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胡典去送向至强,楼上的气氛有些凝重。
唯独叶前秋没有意识到气氛异常,他一路喋喋不休,早就口渴难耐,两碗酒下肚,更加来劲了。
“师妹,你觉得秦兄弟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是不是玉树临风?你听师兄的话准没错,秦兄品行纯良,正气凌然……你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吧。”
“依我看,你和秦兄弟喜结连理,马上就可以生个大胖小子,孩子肯定也漂亮……最少都要生十个。”
“我要当舅舅……不对,我要当干爹。”
叶前秋口无遮拦,一路已经预估到了生几个孩子。
全场的优秀青年全都沉着一张脸。
要知道,在场还未婚配的青年,十有八九也有同样的目得。
张照虹相貌平平,可背景厉害啊,特别是最近沸沸扬扬的雯楼丹,更是吊足了青年们的胃口。
“叶前秋,闭上你的臭嘴!”
钟田卫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来,指着叶前秋呵斥道:“师妹还未婚配,冰清玉洁,你大庭广众之下污玷师妹清白,到底是什么居心?”
“还有这个什么飞将,到底是什么地方窜出来的阿猫阿狗,凭什么你一句话师妹就要嫁?”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钟田卫被气的肚子疼。
“钟师兄,你这话就狭隘了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兄弟相貌比你俊,身形比你威武,还有圣上亲自封赏的北鹰飞将爵位,怎么就玷污了师妹的名声?郎才女貌,这不是门当户对嘛!”
“更何况,你四处宣扬师妹迟早要嫁给你,你污蔑师妹名声的时候,在乎过师妹的冰清玉洁?”
“再者说,大家公平竞争,既不是红杏出墙,又不是挖墙脚,哪来的玷污名声一说?简直荒谬。”
叶前秋那张嘴根本就不是嘴,是加特林机枪。
钟田卫一张脸憋的通红,根本就斗不过这个碎嘴。
很多人没忍住,甚至笑出了声音。
这群人惹不起钟田卫,但钟田卫以护花使者自称,时时刻刻守在张照虹身前,也让人十分讨厌。
一句比你英俊,比你威武,简直是烧红的刀子插在了他胸口上,心都扎透了。
秦近扬倒吸一口凉气。
他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叶前秋这张大嘴巴,会帮自己快速树敌。
走!
三十六计,赶紧离开。
“咳……在下打断一下!这可能是一场误会,我就先告辞了!”
眼看叶前秋又要开口,秦近扬急忙抓住他的胳膊。
告辞!
赶紧告辞。
他可不想再招惹事端,特别是这种无妄之灾。
上一次被人强行介绍对象,还是在合岚山庄,因为相亲,已经惹了一摊子麻烦。
虽然系统奖励了不少潜能,但事情属实让人头疼,同样的场景,绝对不能再上演第二次。
话音落下,秦近扬根本不等叶前秋开口,转身就走,比拔剑还要果断。
……
“等等!”
秦近扬刚转身,突然有道姑娘的声音响起。
是张照虹。
秦近扬下意识停下脚步。
或许,自己得解释一下。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的出现,确实给张照虹造成了一些名誉上的麻烦。
“这就走了?”
“呵呵,追求我张照虹的人,从都南街排队到了皇城外,你是目前最懦弱的一个。”
“也算你有趣!”
张照虹走近,上下打量着秦近扬。
秦近扬下意识头皮发麻,他有一种自己是货品,正在被顾客打量挑剔的错觉。
“来人,送十坛烈酒过来!”
张照虹朝着掌柜的摆摆手,又审视着秦近扬:“你叫秦近扬?好,本姑娘记住你了!今天你一口气喝完十坛烈酒,我就给你个排队的机会。”
……
张照虹这句话落下,人群立刻开始骚乱。
有些好事者开始阴阳怪气:“张姑娘的如意郎君必然是皇亲国戚,你这队,得排到下辈子了。”
又有人补充道:“下辈子也值得啊,即便不能和张姑娘喜结连理又如何,能默默守护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对啊,人世间除了张姑娘,哪里还能找到这种仙女,在下也愿意默默守护。”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玩命的拍马屁。
很显然,张照虹很吃这一套,特别是别人称她仙女的时候,她那双不怎么标志的小眼睛里,都闪烁出了圣洁的光。
可能在那一瞬间,她颅内的高潮已经涌了几百浪。
秦近扬目睹着一坛又一坛的烈酒被搬上楼梯,这姑娘是认真的?开局就灌酒?
这么多烈酒喝下去,是要喝死人的,真就不把人命当人命?
他又打量着张照虹的陶醉表情。
大姐。
不是……大姐,你醒醒啊。
别人拍马屁而已。
有些言语极其夸张,根本就是在阴阳怪气,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马屁把你崩傻了?
