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头等舱体验，以及这一晚上的心里活动，杨蜜并没有过多关心。
不过，实话实说，这小姑娘的脸确实也能打。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竟然找不到动刀的痕迹，属于纯天然的那种美女。
一下子，她对北疆的女孩兴趣就大了起来。
以前没发现……现在这么一看，她们的条件可不比江南女子差。
更何况还有着那种天然的载歌载舞的基因。
不过这种事情也就是在脑子里扎下了一个印象，真要让她去搜罗一圈北疆美女之类的……暂时还谈不到。
又不是后宫选妃对吧？
她眼下还有事。
比如眼前这个剧本。
“电视剧剧本？……天娱给的？你没和他们说我暂时不想接电视剧的事情么？”
“说了。”
许鑫点点头，靠在沙发上陪着姑娘在玩你扣我手指头，我捏你手指头的幼稚游戏。
“我说了，你要演《一代宗师》，暂时没有接电视剧的打算。但他们说想让你看看，如果感兴趣的话，一切都可以谈。态度摆出来了，我也不好回绝。所以你看看，好也罢、坏也罢，看了，给出点拒绝的理由，下次我再见他也好推脱。”
杨蜜明白了老公的意思。
看过剧本之后，给出合适的拒绝理由。和没看剧本，给出的敷衍理由虽然都是拒绝，但听在别人耳朵里的概念是不一样的。
看过剧本，自己可以给一个“这剧本里的女主角和我相性不好，她的故事里（具体情节）一些点让我感觉有些缺陷”的理由，比“不好意思，我暂时不想接电视剧”这种拒绝的话语，肯定是好听的多。
你让我看剧本，我看了，认认真真看完再拒绝，大家的脸上都好看。
于是应了一声：
“好吧。那我一会儿看看。”
“嗯……《一代宗师》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
这姐们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攥拳的手势：
“没有人比我更懂宫二，手拿把掐攥的死！”
“宫二先生威武！”
许鑫打了个哈欠。
“我泡澡去了。”
“去吧。”
……
“许导，您看下。”
“好。”
许鑫坐到了电脑前，点击了屏幕上的《交易》的视频文件。
屏幕先是一黑，接着出现了一行字：
“导演：许鑫”
“主演：刘一菲、王骏凯”
接着，一团烟气升腾之中，刘一菲的侧脸露了出来。
连续几个切换的抽烟画面，把一个风尘女子的气质搭配那渣女大波浪的头发卷，给展露的淋漓尽致。
“这地方是你来的吗？”
略带晃动的画面中，她低头冲着某个人问道……
这次《交易》的剪辑，他基本没怎么操心。
都是陆阳接手在做。
包括一些配乐也都是如此。
倒不是说他不上心，而是因为这部戏他拍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没有任何技巧。
平铺直叙的镜头语言里，大家能看到的东西，都是浅显到不能再浅显的技巧。
而剪辑这种片子，是个合格的剪辑师都能做。
同时他也带着几分考校陆阳能耐的心思，给出了主要思路后，就没在管。
很快，22分钟过去。
他摘掉了耳机，满意的点点头：
“很不错。就这个版本吧，胶片源文件明天拿到公司给他们，直接发到电影节上面就行。”
“呼……好。”
陆阳难得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就跟毕业论文过稿了一样。
见状，许鑫笑着说道：
“怎么感觉你压力好大的样子。”
“肯定啊……虽然许导这片子挺好剪的。但我就怕没体现出来电影的那种味道……您能满意，我心里就踏实了。”
“哈哈~这片子不挺简单的么。”
许鑫笑着递过去了一支烟。
陆阳接过来，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呼……”
接着，他想了想，对许鑫说道：
“许导，有个事想和您说一下……”
“嗯，怎么了？”
“……我有个剧本。”
他说着，从桌子旁边的架子上抽出来了一份文件：
“想让您看看……”
“唔……好啊。”
许鑫接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名字：《盲人电影院》
“《盲人电影院》？”
他瞬间一懵。
眼神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
古怪之中还带着几分不满：
“玩笑不能这么开的。”
“不是。许导，您别误会。”
听到这话，陆阳赶紧摇头：
“我是认真的，真的有这么一家电影院。就在燕京！”
“……问题是盲人怎么看？”
“他们不是看，是听。”
“……”
这下，许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什么意思？”
