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相府。
萧览被安排住进了相府,萧家老七和老八接近萧览,想从他口中套出他来京的目的,但萧览什么都不说,嘴严的很。
下午,萧参从政事堂归来,上午看完信他就去上班了,回来后也没有再见萧览,而是直接钻进书房,再次拿出那封信,还有那张符纸怔怔出神。
萧阳和萧参是堂兄弟关系,两人有同一个爷爷,小时候曾是很要好的玩伴。
在信中,萧阳称,他即将要和一只凶狠的僵尸去搏斗,生还几率不大,希望萧参可以撑起萧家。
而萧参上班后,也在政事堂听到了年轻的官员在聊这个话题,官方渠道就算比枭组织慢一些,两天时间,消息也足以传到京城了。
萧阳信中还问,“参弟可还记得这只名叫叶遮天的僵尸,你应当是不记得了,为了保住我们萧家的秘密,祖父让父亲和二叔分家各过,并选中我保管着萧家的一部分秘密,另一部分由你保管,不过你少时并不稳重,说白了就是嘴不严,顽皮捣蛋还总是喜欢胡咧咧。”
看到这里,萧参嘴角抽了抽,他说的这个人绝不是自己,参自幼稳重,好读书!
萧阳又言,“祖父干脆通过秘法把你那段记忆封住,若是想弄清楚我萧家的秘密,就把这张符纸烧掉,将灰末就水服下,你的那段记忆就可以恢复了。”
刚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萧参以为这是萧阳对自己的恶作剧,在他的记忆中,萧阳才是不稳重,顽皮,喜欢捣蛋的那个。
然后他就去上班了,结果在政事堂又听到了僵尸的消息,于是下班后,萧参找到了枭大郎,向他询问僵尸的事。
并得知,僵尸发源的地方就在邯章老家那一带。
此时再看这封信还有符纸,萧参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转变。
他也知道陛下曾怀疑邯章萧氏是当年四大天王之一萧破天的后人,以前他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他完全不认为书香世家的萧家会跟那种反贼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他已经把烛台端了过来。
“试试就试试,若证明信里内容是假的,看我不拿你儿子出气!”萧参一边燃烧符纸,一边把杯子挪过来接住,最后浇上一杯温水。
看着杯中的灰末,萧参咬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起初没什么感觉,然后是肚子疼,疼得他捂着肚子直打滚,直至他全身大汗,痛感消退,萧参躺在地上,眼睛忽闪,脑子里一些片段也闪来闪去。
“阳哥,那个屋子里有个不会说话的人,你敢不敢跟我去看看,老爷爷不让去怕什么,有我呢!”
“我说的没错吧,你看他额头上还贴着纸呢,而且还绑着锁链,要不我们把纸扯下来看看他长什么样吧。”
“老爷爷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燕燕,我带你去老爷爷那里看一个好东西怎么样……咦,怎么是棺材啊,人呢?”
“爷爷,你叫我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啊……什么,去世的老爷爷是修真者,我们家有一个大秘密!”
“爷爷你放心,这个秘密我一定会好好保守的,保证谁也不告诉……”
萧参紧紧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
萧阳没有骗自己!
在那些尘封的记忆中,他看到了一个跟不一样的自己,他都不认识了。
最关键的是,他记起了曾祖父房间里的僵尸,记起了祖父分别对他和萧阳的叮嘱。
其中萧阳得到了萧家符箓大全的传承,以及僵尸叶遮天的藏身地。
而萧参得到的是萧家老祖萧破天的那份藏宝图,而且还有藏宝图背后的故事。
只可惜,藏宝图被他放在了老家,这个要他稍后去取回来。
重新获得这些信息后,萧参立即跑去找萧览。
看到萧参急切的样子,萧览躬身问,“叔父应该没有疑虑了吧。”
萧参,“你也知道?”
萧览,“我是父亲的幼子,也是那份秘密的传承者。”
萧参问,“那你父亲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萧览道,“父亲说,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就把萧家的符箓之术传给叔父,叔父可自行处理。”
萧参问,“符箓之术呢,你可带在身上?”
萧览道,“可现在还不知道我父亲的生死呢?父亲说了,他死了才能把东西给你。”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你现在把东西给我,我尽量让你爹活着回来,不是更好吗!”
萧览一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那,那就给您吧。”萧览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了萧家祖上传下来《天地符典》,另外还有《引气诀》。
萧阳、萧览都是自幼学习《引气诀》的,但都没有达到炼气期。
萧参拿到东西后,“你就在这里住着,我出去一趟。”
他一出门就看到鬼鬼祟祟的萧授和萧岩,这两个小子一直想摸萧览的底。
“爹……”
“滚!”
