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顾客很多,很是忙碌,周兴莲和关锦月都是脚不沾地,连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大姨过来帮忙,对于行业的陌生,她也只能帮着收钱找零,即便如此,也等于是帮了大忙。
好在这眼看着要过年了,打电话订货的少了,毕竟东西价格昂贵,有信任也不如自己下楼来店里亲自挑选一下。
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
年根底下,家家户户都备年货,鸡鸭鱼肉,农贸市场里那叫一个忙,每个人回来都是大包小裹。
住在‘安顺街’的居民有福了,他们的果蔬,不需要在外面买。
价格都差不多,在‘鲜时光’是老主顾,还能挑选一些新开箱的,买完了就近拿回家,省了大冬天还要大堆塑料袋的在农贸市场抢购。
‘鲜时光’内,人多,但货物更多,各类过年必须菜品,在这里你会发现买不空,也不用专门去让人开箱,几乎每一次上货架都是新开箱的,剩下一点被挑剩下的,人家小周母子也不端着,直接降价处理,单独归一堆,让那些想要买便宜货的,也有等待的空间。
魏涛回来之后,直接拎了刚买的电子秤到门口,来来回回的顾客多,玻璃门关了等于没关。他回来后直接敞开,拿了两把椅子,自己坐一个,放电子秤一个,不用大家买完了还要到里面结账,人多了,店面就显得小了,来回拥挤大家都不方便。
脚下放了一个电暖风,也不怕费电,点燃,穿着羽绒服,坐在门口给大家称量结账,让整个效率更快。
年前这几天,能赚多少钱?
大年三十的上午,当店内十不存一的货物分门别类之后,周兴莲已经等不及,兴致勃勃的坐在一张桌子形成的‘简易吧台’开始查钱。
足足两万六千多块钱,乐得周兴莲让关锦月看着店,拉着儿子赶紧趁着银行中午之前没关门,去存了两万。
他们回来时,关锦月已经将一切都整理好了,按照周兴莲的吩咐,将一些被挑选剩下没卖出去的水果和蔬菜,装到箱子里,拿到哥哥的家中过年期间食用,毕竟自己家干这个的,就没让家里人准备类似的年货。
三人又将一些还没拆箱的货物,整理好,等到初三开业后继续卖,周兴莲到是想要多休息几天,过年了,家里亲戚聚在一起,她可是馋了好久没有时间去麻将了,好不容易有休息,准备是好好大战几天。
魏涛不太喜欢去舅舅家,便告知母亲可以多玩几天,到初三他开门一个人就可以。
“小月,就跟我们去呗,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周兴莲第N次的邀请关锦月,要带着她去自己哥哥家过年,关锦月依旧是笑着婉拒,表示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正好用来学习。
“行了妈,我吃过团圆饭也不在那边待着,有我呢,没关系,就别强求了,她谁也不认识,去了也尴尬,跟在家里一样。”魏涛拦住了母亲,别说是关锦月,自己都不愿意去呢,更何况她了。
见到儿子也如此说,周兴莲没在坚持,只是又嘱咐了几句,让她在家里不要委屈了自己,家里的鱼肉鸡和此刻带回去的果蔬,都要吃光。
关锦月笑的很灿烂:“放心吧阿姨,我不会亏了自己的肚子的。”
周兴莲掏出了一个红包,里面包了五百块钱,可不光是压岁钱,这些天,每天都从早忙到晚,尽管她是那个施恩于人的人,还是有必要用实际行动感谢。
关锦月犹豫了一下,双手接过:“谢谢阿姨,提前给您拜年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更如此,早已不流行跪地磕头拜年了,但此刻,关锦月双膝跪地,周兴莲被吓了一跳,作势要去搀扶,嘴里念叨着:“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啥……”
………………
装了蔬菜和水果,将关锦月送回家之后,母子俩启程前往位于城市几十公里外乡村的舅舅家,去之前,到大姨的婆婆家,将走过了形式之后照例每年都到自己母亲那里过年的大姨接上,另一边,四姨家由于四姨夫的父母不在了,每年都是到魏涛舅舅家过年,他们一家一大早就坐车出发了。
典型的东北农村。
魏涛的姥爷早已不在,二姨也因病还没结婚就早早过世,剩下三个舅舅和三姨,都在这附近村落安家落户。
魏涛小时候父亲过世,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姥姥帮着带大,跟姥姥的感情很深,可跟居住在这附近区域的三个舅舅和三姨,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来自内心傲娇的抗拒,被人瞧不起看不上的滋味,使得在重生之前姥姥过世后,魏涛除了上坟祭奠之外就没再回去过。
血缘固然近,可这情感的累积和由来,绝不可能单靠血缘,所以到了这里之后,魏涛就坐在姥姥身旁陪着她聊天唠嗑。
农村实际讲究的是大年三十各个小家自己过自己的,这边因为几个姐妹都在城里,一年难得相聚,也就没有遵守‘约定俗成’,每年都聚到一起一同过年。
