之外,尚且还有二舅爷以及三舅爷他们,还有李果、李虎几人也都一起来了。”
李桓不由眉头一挑,忙坐起身来道:“快服侍公子我洗漱更衣,娘亲既然来了,我得去拜见娘亲。”
说着李桓苦笑道:“你这丫头,方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娘亲就在府中。”
连翘闻言,俏脸之上露出几分委屈以及羞赧之色道:“公子你一回来就没给连翘说话的机会啊。”
李桓闻言不禁轻咳几声,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行,行,这事怪我,咱们赶紧起身,别让娘亲久等了。”
这边李桓手忙脚乱的起身,而在一间房间之中,曹雨带着两名侍女正恭敬的侍奉在冯氏一旁。
在边上还坐着两道身影,正是李桓的两位舅父,二舅冯永国、三舅冯永邦,此时冯氏正同冯永国、冯永邦叙话。
就听得冯永国笑道:“五妹,你还真别说,桓儿这孩子竟然能有这般的造化,听说这府邸以前还是阁老的府邸呢,如今却成了桓儿的住处,若是妹夫在天有灵的话,想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冯氏闻言,神色不禁一暗叹道:“可惜相公他终究是福薄了些,否则也能够看到桓儿今日的成就。”
冯永邦不禁轻咳一声,忙转移话题道:“都说京师繁华,还别说,咱们入京之后,这一路上所见,真不是区区一个福州城可比的。”
冯永国也是接着笑道:“那还用说,到底是京师重地,要是同福州城一般,那还算什么京师啊。”
冯氏见两位兄长的反应就知道二人为何岔开话题,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二人一眼道:“二哥、三哥,你们确定要留在京中了吗?”
冯永国微微点了点头道:“父亲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桓哥儿骤然得此高位,身边却是连个可用的亲近之人都没有,要不是大哥接替了父亲的百户官之位的话,说不得父亲都要将大哥派来跟着桓哥儿听用了。”
而冯永邦也是道:“咱们或许能力差了些,可是终究是自己人啊,有什么事桓儿交给我们去办,总比交给外人办放心吧。”
冯氏不禁想起了入京之前,自己父亲亲自寻了自己,同自己的一番对话。
按照冯老爷子的说法,李桓如今大权在握,身边肯定需要可信的自己人听用,但是李氏一族,嫡系一脉凋零,根本就没有可用之人。
所以特意让冯永国、冯永邦他们入京跟在李桓身边听用,一方面既是想给自己两个兄长谋一个前程,另外一方面也是帮李桓。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桓这边无有兄弟可用,但是娘舅也不比亲兄弟差了。
这个时代,亲娘舅,亲娘舅,那可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是真的至亲可信之人。
就在这会儿,一名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冲着冯氏一礼道:“夫人,公子刚刚回来了。”
几人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冯永国忍不住大笑道:“哈哈,桓儿回来了,等下见到咱们,肯定是非常的惊喜吧。”
此时冯氏看向那小太监道:“桓儿人呢?”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回夫人,公子回来之后,见到连翘姨娘,所以就……”
看到小太监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冯永国、冯永邦乃至冯氏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
冯永国更是忍不住道:“这小子……”
冯氏脸上忍不住泛起几分晕红,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一会儿再唤他过来,一别这么久,他们二人必然有许多话要说。”
看自家妹妹那一副羞恼的模样,冯永国、冯永邦对视了一眼,就听得冯永邦笑着道:“听说这次桓儿又升官了。”
说着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曹雨道:“曹雨,快给我们说说看,你们公子这些时日在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又升官了。”
冯永国他们其实也是刚入京没有多久,然后一路便由连翘带路进了府,这会儿都不到两个时辰,对于李桓回京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实话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只是听下人随口说了一句,李桓升官了。
听冯永邦这么一说,就是冯氏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这方面来。
他们还真的是不知道李桓如今到底是什么官职呢,为什么就又升官了。
被冯永国、冯永邦几人给盯着,曹雨轻咳一声开始讲述李桓入京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毕竟曹雨是一路跟着李桓入京的,可以说李桓所经历的事,他也算得上是亲身经历者,此时由曹雨讲来,自然是身临其境一般。
随着曹雨的讲述,冯永国、冯永邦还有冯氏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尤其是得知李桓竟然率领锦衣卫连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长宁伯、文渊阁大学士、詹事府詹事这等对于他们而言高高在上,只在戏文或者传说中才听过的达官贵人的时候,脸上已经尽是惊骇之色了。
