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海浪掀起浪花,拍打着一座建立于海岛上的巨大城堡。
在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摄魂怪,他们被傲罗们暂时驱逐出阿兹卡班,只被允许每两天进入城堡进食一次。
阿兹卡班一楼入口处守着两个战斗小队。
“嘿,卡尔,该你们去轮值巡逻了。”其中一个小队的队长松了口气般,笑着对另外一个小队的队长说道。
卡尔有些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状态都不是很好的几个同事,叹了口气,“梅林的胡子,我真不想走进阿兹卡班,这里的一切都糟糕极了,连墙壁都仿佛带有凄厉哀嚎的声音。”
其他的同事也在抱怨,有的开始想念自己的老婆,有的焦虑于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住院的奶奶……
他们行走在阴冷的监牢过道间,依然抱怨个不停。
“该死,为什么我们不能让那些摄魂怪来巡逻呢,它们才是狱卒。”
“是啊是啊,哪怕是不巡逻其实也没什么吧,我可不相信失去了魔杖被关到牢房里的巫师还能干嘛,越狱吗?噢,这太可笑了,城堡外包围着无数的摄魂怪!”
沿着他们正缓缓行走的过道,一路向里面延伸而去,朝着左边拐弯过道深处的一个囚牢。
亚当斯喘息着瘫坐在墙角,阴冷和孤寂包围住了他。
昨天,可怕的摄魂怪又过来吸食了他的快乐,无边无际的痛苦记忆开始在他大脑中翻滚着。
妻子携着他的金加隆,跟着一个居住在伦敦的麻瓜坐飞机跑了。
儿子重病也死了。
后来他的父母也因为年老而相继去世。
……
人生中的一桩桩,一件件,狠狠折磨地他的心灵,他好不容易靠着酒精和一个个枯寂的夜晚度过的那些痛苦,本以为已经过去了,被时间悄然褪去了颜色。
如今是如此清晰地在思绪里翻涌着。
他甚至想不起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些事,似乎它们都被摄魂怪吞噬了。
但他知道并没有被彻底的吞噬,一天后,这些记忆就会再度被回忆起来,那么,他就可以靠着这些美好的记忆苟延残喘下去。
可是啊,他似乎有点撑不住了,这才被关进阿兹卡班多久?
他好像有点记不住时间了。
一天过去了,他还是想不起任何的快乐,无数的不好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着,狠狠地折磨着他。
亚当斯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是如此的绝望,就好像脱了水的鱼。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
他是在昏迷中经过魔法部威森加摩的审判的,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判了多久的罪行。
他不知道,他还需要再熬多久,才能被放出去。
也许……
可能是一辈子?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差点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信念。
他瘫坐在墙角,像块烂泥一样,噢,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去,腐烂,然后彻底成为墙角的一块烂泥也说不准。
毕竟这里的牢房可说不上干净,到处都是黏湖湖的,散发着恶臭。
他对面的牢房关押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浅棕色的长发,浅棕色的眼睛,洁白无瑕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柔弱的面容线条,还有巫师袍都遮不住的夸张曲线。
说真的,他并没有因此感受到慰藉,毕竟可以欣赏美女。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的名字叫艾米·米勒,边缘地带有名的剧毒黑寡妇,更重要的是……
他,亚当斯,极为可笑的依然爱着自己那个妻子。
对,简直是可笑!
他明明可以用仪式魔法诅咒那个女人,那个卷走他所有财产的女人,毕竟他赚的钱被卢平家族和糖饼联盟剥削掉大部分后,其实能积攒下来的并不是很多,全被那个女人卷走了,拿去跟那个帅气高大的麻瓜组建新的家庭。
但他还是下不了手,简直是个贱人,他这样骂自己。
所以,当对面牢房那个女人逼逼叨叨地一直在念诵着那一句话‘韦斯来,我们的王’的时候,他是如此的厌烦。
神经病吧你!
一个小孩,哪怕是顶级的魔药大师,对,那么多报纸里面,那么多大人物都在夸他,夸的成就,又如何?
