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公子,挨了打,莫要说出去
王杀熊望着陆景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远处的李雨师也早已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陆景,陆景依旧那般云淡风轻,行走在空山巷中,自始至终,不过只看了李雨师一眼。
李雨师手中捏着他那白玉折扇,冷眼看了陆景几息时间,这才上前几步,轻声道:“陆景,你我相识一场,我今日……请你饮酒。”
王杀熊走到路旁,低头相候,并不敢插话,心中却忽然觉得……以陆景表现出来的气性,自家的雨师公子只怕是要被拒绝了。
然而……
出乎王杀熊意外的是,听到李雨师的呼唤,陆景却在远处停住,转过身来。
他望着李雨师,脸上露出笑容,回答道:“雨师公子曾经在养鹿街请我饮酒,我也因此吃到许多平日里未曾见过的山珍海味。
如今想起来,倒算是欠雨师公子一顿饭,今日公子想要见我,不如由陆景请你,也去这养鹿酒楼一遭?”
李雨师神色漠然,道:“不过一顿餐食,以景公子所处的位置,又何须记得这些?”
“可就如伱所言,我今日确想要见一见你,既然公子有请,雨师自然应下。”
陆景既说出此语,也并不在迟疑,转身走出空山巷,向着养鹿街而去。
李雨师就背负双手,走在他身旁,手中折扇也未曾打开,抬头望着前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杀熊腰佩长刀,跟随在李雨师身后。
一路进了养鹿街,掌柜见到李雨师、陆景二人,立刻躬身迎了上来。
“三楼已然有人了?”
李雨师听到酒楼掌柜告罪话语,冷哼一声道:“将他们赶出去便是,杀熊……”
酒楼掌柜额头渗出冷汗来。
李雨师正在吩咐王杀熊。
陆景却撇了一眼李雨师的脸色,出声道:“雨师公子,这一遭既然是陆景做东,就不该由你劳心安排。
掌柜,你找个清静的雅座便是。”
酒楼掌柜连连向陆景作揖,左右环顾,似乎想起什么,又道:“两位贵人,今日玄都艳阳高照,这酒楼之后正是鄙人的小院,院中有一座小亭,小亭中我早已升起火炉,绕火炉而坐,品茶饮酒也自有一番趣味,两位贵人觉得如何?”
李雨师并不曾开口,陆景却也不愿让酒楼掌柜为难,只点头应下。
于是掌柜亲自领着三人,一路进了小院中。
酒楼之后的小院,其实并不算雅致,因为此时正值冬日,草木早已凋敝,因维护起来太过费力,唯有的小池池水,也早已被放了出去。
可胜在昨日下过大雪,雪花落在树木、假山上,又不曾被清扫,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陆景、李雨师,就坐在火炉旁,远望着这些不曾消去的雪。
王杀熊腰佩长刀,为二人斟上养鹿酒。
“雨师公子请我山珍海味,今日由我做东,却只能请你是公子几道养鹿酒楼的名菜,只能喝上一杯并不名贵的养鹿酒。”
陆景一边笑着朝王杀熊点头,一边对李雨师说话。
李雨师面色始终冷漠,眼中隐隐蕴含着无法压抑的怒气。
王杀熊为二人斟酒,李雨师却不愿饮酒,他将酒杯放在火炉上,任凭酒水中冒出热腾腾的雾气。
陆景却毫不在意,白色衣袍与那洁白的雪花映衬,配上他如玉的姿容,竟有些相得益彰。
二人沉默。
只是李雨师脸上蕴着冲冲怒气,陆景脸上却始终带着些笑意,这便是二者的不同。
养鹿酒楼上了几道菜,陆景此时也并不愿招呼李雨师,只顾自己品尝。
盏茶时间过去。
李雨师仿佛终于按捺不住,他抬眼望着这处院落,冷声开口道:“陆景,我自问与你相交以诚,平日里见你也以礼数待你,言必称先生!
我李雨师,在这太玄京中也有些声名,便是朝中的大人们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称我一声公子。”
“只是你似乎以为这是理所当然,我以诚待你,你却不曾以诚待我,竟然携尸前来我李府门庭,质问我李家!”
李雨师神色越发冷漠,望着陆景的眼神中也已然蕴着暴怒。
“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一问你,陆景,你想与我李家为敌,还是已经入了太子麾下,想要以此借口,与七皇子为敌?”
陆景眯着眼睛,看着此时的李雨师,忽然轻轻一笑,问道:“雨师公子,何至于如此?”