你在太丹院吃拿卡要那么多银子,真的就买不起一面镜子?
这姑娘是单纯?
还是单纯的脑残?
“北鹰飞将大人,请……”
掌柜也懂察言观色,直接就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把酒放在秦近扬面前。
其余人围拢过来,脸上全是戏谑,有些人似乎已经看到秦近扬喝到吐血的场面。
武者喝的酒,可不是普通的烈酒,里面有药性。
“抱歉,在下不胜酒力,而且有伤在身,就先告辞了。”
秦近扬叹了口气,再次转身。
他原本是想给张照虹致歉,但这姑娘脑子不正常,就免了吧。
没时间陪傻子过家家。
“你站住!”
张照虹整个人都蒙了。
拒绝我?
我赏你酒喝,给你机会追求我,你居然拒绝我?
你是个疯子?
你还是个傻子?
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张照虹啊。
张照虹很没有面子……在这皇都,多少达官贵人家的英俊子嗣,都疯了一样在我面前表现,你竟然敢不给我面子。
……
“哼,一个乡野村夫,不过是捡了些机缘,就洋洋得意,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敢饮这酒,就赶紧滚。”
钟田卫站出来。
人群中有人知道北鹰飞将的底细,刚才众人已经分享了一下。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江湖草莽。
钟田卫见张照虹情绪不正常,怕她对秦近扬感兴趣,便上前阻拦。
话音落下,他又跑到张照虹面前,刚才的高高在上,已经换成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师妹,我怀疑这是叶前秋嫉妒大师兄,专门找来的傻子恶心你,让他赶紧滚吧。”
“彩楼阁那颗最亮的夜明珠昨天刚刚被运回来,你不是一直喜欢吗?我这就去买给你。”
钟田卫笑着说道。
而张照虹却无动于衷,她眼里只有秦近扬:“听到了没有?彩楼阁,最亮的那颗夜明珠,你去买下来!”
“傍晚十分,我在太丹院门外等你。到时候,我给你一刻钟时间,可以和我单独说说话。”
张照虹又给了秦近扬一个机会。
她第一次被激起了好奇心。
嗯?
买夜明珠?
你神经病吧。
秦近扬又看了眼钟田卫……舔狗啊。
你是舔狗你厉害,我惹不起,我怕晦气。
这一次,秦近扬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叶前秋瞪了眼钟田卫,就要上前去追秦近扬,可这一次他却被几个青年拦住,非要灌酒。
就这样,秦近扬顺利下楼。
张照虹一张脸发白,她目睹秦近扬下楼,这小子居然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你是个傻子?
还是瞎子?
你看不到我的美貌?
和别人告别时,别人都要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留恋我的美貌,你却连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懦夫。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
走出酒楼大门,秦近扬松了口气。
不懂拒绝热情这个毛病,一定得改,必须得改。
可还不等他深呼吸一口,迎面有个人走过来。
是张胡典。
他刚准备回酒楼,就看到秦近扬一个人走下来。
“秦兄弟!”
张胡典走过去,主动和秦近扬打了招呼。
“张堂主。”
秦近扬也硬着头皮抱了抱拳。
“我想和你聊聊……”
张胡典犹豫了一下,突然表情很郑重。
“张堂主但说无妨。”
秦近扬点点头。
“想必你也是聪明人,不如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吧。其实也是看在向至强的面子,免得你浪费时间,到时候又伤心。”
张胡典看了眼远处的街道,仿佛在组织语言:
“我妹妹的夫婿,肯定得是皇家之人,哪怕是不入流的王爷世子也好,总归是皇家。”
“其实我也知道你想在我妹妹身上得到什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我这个哥哥在,你们谁都不可能得逞,所以也免得浪费你时间。”
“我听说,你认识乱王爷……如果是乱王爷家的世子来追求我妹妹,我妹妹或许可以去当个世子妃……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张胡典很耐心的解释道。
“姜友梁?”
秦近扬愣了一下,但他也只是在嘴里滴咕了一下。
嘶。
这一对兄妹,相对而言,比较普信啊。
秦近扬虽然不知道姜友梁喜欢那种类型,但肯定能确定,他不会喜欢张照虹这种类型。
听张胡典的语气,似乎妹妹嫁给姜友梁,还屈尊了,唯有皇子才能配得上他妹妹。
“对了,咱们之间的这番话,你也没必要和向至强转述……男子汉大丈夫,告状总归让人瞧不起。”
“我和向至强是师兄弟,更是至交好友,想必他和你也是好友。如果因为你,他失去我这个师兄,那你这个朋友,就有些小人了。”
“我也是良言相劝,话虽然难听了一些,但都是肺腑之言。”
张胡典并不想和向至强闹僵。
如果没有陈公公,那得罪向至强也无所谓,但现在陈公公大权在握,今时不同往日。
其实张胡典心里也清楚,最好的办法,是搪塞向至强,随便湖弄湖弄,毕竟这婚事肯定不可能成,但眼前这小子相貌确实俊秀,万一他是花言巧语之人,妹妹不小心被玷污了清白,那一切就都晚了。
“张堂主,你有点想多了!”
