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科的办公室,黄素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拿出邹文治最新的报告,整理更新最新的病历信息。
张远搬着自己的椅子,悄悄凑到黄素身边问道:“黄素,你那名肿瘤患者化疗的情况如何了?”
黄素放下邹文治的资料说道:“化疗非常成功,肿瘤几乎缩小了一半。”
“那化疗的效果相当不错呀。”张远回答道。
黄素看了一眼张远问道:“你今天怎么还问起这个来了,有事?”
张远又往前凑近了一点,一副嬉皮笑脸地样子道:“你能不能把这个肿瘤的案例给我看一下。”
黄素白了张远一眼道:“就这事,没问题,但是要等我整理完以后。”
“明白,你慢慢整理。”
张远瞬间秒懂,搬着自己的凳子慢慢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黄素则拿起邹文治的化验报告、新开的处方等资料,开始誊抄更新病历信息。
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只要是认真工作,时间总是悄然而逝,过得十分地快。
就在办公室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工作氛围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垮塌摔落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安静。
张远第一个冲到窗户面前,寻找声音的来源。
张远扒着窗户喊道:“导师、黄素你们快过来看,对面的工地又出事故了。”
黄素、王新路还有办公室里其他的医生都走到窗户边,望向对面的工地。
只见一条街道相隔的工地,此时已经烟尘四起,刚刚有三四层楼高的建筑物,现在外围的脚手架已经倒塌了一大半。
这已经是一个多月来,对面工地第二次出现事故了,前一次是夜间施工,造成十多名施工人员受伤。
世纪初,建筑行业正处于混乱野蛮生长的年代,从建筑公司到施工人员都没有安全意识,没有一套严格有效的安全施工标准。
加之那时的很多建筑公司的老板都出身于草莽,对施工人员采取压榨的手段,就是一句话,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在世纪初。工地出现事故概率还是非常高的。
上下没有安全意识,建筑公司为了省钱,建筑工人大多数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兄弟,他们就更没有安全意识了,还经常疲劳工作,种种因素叠加成为了高事故率的主要原因。
王新路拍了拍手,让大家注意自己,叮嘱道:“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很有可能,我们要支援急诊科。”
广安门医院是距离事故发生地点最近的医院,受伤人员肯定会送往这里。
果不其然,没多久的时间,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绿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姐姐急匆匆跑进内科办公室,站在门口就喊道:“王医生、刘医生在吗?”
内科所有的医生都看向门口。
护士服的颜色也是分很多种。
产科和儿科的护士服是柔和的粉色,孩子一般都会对白色比较恐惧,为了避免孩子因恐惧而抗拒治疗,儿科的护士会穿粉色的护士服,所以儿科和产科的护士服选择了温暖柔和的粉色。
而急诊科因为要经常接触手术,医生的手术服是绿色的,为了步调一致,所有急诊科的护士服都是绿色的,当然这里也包括手术室和ICU,其他除了感染科用紫色的,大多数都是白色的。
王新路走到护士小姐姐面前道:“不要着急,你慢慢说,现在急诊科具体是什么情况。”
护士小姐姐咽下一口唾液,平复呼吸后道:“王医生,对面工地刚刚送来二十七名伤员,多数都是不同程度的骨折,骨伤科的医生已经过去支援了。现在还剩下五六名高空坠落,脑震荡昏迷的患者,需要内科的医生过去看一下,我们实在没有人手了。”
王新路扫视了办公室所有的医生,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刘医生、黄素的身上道:“黄素、张远、刘嘉明你们跟我和刘医生一起去急诊科,其他的人留在内科值班,如果有急事,及时去急诊科通知我们。”
现在办公室里,医术最好的就是自己、刘医生和黄素,张远是自己的研究生,刘嘉明是刘医生的研究生。
张远和刘嘉明,自己和刘医生用起来顺手,去了可以帮忙打下手。
就在黄素一行人和护士小姐姐赶往急诊科的时候,医院外面也已经乱套了。
广安门医院外面,对面的工地已经停了好几辆消防车,整个工地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周围站着好几个执勤的警察,和一群围在那里看热闹的行人。
急诊楼门前。
一名穿着西装革履的瘦高中年男子,腋下夹着一个手包,在医院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现在刚刚是四月天,瘦高男子的脸上却不停地流出汗水,时不时地拿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水,但也止不住更多的汗水流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虎头大奔驶进广安门医院的停车场。
焦急的瘦高中年男子听了不停地徘徊踱步,眼睛看了一眼汽车,就紧追着汽车跑进广安门医院。
见汽车停下,瘦高男子加快脚步,一路弯腰小跑,跑向虎头大奔。
看上去活脱脱的一副奴才相。
还没有等瘦高男子靠近汽车。
汽车后车门就被打开了,走下来一名肚大肥胖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横肉,配上剃的寸头,脸上自带一股凶煞之相。
果不其然,肥胖男子走到瘦高中年男子面前,没等瘦高男子说话,昂起头,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瘦高男子一个耳光,骂道:
“MD,你个废物!你给老子说,这都是这个月发生的第几次事故了。上次是半夜没有大伤,老子托关系还能把事情压下来,现在这大白天的,还有这么多伤员,你告诉老子怎么把事情压下去。”
瘦高男子脸上瞬间印上了一个红彤彤地巴掌印,他也不敢伸手去揉,弯腰和肥胖男子平视解释道:
“臧总!我也是没办法呀,甲方那面工程催得急,我只能让他们加班加点干活,有些疲劳难免就会在工作上出现疏漏,这次也是因为脚手架搭的不牢固,出现了坍塌。”
臧总反手又想给瘦高男子一巴掌,抬起停在半空中又放下,看着广安门医院的牌子问道:
“你怎么把人都送到中医院了,这里能治好这些外伤吗。”
瘦高男子弯着腰,露出一脸谄媚的贱笑,解释道:“臧总,因为这里便宜呀,事故中我可是有看见好几个伤得特别严重的,好像连脖子都骨折了。”
说到这里,瘦高男子笑得就更加谄媚了,七十度弯腰凑近臧总的耳边道:“臧总,我们要的就是中医院不懂急诊,到时候如果真出现死人了,也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可是即使送医院了,死人可就是医院的责任了,再说了,臧总!这死人可要比活人便宜多了。”
看见瘦高男子那副奴才样,臧总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见瘦高男子这件事办得如此符合自己的心意,臧总用食指虚点了他两下道:“快滚回工地去,把工地上的那些穷鬼给我看好了,要是工地闹起来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瘦高男子急忙点头哈腰保证道:“臧总,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一定把这些穷鬼管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一溜烟跑出了广安门医院。
就在臧总打算去急诊楼,看一下伤者的情况时,三辆桑塔纳2000驶进了广安门医院的停车场。
看见熟悉的车牌照,臧总仿佛如同瘦高中年男人附体,没等汽车停稳,带着一身颤巍巍的赘肉,跑到三辆汽车中间的汽车后车门等候。
等到汽车停稳,臧总主动打开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顶上,生怕车顶磕到车里的主人。
只见从汽车里走出一名穿着干练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身官气。
臧总点头哈腰道:“杨区长好!”
作为一名商人,而且是经常和政府打交道的商人,辨别领导的座驾的车牌号是必修的功课。
杨区长狠狠地瞪了一眼臧总,没有理会卑躬屈膝的臧总,转身就向急诊科走出。
作为如此重大的事故,作为该区的主管领导必然要到场,后面还跟着该区建设局的局长和卫生局的局长。
臧总小心翼翼地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没有了一点刚刚的嚣张气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