“我给您看……”
陆阳抓住了鼠标，在自己的电脑上快速打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最后来到了一个“盲人电影院”的文件夹打开后，里面是几个视频文件。
他点开了其中一个，一个有些晃动的手持镜头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前。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屋子。
里面坐了大约十来个人。
不过都是背对他，所以看不到这些人长什么模样。
但这些人的手边都有着长短不一的一根短棍。
而此时此刻，一个充其量也就是29寸左右的彩电映入拍摄画面内。
画面里看那情况，竟然是在放《霸王别姬》。
通过画面判断，许鑫知道，这应该是电影里还是“小豆子”时期的程蝶衣，在大太监府上唱戏的段落。
这时，陆阳加大了音响的音量，许鑫就听到了有一个人声从音响里响起。
声音很平，就像是……在跟朋友聊天那样。
不算是什么专业的朗读，情绪什么的更是干脆没有。
就这么平静的说着：
“脸上的妆还没卸掉的小豆子被带到了张公公的房间里。这房间很豪华，四周摆满了各种古董什么的。而张公公穿着个白色的内襟褂子，披头散发的正看着小豆子……”
话说到这，声音里响起了张公公的动静：
“今年，是什么年？”
小豆子：
“民国二十一年。”
“不对！！是大清宣统二十四年！你，过来！”
张公公的台词说完，那个旁白声音又响了起来：
“张公公让小豆子过去，他双手抬了起来，就跟想要抱住眼前这个美人儿一样……小豆子害怕了……”
他说完这句之后，电影里小豆子的动静又响了起来：
“我要找我师哥，我要撒尿！”
“小豆子很害怕，哆哆嗦嗦的，而张公公则站了起来，快步往床后面跑。很快捧起了一个看上去……是水晶做的小鼎！他穿着肚兜，满脸色眯眯的样子，捧着鼎……”
话音落，张公公的台词响起：
“就往这里面撒，就往这里面撒。你这样往里头撒，不算糟蹋东西！”
“他带着各种宝石戒指的手，把鼎放到了地上。”
“叮叮，叮叮。”
“听到了吗？这是鼎上的玉环撞击的清脆声音。听上去这水晶鼎的材料就一定价值不菲……小豆子开始撒尿，穿着肚兜，披头散发看着就跟老变态一样的张公公满脸贪婪的看着撒尿的小豆子……大家听这喘息声……你们听……他脸上的表情变态的很，色眯眯的，又有些扭曲……”
画面在继续播放，可许鑫却已经明白，什么叫做“盲人电影院”了。
他没在继续看下去，而是暂停了播放，扭头对陆阳问道：
“所谓的盲人电影院，就是靠说的？……类似相声那种？通过别人的形容，让这些盲人在心里明白这电影在讲述什么。他们负责描述场景、环境、画面，然后配合电影里的台词，让大家能“看”到？”
“对！”
陆阳用力的点点头：
“这是我去年在心目盲人电影院里拍摄的画面……您知道心目盲人电影院么？”
“不知道，头一次听说。”
“它是一家志愿者开办的电影院，您刚才看到的形式，就是他们给盲人放映电影的形式。05年开办，是国内第一家盲人电影院，就在燕京。而这些人都是志愿者，他们负责说，盲人负责听……按照馆长的说法，心是心灵的心，目是目光的目。盲人的心灵在看电影时，就是一张白纸，通过志愿者的讲述，在他们的心里构建属于自己的电影画面……”
“……”
这下，许鑫的目光认真了起来。
他不再问，而是直接翻开了剧本。
“故事梗概：无业青年陈语误打误撞闯入老高开办的“盲人电影院”，阴差阳错下成了老高雇佣的电影放映员……”
四根烟两杯茶的时间，他把这个故事给看完了。
其实故事的内容不算复杂，就像是故事梗概一样，陈语是个卖盗版光碟的，为了躲城管，躲进了老高的电影院。老高替他挡走了城管，为了感谢老高，他留下了一堆电影光碟。
老高问他这些都是什么电影，他随便拿出来一部，讲起来是头头是道。
老高一瞧这小伙子有天赋啊。毕竟从他嘴里出来的电影画面很强，就雇佣他成为电影院的助手。
陈语也过够了这种日子，就答应了。
接着在电影院里，他认识了一些影院的常客，通过这份工作了解到了这个可以说处在社会边缘的群体……
故事相当简单。
并不复杂。
但……实话实说，通过这种平凡的文字，许鑫挺受打动的。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段实拍的影像片段。
又或者是他很喜欢这种没什么炫技，踏踏实实讲故事的剧本……
虽然在看完了剧本之后，他就知道这戏肯定不是商业片。但却特别对自己的胃口……
这是真的在讲故事的剧本！
虽然影片后半段有些瑕疵，但真的挺不错的。
想了想，他问道：
“这戏你是打算找我执导？”
“呃……”
陆阳嘴角一抽……
见状，许鑫就明白了，笑着说道：
“打算自己来？”
