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出了长安城没多久,碰上了去统军府大营调遣兵马的齐王府传令兵。
眼看着身背信旗的传令兵呼啸而过。
刘俊吓了一跳,赶忙派人去追。
传令兵背的是调兵的信旗。
有人要在长安城的地界调兵,他不得不问。
要是调遣的兵马数量多了,且目的不明确,那他就得赶紧回去禀告李渊。
刘俊派遣出去的人,追上了传令兵,询问传令兵要去何处,传令兵没搭理。
刘俊得到回复,不得不亲自骑马去追,亮明了身份,传令兵依旧没有搭理。
一直到刘俊搬出了李渊,讲明了长安城内外私自调兵回引发的一系列后果以后,传令兵才咬着牙向他透露了只字片语。
刘俊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以后,匆匆返回了长安城。
在入明德门的时候,碰见了公主府的随从,又亮明了身份,盘问了一番。
大致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回到宫里以后。
李渊正在小酣。
刘俊不得不吵醒李渊,在李渊的喝骂声中,急声禀报,“大家,齐王殿下派人去齐王统军府大营调兵了。”
李渊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衬,光着脚坐在床榻上,听到刘俊这话,也是一愣,心里的气了消散了不少,没有再怪罪刘俊吵醒他。
这种事情,关系重大,刘俊因此吵醒他,也情有可原。
李渊皱着眉头,不解道:“他调兵做什么?”
李渊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于儿子去调兵,也没有太大感觉。
只是在宫外调兵,调百二十人去欺负人的话,他还不在意。
他是皇帝,他儿子是亲王,他儿子去欺负人,那也没什么,被人欺负,那才值得他动容。
刘俊苦着脸道:“齐王殿下一口气调动了两个统军府。”
“两……”
李渊下意识的就要重复,但是话到了嘴边才意识到不对,勐然站起身,瞪大了眼喝道:“你说他调动了两个统军府?”
齐王爷为了装备自己府上统军府的将士不遗余力,以至于齐王府六个统军府的将士全员着铁甲。
两个统军府,就是六千人,六千甲士。
六千甲士能干的事情就太多了。
比如攻城拔寨、屠村灭乡。
刘俊赶忙点点头。
李渊急忙追问,“有没有问情缘由?”
李渊不认为李元吉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会调动六千甲士。
刘俊点着头,快速的道:“说是诸位宗室送去九龙潭山的子弟,到了九龙潭山以后,调戏齐王府的侍婢,侍婢不从,险些被害了性命,齐王殿下震怒,下令调集两个统军府的将士,封锁九龙潭山。”
李渊眉头一下子皱成了一团,恼怒的拍了一下床头的木质兽头,喝斥道:“为了一个侍婢,调动六千甲士,这成何体统?!
简直是在胡闹!”
刘俊躬身道:“臣觉得,为了一个侍婢,齐王殿下肯定不至于调动六千甲士。齐王殿下肯定是觉得那些宗室子弟太过无法无天,敢在他的头上动土,所以有意震慑他们一二。”
李渊怒喝道:“只是震慑一二的话,为何要调动如此多的甲士?”
六千甲士拿来震慑一群不肖子弟,纯粹是浪费了。
就像是拿强弩射蚊子一样。
刘俊略微思量了一下,又道:“臣以为,齐王殿下应该是铁了心了要给那些宗室子弟一个教训。”
李渊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因为他大致猜到李元吉调兵的目的了。
李元吉调兵封锁了九龙潭山,就是要让那些宗室子弟背后的人知难而退。
李元吉就是要让那些宗室子弟绝望,然后再好好的收拾他们一番。
“胡闹!”
李渊极其不满的怒斥。
刘俊弯着腰道:“大家准备如何应对?”
一口气调遣六千甲士,可不是一桩小事。
即便是李渊明白了前因后果,不追究此事,满朝文武也会盯着此事不放。
毕竟,李元吉能随意的调遣六千甲士封了九龙潭山,就能随意的调遣六千甲士将他们府上屠戮干净。
李渊要是不在满朝文武发难之前,率先解决此事的话,满朝文武一定会逼着李渊收缴李元吉兵权。
要是李渊死活不肯收缴,满朝文武也会逼着李渊给李元吉下一道又一道严苛的禁令。
“还能如何应对,当然是调集左右武卫,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和他手底下的人一并抓起来。”
李渊又烦又怒的喊。
刘俊愕然的看向李渊。
这完全不是李渊的风格啊。
“看什么看?还不为我磨墨。”
李渊再刘俊愕然愣神的时候,又喊了起来。
刘俊回过神,赶忙答应了一声,小跑到了不远处的桉几上,开始为李渊磨墨。
李渊光着脚下了床,一边大骂着李元吉不成器,就知道给他添麻烦,一边踱步走到了桉几前,提笔挥毫。
没过多久,一份以他名义调兵遣将的手诏就写好了。
“拿去给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然后告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再给我添麻烦,我把他吊起来打!”
