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伟大构想
陈仑的意识逐渐沉寂。
他对外界的感知缓缓收回，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尼尔正奋力驾驶着小船，带着怀孕的妻子拉芙拉向黑暗的海面远去。
‘希望当我再次醒来时，能看到成果吧……’
陈仑满怀期待。
他将悲欢三途径中低序列的知识，都赐予了尼尔，所为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想要看看，走圣火途径的这位“蛇之卷者”，在吸收了自然、命运和魔法的力量后，又会绽放出怎样绚烂的火花。
命运序列二【佚名】。
是神话生物跨越至永恒存在的升华，除开之前的序列将再次得到质变强化外，还将掌握一个比肩神明的能力——化虚为实！
将虚构的命运，化作真实。
这不仅仅可以虚构一个人物，还能虚构出一段真实且完整的命运，让它毫无违和地，切实地，融入到现实里，成为既定发展轨迹，成为历史，成为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届时，凭借“迷藏”书签所蕴含的“隐秘”权柄，陈仑完全能够在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肆意对现世的发展脉络进行增添和修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若是将时间跨度拉长至几十上百年，陈仑甚至可以虚构出一个人物，让其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顺顺利利当上国王，而整个王国的人都不会知道，这一切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
随后王国该如何发展，是开拓与战争，还是保守与建设，都在陈仑一念之间。
这是一个极其令人毛骨悚然的幻景。
至于命运序列一【衔尾蛇】。
作为命运途径尽头的“最后一站”，奥斯卡冕下所处的序列，它又将掌握一个更为恐怖的序列能力——化实为虚！
利用对命运的掌控力，【衔尾蛇】能够通过抽离真实事物背后的命运线，轻易将其化作虚构的产物，以此进行肆意修改或增删……
换句话说，【衔尾蛇】能够篡改既定现实。
而陈仑正是对此抱有无限期望。
所以才会将尼尔当作观测的对象。
他有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从刚拿到【衔尾蛇】知识的那一刻就诞生，但他从未和人提及，只是深埋内心。
直到远渡重洋至外大陆，在尼尔的身上见证到了圣火途径的奇妙和潜力后，他这个念头便再次涌现。
而这一次，它变得更加强烈和坚定。
那便是——
陈仑打算在未来，当自己晋升【衔尾蛇】后，把真实的自己化作虚构，再虚构一个全新的自己，将其化作真实。
那么，他将获得一个潜力无限，权位堪比真神，却宛如一张白纸的“自己”！
若是让其走上圣火途径，再回过头来，吸收亚尼塔大陆的十条途径力量……
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陈仑自己也预测不到！
在沉睡前最后一刻，再次想起这个念头时，他竟迸发出一个感到战栗的猜测……
环公克拉夫，她是否预测到了自己的这些想法？
引导自己去往外大陆，最终发现圣火途径的秘密，从而让自己诞生这些念头。
难道这才是能真正拯救世界的方法？
也对……
就算自己最终成神，也不过是第二个环公，连环公都无法做到的事，自己又怎么能做到？
可如果自己真的做到了这一切。
那自己岂不就等于是，提前完成了旧日“湛蓝圣火”的意图，吞噬十大途径，从而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用前世老祖宗的话来说，这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有源罪“不归乡”在手，陈仑也根本不用担心走上圣火途径后，会在权位上吃亏。
就算是旧日“湛蓝圣火”，也休想影响自己。
她必然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是……
环公为什么不自己来做？
陈仑相信，如果是环公，这位默默守护亚尼塔世界的幕后神明，她一定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但她却陨落了……
而自己，继承了她的一切，完成她未完成的伟业。
朦胧的意识中，陈仑思考了很多。
不知过去了多久，感知中却再次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无尽的灰雾缥缈。
那个陌生却熟悉的人影依旧坐在世界尽头。
呈现给陈仑一个孤寂的背影。
“阿仑，你是我最大的希望，我当年无法做到的事，只有你能做到。”
背影头也不回，传来了父亲陈封的声音。
这是陈仑第二次来到这里，也是第二次听见父亲，亦或是环公对自己说起这句话。
不……
不是第二次！
陈仑霎时间记忆翻滚，想起了小时候。
他不止一次听到父亲这么说过。
送自己去学校，在悬浮车前告别时，回家吃完饭一起看电视时，亦或是偶尔外出游玩时……
一个又一个画面，宛如闪电在陈仑心中划过。
这句话，如同无数父亲望子成龙的期望，它看似没有过多的含义，小时候的自己也从未在意和深思。
直到现在……
陈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想要拯救亚尼塔世界，拯救自我与身边人，那么这是一条成功率非常大的路，称其为“伟大构想”也不为过……也唯有那样，才能掌握远超真神的力量！’
他远远看着那道背影。