曹雨讲了这些,缓了一口气,而冯永国、冯永邦这会儿已经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骇然,口中喃喃自语道:“桓儿他……他胆子也太大了吧,连皇城都敢硬闯,这要是救不了天子,那岂不是……”
虽然冯永国没有说完,可是谁都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
冯永邦轻咳一声道:“老天庇佑,幸亏天子无恙,否则咱们李家、冯家恐怕都要别灭族了。”
冯永邦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夸张,如果所李桓没有救醒天子,按照其所作所为,诛九族的大罪绝对是逃不掉的,而冯家做为李桓的母族一系,怕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要被杀个干净。
可以说方才听曹雨的一番讲述,几人的心情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实在是太过惊险了。
哪怕是明知道李桓必然无事,可是真的听曹雨讲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代入其中,为李桓的遭遇而心惊胆跳。
曹雨笑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经是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重臣,可以说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臣子。”
听曹雨这么一说,冯永国不禁好奇的道:“快给我说说看,如今桓儿他是何等的官职?”
曹雨当即笑道:“舅老爷可听好了,如今公子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全权执掌锦衣卫衙门。”
冯永国忍不住惊呼一声道:“锦衣卫指挥使啊,没想到桓儿他还真的掌握了锦衣卫啊。”
先前他们就知道李桓极有可能执掌锦衣卫,可是按照他们猜测,就算是天子再信任李桓,到底李桓还是年轻了一些,可能还要让李桓磨砺几年才能执掌锦衣卫。
如今陡然闻知李桓已经是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这么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衙门,二人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的感慨。
曹雨又是笑道:“这还不算,公子除了执掌锦衣卫之外,还被陛下封为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提督京营事务,又加封公子为太傅,位列三公,说一声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太傅
这些官职到底代表了什么,冯永国、冯永邦他们好歹也算是出身于有传承的家族,几代都是百户官,对于朝堂的官职大小还是了解的。
太傅那属于三公之一,这个自然是不必说,虽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却清贵至极,至于说中军都督府大都督,他们更加的清楚了。
要知道他们家世代传承的长乐县百户官之位,那就属于卫所系统,而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就是五军都督府之一,直接管辖的就是他们这些卫所将领的。
也就是说,李桓就是他们这些世代传承的卫所将领的最高领导者了。
一时之间冯永邦、冯永国二人一阵的沉默,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了,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冯永国方才感叹道:“我现在忽然有些明白父亲的担忧了,桓儿如今大权在握,身边必须要有可信之人,否则一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连个可信之人都有,那问题可就大了。”
说着冯永国看向冯氏道:“妹子,别说当哥哥的沾自家外甥的光,这次就算是桓儿他不让我们留在身边,我们也要留下。”
看冯永国、冯永邦一脸的正色,冯氏心中感动。
自己两位兄长在长乐县,有着家族多年的势力,只要不是闹的太过分,完全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之所以陪着自己入京,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家桓儿一个人,身边连个亲族之人都没有。至于说想要从李桓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冯氏敢说从始至终,冯永国他们都没有想过。
深吸一口气,冯氏看着两位兄长道:“二哥、三哥说哪里话,桓儿有你们两位舅舅相助,必然会非常高兴,而且有你们跟在他身边,从旁帮他盯着点,我这做娘的也能够安心一些。”
实在是方才曹雨的一番讲述将冯氏都给吓到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中,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想一想都忍不住一阵的后怕。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李桓那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响起道:“娘亲,二舅、三舅!”
