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先生,来,再来一杯。”
毕竟他们是等到费舍尔之后才开始享用晚餐的,所以费舍尔来的时候正好,而整个餐厅的气氛也在开始享用正餐之后变得更加热烈。
原本按照桌子排位,施瓦利的王子应该是和新党官员们坐在一起的,桌子上,新党目前的党鞭奎恩被派来迎接施瓦利的代表团。
他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士,一看就经常混迹于圣纳黎的各大娱乐场所。新党的官员有两个派别,要么是像奎恩这样有些肥胖的,要么就是像特朗德尔那样有些虚的。
不过即使是偏爱寻欢作乐的他,在施瓦利王子不断的劝酒之下还是逐渐变得难以招架。他的身体原本便不是很好,没有吃多少东西就疯狂饮酒,所以很快他的额间便落下汗来。
剩下的新党官员们也被周围的学者们拉住,纷纷陷入了酒水的泥潭。
甚至刚才那位带羊人种雄性来的施瓦利绅士此时此刻还大大方方地介绍起了自己带来的羊人种是多么乖巧,当事后他乖乖地为自己捶背放松的时候是多么惬意,让陪同的新党官员又醉又无语。
但费舍尔明显看出来,这次施瓦利的访问颇有一点进攻的意味在。
虽然访问已经是私底下两国达成共识之后的结果,但具体达成的共识中施瓦利获利了多少还真的不好说,毕竟现在是施瓦利的经济陷入了困境需要开拓国外市场,从这个意义上纳黎是有主动权的。
新党别的不会,捞钱和谈判的手段应该还算利索,即使重新与施瓦利交好对自己同样有利,但他们可以在这个方面做一些文章。
目前看来,共识里应该有许多让施瓦利吃亏的部分,施瓦利最后应该是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所以,这样在之后的学术访问之中他们会做一些找回场子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例如这种过分劝酒的晚宴,再例如,之后针对费舍尔的学术会议。
眼看着那位新党党鞭很快醉倒败下阵来,不擅长喝酒的肯恩瞥了一眼旁边装死的校董和罗杰,理了理自己优雅的胡须便要上去,眼看就是要亲自上战场。
他身为校长当然不能够丢圣纳黎大学的脸面,更何况这还是皇家特许的学院。
费舍尔却在肯恩挪动身子之前先一步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了施瓦利王子的旁边。
开玩笑,肯恩今天都多大岁数了,万一今晚喝多了明年的今天可就是他的忌日了。
费舍尔教授主动担下了保卫纳黎与圣纳黎大学脸面的重任,这一举动赢得了罗杰和校董的赞赏.
费舍尔刚刚坐到洛桑王子的旁边,他便感受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浓郁的酒气。他赤着上身,打量了一眼费舍尔,笑着说道,
“费舍尔先生,早在施瓦利的时候我就读过很多你的文章。纳黎学报每周都会准时地放在我的桌面上,而在不同的领域,社会科学、伦理学、魔法理论...甚至是亚人种这种偏僻的学科我都能看见你的署名。是这样,我有一点私人的问题想要问你...”
“王子请讲。”
他的脸色有些红润,一边开口他一边为费舍尔倒酒,随着酒水落到了费舍尔的杯子中,他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们国家里有一些关于...亚人种的问题,我想请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羊人的后代的雄性变得没有那么...嗯,娇嫩。”
费舍尔喝着酒的动作微微停顿,一时间没有跟上旁边洛桑王子的思路。
不解决自己家那群对羊人都能下手的贵族而要去解决远在南大陆的羊人是吧?
柿子还要挑软的捏?
费舍尔将酒水饮尽,没去管洛桑王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说出的无心之言,他笑着伸出了右手,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似乎正在将什么东西切成两半,同时说道,
“我更倾向于解决问题的根源。既然那些家伙那么冲动,割以永治便好了,而且,这样也能同时解决其他让洛桑王子头疼的问题不是吗?”
之前提到过,施瓦利国度有着贵族权力过大的问题。
他们组成的议会名义上是王室分权给民众,其实更确切一点说应该是“王室分权给贵族”。贵族们用或扶持或挤占名额的方法控制了施瓦利的议会,将原本应该属于民众的选票夺了过来,这让施瓦利的政治体制非常畸形。
权力既极端地集中,同时又没有集中到王室的手中,这和纳黎现在的制衡体制非常不一样。
纳黎的制衡体制来源于不流血的革命,而施瓦利的议会体制则来源于照猫画虎,当然学不到精髓,反倒是破坏了原有的格局,再加上上一任皇帝的昏庸,施瓦利的前些年的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
不仅王室控制不了政治的局势任由各大贵族做大压榨民众,民众们也没有发声的地方,一时间使得上下积怨很重,在短短五年时间内爆发了六次起义,如果不是他们的军队依旧强大,估计现在的施瓦利都快改朝换代了。
在新一任女王上台之后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善,不过顽固的贵族势力可没有这么容易打倒,他们就像是国家机器里附着在每一个零件上的蛀虫,一旦想要维修可就不是伤筋动骨这么简单了,那就是要拆了换新的了。
所以费舍尔的意思大概就是让贵族们绝后,而后这样洛桑王子的问题也就解决了,不管是羊人种还是政坛的问题,不过这当然只是开玩笑。
洛桑微微一愣,随后满是酒气的脸笑了起来,瞥了一眼旁边的旁边的新党官员,却没回应费舍尔的玩笑,反倒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我听说,你来自于皇家学院,却没有加入狮鹫党,反倒是成为了一位自由的学者?”
