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自袖中取出一面玉板,约莫尺许来宽,起身递给刘樵,道:“仙人者,又称炼气之士,炼气士者,采满天之华彩,表妙道之殷勤。
所谓食气者,神明而寿,此玉书,上录吾玉虚根本,乃修真之径,证果之门也,今吾传汝授,日后你传孙授,代代当秘而珍之,非遇至人,切莫传之…”
所谓吾传汝授,汝传孙授,便是我传你,你传孙,代代传承也,《西游记》中有诗为证:(休泄露,体中藏,汝授吾传道自昌)便是说的这个。
刘樵面色肃然,跪伏于地,高举双手过顶接过,道:“弟子谨遵师命,玉虚之法,不遇良人,必不轻传易授,他日若门下恶徒胆敢欺心,生不良之事,天涯海角,也当追回我玉虚正法。”
姜尚颔首点头,又叹了口气,满脸羞愧之色,道:“唉,也是怪吾愚笨,可怜在玉虚宫数十载,除了这根本法门,也没学到多少神通道术。
我师徒这一脉,比之你诸师伯门下,总是道术手段单薄。你日后少不得受到三代同辈轻视,思及于此,吾心中甚是羞惭,真愧为人师也…”
“师父且莫做此想法,弟子本愚笨之人,能得此长生大法,便已是邀天之大幸,叹师父倾囊相授,心满意足矣。”
刘樵确实是心满意足,想他区区后世一老百姓,能拜姜尚这兵家祖师,仙家门徒为师,已是不可想象,如今又蒙传下真法,如何还不满足?
当下又端正身形,实实磕了三个响头,以稍谢此恩,宽慰姜尚道:“师父也勿忧弟子,俗语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那一家的本事,也不全是师祖传的。
同是玉虚门下,皆自证自悟矣,弟子立志,我子牙一脉,不弱于人,便是弟子不孝,没练成大神通,但我日后代代相传。
总有一代麟凤之才,光大我师徒门楣,不负初代祖师子牙公传法之大恩。”
姜尚闻言,不由老怀大慰,满意颔首,又唤刘樵上前来,道:“为师没有多少道术,但五行之术,三教人人会得,奇门遁甲,乃为师自悟,此都传你,你附耳过来…”
刘樵当即凑上前去,姜尚口耳相传,一门五行大遁,奇门遁甲,默默记忆于心。
待刘樵背诵一遍,姜尚确认无误后,又道:“本还有个五雷法,乃吾师尊所传,是我道门真正的大法,三清之总汇,若是练成,抬指间,洞开天门,有三百六十天神调遣。
跺跺脚,五岳四牍龙神,四万八千地煞伏首听令,抬掌间,霹雳雷霆,捻个决,呼风唤雨,掐个指,风雷冰雹,上可梯云登天,下可潜渊于地,不可谓不厉害。”
“此法虽然厉害,但师父不传弟子,自有师父道理…”
刘樵也是好奇,这五雷法他后世也听过,《西游记》车迟国三妖中的虎力大仙便会此法,能呼风唤雨,一纸敕书,雷公电母都不敢怠慢,亲自奔走,兴云布雨。
姜尚赞赏的看了刘樵一眼,见他好奇,便解释道:“之所以不传你此法,原因有二:
其一,此法师尊传时慎之又慎,言乃盗取天机,篡夺天帝权柄之术。
其二,因诸神欲讨封号,遂纷纷下界,此法若无对应神圣助力,除了能打个雷霆霹雳,唬唬小妖小怪外,没有实际作用,所以便暂不传你。”
刘樵恍然,心下又有些疑惑,这五雷法这般厉害,几乎是抢了天帝的权力,越过天帝,直接下旨号令诸神,这般厉害的法术,为何后世区区一虎精,便能学之。
姜尚师徒却不知,这五雷法乃三教教主共同编纂,将其中密祝直接打入封神榜,与天宫相链接,至于为何要创下这一法门,便又与三界上层的争斗谋划相关了。
总之,三位教主是不会让自家弟子白白上榜,以后给那执掌神榜的天帝为奴为婢的,而道家弟子有了五雷法后,诸神听谁号令,各位看官想一想便明白其中妙处。
“行了,你收好法门,便挂了官印,莫要耽搁时间,径自出朝歌,自去吧…”
刘樵闻言吓一跳,忙又伏地道:“弟子犯了何错,师父这是要赶弟子走?”
