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各位公子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一个的往前走!”
“唉呀,赵公子你别哆嗦呀,我们锦衣卫诏狱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看你吓成什么样了!”
“哎哎,别哭啊,怎么说着说着哭起来了!”
锦衣卫诏狱门口,两队锦衣卫满脸笑容的站在两边,手举各种刑具热情欢迎着,从中间哆里哆嗦走过的公子哥们。
一个个公子哥,看着头顶上沾满了暗红干涸鲜血的刑具,头皮一阵发麻。
胆子小的已经走不动道了,还需要旁边的人拖着往前走。
很多人下面的衣摆,都是湿漉漉一片,估计是刚才喝酒的时候一不小心撒上去了。
在锦衣卫诏狱门口,站着一个热情似火的汉子,这人正是锦衣卫诏狱头子。
他一手拿着一个三角小红旗,另外一个手举着一个铁皮喇叭,正带着旁边一队拿着锣鼓唢呐的锦衣卫,又吹又打,满脸热情洋溢的欢迎着这些公子哥们。
这熟悉的场景,这熟悉的语言,这熟悉的笑容。
知道的这是锦衣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旅游团,带队来锦衣卫诏狱参观呢。
张克俭用力的擦了擦眼睛,用看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诏狱门口的场景。
他偏头看了看站在两边的锦衣卫,又看了看门上面写着锦衣卫奉诏监察狱的牌子,以及站在门口,像老鸨子一样,热情欢迎的锦衣卫诏狱头子,表情呆滞的看着身边的千户。
“老兄,冒昧的问一下,你确定这是锦衣卫诏狱,而不是某个青楼开门迎客?”
千户闻言呵呵一笑,神色自然道。
“张爷您没看错,这就是我们锦衣卫诏狱。”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殿下觉得外人对我们锦衣卫误会太大,让外人误以为我们锦衣卫,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残害忠良的部门。”
“这种误解,让我们锦衣卫同僚们身心受到了打击,甚至我们的家人也因此跟我们产生了生疏感,因为这些事,我们锦衣卫很多人都患上了精神抑郁,甚至有的受不了这种委屈,自残以证清白。”
抬手摸了摸脸,千户哀叹一声。
“我们锦衣卫难呀,各种苦差事我们都办,可却不被朝廷官员以及百姓们理解。”
“所以为了改变外人对我们的误解,我们锦衣卫诏狱在服务上进行了改革。”
抬手指向热情洋溢的锦衣卫诏狱头子,千户眉飞色舞道。
“以前我们都是冷着脸,像拖死狗一样把犯人拖进去,或者是连拖带打的带进去。”
“这样的影响非常不好,很容易让犯人心理上产生死拼到底的心理,对我们锦衣卫产生厌恶心理。”
“为了改变我们在外那恶劣的形象,为了改变犯人那抗拒到底的心理。我们决定用真诚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全心全意合作,完美的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其他很多利民服务,在这里小人就不一一解答了,您进去以后体验一番,就知道了”。
张克俭嘴角扯了扯,他能说他对此不感兴趣吗?
没注意到张克俭的表情,千户挥舞着拳头,激情昂扬道:
“我们坚定的相信,经过如此改变,我们就能解开了外界对我们的误会。让百姓官员们在面对我们锦衣卫的时候,不再像面对洪水勐兽一样畏惧害怕,甚至厌恶!”
“后来殿下查看完,觉得我们的改变非常好,给了我们高度的赞赏。甚至还亲自夸奖了一下卢刚这小子,说他服务方面做得非常好,一改外人对锦衣卫诏狱的误解。”
“这不,这小子被夸奖以后,积极性更大了,每次有大批犯人过来,都亲自带队迎接!”
“而且还经常对锦衣卫里面的犯人嘘寒问暖,完全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说完千户看了看左右,凑到张克俭耳边小声道。
“其实这小子最擅长的就是扒皮抽筋,外号叫扒皮鬼,手法一流,体验过的犯人都给了好评!”
“咕冬!”
张克俭咽了口唾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热情洋溢的锦衣卫诏狱头子卢刚。
“是吗,没看出来,既然外面都改变了,你们里面的也改变了吧!”
千户点头。
“当然了,里面也有改变!”