周兴莲拿回了很多的水果和蔬菜,其中不乏一些高档水果,可即便如此,舅舅和舅妈们,还是嘟囔着怎么不早点回来,很多人家没到一点就放鞭吃年夜饭了,他们,估计是村里最晚的了。
没什么具体的说法,就是讨个吉利,也就因为这个吉利,本该是晚间吃的年夜饭,从四点到三点,有的人家甚至不到下午一点就开始吃,去抢夺这份‘吉利’。
这到让魏涛觉得很好,上桌简单的吃了几口便下桌,凑到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的姥姥身边,将自己给姥姥准备的五百块钱偷偷递给他,外孙子孝顺老人的。
魏涛笑着,压着姥姥拒绝的手,将钱塞在她的手里,眼神示意她不要推脱,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这钱你自己留着,买点自己喜欢吃的。”
2003年,还有几个小时按照国人的习惯,才算是真正的来临,从去年开始,在大人口中满十八岁的魏涛就没有了收压岁钱的资格,他也不在意,那钱拿着不舒服,耳边要去听别人看似好意的叮嘱实则是‘瞧不上不喜欢’的唠叨。
或许自己就是他们眼中的丧门星,拖累了母亲,又或许是他们不喜欢自己那过世的父亲,连带着对自己也缺少认可,直至重生之前,他也未曾去真正想要了解真相,没必要的事情,让母亲难堪而已的行为罢了,不亲不近,那就各自安好,挺好的。
吃过饭,麻将局支起来,东屋西屋男女战士们纷纷上场,魏涛也跟姥姥告了别,跟所有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驱车离开。
一辆面包车,舅舅和舅妈们说成是浪费,好不容易找个门路赚点钱,还没怎么样呢就奔着享受,知道养个车子一年要多少钱吗?又是烧油又是保险。
魏涛没辩解,即便没有母亲投递过来的一丝丝哀求眼神,他也没打算辩解,那个真正十七八岁的魏涛,会仰着脖子去辩解,重生一回,就算是为了母亲,他也懒得跟他们争辩什么。
母亲可以为了孩子坚强,可在从小就照顾自己的哥哥姐姐们面前,她哪怕是为母则刚也不愿意‘一些小事’跟亲人争辩对错。
魏涛走了,还有人在周兴莲的耳边嘟囔着:“这孩子让你给惯完了,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哪行。”
“就是,我听小菊说,进货都是他拿钱去,你也信得着,这哪成。”
周兴莲没去辩解,一是多少年来习惯了,她都是听别人说的那一个;二是还不算真正实诚到家,知道财不外露,哪怕是亲姐妹,钱财这方面,还是应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是坏人吗?
不是,至少他们对妹妹是真的照顾,嘴不好和看不上自己,魏涛不觉得是什么问题,不至于成为仇人,少来往是让彼此都舒服的方式,眼不见为净。
………………
家中,炕桌上摆放着菜饭,地上,还摆放着几瓶啤酒。
车子开进院,关锦月披着棉衣站在屋门口,她喜欢半低着头,但唯有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选择平视,那份彼此间才会清晰感知到的尊重,让她可以不必在意眼前的窘迫境遇。
她知道,对方‘看得到’自己的未来,未来的自己一定可以成功,所以现在的窘迫,可以不必在他的面前自卑。
“喝点?”
“嗯,喝点。”
没有任何单独相处下的尴尬和难为情,两人之间所产生的那份默契,从未经过任何尝试,日积月累下的浑然天成。
小鸡炖蘑菇,黄瓜拉皮,一份烀熟切片沾蒜酱的猪肉。
家里没有电视,魏涛打开收音机,调整到朝廷广播频段,听着跟朝廷台同步的内容。
年三十,从一大早开始,类似的电视台便充满了年味气息,春晚后台采风、全国各地新年热闹景象、对明星的一些采访,哪怕听广播,也能够感知到那份热闹。
广播的声音响起,也给这房子里,增添了年味儿,不再是孤零零一座屋、外面鞭炮声声。
“大过年的,把头发扎起来好好梳一下,眼睛也别老是故意眯着。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想到你说的我配不上你,我会很有挫败感。对了,新年礼物,我送给你的。”
魏涛将车里的礼品袋拿了出来,一件价格并不贵的厚棉服,一件浅紫色的高领套头毛衣,一条并不紧身却也不会如同以往关锦月所穿又肥又大风格的牛仔裤,一双国产品牌的运动鞋。
关锦月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一副魏涛的素描画,随后拎着礼品袋,走进了小屋。
十几分钟之后,关锦月走了出来,当他不再是故意弓腰时,当她穿上的是塑身型的毛衣时,有些平日里故意掩饰的东西,很清晰的呈现出来,别说这个时代有没有垫的,魏涛知道,她绝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奢侈品来撑起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能有不错的曲线,那是自身的硬实力。
“你说我配不上你这件事,自信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