冯氏、冯永国、冯永邦三人抬头看去,就见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的李桓大步走了进来。
虽然说一别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再见李桓,却是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李桓身上的变化。
相比先前,更加的有气势,更加的成熟了许多,虽然说脸上还有几分稚嫩,可是那一股威严却是更浓,甚至压过了那一丝稚嫩,在这一股煌煌的威势之下,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李桓的瞬间,冯氏便忍不住起身,一把将向着她拜下的李桓给扶住,眼中满含慈爱之色的打量着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好,好,桓儿无事就好。”
李桓笑了笑,目光落在冯永国、冯永邦二人身上,忙见礼道:“见过二舅、三舅。”
冯永国、冯永邦忙一把将李桓给扶住笑道:“你这孩子如今可是朝廷重臣了,舅舅可受不得你这般大礼,会折了舅舅的寿数的。”
李桓坚持拜了拜笑道:“舅舅说哪里话,我便是坐了再大的官,你们不还是我的舅舅吗,这点谁又能改变。”
说着李桓拉着冯氏坐下,冲着几人道“娘亲,舅舅,你们入京怎么不派人事先同我打个招呼啊,我也好让人去迎接你们。”
冯氏拍了拍李桓的手轻笑道:“咱们就是同连翘、平之他们一道前来,一路之上顺风顺水的,若是事先告诉你的话,除了给你添麻烦,还能有什么用。”
李桓苦笑道:“孩儿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吗。”
冯永国笑道:“咱们一行那么多人,不去寻那些土匪贼人的麻烦,他们就已经是烧高香了,真有人不长眼的来寻咱们的麻烦,那也要有那个命啊。”
还真的别说,冯永国、冯永邦虽然说实力并不是太强,可是再怎么说也是迈入了二流的门槛,算得上是冯家几兄弟之中实力最强的二人了。
再加上林平之、李虎、李果他们,就算是遇上了一流好手,仗着人多势众,都未必不能斗上一斗,更何况是那些山贼之流。
李桓看着冯氏道:“娘亲,祖母身子可好?”
冯氏笑了笑道:“放心吧,你祖母身子骨好着呢,她可准备着帮你带孩子呢。你若是能和连翘加把劲,若是来年能让你祖母抱上个曾孙,为我李氏开枝散叶,你祖母不知多开心呢。”
这会儿连翘就站在冯氏身侧,伸手帮冯氏揉捏着肩膀,闻言登时俏脸之上泛起晕红之色。
李桓尴尬的笑了笑,看向冯永安、冯永国道:“二舅、三舅、外公可好?”
冯永国笑着道:“你外公一顿能吃三碗饭,身子骨好着呢。对了,你外公让我给你捎带了一封信。”
说着冯永国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来递给李桓。
李桓闻言将信函接过,然后将信函打开,目光一扫,信函的内容便已经映入眼帘。
信函之中自然是冯奎的一番叮咛嘱咐,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冯奎对他这唯一的一位外孙的疼爱以及关心。
当然还着重提到他让冯永国、冯永邦兄弟二人入京的缘由。
李桓还真的没想到冯奎这外公竟然帮他考虑了这么多,甚至将二舅、三舅这两位打理冯氏家业的主心骨给他听用。
对于自己几位舅舅,李桓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说来自己外公那是真的子嗣繁茂,一生竟然育有九子一女,单单是嫡出的就有五子一女,据说当年在这点,冯奎不止一次的嘲讽过他的儿女亲家,也就是李桓的祖父。
在这点上,李家祖孙三代同冯家那是真的没得比,李桓的祖父只有李贤这么一个儿子,而李贤又是一脉单传,只有李桓一子。
相比之下,冯奎有九子一女,而李桓的几位舅舅,但凡是成家立业的,哪一个膝下没有两三个儿子啊。
甚至李桓大舅家的几位表兄也已经开始开枝散叶,那位大表兄更是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
别问李桓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冯氏每天在他耳边念叨,李桓要是记不住那才是怪事呢。
可以想象,冯家的人丁到底有多么的兴盛,人丁多了,再加上冯家也算得上是当地一霸,自然也就是家业繁多,再加上李桓前番在福州府抄没家产,拍卖那些抄没来的田亩、商铺、家产的时候,李桓可是没有忘了冯家。
几乎是相当于半卖半送的给了冯家莫大的好处,直接让冯家的家业膨胀了一倍之多。
而冯家这么多人之中,真正能够拿得出手,有着足够的能力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而冯永国、冯永邦二人显然是冯氏真正的核心,也是最有能力的几人之二。
将冯永国、冯永邦二人调拨给李桓听用,搞不好都有可能会对冯家的产业造成不小的影响。
李桓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信函收起,然后向着冯永国、冯永邦拜了拜道:“外公一番良苦用心,桓儿只能愧领了。”
冯永国看着李桓正色道:“桓儿,你外公说的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是你的亲娘舅,再怎么说总比外人更可信,所以以后咱们就跟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吩咐我们去做便是。”
冯永邦则是笑道:“或许大的能力没有,但是帮你看人总归是能够做到的。”
这会儿冯氏也开口向着李桓道:“桓儿,你就看着帮你两位舅舅安排就是。”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暂时委屈舅舅跟在我身边几日,等我考虑好了如何安排舅舅,在做安排如何?”