李雨师脸色不变,依然冷漠,只是望着陆景。
陆景却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咀嚼、吞下羊肉,这才放下筷子,娓娓说道:“雨师公子,你若想要问什么,只管问便是。
又何须装作一副无度无量、一副暴怒模样?”
李雨师眼眸仍然落在陆景身上,并不开口。
陆景却摇头笑道:“今日的雨师公子与往日不同,明知我已经与李家有嫌隙,却要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请我。
一进酒楼中便要赶人,我请你吃酒,那酒杯被放在火炉上就会要被烧红,你也不愿饮上一口。
此时,你以冷漠示我,以暴怒激我,恶人先告状,想让我心生委屈,道出我舞龙街一行的原因……”
他说到这里,轻轻弹指,一道神念携风雷,落在酒杯上,酒杯横移,移到了雨师公子身前。
“其实雨师公子不必如此,今日你不必伪装什么,只管卸下你的面具,想问陆景什么,问出来便是,陆景想要回答自然会回答,若陆景不想回答,你这等激将之法也是无用。”
低着头的王杀熊眼中闪过些异色,他不由偷眼看了一眼雨师公子。
今日他陪自家公子来此,也觉得雨师公子多有异样。
李雨师向来擅长谋算,见千般人却都是一副笑意盈盈,一副翩然公子的样貌。
今日却似乎颇有些失态。
原先王杀熊只觉得大概是陆景舞龙街之行太过失礼,向来极有风度的雨师公子心中大怒,这才失态。
可当陆景说出方才话语。
原本眼中饱含冷漠,脸上隐隐暴露的雨师公子,神色突然收敛,变得如往常一般。
此刻他脸上虽不曾有笑容,却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坐在陆景对面的李雨师,目光终于从陆景脸上移开,落在身前的酒杯上。
他并不犹豫探索捉来酒杯,将其中早已滚沸的养鹿酒一饮而尽。
“陆景,自从你显露峥嵘,自从我与你接触,你做出了许多事,都令我出乎意料。”
李雨师开口,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他拿过火钳,夹开火盘,亲自往火炉中添了几块炭火。
“我最初见你,只以为你是个乐于读书,沉默间胸有气象,又天资横溢的少年。”
“我以为似七皇子这等人物的招揽,你绝无理由拒绝,因为你过往九年都以卑弱身份活在豪门大府中,既见过了大府豪奢,又见了出生寒微的恶处。
这样的人,抬眼见到一条直上青云的康庄大道,又不为奴才,被七皇子礼遇又如何会拒绝?”
“可你却终究拒绝了我。”
李雨师说到这里,不由皱起眉头,盯着火炉中渐起的火势:“后来,你又不顾自身安危,莫名其妙间斩了许白焰。”
“再后来,你遇人刺杀,却胆敢拖着尸体进舞龙街。”
“实不相瞒,这一切种种都让我有些恼怒,我李雨师也曾游说许多大府相助七皇子,也曾为七皇子寻来几尊非凡修士。
可你这比我还要小上许多岁的少年,却让我猜不透。”
陆景悄无声息的听着李雨师说话,李雨师话语至此,他终于拂袖挥手,拍去空中的烟尘。
“雨师公子与我说这些,是想要与我道歉?”
陆景话语并无多少客气:“你说你因猜不透我而恼怒,我却觉得你是因无法掌控我而恼怒,你说……对吗?”
李雨师挥退想要上前倒茶的王杀熊,亲自拿起酒壶,为自己和陆景倒酒。
“这太玄京中的事情不正是如此吗?即便你力可通天,即便你天资盖世,即便你身后有着庞然府邸,即便你立下不世战功。
可终究要为人驱策,因为在你之上,还有真正站在高峰上的人。
对比刚刚脱离陆府的你,莫说是七皇子,就算是我站起身来,我的阴影也能笼罩你。
我那时想掌控你,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只是可惜,你算个异种,软硬不吃,心里又有些乱七八糟却坚定的规矩,让你暂且躲过了被我掌控的命运。”
李雨师放下酒壶,抬起酒杯,向陆景敬酒。
此时陆景却不愿喝酒了,直视着李雨师:“你想在空山巷中杀我!”
李雨师眼神闪过异色,却在瞬息间消逝,脸上也并无什么奇怪的神色。
“这消息是你从黑石堂堂主口中获知?”