“我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只能称得上是可惜。”
“哈哈,这不是你的遗憾,而是纳黎的遗憾。而且我听闻你和尹丽莎白公主的关系十分不一般,在来之前,狮鹫党曾经向你们的国王建议让我和黄金宫内的其中一位公主联姻来稳固两国之间的关系,不过被黄金宫和我拒绝了。”
费舍尔听后倒是有些意外,不是意外黄金宫会拒绝,因为黄金宫内现在尹丽莎白可是皇家军队的统帅,让她去和别国王子结婚显然不现实,而且尹丽莎白向来不喜欢包办婚姻,不然早在大学的时候她就结婚了,没必要和自己纠缠这么久。
而尹莎贝尔从小被尹丽莎白罩着,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让她去联姻尹丽莎白不会答应的。
一想到这个,费舍尔的目光就触动了一下。
因为在大学时,自己曾经是真的对尹丽莎白动心了,并决心远离其他淑女决心与她成婚的。
但在大学里经历了一些事情,最后考虑了良久,费舍尔还是犹豫了。
尹丽莎白是一个不择手段都要达成目的的女性,费舍尔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对其他的事情都是如此...
这也是费舍尔最终决定远离尹丽莎白的缘由,即使他知道尹丽莎白不会善罢甘休。
他还记得在毕业晚会上,那位公主带着恬静的笑容对自己警告过,
“如果有任何一位纳黎女士和你结婚,你们最终都不会幸福的,只有我才能给你带来幸福”。
这句话的警告之色已经接近于直言了,如果有其他纳黎女士敢和费舍尔在一起,她绝对会让他们的家庭破碎的,不顾一切手段。
不过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位22岁的女孩了,自己也不再是当年只会学习读书的书呆子。
七年过去,直到之前尹丽莎白有些愧疚地在马车前面对自己说“她改正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费舍尔彷佛又回到了自己曾经对她动心的大学时期。
只不过这次,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了。
“我比较好奇洛桑王子拒绝这次请求的原因是什么?”
费舍尔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痛快地将酒水咽下,将心里产生的思绪随着酒水洗刷走。
洛桑王子也倒了一杯酒,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酒水,他说道,
“为了追求属于我自己的爱情。”
“哦?”
面对着费舍尔好奇的眼神,洛桑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
“你也知道,我不能和任何一位来自贵族的女性结婚,不然我和女王苦心经营的局面被打破就在瞬息之间。所以在恋爱的方面,女王倒是给了我很大的自由。”
“我最厌恶的就是同性恋!所以从小我就发誓要找到一位属于我自己的淑女,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要求只是:是一位女士,加上我喜欢,就这么简单。”
费舍尔十分同情这个王子,谁叫他的父亲是西大陆远近闻名的变态,敢带着一大堆男士跑到自己儿子的房间去“玩游戏”。
当时洛桑王子才十岁,要是费舍尔十岁的时候经历了一天的学习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这种“气氛热烈”的地狱绘图,估计自己的表现也不会比他好上多少。
这件事在洛桑王子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费舍尔能看得出来。
他们两个,一个在想尹丽莎白的事情,一个在想当年父亲的腌臜事,反正都算是有心事,所以饮酒倒也痛快,即使是费舍尔都隐隐约约地有了醉意。
时间在倒酒、饮酒与闲聊里缓慢过去,他们的话题都快聊到天空之上有什么东西、【外海】还有其他大陆还没被发现...等费舍尔和洛桑还想倒酒的时候,却发现准备的酒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费舍尔回头看去,纳黎的新党人们醉得醉、倒的倒,偶有一两个清醒的老兄还被施瓦利的学者搂在怀里,不知道在谈什么人生理想。
“巴扎先生,我喝不了了...”
“别叫我巴扎,叫我哥哥...”
大概是这样的对话。
肯恩咳嗽了一下,吩咐仆人们将喝醉的学者与新党官员给分开,而后将他们抬回属于自己的住所去休息。
还好有费舍尔撑一下场面,不然肯恩还真不知道大家一起喝醉谁来吩咐这些事情。
洛桑王子将酒杯放下,他的脸色依旧和刚开始喝酒那样通红,但刚才又灌了一大堆酒,他却像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喝醉呢?
费舍尔也不清楚。
只见他此时此刻站起身子来,伸展了一下他壮硕的肌肉,回头对着费舍尔笑了笑,道,
“费舍尔先生,和你的交谈非常愉快,期待下周和你的学术会议,我们的学者们准备了许多论点,希望你有所准备。”
“我会准备充分的。”
洛桑王子笑了笑,将褪下的衣物搭上了肩膀,朝着外面的住所走去。他准备先去一趟盥洗室,大致解决了一下自己的生理问题,而后走出门来,却见在走廊外面有一位鬼鬼祟祟的女士。
那女士一头棕色的长发,穿着一身侍者的服饰,身形不错,怀里不知道在抱着什么东西低语着,
“你这家伙,敢跑进我的房间,嗯?是不是要给我揉一揉你的肚子?”
“喵~”
洛桑的眼神有些模湖,他皱起了眉头喊了一声“喂”,吓得远处那人影哆嗦了一下。
只见那人影勐然回头,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带着一点点慌乱映入了洛桑王子的眼中,彷佛一朵白莲从水中跃出,她的眼神澄净,怀中抱着一只小猫,此时此刻倒是让他们两个都像是同类一样。
那少女,也如同猫一样可爱。
洛桑如此想,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少女便惊慌地抱着猫跑走了,让洛桑愣在了原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还没穿上衣物呢。
估计是自己的这副模样吓到她了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去追逐那位少女,只是将那位女孩的样貌留存了下来。
那位如猫一样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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