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也有一个身影在关注着天上的动静。
袍是一个人形轮廓,轮廓后又有一个人形轮廓,人形轮廓不断向后延伸,不计其数。
袍像是在狩猎的老虎,静静地等待时机。
许应也在等待。
他听到了天道的噪音,嘈杂,如万民诵念,如无数鸟鸣,很是吵闹。
自从借武道来磨砺精神意志之后,天道噪音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他已经可以对抗天道的低语。
“还有天神石像在附近,分不清一尊还是几尊。
许应心道,“古怪,天神的石像,不都在天神殿的么他们怎么会跑出来”
就在此时,突然梧桐树上的一根枝条微微晃动,树枝上多出一个三角头石像,石像不高,只有巴掌大小,盯着许应。
这石像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山下,那个人形轮廓露出失望之色,转身默默离开,这并不是他想要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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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想要等到的,是天数上神的真身降临,趁此机会,他便可以将天数上神脱下来,桃代李僵,趁机返回天道世界!
突然,空中传来奇异的波动,外神天数扬起头,惊讶的看向天空,只见一道道神光从天而降,降落在九嶷山的那株梧桐树上。
他露出不解之色“为何周天天神不留守天神殿,反而在这里降临”
他立刻打起精神,直奔天神殿而去,心道“天神殿是可以通往天道世界的捷径,既然这些天神不在,那么我趁机进入天神殿,返回天道世界”
梧桐树上,随着一道道光芒的坠落子一尊尊大大小小的石像纷纷出现在梧桐枝头。顿时梧桐树霞光万道,变得无比伟岸,高高在上!
而那些看起来不过巴掌大或者一人高的石像,在许应的目光中也变得无比高大,如同一尊尊顶天立地的猫头鹰,蹲踞在神树之上
此刻的梧桐树,便如同天神殿!
远处,北辰子、玉棠仙子匆匆赶来,远远见到这一幕,激动莫名,笑道∶“终于赶上了”
愁容老者符毅也匆匆赶至,道∶“北辰,北辰,快点将镇魔符文取出来!”
北辰子取出镇魔符文和祭坛,只见香火依旧在,镇魔符文上的文字也依旧清晰,不过其中“囚”字封印黯淡了许多。
符毅愁眉不展,道∶“上次天道封印被他破开,导致了囚字封印的松脱,我有些不敢让这些天神继续经手。他们若是再让其他封印松脱,只怕我们更难往上头交代。”
北辰子与玉棠仙子面面相觑。
玉棠仙子轻声道“道兄你多虑了。上次许应能够逃脱,只是侥幸,我们不知道太初世界居然隐藏着这么多武道高手,被钻了空子。这次,只消将他封印,抹去记忆,便交给天意上神。”
北辰子连忙道∶“天意上神的子,我觉得很好。穷则变,变则通,按照天意上神的法子,只消一两百年,许应便会废掉。”
愁容老者符毅叹了口气,一根根皱纹更深了,叹道∶“罢了,就让他们插手这一次。他们若是还不能成功,那就按我们的老法子来。
玉棠仙子笑道“天道意志压下,许应直接便昏迷了,任由他们拿捏。上次便是这么掳走他的。”
她说到这里,却见许应还站在梧桐树下,没有任何昏迷的征兆。
北辰子、符毅和玉棠仙子心头微震,各道一声不妙。鱼
符毅脸色顿变∶“他在太初世界修习的武道,突破了天道的干扰!”
北辰子道∶“好在他的修为不高,就算能突破干扰,也无法逃脱。”
梧桐树下,许应仰头望向树上的那一尊尊天神石像。
一尊石像挪动脑袋,注视着他,目光漠然,道∶“许应,你已经在劫难逃,不必抵抗了。”
许应仰头,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天神,身上的天道符文都是假的,也配叫做天神金不遗何在”
他此言一出,突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金不遗在此”
“轰”
一只年迈的金乌从天而降,落在梧桐树上,周身太阳神火熊熊燃烧,将梧桐树点燃
金乌弥漫着远古凶兽的绝世凶气,面相凶恶,屹立不动。
树上一尊尊天神石像勃然大怒,纷纷飞起,意图将这只大鸟格杀!
