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吕府。
“岳父,老师已经动身,奉孝前几日也已回了河东,岳父也该去与老师汇合了。”楚南将一枚将印交给吕布,微笑道。
“要动手了?”吕布看向楚南,目露兴奋之色,自新郑秘境出来之后,他便一直深居简出,以修行为主,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征战沙场之感了。
“嗯,战略与之前谋定的一般,并州先打,以岳父为主帅,吸引那袁绍一部分战力。”楚南点点头,他们一开始定的战略就是主力不动,借关中之兵攻伐并州,而后动摇袁绍的布署。
袁绍那边,肯定也会有针对性布局,这第一步,就是先打乱袁绍的布局。
这打仗也是有节奏的,谁能拨乱对方的节奏,谁就能占据主动。
楚南这边主力也有布署,也有他们的节奏,袁绍那边,恐怕也在尝试动摇楚南的节奏,就看谁更能动摇对手的接走了。
吕布点点头,微笑着接过将印,只是在接过将印的那一刻,神情突然肃然下来,看着楚南道:“子炎,若某有何意外,家中就拜托你了!”
不是吕布胆小怯战,而是这段时间的模拟战场,不管输赢,自己的死亡率都很高,哪怕是自己操纵,而且最后赢了,自己的下场通常都是没了。
难免有些心理阴影,这临别之际,忍不住给楚南交托一下自己的身后事,毕竟,从模拟战场的结果来看……唉~
楚南怔了怔,随后明白吕布的担忧,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吕布道:“岳父,如何击败岳父之法,这些时日模拟战场上我等都已经一一试过,岳父恕罪,为了让岳父能有深刻印象,这些计策,都是小婿、奉孝还有子扬费尽心机想到的围杀岳父之法,只要避开这些,岳父可高枕无忧。”
嗯?
吕布看着楚南,眉头微挑:“子炎实话与我说,是否对我不满?”
“岳父!”楚南有些无奈的看着吕布道:“小婿如此做,并非对岳父有怨,模拟战场毕竟是虚幻游戏,输了可以重来,但这真正的战场上,每个人都只有一命,模拟战场上便是死百次,于岳父而言也无损,但战场上,死了就是真死了,小婿如此做,是想以模拟战场之死,来让岳父心生警惕,避免在战场上遇到同样之事。”
“也是。”吕布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女婿若真有这个心思,也不用以这种方法告诉自己,直接告诉袁绍岂非更好?
“这些时日,被尔等欺负的魔怔了!”吕布收起将印,看着女婿道:“子炎放心,此战,某为你扫平北方,让你做那真正的天下霸主!”
“小婿只愿岳父能平安归来!”楚南看着吕布笑道:“未来还有更大的仗要仰仗岳父,这天下亦不能没有岳父!”
对吕布,楚南从一开始的排斥,到渐渐接受,再到如今这翁婿之间的感情已经极其深厚。
无论是当初楚南已经有足够实力另立门户或者架空吕布而没有这般做,还是吕布毫无牵挂的将一手打下的基业交给楚南,都足以证明二人之间的感情之深。
吕布或许不是明主,但是个好父亲,好丈人,对楚南也算是掏心掏肺了,自古翁婿能处到这个程度的,也是少有了。
吕布笑了笑:“给我多少人马?”
“八百。”
吕布:“?”
面对吕布疑惑的目光,楚南笑道:“岳父动向,暂时不可为人知,算是机密,今夜便出发去往河东与老师汇合,这八百算是岳父护卫,那边老师已经为岳父准备了三万大军,不过拿兵权会有些许麻烦,老师已有布署,岳父去拿了兵权便有兵了,此战我军欲将并州拿下。”
顿了顿,楚南看向吕布道:“并州虽贫瘠,但占据山川之险要,拿下并州之后,不但断了那袁绍一臂,更能联合黑山军,从侧翼对袁绍造成极大威胁,小婿会在这段时日出兵,牵引袁绍主力,并州大战一起,袁绍便是想要改换战略,也要付出极大地代价。”
双方一旦形成对峙局面,那袁绍如果想要对后方增兵,前线布署必乱,只要有破绽,楚南定会挥军抢进,将战线推移到冀州内部去。
“今夜便走?”吕布皱眉问道,他还没跟妻妾好好告个别呢。
“兵贵神速,岳父当知此理。”楚南点头笑道。
这段时间的模拟战场,楚南和郭嘉、刘晔等于是将大量兵法灌给吕布,也让吕布在对大局的把控上有了一定的眼界,不再是以前那个目光只在眼前的莽夫了,这也是楚南放心让吕布独领一军的原因。
整个战场上,包括曾经独领一军过的张辽、高顺,这次都是在楚南指挥下作战,唯有吕布是独领一军,负责整个并州战局的。
“既如此,我去与你岳母她们道别,你先回去吧。”吕布看了看天色,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今夜就走,得跟妻妾道个别才行。
“小婿告退!”楚南会意,起身跟吕布一礼后,径直离开吕府。
吕布如何跟自家那岳母和小娘告别,楚南并不好奇,无外乎那些姿势,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吕布的八百将士,都是追随吕布多年,精锐中的精锐骑兵。