“……嗯！”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陆阳还是点点头：
“我想……拉点投资。然后自己来……”
“没问题。”
都没问需要多少，许鑫直接答应了下来。
陆海波能做他的文学顾问，虽然没明说……但俩人的合作基础之一，就是这位父亲希望许鑫能带带自己的儿子。
在加上这个故事的观感是真的不错，许鑫直接答应了下来。
陆阳嘴角又一抽……
他是真没想到许导能答应的这么痛快。
好多准备的话都没用上。
不过……
“许导，这片子能不能赚钱我不敢保证……”
“我也不敢保证。”
许鑫笑着摆摆手：
“但没关系，拍电影又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况且……”
他回忆着剧本故事的内容，说道：
“这故事的投资应该不算多大……这样，你做一份报价，交到公司。走下程序，然后把这个本子也发到厂里一份，看看他们喜欢不喜欢。可以吧？不用考虑收益，不是所有电影都是纯粹的商业化的。”
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瞬间让陆阳心里踏实了。
这个剧本……是他和陈舒的心血。
06年，当他和陈舒无意中从一个国外的视频上知道了原来还有这种电影院后，就在燕京市里找，想要看看这是一种什么模式。结果就找到了这个全国第一家盲人电影院。
以志愿者讲解员的身份，俩人跟了一段时间后，被盲人电影院里那种……有些另类，可却极度纯粹的电影氛围所打动，开始着手创作这个剧本。
剧本其实完善了很久，但因为学业、以及投资方不感兴趣等一些问题，一直等到了现在。
原本他还挺忐忑的，因为包括父亲在内，这剧本只要看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绝对称不上能“赚钱”。
可许导这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一时间他竟然有种……发自内心的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不是什么刚入门的愣头青。
这圈子里的东西，他也算吃过见过。
在导演的圈子里，小导演想要拍这种片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只有大导演才能如此任性。
他吃过苦，见过难，所以明白这种片子在自己手里想拍出来到底有多艰难。
而现在听到许导的话，一时间竟然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尤其是那句“电影不仅仅是赚钱”的话，更是让他心里热乎乎的暖到不行的感觉。
于是，他用力的点点头：
“嗯！我这几天就做好发过去！……您放心，不会很多的，我和心目的馆长谈过了，他们愿意免费出借电影院。可能就演员能花些钱……但总体的成本两百万以内绝对能下来！”
“嗯。”
许鑫依旧没什么结巴。
两块钱而已。
他一个月工资七千多呢！
花不完！
根本花不完！
少爷过的一点都不苦，少爷还开着路虎呢。
……
从陆阳那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交易》最后被他改成了一个有些标题狗的名字：《特殊交易》。
还行，不算丧心病狂。不然按照前两年流行的揍性，这标题非的是《特殊交易：一个三陪和小孩的隐秘故事》这么来，才能够吸足眼球的。
明天陆阳拿着源文件到公司，然后发给大学生电影展那边，这段合作就告一段落了。
至于大学生电影展开幕，那也是六月份的事情了。
时间还早。
一路开着车回到了家，饭还没好，他在一楼逛荡了一圈没发现杨蜜在哪藏着，直接就去了二楼。
二楼有一个大一个小两个书房。
大的是他的，用来放书，放资料，工作等等。
小书房……
嗨。
都自己人，也别整什么虚头巴脑的。
售价999美元的酷睿I73.2GHZ处理器。
英伟达最新款的GTX500显卡。
外加什么金士顿的内存，以及全球首款SATA 6Gbps，超过300MB/S的……那叫什么来着？
固态硬盘？
好像是吧。
以及西伯利亚的耳机，罗技的键盘鼠标……
她那屋的一台电脑七万多。
说是书房，其实和电竞房一点区别都没有。
上了楼，他直接往小书房走。
门是关着的。
“冬冬”，敲门声响起：
“女施主，嘿嘿嘿……哟？”
本来还想皮一下的许鑫一愣，看着坐在桌前并没有玩电脑，而是捧着剧本在看，桌子上还放着几本书的杨蜜，他意外的问道：
“出息了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没玩游戏？”
“没有……”
杨蜜摇了摇头，脸上却没半分嬉笑，而是无语的说道：
