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
“阿飘,又是你?”
纯白无垠的虚空之中,当赵九州看到眼前的光头,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时隔两年,赵九州见到对方,却仿佛时间只过了两天。
他心中完全放下了警惕,犹如跟隔壁邻居聊天一样轻松地问道:“最近还好?”
“不是太好……”光头叹了口气,“但这不是重点……”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关心,只是随便问问。”赵九州怀抱着双臂,很无所谓地说,“那么你今天又想说什么呢?”
光头道:“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
赵九州问道:“什么提醒?”
“我想提醒你……”
光头冷不丁,瞬间移动到赵九州跟前,几乎贴上他的脸,眼里透着一股子凶狠和癫狂,“你人生的下半场,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与世界为敌,可是你特么的,却还不是不死之身!小伙子,你忘了死亡的恐惧吗?来,吃我一招,六合八荒唯我独尊钻石星辰睡梦罗汉拳……!”
“啊!”
赵九州一声惨叫,猛地折腰九十度,从七月草号总统套房的大床上惊坐起来。
“怎么了?”在他左右两侧,光溜溜的安安和刘岩岩被吵醒,两个大美人姐姐急忙起身。安安随手从床头拿过纸巾,给赵九州擦了擦满额头的汗。
刘岩岩轻柔地抱住他,把他抱进温暖柔软的怀里,问道:“做噩梦了吗?”
“没有。”赵九州矢口否认。
安安和刘岩岩对视一眼,很识趣地不再多问。
“你们继续睡吧。”
昏黄的灯光下,赵九州在刘岩岩怀里躺了几秒,心跳逐渐恢复平静,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走进卫生间洗澡。
手上的手表,显示时间是清晨五点半。
这是全世界各地普通人刚入睡的时间,却是赵九州他们一家子,即将起床的时间。
平时赵九州全家,是早上七点半左右起来。
今天被阿飘刚才的那毁灭性一拳吓醒,早了两个钟头。
船舱浴室里的热水,在头上倾斜而下。
水温和水压都很合适。
赵九州的心情,也逐渐舒展开来。
只是那个阿飘的话,却像一团阴云,始终笼罩在他头上不散。
是啊……
他还不是不死之身。
自己的“苟命套装”,这几年来始终没能凑齐。
最后一件【不死护身符】,还缺一个重要的零部件——【耿江岳之心】。
但这玩意儿,到底要上哪儿弄去呢?
去挖耿江岳的坟吗?
但耿江岳死了都超过两千年了,就算防腐科技再牛逼,也不可能还能搞出他的基因吧?就算搞出来了,然后呢?克隆一个耿江岳的活体,然后取出他的心脏?
妈的,最坏的结果,怕不是要被耿江岳活活打死……
哪怕上古神话里关于耿江岳移山倒海的本事略有夸大,但赵九州还是觉得,自己恐怕不会是对方的对手。就像一个挂逼,遇上层级更高的挂逼,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不存在。那到时候,克隆体耿江岳还不得像他这半年欺负肖动尘那样欺负他赵九州啊?
“咦~~~”赵九州想到这里,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马拉个币的!活体实验必须全球叫停!
谁特么还敢做活人试验,谁就是跟我赵天神过不去!
这个世界上,只许有一个高级挂逼!
赵九州愤愤想着,擦着身上的水珠走出卫生间,一边抬手就给罗北空下命令:“老罗,把家里的尤其是我身边的安保等级,拉到最高!所有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待命,人手不够继续招!”