除了吕布这边之外,楚南也要为出征做准备,所不同的是,吕布是悄悄地走,而楚南不可能悄悄地走,他是率领大军出征,动静必然极大,根本不可能瞒住任何人。
虽然之前已经对自己走后做了布署,但楚南还是不太放心,回去后仔细跟刘晔商讨了一番,重点不是如何对付袁绍,而是后方的布置会不会出问题,任何一个环节,都要至少有三个备选方案,一旦出了错漏,留在许昌的满宠要有足够应对的办法和能调动的资源才行。
一直到深夜,吕布趁着夜色,在城外与八百将士汇合,连夜离开,直奔河东而去,那边郭嘉会在孟津准备好接应渡河的船只。
次日一早,楚南罕见的出现在朝堂上,百官看到楚南时,似乎意识到什么,集体选择了沉默。
“楚卿难得上朝。”刘协看着楚南,勉强露出几分微笑,他发现自己对楚南那种近乎本能的厌恶越来越强了,甚至在他面前强颜欢笑都觉得有些勉强。
“惊扰陛下,乃臣之罪也!”楚南对着刘协一拜,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
“无事。”刘协摇头笑道:“朕知道,楚卿上朝,定有要事。”
“确有要事。”楚南肃容道:“逆贼袁绍,自朝廷撤其官爵之后,不但不思悔改,更聚众为寇,强占我大汉冀州、青州、并州、幽州四州之地,更擅自册封官员,其篡逆之心,已然不加掩饰,麾下贼兵,更是屡屡寇掠中原,陛下仁慈,愿予之改过之心,百般忍让,然那逆贼,不但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
深吸了一口气,楚南对着刘协抱拳一礼道:“臣身为汉臣,怎能容忍那袁绍仗着些许家世,对朝廷,对陛下百般欺辱,臣请率军讨贼,便是战死疆场,也断不能容此逆贼继续欺辱朝廷,欺辱陛下!”
抛开成见不谈,这番话却是很让刘协舒心,楚南跟曹操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楚南虽然很多事做的都很绝,但面上却会给足人面子,尤其是对刘协,虽然经常不上朝,但每一次相见,对刘协的态度、言语都是没话说,不知情形之人,甚至容易将楚南归入皇党。
刘协点点头,看向群臣道:“诸卿以为,楚卿所言可行否?”
这一次,群臣没再阻拦。
瞎子都能看出来,如今楚、袁之争,已是必然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法阻止这一仗。
没必要因为这个再跟楚南犯冲,万一他走前动怒,找个人祭旗,那才冤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明智,总是有些人会与众不同。
“臣以为,楚令君此言差矣!”
楚南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老朋友孔融,微笑道:“孔令君此言何意?”
“袁绍,四世三公,名门之后,或许有过,但其品行高洁,绝非篡逆之辈。”孔融朗声道。
虽然袁绍跟他也有过节,但不管怎么说,袁绍是士人的门面,楚南要讨伐他不反对,但将袁绍定为篡逆,那他不同意。
“朝廷削其官爵,可是事实?”楚南看了看群臣,见没人出来,点点头,看着孔融问道。
“确有其事,不过……”
“一介白身,却拥兵数十万!?”楚南说完,有些好笑的看向群臣:“满朝公卿,皆乃饱学之士,南不才,敢问诸公,从古至今,以白身统兵数十万者,该如何称呼?”
以白身统兵数十万,也不用太远,秦末时期的陈胜、吴广是不错的例子。
“本初四世三公,如何便成了白身?”孔融怒道。
“一无官,二无爵,怎就不是白身?四世三公名望再大,难道还大的过朝廷的法纪不成!?”楚南回头看向孔融,厉声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你儒家定下的规矩,怎的?现在孔令君是想不孝还是不忠?亦或者一起来?”
“好了!”刘协看孔融脸色有发红的迹象,怕他再吐血或者直接被气死,连忙出来道:“楚卿之议,朕准了,却不知,此番邀调动多少兵马?以何人为将?”
“此事由兵部负责,至于何人为将,臣以为,举贤不避亲,臣岳父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可为将!”楚南躬身道。
这对翁婿真有意思,主公之位换着玩儿吗?
群臣古怪的看着楚南,本以为吕布是被楚南架空了,没想到现在还敢拿出来用。
“准!”
“谢陛下!”
“若无其他事情,便退朝吧!”
“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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