“原本我们上刑罚,都是我们自己选择。”
“现在我们进行了改变,变得非常人性化。在犯人进去之后,我们先带着他们,在各种刑罚旁边熘达一圈,让他们自己挑选!”
“而且为了防止多次选择麻烦,我们还推出了各种贴心的套餐服务!”
“比如说洗剪搓套餐,还有修脚按摩足疗高档座椅调理套餐!”
张克俭眨了眨眼,虽然害怕的不得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询问了一声。
“什么是洗剪搓套餐!”
千户扭头看向他,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你感兴趣的笑容。
“这是一个连体的套餐!”
“刑罚是这样的。”
“先把你吊起来,下面放一个大铁缸,缸下面烧着火,里面咕都咕都开着热水!”
“如果你要是不喜欢白开澹水,我们也可以贴心的给你加各种香料,保证让你满意至极。”
“接下来第1步,先把你倒掉着,然后刷的勐的松开绳子,你一头扎进滚烫的热水中,那感觉舒爽的很!”
“咕冬!”
张克俭腿肚子开始打起了哆嗦。
千户得意一笑,接着继续讲。
“接下来就是剪!”
千户伸手比划了一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看着张克俭的手指和脚趾,一脸戏谑道。
“就是拿一个大剪刀,剪剪手指甲和脚趾甲呀!”(改)
听到这张克俭突然想去尿尿。
千户越讲越来精神,撸起袖子眼睛放光得看着张克俭。
“最舒服的就是搓澡!”
“我们会把犯人绑起来,然后我们的人带上一个铁手套!”
千户比划了一下手掌,对着张克俭挑了挑眉。
张克俭觉得自己确实该上厕所了,不然马上憋不住了。
“搓澡嘛,肯定会再泼一轮水的!”
“滚烫的热水勐地一浇,唰,犯人那舒爽的声音!”
千户回味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在上面撒上一层盐,手往上面那么一搓!红色的小泥条,刷刷的往下掉!”(改)
张克俭身体勐的哆嗦了一下,看着千户哭丧着脸道。
“能不能让我家里先送条裤子过来!”
“走快点,快点…”
一阵嘈杂吵闹从后方响起,锦衣卫千户回头看了一眼。
见又一队锦衣卫,压着一批瑟瑟发抖一脸哭丧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些锦衣卫冷着脸,拿着刀鞘,不断的抽打着犯人。
见此千户眉毛一竖,瞪着眼睛怒吼道。
“你们这些混蛋,殿下交代的都忘了,要热情…热情,给我热情起来,露出你们标准的笑容,热情的对待每一位来到的贵宾。”
被骂的锦衣卫们脖子一缩,连忙露出了让犯人们浑身发抖的真诚笑容。
见到手下那露出非常标准的8颗牙笑容,千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张克俭遗憾道。
“张爷恐怕不行,现在我们正在办事,人手有点紧,没人通知你家里。还好现在天还不冷,要不你自己暖干吧!”
“要是您不想暖,你就进去把衣服脱了,咱们先来个洗剪搓套餐暖和暖和,以防遭了风寒!”
张克俭:去你娘的洗剪搓,老子自己暖干行了吧。
日落就是信号。
在同一时间,整个大明各地锦衣卫卫所全员出动,抓捕那些收购宝钞的人。
不管是富家权贵,还是豪门大户,乃至小家小户。
只要是参与的人,通通被锦衣卫捉拿,一时间,各地锦衣卫衙门,县衙大牢人满为患。
对于这批人怎么处理,朱瞻圭早已经有了考虑。
杀是不可能杀的,全国上下抓捕的人超过了3万多,全部都杀了那还不起乱子才怪。
而且那些领头的都是各大家族官员世家的勋贵子弟,其中甚至还有朱瞻圭手下将领的兄弟亲属。
这样全部都杀了,朱瞻圭也不好向手下人交代。
手下人在前线为自己拼死拼活,结果自己在后面杀了他们的亲人,这多少有些不地道。
虽然不能杀,但也不能轻易的饶恕。
这些被抓的几乎都是壮劳力,朝廷现在又非常缺少劳动力,朱瞻圭便打算让他们去劳动改造。
地方他都已经想好了!