年迈的金乌依旧站在梧桐树上,岿然不动,航七从它的脖子上的羽毛中探出头来,心惊胆战∶“老爷子不会是忘记怎么和别人动手了吧”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两口明晃晃的神刀降临,刀芒万道,在空中如蛟龙飞舞,刀光如电光交织,顷刻间便砍瓜切菜般将一众天神石像的脑袋斩落下来□
刀光再动,石像在刀光中破碎,哗啦啦坠落。
那些破碎的石像坠入九嶷山下,无数石头在地上滚动爬行,试图拼凑到一起。
一尊天神石像拼出脑袋,仰头叫道∶“这只鸟是什么来头”
两口明晃晃的神刀铮铮作响,插在九嶷山上,阳光照来,从明亮的刀身上折射出去,化作一道刀光,嗤的一声将天空中一朵劈开。
山脚下,一尊尊石像见到这双刀绝世凶威,心惊胆战。
就在此时,一口大钟从梧桐树上飞起,嗡的一声,钟壁浮现出不计其数的纹理,形成钟形光壁,向外扩张。
大钟形成的钟形光壁,将整座九嶷山扣住,钟声当的一声震荡!
光壁之内,恐怖的威能爆发,然而说来也怪,这威能竟然只是作用在那些石像身上,并未作用在山体和其他身上!
甚至连草木也没有被钟声和钟威波及
“铛一一”
悠悠的钟声传荡十万大山,光壁内所有的天神石像纷纷破碎,化作新粉,如尘沙般散去。
远处,北辰子、玉棠和符毅见状,心中凛然,对视一眼,低声道∶“从长计议!”
三人分成三个方向,各自离去。
许应心生感应,向三人离去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
金不遗从梧桐树上降落下来,航七急忙从它身上滑出,笑道∶“阿应,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他正要跳到许应身上,却见许应肩头盘着根草,心中一凉∶“短短几天,我就被新人换旧人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跳到许应的另一侧肩头,警觉地打量那株紫色仙草。
大钟飞来,兴冲冲道∶“阿应,看我这身新行头”□
许应打量,它的确光鲜了,只是还是黄铜颜色,并未金光灿灿,看起来与从前的区别并不大。
许应不禁狐疑,转头看向竹婵婵,心道∶“钟爷就像是被打磨了一遍,我在七爷肚子里放了那么多法宝和材料,都被贪污了”
竹婵婵双眼放光,盯着金不遗的两口神刀走不动路。
许应只得道“钟爷觉得现在比从前如何”
“我觉得比以前更好了!我不生锈了!”大钟兴奋道。但
许应眯了眯眼睛,怀疑大钟被竹婵婵打了不知多少个烙印,才因此没有说竹婵婵坏话。
“周天子归来后,把婵婵老祖先砍了祭旗,绝对不冤。”他心中暗道。
不过,大钟的威力的确比从前强横了许多,这些天神石像的实力不俗,尽管被金不遗的神刀砍了,但想要一股脑灭掉所有天神石像,还是殊为不易。
毕竟,这些石像中还藏有天神的一部分力量。
大钟能将所有的石像震成畜粉,表明它将这些天神残存的力量也一并摧毁,这就非同小可了,显然,竹婵婵在重炼大钟时,还是极为用心。
“阿应,它是谁?”蛎七终于忍不住,指向紫色仙草。
许应笑道“忘记介绍,这位是不死仙药,长在九嶷山帝陵中的仙草。
他介绍一番,讲明紫色仙草的来历,众人都是双眼放光。
竹婵婵抛下神刀,盯着紫色仙草颤声道∶“吃了它便可以长生不死,成为不老神仙”
许应将不死仙药的服用方法讲了一遍,道∶“也就是说,必须像徐福那样,站在仙山上,才能不死。或者前往仙界,无须成仙也可以长生不老。
众人顿时对不死仙药失去兴趣,航七懒洋洋道∶“既然都能去仙界了,那么成仙想来也不是难事了。坟头草,今后你便跟着我,叫我七爷。”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脖子一紧,被紫色仙草根须锁住脖子提了起来。
蛎七身躯卷动,将紫色仙草锁住,冷笑“坟头草,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好,让你知道七爷的厉害”
一蛇一草从许应肩头飞起,在空中大打出手。
大钟急忙飞过去,当当作响,为他们助威。
许应习以为常,浑不在意,来到金不遗跟前。金不遗低头凑到他面前,看了看他,发现许应无恙,于是在他身上蹭了蹭。
这只金乌放下心来,把脑袋插到自己的羽毛里,站在他面前睡着了。
竹婵婵忧心道∶“金爷最近越来越忘事了。我们找你的途中,它总是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许应目光闪动,道“金爷是远古巨兽,它的寿命虽然悠长,但总归还是有限。不过若是能飞升时带它前往仙界,有了不死仙药,它便可以在仙界永远的生存下去。
他试想过很多为金不遗续命的办法。
比如说,让金不遗打开秘藏修炼。不过金不遗已经错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它的秘藏绝对不可能打开。
还有一个办法,便是给金不遗渡去泥丸宫中的长生仙药,用原道菁萃帮它化去仙药,此法也可以为它延寿。
只是原道菁萃终有用完的一天。
许应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让金不遗服下仙药,前往仙界,是最佳的办法。
竹婵婵摇头道∶“超级天劫无人能渡,天路又被人斩断,根本不可能飞升!这条路,注定不会成功!”