冯永国哈哈大笑道:“好,好,反正桓儿你也不会亏待了咱们,等着你安排就是。”
冯氏、冯永国等人的到来,可以说是令李桓心情大好,当即便冲着曹雨吩咐道:“曹雨,可曾吩咐下去,准备最丰盛的饭菜,今天本公子高兴,为娘亲还有舅舅等人接风洗尘。”
曹雨闻言忙道:“回公子,奴婢已经命人去准备了,随时可以开宴。”
这一晚李桓喝了个伶仃大醉,算是这些时日一来,最为放松的一次,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去考虑,放开了一切,结果也是喝了个大醉。
一夜无话
李桓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感觉脑袋有些发晕,嘴巴发干,显然是醉酒的后遗症。
当李桓起身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的连翘走了进来。
看到李桓那一副皱眉揉着脑袋的模样连忙上前,端起边上的一杯温茶递给李桓道:“公子喝口茶吧。”
李桓喝下一口茶水,算是解了渴,这才看向连翘道:“我睡了多久,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连翘一边服侍李桓更衣一边笑着道:“公子昨夜同两位舅老爷、平之公子喝的伶仃大醉,如今天已经大亮了,公子可是比平日里足足迟了一个时辰呢。”
要知道平日里李桓一般都是天色蒙蒙亮起床,然后去小校场练习一个时辰的功夫,这才洗漱吃饭,去做事。
李桓闻言苦笑道:“喝酒误事,诚不我欺啊。”
连翘帮李桓将发髻梳好这才道:“公子,夫人正等着你一起用餐呢。”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以往没有时间倒也罢了,如今既然冯氏入京,李桓自然是要陪着冯氏用饭,否则就是不孝了。
这边李桓正陪着冯氏、冯永国几人用餐,突然府门之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丘聚身后跟着几名小内侍一起被迎进了府中。
一名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冲着李桓道:“公子,宫里丘聚丘大监来了!”
正吃饭的李桓不由得眉头一挑,心生几分疑惑,不过还是冲着一脸疑惑的看向他的冯氏以及冯永国、冯永邦几人笑了笑道:“来人是天子身边的亲侍,想来是陛下有什么事寻我吧。”
说着李桓起身,而门外丘聚的身影出现,大笑着道:“李桓兄弟,咱家一大早就来搅扰,莫要见怪啊。”
说着丘聚已经走了过来,话音刚落下便已经看到了大厅之中的情形。
除了李桓之外,还有冯氏以及陪坐在那里的冯永国、冯永邦、林平之几人。
丘聚何等眼力啊,只是看了一眼便从桌子上的布局看出一二来,李桓明显是在陪着这几人,这就不得不让丘聚猜测几人的身份了。
而这会儿李桓已经起身,笑着迎上来道:“丘老哥说笑了,我不是说过吗,这府邸丘老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丘聚此时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带着几分正色向着李桓道“李兄弟,这几位贵人是……”
李桓笑着道:“瞧我这记性,我来为丘老哥介绍一下。”
说着李桓向着冯氏几人道:“这位是天子身边最受陛下信重的大监丘聚,丘大监。”
然后又向着丘聚道:“这位是家母,这位是舅父冯永国、冯永邦、表弟林平之!”