“我快被你恶心死了。”
“……？”
听到这话，许鑫有些无语了：
“我干啥了？……你翻我浏览记录了！？”
“……？？？”
杨蜜一懵：
“啥？”
“……你说的啥？”
“剧本啊……你浏览器纪录里有什么？……等着！”
她“拍桉而起”，可许鑫的动作比她还快。
“嗖”的一下就交了闪现。
等杨蜜闯进他书房里时，他正坐在电脑前贼兮兮的冲她笑：
“嘿嘿嘿……看吧，随便看。”
“……”
杨蜜直接无语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狗男人一定是删除了所有浏览记录，搞不好连COOKIES都给删了！
呸！
诅咒你想不起来账号密码！
狗男人！！
有好东西竟然不喊我一起看！
没好气的她进了屋，关了门，顺带打开了这屋单独的空气净化系统。
见状，许鑫美滋滋的点了一颗烟。
哎呀……舒坦。
接着问道：
“你刚才说的啥？什么我恶心到你了？”
“……那剧本。”
杨蜜坐到了单独的茶台前。
见状，许鑫赶紧狗腿一般的叼着烟，开始烧水泡茶。
接着问道：
“怎么了？”
“你把你那天和天娱的人接触前后的事情，包括原话、语气什么的，都和我说一下。”
“……？”
许鑫有些疑惑，但还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帮她还原了一下场景。
而杨蜜听完后，说道：
“确定他就说了这些，没说其他的了？”
“没啊，就让我把剧本拿给你看看，顺带透露了想和你合作的意思。其他就没了……不是，到底怎么了？”
“这剧本，是抄袭。”
“……”
听到这话，许鑫一愣：
“《宫锁心玉》？”
“对！”
杨蜜点点头：
“并且，你知道它抄了哪两部作品么？”
“……哪两部？”
“《流星花园》，还有……《步步惊心》！”
“……”
许鑫嘴角一抽。
然后杨蜜就开始扒拉手指头：
“我先和你说《流星花园》吧。晴川就好比杉菜，四阿哥是花泽类，八阿哥是道明寺。良妃是道明夫人…九阿哥十阿哥是西门美作。就连那个百合千惠都有替身，就是僖嫔身边的宫女一个叫挽月一个叫心莲。废太子胤礽就好像是被误会和杉菜上床的外国人托马斯，年素言好像是藤堂静……”
“……”
许鑫没看过这个剧本，但他看过《流星花园》。
也知道那剧是个什么故事。
可问题是……
“这么多？太夸张了吧？天娱的人难道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于証巧妙的地方……嘿，于抄抄这名字还真没白说他。从当年的《大清后宫》抄《冬季恋歌》、《锁清秋》抄《恨锁金瓶》、《美人心计》抄《未央沉浮》也就算了……他这个剧本的抄简直是精髓之中的精髓。因为是清穿剧，所以他抄的是《流星花园》的人设。但因为时代背景不同，你还真没法说他是抄袭！”
“……那《步步惊心》呢？抄什么了？”
许鑫皱着眉头问道。
然后，杨蜜给出了一个更丧心病狂的答桉：
“全部。”
“……”
“但不是说照着抄，而是走的和《流星花园》差不多的套路。只不过，他是把《步步惊心》全部的内容低龄化，懂我的意思么？故事主线，一定是照着大纲扒的。
但他写不来那么细腻的剧情，所以直接改走偶像剧路线。是个人见到洛晴川都会爱上，就跟杉菜一样……里面的所有故事都是扒着《步步惊心》的大纲来的！一模一样！哥哥，一模一样！”
“……”
许鑫没看过《步步》，也没看过《宫》的剧本。
可他信妻子的话。
妻子是个资深小说迷，这点是无可否认的。
而作为小说迷，看了这么久的网文，要是连什么是借鉴，什么是扒大纲，什么是抄袭都分不清，那是纯粹扯澹呢。
她既然说是扒大纲，那就肯定没跑了。
想到这……
他说道：
“所以，也就是说，天娱的人……给了你一个扒了《步步惊心》大纲，但却相对内容低龄化，并且还照着《流星花园》抄的剧本，希望你来出演？”
“是的。”
杨蜜点点头：
“而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是不知道《步步惊心》……不管是于証没和他们说也好，或者他们自己没看出来也罢，那我还能理解。可如果他们明知道《步步惊心》这本书，甚至知道版权在我这，还拿这个剧本给我……”
“呵……”
听到这话后，许鑫乐了。
他希望是前者。
而如果真的是后者……
真当我们两口子好欺负……是吧？
想了想，他说道：
“你把那剧本和《步步惊心》的书给我拿来去。”
“你要……？”
“我先看看，看完，找钱鹏程聊聊。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意思。”
眯起了眼，许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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