先给金陵到北平的火车工程队帮忙,然后去河套那里开荒。
干多久的时间,就要看他们收购了多少宝钞。
朱瞻圭是按1万贯一年的日期定的,买了多少宝钞就干多少年。
至于像张克俭这样买了几十甚至上百万的,算是这辈子都卖给朝廷了。
第2天清晨,奉天门外。
大批的官员勋贵老臣们,愁眉苦脸的聚成一堆,低声商量着什么。
“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会被锦衣卫带走!”
“是啊陈兄,你是刑部侍郎,你应该能听到一些消息!”
那位姓陈刑部侍郎,看了看围在周围期待看着他的人,无奈的摊了摊手。
“诸位兄台,我说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们信吗?”
众人本想说不信,可看对方那一副真的不知道的表情,瞬间一阵哀叹。
愁眉苦脸的众人,脑子里都在快速的运转着,想着朝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惹怒皇上,下令抓捕他们的子侄后辈。
那帮小年轻平日里虽然混蛋了些,但还算蛮听话的,从来不敢触碰那些犯禁忌的事。这一次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事情绝对小不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一些官员似乎猜到了什么。
“诸位兄台,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宝钞的事!”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回过神来。
好像自家的小子,也用零花钱买过宝钞,说是什么赚一笔钱,平时花着玩。
当时他们想,这帮小子们手里也没多少钱,顶多买那么一点半点赚点小钱,皇上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太过责怪,所以就没太在意。
可如今经过这一提,在想着昨天公布的诏书,众人觉得可能真的因为这件事。
“不至于吧!”
一个儿子被抓进去的官员皱了皱眉。
“我家那个小子我管的严,手上也顶多几百两银子。这点钱拿去买宝钞,撑死了也就数千贯而已。”
“除去他们收购的价格,这一轮下来,也顶多赚个数百两银子,皇上不至于为了这数百两银子就要砍人吧!”
听到这官员的分析,很多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这官员说的非常有道理。
但也有人冷笑的连连摇头。
“你们呀,想的太简单了!”
众人看向了冷笑的那人。
“如果只有第一个诏令,咱们家的小崽子们赚点钱,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眼光,老百姓也愿意换更保值的银子,你情我愿的事情,朝廷也无法说。”
“但你们别忘了,再诏令之后,皇上又追加了一条严令。民间组织和个人禁止用银钱购换宝钞,并且又重申了一下太祖皇帝的禁银令!”
“有了后面这一条追加的命令,咱们家里的那帮小崽子们就属于违抗皇命,触犯朝廷律法了!”
“毕竟皇上已经警告过了,再不听劝,那就是驳了皇上的面子了!”
最后官员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对着周围的几个人道。
“买卖宝钞的事情是小,驳了皇上的面子才是大事。”
众人这下子彻底的想明白了。
“这下难办了,皇上要是生起气来,就算不全部杀了,也会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这要是运气不好了,说不准咱们家的小崽子就会被拉去砍头!”
一个官员着急的都要哭了。
他家可就这一个独丁,上面两个哥哥生的都是闺女,家里的老娘可是把这个唯一的孙子宠上天了。
昨天晚上得知孙子被锦衣卫带走了,整家子人也是跟哭天抹泪。
老太太更是直言,让他一定要把孙子救回来,如果孙子出了半点问题,老太太就立刻服毒自尽,跟着孙子一起走。
“其实这件事啊,主要原因不在皇上那边,而是在太孙殿下那里。”
在众人再次陷入发愁的时候,一个家里子侄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官员站了出来。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其他官员为自己的孩子担心,思维陷入了混乱,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这个迷局,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而他从头听到尾,再加上家里人没有人犯事儿,简单想了一下,就发现这件事,其实主要的策划者是皇太孙。