开玩笑,虽然得了长生法门,五行道术,但能不能练成长生还是个大问题。
要是给姜尚学菩提祖师,把自己逐出门墙,错过封神机缘,以后修不成仙,自家再想去当个神圣,可就难了。
姜尚摇摇头,捻须道:“非是逐你,朝歌非久留之地,吾算得稍后更有灾祸将至,倒不如你我师徒暂且分别。”
“你此去,觅地潜修也好,访仙问道也罢,且莫再入朝为官,沾染俗气,难脱红尘,好好修行道术,四年之后,你到西岐寻为师,到时自有驱使。”
师徒二人正言谈,密授之间,司天台外一片忽宣哗,一中官携众,呼喝道:“钦天监正何在?速摆香案接旨,陛下有言相召…”
姜尚朝刘樵道:“必是宣我进宫的,你莫去接旨了,挂了官印,速出朝歌,若晚了片刻,恐稍后有性命之忧…”
见刘樵张口欲言,又道:“吾胸中自有五行妙术,到时遁走便是,你莫担心,且速去…”
刘樵一思虑,便知是妲己蛊惑纣王,怕是要谋害自己师徒,当下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也不在多说。
只是望着姜尚出去的背影,又下跪磕了三个头,起身便脱了自家官袍乌纱,把印玺扔在司天台上。
一路脚步迅疾的朝衙门外走去,过往同僚招呼也不理,只管埋头往外走。
约莫一柱香功夫,便出了朝歌城外。
也不知往何处去,便想道:“如今世道不平,诸侯相争,没有道术护身,总是不太安全。
还是去找个荒山野岭,结芦练法,隐居修行了事,待四年后,再去西岐投奔周王…”
打定主意,便不待紧走慢走,又恐后有追兵,便直接朝南方撒丫子跑起来。
而待刘樵走不久,约莫盏茶时间,果有一彪铁骑,约莫三五百骑,至门外四散,却正是朝廷追兵。
为何会有追兵?时间倒退一柱香前…
却说钦天监中,姜尚接了旨,果然是帝辛宣他进宫。
路上还遇上比干,俩人稍微聊了片刻,姜尚算出比干日后有难,便给了其符碟一封。
嘱咐道:“尚算出老丞相日后有一大劫,且将此符碟压于砚台之下,届时若有难临,无处解释,便可观此符碟,庶几可脱危难。
尚言尽于此,乃卑职报丞相提携之恩万一也,我今面君,恐有危厄,从今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目睹丞相尊颜。”
姜尚含泪拜别,比干却一头雾水,见姜尚神情诚恳,又着实不忍贤才身死,便道:“若先生面君果有灾厄,待我进殿面君进谏,可保先生无虞。”
姜尚摇头道:“数已至此,不必动劳,反累其事。”
言罢,辞别比干,便随中官一路进宫,拜礼之后,问道:”陛下宣臣而来,有何驱使?”
帝辛道:“日前爱妃献一图,曰鹿台,指名卿善风水堪舆,有营造之术。遂请卿代劳,建造鹿台,功成之日,自有升赏。”
待姜尚接过图纸,帝辛问道:“此台须多少日方可完工?”
姜尚奏道:“此台高四丈九尺,琼楼玉宇,碧栏玉谢,工程浩大,非三十五年不能完成。”
姜尚也是不想劳民伤财,故意夸大时间,希望帝辛放弃建造鹿台的想法。
帝辛一听,也是犯了难,朝妲己道:“爱妃,此台浩时日久,朕想光阴转瞬,岁月如流,人生几何,到时朕可能在世呼?营造此台工,靡费民力,财力甚广,朕又不能享用,实无益也…”
妲己奏道:“姜尚方外术士,撒虚捣鬼,一派胡言,区区一台工,吾大商数千万黎庶齐心,如何有三十五年完工之理,狂悖欺君,罪当炮烙。”
“御妻所言甚是…”帝辛一时被妲己迷了心,忙不迭点头应是,言罢,招呼左右道:“来人,把姜尚拿下炮烙,以正国法”
“不需尔等动手,某家一死而已”
姜尚跑到宫外,言罢,按着九龙桥栏杆上,一窜翻下,把水打了个窟窿,却是借水遁走了。
待众力士,进奏官来报帝辛,道:“那姜尚畏罪,未待我等拿他,便投水而死…”
“也罢,便宜了这老匹夫”
妲己想了想,又朝帝辛道:“陛下,姜尚虽死,然俗语云斩草要除根,他还有一弟子,在司天台供职,须得拿了,或斩首,或炮烙,以全国法。”
帝辛自是同意,指内官传旨,调铁骑五百,前去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