虽然说丘聚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冯氏几人的身份,可是听李桓这么一说,丘聚还是心中一惊。
他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冷不丁的李桓的娘亲以及舅父便来到了京城了。
深吸一口气,丘聚恭敬地冲着冯氏几人拜了拜道:“在下丘聚,见过夫人,见过两位舅老爷、林兄弟。”
想丘聚何等的身份,要他这般恭敬对待,放眼天下还真的寻不出几人来,可是此刻傻子都能够看出,丘聚这般的态度绝对是发自真心,而不是装个样子。
显然丘聚是记得李桓对他的救命之恩的,所以对于李桓的娘亲、舅父那是真的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冯氏、冯永国几人连忙起身回礼,方才李桓也说了,眼前这太监那可是天子身边的近侍,身份可是不一般,对方这般客气显然是看在李桓的面子上,他们可是不敢真的生受了对方一礼。
李桓见状轻咳一声向着丘聚道:“丘老哥,你这么郑重,是不拿李某当兄弟吗?”
丘聚也看出冯氏、冯永国几人的不自然,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不一样,也能猜到几人为何如此反应。
当即笑了笑道:“好,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李兄弟与我有救命之恩,李兄弟的亲长,我拜上一拜终归是没错吧。”
李桓笑了笑,示意连翘陪着冯氏继续用餐,同丘聚行至外间这才道:“丘老哥这一大早来寻我,莫不是陛下有什么急事吗?”
丘聚正色道:“陛下召你入宫,应该是为了京营整顿只之事,等下见了陛下,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着沉吟了一番又道:“若是觉得整顿京营之事难做的话,李兄弟你大可向陛下直接言明,陛下绝不会因此而怪你。”
显然丘聚直接透露出了天子的态度,也算是安李桓的心,毕竟他也是担心李桓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整顿京营是个大坑,明眼人都能够看出,真那么好做的话,也不可能让几代帝王都束手无策了。
李桓冲着丘聚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丘老哥请稍等片刻,待我稍作安排便随你入宫去见陛下。”
丘聚笑着向着大厅之中看了一眼,能够看到冯氏、冯永国他们的注意力显然在他们这边。
看了李桓一眼,丘聚道:“李兄弟,不是老哥我说你,你娘亲一行人入京,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若是早早知晓的话,咱家定然携礼前来拜见。”
李桓苦笑道:“家母一行人事先根本就没有通知我,便是我也是昨夜回府之后见到娘亲才知道的。”
丘聚闻言笑道:“好,待明日,我亲自登门前来拜见。”
李桓张了张嘴,看丘聚那一副神色坚定的模样,只好苦笑道:“罢了,既然丘老哥执意如此,那么便随丘老哥,不过丘老哥可莫要声张才是。”
丘聚笑道:“明白,明白,李老弟你就是太过低调了。”
大厅之中,冯永国、冯永邦兄弟二人看着远处同丘聚谈笑的李桓,举止有度,丝毫不弱于那位天子身边的近侍,甚至以他们兄弟看赖,那位天子身边的近侍,在李桓面前还保持着低姿态。
“真不敢想象,天子身边的近侍,竟然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这些天子身边的近侍,一个个的都是趾高气昂、眼睛生在脑袋上的高傲之辈呢。”
冯永邦轻声嘀咕道。
冯氏闻言不禁嗔视了冯永邦一眼低声道:“三哥,你瞎说什么呢,当心被人听到了,平白给桓儿惹麻烦。”
就是冯永国也瞪了冯永邦一眼道:“人家是看在桓儿的面子上才对你我这么客气,你可不要乱说。”
冯永邦反应过来,苦笑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正说话之间,就见李桓走了过来,冲着冯氏还有冯永国、冯永邦二人道:“娘亲,舅舅,陛下急召我入宫,孩儿这便去了。”
冯氏闻言忙道:“既然是天子召见,那你且快去,莫要耽搁了正事。”
说着冯氏冲着连翘道:“连翘,快服侍桓儿更衣。”
好歹冯氏也是知道李桓入宫觐见天子,是要换上正式的官服的。
连翘闻言忙冲着李桓道:“公子,今日换哪一身官服?”