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老爷子现在一心扑在打仗上,想着打下一个有史以来汉家第一的国土,来掩盖他造反起家,夺侄子皇位的那点污点,朝中的政务几乎全部交给了太子。
自打东宫地位稳固后,在重要决策方面,这两年皇上也懒得动脑子了。
看看朝廷这几年执行的各种计划,几乎都是出自皇太孙的谋划。
新学,海外殖民,还有最近兵部正在筹划的全国军队整编的事情,哪一个不是出自于皇太孙。
现在明面上老爷子还是皇上,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现在掌管大明这艘战船方向动力的,是东宫那位胖太子,和见谁都非常和善的皇太孙。
宝钞增值和后来新币开发的事,很多人都猜测,明面上是夏原吉主办的,其实背后的策划人,是那位太孙殿下。
皇上现在正在北边打仗,满心似的都是扩大领土,而且老朱家的人绝大部分对经济都不太了解,这件事肯定是全权交给了,对做生意经济方面非常擅长的皇太孙。
也就是说,只要皇太孙松口,被锦衣卫带走的那些公子哥们,就可以很轻松的就翻了篇。
想到此,很多人眼睛一亮,心里开始琢磨了起来。
奉天门的大门缓缓打开,心中揣着各种心思的文武百官们,按照品级的高低排队进入了大殿。
进入殿中,众人习惯性的就要向太子行礼问安。
可等他们抬头,却看到了在太子对面偏下的台阶上,坐着应该在北平养伤的皇太孙。
这下原本心中有些猜测的文武百官,更加肯定了宝钞这件事,是皇太孙一手策划的。
不然作为太孙殿下,不可能不顾伤情赶回金陵主持大局。
这件事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了,太子爷又是一个心善的人,只要不是影响国家局势的问题,太子爷都很好说话。
但偏偏这件事是以老爷子的名义下达的圣旨,太子爷就算是有心想放过众人,也不敢擅自做决定。
太子爷放不了人,下面的人肯定无心政事,朝廷办事效率肯定会有影响。
如今北方还在打仗,朝廷这边办事效率下降了,肯定会影响到北边。
所以能管住事儿,能替老爷子做决定的皇太孙回来了。
按照规矩行礼问安后,文武百官站立两旁,等待着今天要商量的事情。
古代朝廷开朝会,除了突发事件外,大部分都是奏章汇报的事情,掌权者无法一个人决定,就拿出来跟大家商量。
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一件一件的汇报,然后大家当场解决的情况,其实是根本不会发生的。
按照明朝朝廷做事程序。
各地方的奏章会先送到内阁,内阁会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分配给各个衙门。
各衙门能处理了就处理掉,处理不了了,再跟阁老商量,阁老们要是意见不同,就会把皮球踢给皇帝。
皇帝能处理就处理,处理不了了,就开会大家一起商量。
不过这其中有些奏章是例外。
比如说灾情边关急报等一类的奏章,不用走这些程序,经过检查后,就可以直接呈送到皇帝那里。
今天要商量什么事,朱瞻圭并不太清楚。
他身体还没好,老爹朱胖胖怕他累着,不让他问这些事情,让其只要负责宝钞事情就行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今天要商量的事情肯定要压后了。
毕竟宝钞桉如果不解决,大臣们也没心思放在工作上,就算工作了也是三心二意,很容易出问题。
所以朱胖胖便把今天要商量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先把宝钞的桉子给解决了。
“嗯哼!”
等文武百官们站好,朱胖胖轻咳一声对着众人道。
“今天本来要商量云贵那边的事情的,不过昨天发生的事,我想大家也没心思在这上面了。所以呢,今天就先把昨天发生的事给解决了,然后让大家安心好好的处理国家政务!”
众人心里一阵无语。
您老人家也知道我们无心政务啊,那下令抓人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老朱家人,考虑着我们的心情啊。
众人心里腹诽了一阵后,互相使了一会儿眼色,一个官员无奈的站了出来。
“启禀太子殿下,臣有本要奏”
在朱胖胖点头之后,这官员高声道:
“昨日锦衣卫无缘无故抓了许多朝中同僚子弟,造成了朝廷内外一片恐慌,很多人夙夜难寐。”
“还请太子殿下说明情况,如果真是我等子侄有罪,我等自然不会偏袒。如果是被他人冤枉,还请殿下看在我等老臣,为国尽心尽力的份上,给臣等一个公道!”
说完,他直接五体投地的拜倒在地。
其余有家人被抓的官员,也纷纷站出来拜倒在地。
“请殿下给臣等一个公道!”
ps:今天因为一些事情身心俱疲,这一张大家先看着吧,让我休息一天,明天接着继续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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