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如同潮水一般退回了大营。
苇泽关城头上的大唐将士们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李仲文在突厥人退了以后,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色,“殿下,我们连最后的手段也动用了,突厥人再次卷土重来,我们就只能死守到底了。”
李元吉瞥了李仲文一眼,淡然的笑道:“真要是守不住了,那就不守了。”
李仲文震惊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缓缓的道:“真要是守不住了,我们就退守井陉关。我们要跟突厥人拼命的话,也该在井陉关跟突厥人拼命。”
李仲文脑子一时间有点乱。
梳理了许久以后,明白了李元吉要做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放开苇泽关,据井陉关而守。突厥人即便是攻克了苇泽关,拔不掉井陉关,也无法放心的南下?”
李仲文有些震撼的问。
如果苇泽关真要是守不住的话,这么做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苇泽关被攻破了,突厥人是可以长驱直入的南下。
但是在长驱直入南下之前,突厥人一定会拔掉井陉关这颗钉子。
不然突厥人没办法放心的南下。
突厥人要是对井陉关不管不问,大大咧咧的冲破苇泽关离开了,那井陉关内的大唐将士趁机杀出来,重新夺回苇泽关,切断突厥人的退路。
一旦李秀宁、李世民率领着援军赶到,那突厥人就成了被关在门内的狗了。
虽说突厥人有机会再次冲破苇泽关逃出去,但在此期间,突厥人在李秀宁和李世民的夹击下,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元吉缓缓点点头。
李仲文立马道:“可突厥人很有可能会分派出一支兵马围困住井陉关,不给我们杀出井陉关的机会啊。”
李元吉沉默了一下,看向李仲文道:“到时候我会充任先锋,率领着将士们去冲阵。”
李仲文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心里的担忧一下子也没了。
以李元吉昨夜展现出的勇武,他要率领着将士们去冲锋的话,恐怕没人能拦得住。
也就是李元吉身份太高,没人敢让他涉险,也没人敢让他率军去冲锋。
不然的话,李仲文早就想办法让李元吉率军从井陉关杀出去,从侧翼去偷袭突厥人了。
“殿下既然准备率领着将士们去冲阵,那臣无话可说了。”
李仲文正色道。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让李仲文去照顾将士们,让将士们好好歇息。
苇泽关外的大火一直烧到了下午才熄灭。
傍晚的时候,突厥人整顿好兵马,踩着还有些烫脚的地面,再次杀向了苇泽关。
苇泽关的将士们经过了充分的休息,也有了余力继续跟突厥人作战。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苇泽关的时候,梁洛仁趁着天色昏暗,带着一干心腹,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谢叔方被关押的地方。
梁洛仁在解决了看押谢叔方的突厥人以后,出现在了谢叔方面前,神情复杂的道:“希望你和你背后的齐王殿下能够说话算数,等到我梁氏走投无路的时候,能救我梁氏一命。”
谢叔方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笑着道:“我和我家殿下,向来是一言九鼎。”
梁洛仁撇了撇嘴。
谢叔方是不是一言九鼎他不知道,但是谢叔方背后的大唐齐王李元吉,可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人物。
他之所以出现在谢叔方面前,并不是为了图谢叔方和谢叔方背后的大唐齐王李元吉的报答。
他只是想跟大唐结一份善缘,以后他们梁氏要是落难了,也好借此跟大唐能做主的一些人搭上话。
“我已经帮你打晕了门口的看守,一会儿你出去以后,送他们上路,伪装出一副看守们松懈,被你给杀死了的假象。
我吩咐人给你准备了一匹快马和一些干粮,就在大帐后面。
你一会儿骑上以后,往东北逃。
东北方向的突厥探马最少,你应该能逃出去。”
梁洛仁快速的给谢叔方交代了一番,交代完了以后,解开了捆绑谢叔方的绳索,就快步往大帐外走去。
谢叔方什么也没说,跟着梁洛仁一行出了大帐。
待到梁洛仁一行准备离开的时候。
谢叔方突然开口,“突利被颉利关押在了何处,有没有刺杀的可能?突厥人的粮草囤放在何处?我在大营内怎么没看见。”
梁洛仁听到谢叔方这话,一下子就惊了。
梁洛仁一边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一边逼近到谢叔方面前,低吼道:“你是疯了吗?你一个人能逃命就不错了,你还想找突利,还敢惦记突厥人的粮草大营!”
谢叔方目光炯炯的看着梁洛仁道:“我为什么不敢找突利?不光我想找突利,你也很想找突利对不对?”