李桓身上有几个官职,锦衣卫指挥使、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太傅,每一个身份都对应一身官服。
如果说李桓是前往锦衣卫衙门的话,那么肯定会穿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如果说是前往五军都督府或者军中的话,那么就会换上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如果说是参加朝会的话,李桓可能就会穿太傅的那一身礼服。
李桓沉吟了一番道:“就那身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吧。”
连翘应了一声,连忙在曹雨的引领之下去内室取了李桓的官服,很快便在偏厅服侍李桓将一身盛装的官服换上。
当李桓身着华丽而又透露着无限的庄严肃穆的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走出来的时候,冯氏、冯永国、冯永邦几人皆是看的眼睛一亮。
先前李桓一身常服虽然说隐隐流露出几分官威,但是相比眼下李桓身着一身官服,那种不怒自威,在官服的衬托之下,自然而然所流露出来的威势,使得几人都看的一愣。
李桓冲着冯氏还有冯永国、冯永邦一礼,转身出了大厅,同丘聚一起离府奔着皇城而去。
成国公府,朱辅一身盛装,当先走出了府门,而在其身后则是一袭鹅黄色宫裳,气质文静淡雅,身形袅娜的少女,少女面容端庄典雅,堪称绝美,尤其是那一股子空谷幽兰一般的娴雅文静之气,令少女气质平添了几分端庄。
少女冲着朱辅盈盈一礼,然后方才轻轻的踩着长凳走进马车当中。
朱辅深吸一口气,走进马车当中,肃声道:“出发。”
乾清宫
朱厚照正坐在那里翻看着东厂递送上来的关于京营之中那复杂的文官、勋贵、地方卫所等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只看的朱厚照这位天子都头痛不已。
先前只是知道京营是个极大的麻烦,几代帝王想要动手整顿京营最后都望而却步,不得不放弃。
如今真正看清楚京营的虚实之后,朱厚照忽然之间有些明白为什么几代帝王最后都选择了放弃了。
因为京营的麻烦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动京营真的是千难万难,便是他都生出想要放弃整顿京营的念头了。
高凤站在一旁,看着朱厚照皱眉的模样,自然明白朱厚照到底在为何而发愁,正想着等下李桓来了或许能帮天子解忧,就听得殿外一名小内侍走了过来。
高凤上前,那小内侍低声言语了几句。
朱厚照显然也注意到了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李卿已经到了吧。”
说着朱厚照忽然摇头道:“不对,朕可是许他自由出入宫廷的,他想要入宫根本就不用你们来通秉。”
这会儿高凤走过来道:“陛下,李兄弟还没有来,不过成国公朱辅携其夫人女儿一同入宫,求见陛下、皇后娘娘。”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讶异的道:“咦,成国公这会儿带着夫人女儿入宫,这是想要干嘛?”
如英国公、成国公他们这些人,一举一动都饱含深意,成国公可从来没有带着女眷入宫,此番却是郑重其事的带着夫人女儿入宫求见他和皇后,摆明了是有什么目的啊。
皱了皱眉头,方才正为京营之事发愁,这会儿成国公又来求见,摆明了是有什么事,朱厚照只感觉自己想的脑袋都有些痛了。
摇了摇头,抛开这些念头,点了点头道:“高大伴,你去带成国公来见朕,另外派人送成国公夫人女儿去见皇后。”
高凤应了一声。
看着高凤离去的背影,朱厚照目光落在面前桌案之上那一堆关于京营的情报上面,轻叹道:“便是朕看了都感觉无比头痛,恐怕李卿也一定是头痛无比吧,等下李卿来了,实在不行就让他卸了这个担子算了。”
很快就见一身盛装礼服的成国公朱辅便在高凤的引领之下走了过来。
走进乾清宫之中,朱辅上前冲着朱厚照大礼参拜道:“臣成国公朱辅,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了朱辅一眼,微微颔首道:“老国公不必拘礼,免礼平身。”
说着又向着一旁的高凤道:“高大伴,给成国公准备座椅。”
朱辅连忙谢过天子,然后恭敬的坐在一旁,目光扫过天子,眼见天子眉宇之间隐见忧色,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天子这是有了什么烦心事,自己这个时候若是开口提及自己前来的目的的话,会不会惹得天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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