“好嘞~”
~
虽然天黑了,但萧参还是直奔四象殿,他等不到明天,若是皇帝不在,就让人把他从后宫揪出来。
还好,胡禄正在四象殿练自己,现在都还没把全身练一遍,这让他很焦虑,若是全身上下都练的跟腰子一样强悍,他自己就能跑一趟把僵尸灭了。
云轻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心想,他这是在修炼帝王之气吗?有点特别~
不过自己要上去打扰他了,又到了翻牌子的时候,她有种预感,小狐狸又要找自己打探消息了。
“陛下……”
胡禄睁眼看着她,没有立即翻牌子,“小云啊,多大了。”
“18,19吧。”
“十八九了,花一般的年纪,真好,”胡禄拍拍自己的腿,“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然后云轻坐在了胡禄对面。
胡禄微微一笑,心中警惕,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进皇宫,竟然连美人计都舍不得用一下,你不尊重我啊!
胡禄又道,“在四象殿工作可还习惯。”
“不习惯,还是御膳房的工作更容易学到东西。”云轻一点都不客气,如果能惹怒小皇帝把自己调回去那就好了。
胡禄摇摇头,“御膳房怎么能和四象殿比呢,只要用心,肯定会有进步的,你现在只是刚来,没有给你太多任务,你肯定是觉得空虚了吧,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非常适合填补空虚,算是朕给你上的第一课。”
看着胡禄跃跃欲试的样子,云轻只觉无聊,“确定不先把牌子翻了?”
“先玩先玩,那个不急的。”然后胡禄讲了一下规则,输了的人如果不愿意真心话或大冒险就要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看云轻酷酷的样子,估计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惩罚,嘿嘿。
“好了,开始,石头剪刀布!”
胡禄出剪刀,对方出石头,第一轮,胡禄输了。
胡禄并不生气,笑道,“现在就该我选择了,我选真心话,你问吧。”
云轻也好奇这种唯心的游戏小皇帝真的能说实话吗,于是她问,“陛下知道八卦场上那棵巨树的秘密吗,它突然冒出来,又长这么大,好奇怪啊。”
胡禄,“知道啊。”
云轻,“什么?!”
我就知道你知道,要不然你每天看个什么劲儿!
胡禄,“小姑娘,只能提一个问题哟。”
云轻,“那继续吧。”
两人再次石头剪刀布,又是胡禄输了。
云轻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有点意思了,“那棵巨树的秘密……”
胡禄,“我选大冒险。”
“呃~”
大冒险,就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最好是对方绝对做不到的事,云轻想了想,“陛下确定不会生气?”
“怎么会呢,做不到就打自己一巴掌喽。”胡禄玩游戏还是很有品的。
云轻,“把自己的袜子塞进自己嘴里。”
说完之后,胡禄表情瞬间定格,眼睛睁圆,死死盯着云轻,年纪轻轻的,这么狠!
云轻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他要爆发了,很好,最好把自己赶回御膳房,御花园她也认了。
然而让云轻没想到的是,胡禄竟然真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很清脆。
胡禄撸起袖子,“再来!”
这是让云轻没想到的,她可是皇帝啊!
不过再来他也是要输的,因为胡禄的动作在她看来就是慢动作,自己都已经看清楚他要出什么了才出手,但云轻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几乎可以视为同步,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说她作弊吧,她总不能看到胡禄出剪刀还故意出布吧,可说她不是作弊吧,这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三轮,胡禄再次输了,他开始怀疑人生,他可是剪刀石头布的高手啊。
云轻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胡禄二话不说,啪的又是一巴掌,恨不得再多打几巴掌。
云轻没拦住:胡老师你别这样,别这样啊胡老师!
胡禄咬牙切齿地笑着,“反正无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都要输。”
袜子是不可能吃的,界灵树的秘密也不能告诉她,好在自己的脸皮经过了强化。
云轻轻轻撩动头发,玩不起就别玩喽。
胡禄突然道,“我怀疑你作弊,你肯定是看到我出了什么,然后慢一拍。”
云轻有些不好意思,这都被发现了吗?
她犹自嘴硬,“没有吧,那你出快一些啊。”
胡禄干脆起身,“你给朕等着!”
云轻松了口气,一百岁都没有的小屁孩真是幼稚,终于不用陪他玩这种小儿科游戏了。
不过很快胡禄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节很粗的竹筒。
这节竹筒被噼成两半,胡禄把竹筒合在一起,“此物名叫分歧终端机,你把手伸进去。”
云轻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鬼,但还是伸了进去,然后胡禄也把手伸了进去。
“你抓着这一半,我抓住另一半,我们在这里面确定自己要出是什么,然后喊三二一打开,在喊三二一之前就不能换了,能不能行。”
云轻真的奇怪这个不务正业的小皇帝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麻将、纸牌是他发明出来的,现在还有这奇怪的分歧终端机。
“我没问题。”既然有了这个东西,她也就不仗着自己的速度欺负人了。
云轻没有透视,直接伸出了手掌,胡禄也没用神念力欺负人,直接攥紧了拳头。
“三二一,开!”