梁洛仁咬着牙没说话。
谢叔方又道:“我看的很清楚,你和你兄长在突厥人手底下过的不如意。颉利拿你们当手下驱使,对你们呼呼喝喝。
突利更过分,对待你们的态度跟对待马奴没有区别。
你和你兄长当初起事的时候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人当手下,是为了给人当马奴吗?
你看向突利的眼中,明明有恨意,为何还要匍匐在他脚下,听他驱使?”
梁洛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谢叔方。
他觉得他可能做错事了。
他就不该听信谢叔方的蛊惑,跑来跟谢叔方结什么善缘。
现在谢叔方明显要挟裹着他在突厥人的大营内大闹一番。
他从了,就背叛了他的兄长,他的兄长有可能会死;他不从,他有可能会死,他兄长也有可能会有危险。
谢叔方或许一直在等突厥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苇泽关的时候,也或许一直在等他的出现。
梁洛仁对手底下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决定弥补自己的错误。
谢叔方不等他们围上前,就退到了大帐的一侧。
一个梁洛仁的心腹猛然扑向谢叔方,被谢叔方一脚踹在了腹中,像一只虾一样跪在了地上,蜷缩在了一起,叫也不敢叫。
谢叔方笑容灿烂的盯着梁洛仁道:“梁洛仁,我可是齐王府第一统军,你手底下的这几个人可拦不住我。”
梁洛仁愤恨的咬咬牙,带着一众心腹向谢叔方扑去。
谢叔方一边退,一边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带着你的人,跟着我干。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颉利,但可以告诉你。
那就是你们寄予厚望的刘黑闼,已经被我齐王府左三统军府的统军苏定方给宰了。
你们即便是攻破了苇泽关,除了劫掠一些人口、粮食、钱财以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梁洛仁大惊失色,失声道:“刘黑闼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梁洛仁难以置信,也不敢相信,刘黑闼居然已经死了。
刘黑闼怎么可能会死?
刘黑闼怎么能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刘黑闼跟你们商量好了,率领三千残军在苇泽关内,配合你们攻取苇泽关。
但刘黑闼在洺州损兵折将,手上早就没有多少能人可用了。
我家殿下仅仅派遣出了一千多骑,就将刘黑闼杀的溃不成军。
就在昨夜你们攻打苇泽关的时候,我齐王府左三统军府统军追击了刘黑闼三十多里,终于将刘黑闼斩于马下。
现在,刘黑闼的脑袋就在苇泽关内放着。”
谢叔方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后退,没过多久就已经绕到了大营后面,看到了梁洛仁为他准备的马。
马背上还有一袋干粮和一张弓,一壶箭,一柄突厥人惯用的弯刀。
谢叔方翻身上马,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冲着梁洛仁喝道:“梁洛仁,你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了。看守我的那些突厥人,我一个也没有动。
你可以宰了他们,嫁祸到我头上,但我不会认。”
梁洛仁从刘黑闼的死里面回过神,盯着坐在马背上的谢叔方,愤怒到了极致,盯着谢叔方低吼,“我救你一命,你却要恩将仇报?!”
谢叔方拽紧了马缰绳,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句,“我这是在救你出火坑!”
说完这话,不等梁洛仁再开口,谢叔方催动胯下的战马,冲了出去。
梁洛仁虽然没有告诉谢叔方,突利在什么地方。
但是突利牙帐前的狼头纛却很显眼。
谢叔方见过颉利的狼头纛,也见过梁师都的狼头纛,剩下的那一个没见过的,必然是突利的狼头纛。
无论突利在不在自己的牙帐之内,谢叔方只要冲到突利的牙帐前闹一番,突厥大营也得跟着一起乱。
突利本来就已经被折腾到怒不可遏的地步上了,再闹出一场刺王杀驾的戏码。
突利要是还能安安稳稳的任由颉利关押,那就怪了。
“什么人?!”
谢叔方策马狂奔的声音,吸引到了守营的突厥人。
谢叔方弯弓搭箭,射死了一个突厥人,又快马冲到了另一个突厥人身边,一刀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谢叔方一边收割者突厥人的性命,一边仰着头呐喊。
一开口一嘴的突厥语。
什么‘颉利要杀突利’、‘突利要杀颉利’、‘西突厥的达头可汗率军奇袭了东突厥的龙庭’之类的话,一个劲的从他嘴里往外冒。
……
……
【PS:今晚就两更了,有急事要去一趟医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