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搉此刻的心情无比激动和兴奋,比他当年被天符帝敕封为内务省太监总管还要开心。
李青没有看不起他这个阉人,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
当初因为李青的一番话,他从一个被朝官鄙夷的下贱之人,成为了手握东厂大权令百官忌惮的督主。
从此之后魏搉更加感激和敬重李青。
如今又得李青赐字忠贤,尽心竭力、为国尽忠,这种让人信任的感觉,让魏搉十分沉迷。
除了李青之外,朝中没有任何一位官员给予过他真正的尊重,都认为他一个阉人根本不配为国尽忠。
魏搉在宫中当了几十年的太监,经历了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他的心,早已经尘封起来,冰冷无比。
此时冰封融化,炙热如火。
但他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太监的身份而感到自卑,小心翼翼的问道:
“御史大人,魏搉一介阉人,也能为国尽忠吗?”
李青正色道:“魏公公万万不可因自己是残缺之人,而有如此想法。
农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勤恳耕种养活一家人、为国赋税,是为国尽忠。
学院夫子,教化学生,传授圣人道理,是为国尽忠。
边境将士,镇守边疆,浴血杀敌,是为国尽忠。
魏公公执掌东厂,为陛下耳目,监察百官,揪出国之蠹虫,同样是为国尽忠。
只要心怀天下,做对国家、对百姓有贡献之事,都是为国尽忠。
身体残缺,不是真正的残缺。
真正的残缺,是如刑部尚书曹戡之辈,身居高位不思为民,反而以权谋私。
魏公公切莫以自己残缺之身而自卑,他人可以轻贱你,你却不可轻贱自己。”
短短不到十句话,听的魏搉热血沸腾。
他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看到了以往从未看过的更为广阔的风景。
心中第一次真正有了志向和抱负!
魏搉向李青鞠躬行大拜之礼。
“听御史大人一番话,忠贤如获新生。恨不得立马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不负御史大人的期望。
忠贤斗胆,再恳求御史大人一件事。请御史大人在忠贤背后刻下尽忠报国四字。仅以此四字日日提醒忠贤铭记御史大人今日的教诲。”
看着魏搉渴求的眼神,李青决定坚定他尽忠报国的信念。
点头道:“刻字乃举手之劳,魏公公若能不忘今日之志,日后必将名留青史。”
“谢御史大人!”
魏搉更加激动。
满脑子都是尽忠报国、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他解开衣袍,脱下上衣,随后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恭敬的双手递给李青。
“请御史大人刻字。”
李青接过发簪,胸前浩然之气激荡,一笔一划以殿试的馆阁体字,认认真真的在魏搉背上刻下“尽忠报国”四字。
这四个字,隐约绽放着白色光芒,给人一种正气浩然的感觉。
刻字结束,魏搉丝毫不顾后背鲜血淋漓,激动的不能自己。
与此同时,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朦胧之气,从他体内飘出,没入到李青文宫中央的雕像当中。
“魏公公,你此番寻我,第二件事是什么?”李青问道。
魏搉穿好衣服,道:“东厂设立二十余日,牌匾迟迟未悬。东厂乃御史大人提议设立,忠贤厚脸请御史大人题字。此事,也得到陛下首肯。”
题字简单,李青一并答应了下来。
“第三件事,事关东厂番子。忠贤按照御史大人的建议,寻了许多修士做朝廷鹰犬。
可东厂番子,都是宫中小太监。平日里受尽白眼,骤然获得权力,心态必将发生变化。
现在忠贤还能镇的住他们,但时间一长,恐生隐患。”魏搉颇为担忧的说道。
人心最为复杂。
更何况是宫中太监,他们一朝得势,很容易就会膨胀。
长此以往,将变本加厉的谋取私利。
届时无需朝官出手,东厂就自己从内部腐朽掉。
李青沉吟片刻,道:“人心叵测,此事唯有魏公公平时多加注意。一旦有番子做了出格的事情,便以雷霆手段镇压。
另外,魏公公亦可树立番子们建功立业、尽忠报国的志向。
只要东厂上下一心,都朝着建功立业、尽忠报国的志向去拼搏,你所担心的隐患将迎刃而解。”
“忠贤明白了!”魏搉大喜,心中担忧,豁然而解。
再三鞠躬之后,才辞别李青,往东厂而去。
“李大人请留步。”
魏搉前脚刚走,殿中太监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正是天符帝派来传召李青之人。
方才他看到李青和魏搉谈话,便在远处等待,并未打扰。
“李大人,陛下口谕,让您去乾元殿用早膳。”
殿中太监是个中年人,是魏搉的心腹之一。
魏搉上任东厂督主之后,他便贴身侍候天符帝。
和魏搉生人勿进的冷漠不同,他无论见到谁,都是满脸笑容。
“烦请公公带路。”
“李大人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