秦近扬笑了笑。
告状?
我特么这辈子也不想和你们兄妹有交集,我告个屁状。
“这样最好,果然是聪明人!对了,这幅画是向至强为了你,而特意赠送给我,你也别白跑一趟,这两枚丹药,你先拿着用吧,等你以后突破到四品,会有大用!”
“虽然你和我妹妹无缘无分,但我毕竟是玉旨学宫座师,以后在学宫,我会对你关照一二。”
话音落下,张胡典从怀里拿出两枚丹药。
秦近扬看了一眼。
这丹,他认识,其实就是很普通的四品丹药。
当初在合岚山庄,秦近扬就见过这种丹药,虽然价格也很昂贵,但和前朝古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秦近扬突然明白过来。
张胡典这是在撇清关系,顺便算计一下自己。
他害怕自己讹他的雯楼丹。
“字画就送你吧,向至强愿意送,和我无关……张堂主,有缘再见吧。”
秦近扬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就直接离开。
肚子真的很饿,隔壁街有家包子铺,皮薄馅大,咬一口满嘴都是汁,沾点醋汁,想想都馋。
“拒绝我的丹药?”
“这小子,难不成是要讹一笔大的?”
“呵呵呵……你这种人,我张胡典见多了。你等着吧,和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你还是嫩了点。”
摇了摇头,张胡典转身上楼。
有了手里这幅前朝古画,师傅肯定还有奖赏。
……
秦近扬顺利吃到包子。
包子铺和隔壁茶楼共用一间大堂,左边是食客,右边是喝茶的闲散人,说书先生正讲述着各种新鲜事情。
那张嘴,就是最快的媒体。
人们聊到了最近太丹院的事情,因为张胡典他们豪气,一口气包下整座酒楼,不少食客心里颇有怨气,也抱怨着太丹院这群人。
“大事,大事!天大的事!”
突然,有个小伙跑进茶楼,嗓子都快喊哑了。
“怎么了?”
掌柜起身问道。
茶楼瞬间寂静。
这小伙和说书先生都是掌柜的手下,他们的存在,就是打听各种消息。
茶楼想要热闹,必须得有故事,得有新闻。
很明显,小厮嘴里有新闻。
“太丹院两个院长打起来了……院长抄了副院长的家,是房皓单副院长。”
“我来的时候,院长身后是天网司的大人,现在已经封了房皓单的宅子……难道房院长造反了?”
小厮话音落下,又看向说书先生问道。
“不可能……房院长背后是整个房家,而房家乃皇朝数一数二的氏族,根本没有造反的理由。”
“咱们都去看看!”
说书先生一熘烟跑出茶楼。
不少食客跟着去看热闹,但更多的人还是留在茶楼闲聊。
大人物的事情,和自己无关,稍等一会,说书人就会把最新消息带回来。
……
秦近扬跟着人群朝副院长的宅子走去。
吃饱喝足,有热闹就去看看,就当消食了。
刚才在路上,叶前秋不止一次介绍副院长的暴脾气,因为她敢当面骂闫竟原,所以秦近扬对副院长有些好奇,想目睹目睹真容。
路上,秦近扬听到路人对话,也明白了闫竟原为什么要封了副院长的宅子。
原来是副院长吃里扒外,利用职务之便,给叛军偷藏了一批药材。
路人还说,副院长脾气暴躁,虽然天网司的大人已经封了院子,但根本没有人敢踏进去一步。
……
很快,秦近扬就到了副院长的宅子。
确实有天网司的人,但秦近扬不认识。
天网司也有很多分部,他只和高亭贞比较熟。
“房皓单,既然你不承认偷藏药材,那为什么不敢让天网司的朋友进去调查一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急着运出去?”
“这样吧,我也管不了你,但你就在宅子里住三天如何?三天时间,本院长肯定还你一个清白,如果冤枉了你,本院长愿意负荆请罪。”
“如果你连三天时间都等不了,那就不要怪别人怀疑你,你肯定是想造反。”
宅子外,院长闫竟原亲自带队,正在和门内的房皓单对峙。
……
秦近扬一听,突然涌现出一个猜测。
封三天?
为什么要封三天?
难道……和由铜瘟又关系?
由铜瘟承诺皇帝的丹药,就是三天时间内炼制成功。
是药材!
对,由铜瘟炼丹需要一味勐药,而勐药被闫竟原垄断了。
如果是副院长出手帮忙,那由铜瘟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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