李渊愤愤不平的将手诏塞给了刘俊,气休休的就走了。
刘俊拿着手诏,哭笑不得。
李渊还是那个李渊,那个疼儿子的李渊。
虽然嘴上对儿子喊打喊杀的,但是为儿子背锅的时候,不带丝毫犹豫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以后,一个劲的为李元吉说好话的原因。
因为李渊足够疼儿子,所以你必须顺着李渊的心思说,你要是逆着李渊的意思说,那你离李渊就远了。
张婕妤为了给她爹谋一些田产,把李世民都诬蔑成什么样了,李世民还不是没掉一根毛,反倒是张婕妤因此,被冷落了大半个月了。
刘俊拿着李渊的手诏,就匆匆往宫外赶。
在出宫门的时候,碰到了襄邑郡王李神符的夫人襄邑王妃。
李神符如今在守边,所以府上的大小事宜,由夫人主持,出了事,也有夫人出面。
襄邑王妃碰到了刘俊,主动凑上前。
不等开口,就听刘俊主动开口道:“王妃是为了府上的小贵人而来吧。”
襄邑王妃神情紧张,赶忙道:“刘少监知道前因后果?”
刘俊毫不犹豫的点头。
襄邑王妃又急忙问道:“府上的人传话说,道成惹恼了齐王,齐王不忍心欺负后辈,请我等去给个说法。
我等拿不了注意,所以想请见圣人,不知道圣人肯不肯见。”
襄邑郡王府的随从传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里面有很多难听,且跋扈的话,襄邑王妃不好当着刘俊的面说出来,所以美化了一番。
刘俊感叹着道:“齐王可不是想跟诸位贵人要一个说法,而是想好好的惩处诸位小贵人一番。”
襄邑王妃脸色一变,“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俊看向了襄邑王妃,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准备离开。
襄邑王妃追上了刘俊,不着痕迹的给刘俊塞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刘俊将玉佩又不着痕迹的还了回去,苦笑着道:“王妃就别为难臣了。诸位小贵人在九龙潭山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了。
齐王殿下是真的动了怒火。
圣人也觉得诸位小贵人在九龙潭山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了。
所以下诏调集齐王府两个统军府的将士,封锁九龙潭山,任由齐王殿下施为。
您府上的小贵人,怕是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了。
您也不用去求见圣人了,圣人是不会见您的。”
襄邑王妃微微睁大眼,难以置信的道:“只是调戏了一个侍婢而已,齐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刘俊一愣,感慨着道:“原来王妃知道一些内情,但王妃似乎知道的不全。那些小贵人不仅调戏了齐王府上的侍婢,还准备欲行不轨,还准备伤人性命。
一个侍婢而已,在王妃眼里确实没什么。
但一个齐王府的侍婢,在齐王殿下眼皮子底下差点被人害了。
齐王殿下即便是脾气再好,也得动肝火。”
襄邑王妃脸色大变。
刘俊幽幽的道:“常言道,打狗也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是杀狗……”
刘俊看向襄邑王妃,“诸位小贵人的举动,跟打齐王殿下的脸没什么分别。齐王殿下岂会善罢甘休?”
襄邑王妃咬着牙道:“多谢刘少监。”
刘俊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快步坐上了马车,赶往了九龙潭山。
襄邑王妃仍旧不死心,赶往了淮安郡王府。
求见自己的好嫂嫂淮安王妃。
淮安王妃带着襄邑王妃求到了李神通头上,道明了事情的始末以后。
李神通一个劲的大骂‘慈母多败儿’,横竖也不肯出面去说项。
李渊既然准许了李元吉动用兵马,那他就没有任何一丝去说项的机会。
淮安王妃见李神通不肯出门,就带着襄邑王妃去求李建成和李世民。
李建成和李世民早就得到了李元吉调动了两个统军府兵马的消息,所以见都没见。
李元吉一口气调动了六千甲士,李渊不出的情况下,谁能阻止?
无论谁想阻止,都得拿出同等的兵马跟李元吉做一场。
打不打得过先不说。
谁敢在李渊眼皮子底下,无诏令调动数千甲士,去跟另外数千甲士厮杀?
嫌命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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