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些受到了感染。
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个小孩是如何在阿兹卡班度过那么漫长的时光,却依然潇洒如故。
他清晰地记得报纸上那张魔法照片——在无数大人物的围观审判下,安东尼·韦斯来穿着囚徒,体态优雅放松,脸上满是自信,挥舞着手臂,眼中发着光,侃侃而谈,旁若无人,缓缓踱步。周围的那些大人物们无不为他的话语痴迷。
亚当斯低头看着自己的囚服,想着那个少年穿着囚服的样子,噢,穿在他身上的,也许不能被称为囚服。
据说因为这张照片,边缘地带流行起了条纹装。
渐渐地,随着他一点点地被摄魂怪折磨到快崩溃,听着对面那个女人跪在地上虔诚祈祷的模样,他不知不觉也开始念叨了起来。
“韦斯来,我们的王,祈求您赐予我力量,逃离这片地狱。”
渐渐地,那个少年的记忆也随着一遍遍的念诵,仿佛开始散发着金光。
他祈祷着能获得韦斯来的力量,能如他那般,仪态万千,从容不迫,优雅放松地走出这片地狱。
于是在这么一个时刻,他挣扎地爬起来,喘息着,挣扎着用自己疲软的身躯,在墙角处,在窗户缝隙上,抠着一点点的泥土,把它们汇聚成一个小土堆。
他可是在‘祈神赐灵’这个仪式魔法有着深入了解和实践的巫师,哪怕失去了魔杖,他也有足够的经验和办法。
要尽快!
他不知道自己在摄魂怪和这个可怕牢房的折磨下,还能保持理智多久,要尽快!
亚当斯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诵念着‘安东尼·韦斯来’的名,直到整个人的思绪都沉浸在神的伟名之中。
于是,他面色平静地扯下十一根头发,塞入土壤堆里,又掰下了一片指甲,也塞了进去。
最后,他将自己血淋淋的手伸入嘴巴里,狠狠地掰下一根牙齿。
头发、指甲、牙齿、血液、还有他虔诚的心、和整个灵魂,共同构筑了一个最简易,却也最虔诚的仪式魔法。
“将我所有的一切作为祭品,奉献予您,我的王。”
“韦斯来,我们的王,祈求您赐予我力量,逃离这片地狱。”
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定。
他能感受着对面牢房那个女人诧异地看着自己,他能感受到牢房走廊里有好多人在跟着自己念诵,但无所谓,他们不懂,这可是仪式魔法。
他这辈子什么都做不好,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学习成绩一塌湖涂,幸好学校对斯来特林们的智商要求仿佛并不高,他在毕业后,延续着父辈的痕迹,流浪在街头,直到他在一个斯来特林同学那里找到了工作。
宠爱妻子,教导孩子,找到父母,赡养老人,他这辈子虽然糟糕,却也做了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像他这样弱小的人,唯有强大的黑魔法可以帮助他,学校教的那些狗屁魔法难度实在太高了,他根本就学不会!
终于,他找到了最适合他的魔法——仪式魔法。
终于,他通过这个仪式魔法,找到了他的信仰。
有信仰的感觉真好。
亚当斯只觉得一股力量充斥着胸膛,充斥着手脚,充斥着大脑,充斥着整个灵魂。
是的,魔力!
他感受到了这辈子根本无法想象的强大魔力,正冲刷着他。
这股魔力强大到无以复加,强大到他难以理解的地步,他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如此恐怖的魔力。
在这么一个被魔力狠狠冲刷地时候,他整个人都颤抖地起来,双眼尽数化为纯白色,依稀间朦朦胧胧地好像看到了一片片云朵。
这些云朵铸就了一道天梯,他仰着头,视线沿着天梯一路向上望去,惊讶地,又似乎并不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的王,安东尼·韦斯来!
王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是如此纯粹干净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我的王!”
亚当斯激动地叫着,他的王,他的王,竟然在注视着他,并赐予了他那么多的力量。
他勐地睁开了眼,视野回到了现实中,他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无穷的魔力正从手中弥漫而出,化为实质,犹如氤氲之气,犹如王座之下的那些云朵。
这些魔力雾气从手中垂落,流淌到他面前的那堆土堆里,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旺盛的生命力。
他能感受到,这片土壤充满了生机,它正在孕育着一种神奇的生命。
而种子,就是他那颗带血的牙齿!
亚当斯激动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虔诚地注视着这一片美好。
然后,他看到牙齿正快速地整根发芽,破土而出,向上生长着。
最终,化为一根十二英寸长,洁白骨质,顶端有着一个青蛙模样凋塑的魔杖。
是的,他觉得这就是魔杖!
王听到了他虔诚的呼唤,赐予他魔力,赐予他魔杖,让他从这片地狱里走出去。
是的,他无比的肯定。
在这么一个时刻,他心中充满了感动,充满了对王的虔诚。
他激动地对着魔杖叩拜了下去,嘴唇亲吻着地面,仿佛在亲吻王脚下的那片云朵。
接着,他庄重地拔除魔杖,又极有仪式感的双手捧着魔杖,再度叩拜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根魔杖?!
!”
亚当斯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牢房外的两个傲罗,嘴角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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