被吵醒和安安和刘岩岩此时同样睡意全无,听到赵九州的话,两人多少都感觉有点不安。她们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她们的男人都害怕到这种地步的。
安安掀开毯子,从床上走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刘岩岩的龙蚕丝睡衣,穿了好像没穿一样披在身上。刘岩岩也走下床,就光着,走到赵九州身边。
两个人体态曼妙的姐姐,在朦胧的光影下,直勾勾地看着赵九州。
赵九州放下手,和她们对视着,过了两秒,沉声说道:“主要是不想给世界局势添乱,我要是被攻击了,不反击,很没面子,反击的话,事情会闹大。所以最好就是,把乱子的苗头直接掐死。接下来我在华伦天龙城的任期,可是有五年时间那么长……”
这个解释,多少还算有点说服力。
安安和刘岩岩勉强就算信了。
不勉强相信也不行,毕竟她们也没办法逼赵九州说他不想说的话。
赵九州随手把浴巾一扔,安安和刘岩岩服侍着他,穿戴好干净的内外衣衫。没一会儿,清晨六点不到,赵九州一身白银军将军服,肩上挂着两颗金灿灿的将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这个时间的船上,通道里几乎空无一人。
赵九州独自一人走进餐厅,简单地吃了点早饭,又闲逛上了最高层的甲板。
海面上清风拂面,正好日出东方。远处的太阳,慢慢从海面下升起,金黄色的明亮光芒,将前方整片海域,染得像燃烧的火焰一样。
赵九州远远看着,心情又好了几分。
这是他们从东海州出发的第八天,按照双方的历史规矩,全权大使派驻双方盟府,必须全程坐船,不能坐飞机,因为安全,也为了能体现双方相隔万里的交往不易。
赵九州远眺海面,前方除了水,还是水。
距离抵达华伦天龙城国际港,仍然还有三天的路途。不过幸好这一路上的时间够多,也够无聊,他才有空,处理了一下家里的杂务。前些天他刚刚通过远程操控,把紫金城的产业,划到了一直没什么安全感的蜜蜜名下,连带着,紫金城里的那套庄园,也归蜜蜜了。
蜜蜜一开始还以为赵九州是玩腻了她的身子,要跟她和平分手,结果赵九州把家里的几个娃娃,也全都留在了紫金城里,家里的保安人员,七成也留在了那边。
柳一飞一开始气得要死,直说自己要胎盘剥离,见赵九州完全不鸟她,才无奈消停,但还是从赵九州手里,把中州禁行区的那些股份变成了她的私人股份,算是赔偿。
由于挺着大肚子的缘故,这一路上柳一飞就没陪着,要等赵九州抵达华伦天龙城,她才会坐飞机直接过去。华伦天龙城那边,柳家的产业也不少,柳一飞去黄金盟,就像回家一样。但赵九州并没有选择住进柳家在华伦天龙城里购置的庄园,而是让人提前去买下了一套三层小房子,位置就在华伦天龙城的使馆区内。
新投靠过来的苦竹办事麻利,昨天已经把房子的事情全都办妥了,还有司机、厨师、保姆,该找的人,全都在白银盟驻华伦天龙城使馆工作人员的把关下,雇佣到位,只等他带着安安和刘岩岩拎包入住。至于孩子的问题,赵九州很快就能在新房子里,搭建一个和紫金城庄园相通的超远程灵能传送阵,自己动手干,最多也就半个月。
要不是中间必须坐船装装样子,其实这个新家,根本不至于搬出大张旗鼓的感觉。
“而且等到了华伦天龙城,他也没法马上展开工作。”
社稷城玄师阁里,晚上就住在这里的聂志远,又是日出未眠,跟全世界的所有人一样,他也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赵九州的动向,对心腹聂胜说道,“贝尔斯摩根一死,黄金盟那边要重选盟主,整个程序走完,就得将近一年。赵九州拿不到黄金盟的盟主盖章盟书,他这个大使,也就只能每天干坐着,什么都做不了。”
聂胜道:“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谁也说不好,赵九州什么时候就忍不住要上来。”
“是啊……”聂志远微微点头,“他最好真能忍到二十年后,到时候,他想当盟主,就让他当到死吧,反正和我们,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了。”
“说不定他真能忍那么久。”聂胜道,“他出发前刚接受了盟下戍卫堂直属学术院的聘任,接下来还要在华伦天龙城里学术院当访问学者,当黄金盟盟下工科堂的名誉院士,赵部长……或许没那么看重盟主的位置,看起来他比我们更亲近黄金盟。”
“你太天真了。”聂志远不屑地评价了聂胜一句,“赵九州做这些事,你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吗?他这也是在为将来上来扫除障碍。正是因为他非要上位不可,才更要全方面的让人没有拒绝他上去的理由。他不需要我们的支持,但他需要八亿白银盟老百姓的支持。他这些事,不是做给我们看的,是做给白银盟的老百姓看的。”
“是吗?”聂胜满眼不信,嘴上却还是道,“原来如此……”
……
“赵九州的船,到什么地方了?”
