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带着十几万乌蛮人蝗虫一般的从林莽直扑苍山,洱海。
眼看着蛮龙被活捉,皮逻阁就拐带了蛮龙的两个傻儿子跟一千多蛮龙洞人跳地下河从一处隐秘的水洞里逃出来了,只是,皮逻阁活下来了,蛮龙洞的猛士们活下来了,只有蛮龙的两个儿子以及几十个亲卫被淹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云初带领着大军已经抵达了朱提城,准备在朱提城破败的原址上再修建一座城池,还准备把这座城池当作大唐新建州府的所在地。
不论是云瑾,还是皮逻阁,云初,干的都是堪称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这些消息在长安却连一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大家都忙着过端午节。
今天是端午节,虞修容亲手制作了不少的粽子,云家的粽子比长安城里其它人家的粽子的种类要多,也更加的好吃。
别人家的粽子大部分是用晒干的荷叶包裹的,而且模样非常的难看,里面随便放一点白米,或者黄米,再添加一点干果就算完事。
讲究一些的大户人家还有往棕子里面放豆子跟肉的,为了增加一点特殊的香味,还会往里面放槐花酱,跟茉莉花酱。
云家的粽子是用芦苇叶子包裹的,目的就是贪恋一点苇子叶的清香,云初一直说荷叶包裹的粽子有一股子腐败的臭味。
云鸾最喜欢吃包裹了蜜枣跟糯米的粽子,放了红枣的粽子他总说是臭的。
以前过端午节的时候,云氏一般要给四位长辈送粽子孝敬,当然,跟后世一样,粽子只是名头,还要搭配最上等的黄酒,茶叶,冰糖这些贵重的礼物。
自从李绩,梁建方这两位去世之后,能吃到云氏粽子的就只剩下老神仙跟玄奘大师了。
云初在的时候,是他亲自携带礼品上门,云初不在的时候是云瑾,现在这两父子都在西南跟野人作战呢,虞修容就只好命云锦带着年幼的云鸾去送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关中就是这样的风气,尽管云鸾今年只有五岁,因为是嫡子男娃,虽说是姐姐领着去,主角却是他,仅仅让云锦去的话,那就很失礼了。
尽管老神仙跟玄奘大师没把这些俗礼放在眼中。虞修容却不敢破这样的大妨。
云鸾刚刚把云倌倌揍了一顿,所以,这时候心情很不好,抱着阿娘的腿死活不愿意去。
云倌倌就在边上说好话哄他:“你刚才好厉害啊,都揍我了。”
云鸾偷偷看一眼云倌倌就要把身子藏到母亲裙子里去,被提溜出来之后,依旧气鼓鼓的。
正在翻看礼单的云锦横了云鸾一眼,云鸾就一屁.股坐地上大声的嚎哭,且哭的委屈极了。
云锦合上礼单,就对云倌倌道:“你也去。”
说罢,也不管坐地上嚎哭的云鸾,自顾自地就往外走,眼看着姐姐跟云倌倌走了,云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赶紧追上去,擦一把眼泪,就把肥胖的小手放姐姐手里,云倌倌想去抓另外一只手,被他重重的甩开了。
端着盖碗的崔瑶吹一下漂浮的茶叶,喝一口茶水对虞修容道:“小丫头耍心眼呢。”
虞修容道:“早上,倌倌夺了小鸟儿的玉玲珑,小鸟儿就去抢夺,结果,两人争执中玉玲珑摔碎了,倌倌就假装让小鸟儿打了她一顿,说是打,连蚊子都打不死的力道,却让小鸟儿没办法追究玉玲珑的事情,刚才,委屈的紧。”
崔瑶笑道:“就小鸟儿的这个脾性,以后有可有苦头吃喽。”
虞修容笑了一声,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一口茶道:“倌倌七岁的年纪正是培养心性的时候,我也不管不顾,就一心待这个孩子好,将来若是养成一个飞扬跋扈的,云氏不过是多出一副嫁妆的事情,若是一个知礼明事的,云氏就自己留着。”
崔瑶笑道:“你这是抱着什么心思呢?”
虞修容道:“看天性,天性好的,怎么样都会好,天性不好,怎么养都是歪的,云家现在也是高门大户,我自忖不会把孩子养坏,既然我生的都是好孩子,一般的女子想要进云氏家宅,恐怕不易。”
崔瑶道:“不是不易,是没可能,说点让你生气的话,你们家的人看似都和蔼,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实际上,眼睛都长在顶门上,满长安的闺女恐怕没有一个能入你们夫妇的法眼吧?”