虽然不知道环公当时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但陈仑想起了一直以来，自己的最强底牌——
动物模彷！
它，何其类似圣火途径的特性。
这会不会就是环公在很久很久以前，摸索并开发出的一条出路？
只不过仍旧失败了！
“阿仑，你是我最大的希望，我当年无法做到的事，只有你能做到……”
这句话，始终在陈仑内心回荡。
而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沉寂，思绪戛然而止。
*
*
*
太阳大陆。
太阳历4428年6月6日。
不知不觉间，世纪大战已持续了五年多，大陆彻底成了各方割据的局面。
战争从未停歇。
虽然大规模的厮杀有所减少，可大小势力之间，每天都有摩擦发生。
拜伦王国南部领土的疆域比原先更为广阔，原本属于帝国林邦的区域，此刻已经彻底被拜伦占据。
崔苏尔帝国在女王安娜的领导下，采取极力龟缩的防守政策，虽然丢失了新邦、荒邦、和林邦三个邦城区，虫邦也在别西卜的不断侵蚀瓦解下，反叛分裂。
最终，帝国固守花邦、宝石邦和岩邦，也勉强支撑到了今天。
原林邦冷叶城，现今迪北郡寒霜区。
硕大的康慨教堂区已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狂人学派一处学院区。
一男一女两道身穿灰袍的人影，缓缓从这间名为“闪耀铂斯”的学院大门走出。
“问过副校长苏拉雅了，狂人学派在战区乃至占领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诺亚一脸凝重，叹息一声道。
原本如小正太的他，现在已经20岁，步入青年阶段，但外表却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仍旧长着娃娃脸，戴着圆框眼镜，身材娇小。
曙光教会宽大的神父灰袍，甚至有点拖地。
或许与以前最大的不同，便在于诺亚那双眼睛里，承载着更多的成熟与思考。
“不对劲，诺亚，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三次发生白猫传教士失踪的事件了……当初来安和利卡它们，便是在这边消失的，现在科内又是在迪北郡传教时失踪，我怀疑有人在幕后针对我们。”
麦琪扎着三条麻花辫，两条较小的在鬓角两侧，一条较大的于脑后垂落。
她化着澹妆，身穿贴身的曙光修女服，给人一种圣洁之中又夹杂着活力的美感。
“那你觉得可能会是谁？麦琪小姐。”
诺亚扶了一下眼镜，低声问道。
“绝对和‘尘世密教’脱不开干系！”
麦琪笃定地说道。
“自从我们这些年陆陆续续接引信徒前往仙境，这个密教组织的人就没少与我们发生冲突……他们想要的并不是领土，而是信仰！”
“如果真是他们，那确实很麻烦。”
诺亚沉声道。
“五年时间，‘尘世密教’从最初的一个小组织，成长为现今的庞然大物，内部不仅信奉着一群古神，就连密教高层的数量，也超过了曾经任意一家正神教会……以我们两个现在的实力，继续调查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卡门法师近期有惊无险地晋升半神，安东也一直在稳定进步，快要彻底掌握她体内的‘亵渎圣剑’了，届时，她一定能够拥有半神级战力，芙洛尹教宗有寂静女士的教导，更是早早到了半神门槛前……而我还卡在了序列五，迟迟不能晋升高位，太让杰克先生失望了。”
“我不也是嘛！别灰心，诺亚！”
麦琪嬉笑一声安慰道。
“卡门法师在加入我们之前，就已经有了数百年的积累，晋升半神那是水到渠成，你也别拿安东那家伙来比，她是超凡生物出身，成长起来可没有我们这些苛刻的条件……至于芙洛尹教宗，月亮教会失控变异的那些高层们，在被寂静女士猎杀后，统统化作神秘物质被她服用了，积累哪能不快？”
“麦琪小姐，你是因为缺少后续的神话知识，所以才……而我是真的太没用了。”
诺亚有些沮丧。
*
*
*
迪北郡东南。
拜伦与崔苏尔交战区。
北极星小队正于一处废弃的庄园内休憩。
作为队长的北极星，此刻头顶着【LV170】的标识，赫然是序列五【杂耍艺人】的巅峰，可是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满级。
即便现在是3.2版本，玩家的等级上限提升至230级，但是圣者仪式的门槛，仍锁死了第一梯队玩家的晋升之路。
至今，都没有出现哪怕一名圣者阶玩家。
北极星小队的众人，无一例外，全都升到了170级“满级”，再无寸进。
小队高玩们虽然终于赶上了北子哥的进度，但他们却并没有多么高兴。
储存在面板上的经验值，一天天看着增多。
但仿佛失去了任何作用。
甚至像北极星，他这两年积累的经验值，完全足够他一口气升到200多级，然而愣是没法突破序列五。
玩家圈子里有个玩笑说法。
那便是，序列五极有可能就是游戏上限了。
因为圣者晋升仪式的难度，实在是高得离谱。
神话知识和高阶物质的获取难度先不谈，就说“锚点”。
5点史诗传唱度要求！
合计150点地区传唱度！
这对于玩家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算完成一个S级任务，能拿到10点地区传唱度的奖励，都可以说是天大的好运气。
然而就以这样的标准来计算，那也需要累计完成15个S级任务才能凑够触发圣者晋升任务……
更别说虚无缥缈的神话知识，还有那相当罕见的高阶物质。
根本不合理！
玩家们不止一次向官方提出建议，要求更改晋升规则，一开始是闹，后来见没有效果就变成了哀求，“万人血书”上演了好几次，哭着让官方把难度调低。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官方从始至终都未作出回应。
这里还有一个更加让玩家气急败坏的事。