“这里。”
爱丁岛上,天元老头子又怕又期待地问天秤。
天秤在地图上一指。
半怪老头小声嘟囔,“还有三天……”
距离马可弄死贝尔斯摩根,已经过去四十天了。黄金盟那边,对半怪联盟狂轰滥炸的报复行动,并没有像天元想象中的如期而至,相反的,这四十天里,黄金盟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
黄金盟内部,民众的怒火也只是烧了不到十天,就自己熄灭了。
他们的注意力,又回到越来越高的物价上;以及为过冬物资开始发愁。过去十天里最大的新闻,也从贝尔斯摩根被杀,变成了雨林城沦陷的救援工作。
但天元总觉得,只要赵九州一踏上黄金盟的土地,世界就不会太平。
而首当其冲的,必定是,也只能是半怪联盟。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天秤也有点不淡定了,很担心黄金盟的核弹,随时就从头上落下来。
赵九州支持归支持他们,但精神上的支持,那也顶不住核爆啊!
“嗯……”天元点点头,“要不把指挥部,放在潜艇里头吧,移动指挥部,比较安全。”
“或者回爱布莱克丁岛?”天秤道,“马可也在那儿。”
“不行!”天元一口否决道,“正是因为马可在那儿,我们才不能跟他在一起,在他身边更不安全,说不定黄金盟暗地里已经派出人在到处找他了。
就算黄金盟盟堂无所谓,可总有人会想借这件事立功的。”
“找马可立功?”
天秤不信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有这个本事?赵部长自己吗?”
……
“唐威人呢?”
哈布斯怀特宫,盟主助理办公室内,科林中将问新来的黄金十三家族中的某个镀金子弟道。
那镀金子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精致,连说话的腔调,都显得无比贵族。
他微笑看着眼前这个主导了白银盟西北州怪物潮,差点就凭一己之力把整个白银盟搞崩溃却功亏一篑的学者将军,用不紧不慢的口吻,很从容地说道:“摩根盟主出事那天,唐将军就不告而别了。我已经记了他四十天的缺勤,等他回来,我要向上级汇报。”
“助理先生,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科林中将淡淡道,“唐威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话,他是个敏感的人,很在乎他的地位和待遇。虽然他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像马可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让他感觉不舒服的人,不过这个世界上每天总会有很多意外。在家里,在路上,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遭遇离奇的灾难。”
黄金子弟听着科林中将的话,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科林将军也不继续说下去,提醒得差不多了,便适时地打住,说道:“如果唐威将军回来,请你转告他,他需要的东西,我已经有样品了,我随时可以交给他。”
“好,我会转告他的。”黄金子弟表情扭曲地点点头。
等看着科林走远,他低下头,眼神阴鸷地,朝地上吐了口痰,“废物老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和唐威一样,只是我们养的两条狗而已!”
话音刚落,忽然走廊里的灯光,没来由地闪烁了两下。
一股阴风吹过,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下降几度。
砰!
助理办公室的房门猛然关上。
一团黑影,在这位黄金子弟面前的地上,咕噜咕噜作响地站起来。
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唐威,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跟前。
“唐……唐……”黄金子弟惊恐万状,牙关不住地颤抖。
“不要怕,我的主人,我只是一条狗而已……”
唐威的声音,空洞得就像没有生命,他干枯的手从黑袍下面伸出,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整个人慢慢贴上去,用嘴,堵住了对方的嘴,吸出一道,纯白的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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