虞修容叹口气道:“思思这个孩子是被我给宠坏了。”
崔瑶道:“那要看跟谁比了,看看思思,再看看大唐别的公主,论武,思思一个人能掐死她们一大群,论手段,思思能毒死她们一大片,论文采,思思能写出《蚕妇吟》,论治理家业,思思一个人就能把云氏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公主拿什么跟我的思思比。”
虞修容道:“耍毒的事情我是不赞成的,很容易让思思这个孩子变成狗不理的模样。”
崔瑶冷笑一声道:“要的就是狗不理的效果,皇家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的。”
虞修容靠在软椅上瞅着崔瑶道:“《蚕妇吟》……”
崔瑶果决的道:“那就是思思的大作,也是思思不同于皇家其余人的标志。”
虞修容诧异的道:“你知道?”
崔瑶冷笑一声道:“思思一直在我门下,那孩子在算学一道上还算有些本事,要说吟诗作赋,她就没长那个脑子,估计你夫君也算是绞尽脑汁,才给她弄了这首不需要大学问,只需要有一颗善心就能写出来的好诗吧?
还有,你夫君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将一个公主带到血肉战场上,不就是为了给你云氏培养处一个见识,心性都最上乘的顶门大妇吗?”
虞修容见崔瑶把话说的难听,就怒道:“思思哪里都好,就是老师不好,都成老妇了,还有半夜爬墙的习惯。”
崔瑶听了之后也是勃然大怒,指着虞修容道:“你男人的脸没被油锅炸过,所以你白天,黑夜里都粘着不放,我男人倒霉,脸被油锅炸过好几遍,不晚上去,难道白天去看他的鬼样子?”
虞修容怜悯的看着崔瑶道:“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了,那样的鬼样子你也能下得去嘴.”
崔瑶淫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嘴?”
虞修容的脸涨得通红拂袖而去。
崔瑶在后面大笑道:“夫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待我整理好《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且让尔等无知妇人开开眼界!”
正在廊下浇花的淳于氏停下手中的水壶,隔着窗户对崔瑶道:“离经叛道,也该有度才好。”
崔瑶不屑的道:“好好编造你的甲骨文字,莫要说我,学问没有正经不正经之说,只有有用没用的分别,世人愚昧,时至今日连男女之事都搞不清楚,如果世人连闺房之乐都不懂,与野兽何异?我只是正本清源,有何不妥?”
淳于氏来云氏已经有些时日了,早就没有了刚来时的战战兢兢,重重的将水壶放在地上对崔瑶道:“你说谁在编造甲骨文?那些文字本就有,我只是想要解释古人。”
崔瑶笑道:“除过你之外,还有谁能懂那些鬼画符,还不是随便你怎么说。”
淳于氏拂袖道:“乡野村妇,不足与谋。”
本来端着一盘头茬杏子的崔氏,才进后宅,就听到她们又起了争执,就拐了一个弯,端着杏子进了虞修容的房间。
“群魔乱舞的夫人也不管管。”
虞修容拿起一颗杏子咬一口,发现酸的厉害,就赶紧吐出来漱口,半天才对崔氏道:“还没有熟呢,现在摘下来做什么?”
崔氏拿起一颗杏子咬一口道:“已经有甜味了,吃个新鲜。”
虞修容拿起一颗杏子打量一下,还是丢在盘子里,满怀期待的道:“老爷说蜀中盛产荔枝,还说那东西甜如蜜糖一般,等今年长好了,就派人送回来一些。”
崔氏摇头道:“不好弄,要走蜀道呢,老奴听说荔枝那种果子很容易腐败,三五天就坏了,运送不过来。”
虞修容瞟一眼桌子上的半青半黄的杏子道:“你要相信老爷的本事,他说能送过来,就一定能送过来,说不定会送老大一堆过来。”
听夫人说到家主,崔氏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吵架声,叹口气道:“老爷不在,家里的妇人们的火气都很大。”
原本准备躺在锦塌上的虞修容听崔氏这么说,猛地直起身子怒道:“我夫君不在,她们火大什么?”
跟乱糟糟的家里不同,老神仙此时正躺在屋檐下摇着一柄蒲扇,很是悠闲自在。
纪王李慎将一盘红彤彤的杏子放在老神仙身边,最近,老神仙总觉得嘴巴里没味道,就喜欢吃一点刺激性的东西。
最近,李慎的后槽牙被虫蛀坏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把那颗牙拔掉,换一颗大钢牙,就看到年岁过百的老神仙在那里咔嚓,咔嚓的吃酸杏子,那颗蛀牙就再一次疼痛起来了。
张大嘴巴凑到老神仙身边蹲下来,指着嘴巴含含糊糊的道:“疼啊。”
老神仙一边吃着杏子一边对装可怜的李慎道:“活该啊,从你三岁起,老道就告诉你要少吃甜食,要多漱口,多刷牙,你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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