许应笑道“或许就成了呢”
竹婵婵正要说话,航七的叫声传来∶“草爷饶命”③
竹婵婵看去,不由骇然,只见妩七被打得鼻青脸肿,毒牙断了一颗,黑白二角也断了一对,不得不向那株紫色仙草求饶。
“这株草倒十分厉害。不过七爷的地位,好像又低了一层。不过话说回来,七爷本来就在最底层。”竹婵婵心道。③
天神殿。
殿顶雷霆涌动,一道道天道之气从另一个世界垂落,与殿中的石像相融合。
一众天神纷纷醒来,怒气冲冲。此次被一只鸟斩了身躯,又被一口钟荡成裔粉,对他们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我们真身不得下界,凭借石像分身,不是那些匪徒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天神降生”
一个威严厚重的声音在大殿的上空响起,沉声道,“诸君,我们降生凡间,夺舍世人,不就可以插手尘世,为自己报仇了吗”□
其他天神纷纷称是。
一尊天神道∶“我们这么做的话,若是被上头发现……”
“拿神州土地、北辰子等人顶缸”
一众天神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天神殿剧烈动荡,居然开始崩溃瓦解。
正在讨论的一众天神纷纷转头,向天神殿被破坏的地方看去,各自露出惊讶之色。
“有人在拆……”一尊天神刚刚说到这里,便比一位上神抬手止住。
一众天神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天神殿被拆开。
只见一个身影闯了进来,那身影背后有无数个自己,正是外神天数!
袍见天神殿的天神石像突袭许应,察觉到天神殿空虚,因此赶来,试图从此地重返天道世界。
天神殿对他来说,拆了也就拆了,自己只是靠天神殿中的飞升地返回天道世界。然而没想到的是,他拆了天神殿,走入其中,便发现不知多少个天神都在殿中,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外道邪神”
一众天神石像纷纷长身而起,向袍扑来,外神天数也不禁动怒∶“我原本只打算遛回天界,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杀光你们,光明正大的返回天界”
天神殿伴随着一声剧烈的震荡,四分五裂。
长沙,钟家。
钟家也算是一个不小的世家,虽然不如裴、王、崔、李、郭等神都世家,但在长沙却是地头蛇。
这一代家主钟承笑原本是大傩,本无望修成傩仙,但生逢大世,恰逢傩气兼修的大时代。他修炼炼气法门,使修为再进一步,一鼓作气打开了九重洞天,终于成为傩仙。
钟承笑颇为欢喜,自觉炼气修为也有精进,这日正在隐景潜化地中修炼,忽然只见自己的隐景地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苍老的身影。
那是一个愁容满面的老者,手里撑着一把青纸伞,向这边走来。
钟承笑脸色顿变,失声道∶“你是何人”
那愁容老者叹了口气,愁容却化作了笑容“好徒儿,你钟家的傩法便是我传的,你还问我是谁”
钟承笑心中大乱“不对我寿命尚且救援,你不应该这时候出现!”
愁容老者向他走来,笑道∶“我原本也不想这么早就服用大药,怎奈我最近连续多次受创,而且心情也不好。只好提前收割服用。”
钟承笑心中大恐,向愁容老者攻出一招,便试图破空而去。
愁容老者不禁失笑∶“这里是你的隐景潜化地,也是你的希夷之域,你跑到哪里去”
他随手便破去钟承笑的傩法神通,一招便将钟承笑擒下,封住这位傩仙的四肢百骸,肉身穴窍。
“原本做了几千年都没有出错的事情,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出错。”
愁容老者一边小心翼翼的取药,一边向还未死的钟承笑说道,“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压力很大。只有服用仙药,才能让我好过一些。”夏
钟承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打开,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中大恐。血
愁容老者盯着仙药,喉结滚动一下,笑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有的喜欢生吃,我喜欢熟的。”
他正要生火,忽然钟承笑的隐景潜化地中,无数根须飞来,接着一株紫色杂草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
那紫草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四下看了一番,又缩了回去。
愁容老者惊讶不已,正在纳闷时,只听一个声音笑道∶“老奴符毅,你不是去寻我娘亲死亡的真相吗为何在这里吃人”
愁容老者眼角剧烈跳动,只见一扇木门凭空出现,许应身着黑衣红带,推门而入,走入这个隐景潜化地。
许应身段风流,目光温润,落在愁容老者的身上,笑道∶“怎么?不记得我这个湘王四世子了”
他的身后,大钟飞出,航七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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