云轻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游戏,自己又赢了,而且赢得堂堂正正。
确定赢了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拦住胡禄想要继续扇耳光的胳膊。
“既然那个问题陛下宁愿打脸也不说,我不问了便是。”她的最终目的又不是为了看他自扇。
胡禄松了口气,“那这次真心话,你想问什么。”
云轻换了一个容易接受的话题,“冷宫里的那个女人为什么被陛下打入冷宫呢?”
这是个有点八卦的问题,是八卦王孙巧儿在宫里混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的。
云轻觉得,如果自己知道了,在巧儿不开心的时候说给她听,她肯定会很开心。
“你可以啊,连冷宫都知道。”胡禄的表情有些微妙。
云轻,“听说冷宫很冷,常年有不化的寒冰,夏日里做的冰激凌,厨房用的冰块都是从那里取材,我想陛下把曾经宠爱的女人关在那种地方,肯定是恨极了她吧。”
胡禄搓了搓手掌,虽然脸皮被强化了,但手掌同样被强化了啊,打一巴掌还是蛮疼的。
罢了,跟她说说就说说。
胡禄让云轻拿酒过来,他喝了一口道,“那个女人,她进宫是别有用心的!”
云轻:他不是在点我吧?
胡禄,“她想夺走朕的孩子!”
云轻:他就是在点我吧!
“其实我家老三无忧不是淑妃生的~”胡禄悠悠道。
云轻点点头,听说那位黄才人生过一个孩子,除了吉祥如意,其他的都有可能,是三公主倒也不意外,而且三公主无论相貌还是性格,都和大公主二公主不同。
胡禄道,“无忧就是那个女人生的,生完之后,她就想把无忧带走,还想着等无忧长大之后,让她找我报仇,让我们父女相残,杀人,还要诛心,真是个毒妇!”
云轻,“那是陛下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吗?”
胡禄又喝了一杯,“也没什么,就是杀了她全家。”
云轻:“……”
“也不是我杀的,是我父皇,”胡禄叹气道,“不过父债子还,她把账算在我头上倒也没什么问题。”
“是他父亲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满门抄斩吗?”云轻听得入迷,直接发问了。
胡禄摇摇头,“比满门抄斩还严重,其实算是灭国。”
灭国?!听到这两个字,云轻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住。
胡禄道,“我那个父皇在位十年,庸碌无为,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把西凉行省和西北行省的版图扩大了一些,扩大的地盘就是一个叫雪融国的西部小国。”
“灭国之仇,确实不共戴天!”云轻说这话的时候,看向胡禄,随即又转向他处。
微醺的胡禄叹息道,“灭国的原因更可笑,想不想听。”
“你说。”
胡禄也没纠正对方没用敬语,笑道,“当时雪融国奉大岳为宗主国,在永晖七年的时候还进献了一位雪融国美女,雪融国的女子肤色极白,五官深邃,童孔还是蓝色的,头发微卷,极富异国情调,只是这个美人脾气倔强了一些,在被先皇临幸时有一个玩法她死活不肯松口,于是雪融国整个国家承受了先皇的怒火,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铲平了雪融国,除了无忧的母亲和舅舅外,整个王族都被杀死了。”
“先皇真不是个东西!”云轻脱口而出,也就是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出山,否则这样的大岳昏君,自己能杀他七天七夜!
敢说这种话,脑袋容易掉,但胡禄并没有反驳,“所以啊,朕很努力地做好这个皇帝,二十年,国家的面貌翻天覆地,什么大玄、大乾,能跟朕的大岳比吗!”
云轻很想呸他,但想了想,却无力反驳。
胡禄捂着脸难过道,“我想我已经偿还了先帝的债吧,可她还这么对我,她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她认识你的时候知道你是皇帝吗?”云轻很好奇这段皇帝感情秘史。
胡禄也没在乎她已经问了不止一个问题,笑着回忆道,“我们是在宫外认识的,那时玲珑怀着老二,我就带小红袖出宫微服私访,她化名黄蓉,我化名胡靖,她改了姓,我换了名,我叫她蓉儿,她叫我靖哥哥,我们一起行侠仗义,一起饮酒作诗,甚至冲动之下,直接在宫外拜堂成亲了。”
云轻给胡禄续了一杯,他继续道,“当得知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后,我知道不能再隐瞒了,那时候她也要对我说实话,我们凑到一起,我说我先说,我说完之后她就不说了,原本她应该是想说,她叫慕容蓉,是雪融国漏网的公主,此番来中原就是为了取狗皇帝的项上人头吧。”
胡禄苦笑,“当听到我是皇上,她消失了三天,回来之后表示愿意跟我进宫,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你是怎么发现她的身份的?”云轻问。
“我……”
“冬冬冬~”外面传来梅花的敲门声。
“什么事?”
“陛下,萧相求见。”
“这么晚他有预约吗?”胡禄不悦道,人家正难过着呢。
“萧相说是十万火急的事。”
胡禄抹了把眼眶里打转的液体,“小云啊,今天就说到这吧,传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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