那便是从3.0版本开始，当初走帝国阵营的玩家，一个不落的，至今都还没有解封主线任务“苍衣之王”。
任务面板最顶端，灰色的任务描述如鲠在喉，让不少玩家强迫症发作，可就是没有方法解决。
苍衣之王死都死了五年多了！
这该死的主线任务，还特么没完成！
所以该事件，又被无数玩家称之为——
“永远的3.0版本”。
既是玩梗，又是自嘲。
当然还有对“杰克斯佩特”又爱又恨的复杂感官。
爱的是她亲手杀死了太阳王，让世界处于一片混乱，玩家们升级的速度大大增加，可玩性也提高不少。
恨的，自然是她又一次让游戏出现BUG。
某些方面的游戏体验极为糟糕。
“唉，游戏里都已经过去五年多了啊，咱们不知不觉玩了这么久……”
狗头金靠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喝着随身携带的咖啡饮品，感慨说了句。
龙王和马人搬了几张圆桌过来，让大伙都能凑一块坐着闲聊。
“现实里差不多一年吧，确实很久。”
苏可莹点头应和。
“谁能想到，世纪大战打了五年，还是没有结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马戏团没有了，咱们就像是孤魂野鬼，天天有一出没一出地乱窜，说实话，我有些厌烦了……”
尾音坐在苏可莹的身畔，苦着脸把玩着杯子。
“我的杰克啊……”
东阳见气氛有些压抑，便将话题转移：
“近期整个联邦的犯罪率都有所提升，不仅是三大公会，还有很多玩家都发现了超凡能够带去现实的秘密……我们现实里的身体都已经继承到序列八的水平，早晚能与游戏里的数据同步，要是能晋升到高位，那我们到时候岂不就是真正的神话？”
“你这话说了无数次了，东阳，我都听腻了。”
尾音瘪瘪嘴。
“能不能成为神话我倒不在乎，我只要我的杰克！”
东阳眉头一挑，无奈地叹了口气。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了始终沉默的北极星。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发呆不语。
“北子哥，别烦恼了，昨天触发的那个S级任务确实太难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南瓜小声安慰道。
北极星回过神，摇了摇头。
“这几年历经千辛万苦，我的地区传唱度终于积攒到142点，只差这一个S级任务，就能满足触发圣者晋升任务的要求……这种级别的任务有多难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错过，真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喝了口热茶，叹息一声。
虽然被困在序列五两年多，但他也不是没有努力，一年前他就通过一次S级任务，成功拿到了一份高阶命运物质。
半年前，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于灵界的某处遗迹获得了序列四【小丑】的神话知识。
现在，唯独就差传唱度要求。
这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并不是说“全服第一位圣者玩家”的荣誉在推动他前进，而是北极星本就不服输，再加上老师消失这么久，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就算北极星小队众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他没有。
他相信当自己成为神话生物后，绝对能看到更多的秘密，说不定就有资格进入仙境，向马戏团曾经的那些干部们确认，老师究竟处于怎样的状态。
“可是这个S级任务‘拯救白猫传教士’看似简单，实则难度极高……龙王和可莹调查得很清楚了，是历史与仪式协会的‘阅古者小队’在暗中抓捕那些白猫，带队的是高位者化身，我们不可能是对手。”
晨夕郁闷说道。
北极星瞥了同伴们一眼，轻声道：
“我私底下又查到了一些东西……那些‘白猫传教士’实际上来自一个名叫‘曙光教会’的组织。”
“‘曙光教会’？类似‘尘世密教’那样的势力吗……这些年的新势力还真是层出不穷。”
晨夕有些惊讶。
“所以说历史与仪式协会与曙光教会有仇，所以你打算利用这一点，当作破局的关键？”
“不，我想说的是……这个曙光教会，其实就是马戏团。”
北极星眼神深邃。
“？！”
众人尽皆露出惊诧表情。
乓！
尾音拍桉而起，一脸怒意。
“这S级任务还非做不可了！那傻批历史协会，当初在灵界之战的时候被杰克打得落荒而逃，现在肯定是趁着杰克不在了，就肆意报复……不行，我要帮曙光教会，你们怎么说？”
众人相视一眼。
“还能怎么说，那肯定要帮啊！”
狗头金一脸当然的表情。
“怎么说都是‘老东家’，虽然咱们现在无家可归，但谁要对付咱们马戏团，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阿北？”
东阳疑惑问道。
北极星没有回答，只是随手一划，将一张截图丢到了聊天频道里。
众人看去，顿时瞪大了眼。
画面中，两位身穿曙光教会神职人员装饰的男女，正从街道一侧离开。
虽然距离较远，但侧脸，明显能够看出，正是马戏团曾经的干部“血腥画家”诺亚，以及“病医生”麦琪！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便施展云端飞跃，一起去找他们两位。”
北极星深吸口气，站起身。
“这样S级任务有了助力，也能趁机了解一下‘曙光教会’，说不定我们可以再次找回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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