李雨师嘴角露出笑容。
他并不打算否认此事,既然陆景胆敢拖着那比丘的尸体,一路前来舞龙街,心中自然已经笃定。
此时他就算不承认,也已经于事无补。
正因这样的原因,李雨师依旧风度飘然,笑道:“只是推波助澜而已,而且我绝大多数的本意,也并非是想要杀你,只是想通过这些手段,逼你就范而已。”
陆景认真点头:“可我若死在那一夜,也是符合雨师公子小部分的本意的,一个充满不确定的天才,死了总比不受掌控更好。”
李雨师脸上笑意盎然,道:“饮酒。”
陆景想了想,却也拿起那酒杯一饮而尽。
“我今日此来,除了确定黑石堂堂主一事,还想要问一问你,你为何笃定角神山上前去截杀你的比丘以及那种戮傀儡,来自于玄都李家?”
李雨师脸上带着好奇,注视着陆景。
他心中确实有极多的疑问,这件事就连他也不知道,出了舞龙街一事后,他面见七皇子,才知晓了许多隐秘。
可是陆景却好像坚信那大至比丘就是来自于李家,甚至胆敢拖尸上门。
“或者……这是太子一脉的情报?”
“不是。”陆景摇头:“我自然知道,却并不想告知雨师公子我是如何知道的。”
李雨师颇为理解,只轻轻点头,并不再询问此事,话题好像回到了最初。
“这件事确实是我错判,以为有许白焰作为遮掩,你不可能算到我。
却不曾想因为下人的失误,放脱了黑石堂堂主,千算万算,却总有一疏。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既有了风险,解决便是。”
“所以陆景先生,是想要因空山巷刺杀一事与我为敌、与七皇子为敌?”
“陆景先生……你因此事而入了太子麾下?”
李雨师的目光逐渐肃然起来,紧紧凝视陆景,陆景每一分的表情变化,都落入他眼中。
“我早已说了,我自始至终都不愿被卷入着天龙之争的漩涡。”
陆景叹了一口气:“可是雨师公子,你不惜步下杀局,想要引我入漩涡。”
“我也早已说了,我不曾入太子麾下,你们依旧不信,不曾确定,只有怀疑的情况下,就想要杀我。”
“就如方才雨师公子所言,在我之上的高耸山峰上还站着更高的人,他们想要掌控许多事,想要掌控我。
可他们却不曾想过,站在山峰上的人们总有许多选择,只需随意选便可定下低处人们的人生。
可是……站在山峰下的人,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们想要杀我,我若是不抗争,又如何对得起腰间的长剑,如何对得起我蕴养的那一道扶光剑气?”
李雨师听闻陆景的话,却并没有什么触动,又将杯中酒饮尽,这才浑不在意道:“七皇子替你搭上登天之桥,你不愿踏上此桥,不愿通往真正的山峰。
你若是最开始就站在七皇子的山峰上,哪里又有这许多灾厄?”
李雨师的话,不由让陆景微微一愣,旋即摇头,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身气血旺盛,大笑之象,笑声震动这座小院,将枝干上的雪花纷纷震落,露出冬日树木的破败来。
“雨师公子,你已经习惯了从上到下俯视。”
正在李雨师和王杀熊望向陆景,不只陆景因何发笑时,陆景笑声停息,语气也变得认真许多:“你太习惯站在山峰上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才会对低处的人的性命,这般漠视!”
“站在高处,你可以选择往下俯视,但是我等正在最低处,却别无选择。
今日雨师公子气势汹汹,虽然以暴怒、冷漠、怒气、平和等等诸多表象掩饰,我却仍然能够看出在雨师公子眼里,哪怕是我这等天资纵横之辈,在并未成长起来之前,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威胁,所以你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
李雨师深深吸气,轻声道:“自从你拖尸先来李府门前,这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不管你是否入太子麾下,你都是七皇子以及玄都李家的敌人。”
“漩涡中,总要卷出些枯骨,才算风势汹涌,陆景……”
李雨师扬起头,眼中已然闪烁冰寒:“我知你心中有几份固执,有几分执拗。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我们之间也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
我……指给你一条明路!”
此时此刻,李雨师眼中终于再度有冷漠之色泛起,这次冷漠中透露着万分的寒冷,也透露着阵阵杀念。
“去吧!你若想与我李家争锋,若想与七皇子为敌,便入太子麾下。
天龙之争总需獠牙,以你的天资太子必然会珍视你,必然会以礼待你,必然会替你治好你的元神伤势!
我却想要看一看,一位如若南禾雨,如若龙王三太子一般的天资纵横之辈,在未曾成长起来之前,究竟能发挥什么作用。
也想要看一看……在这太玄京你又能活多久!”
既然已无可挽回,并不是在顾虑什么。
似玄都李家这等豪门大府的少爷,自然有几分气魄。
而且他身后还有少柱国李观龙,还有褚国公,还有许许多多鼎盛府邸……还有重瞳中映照仙境的七皇子!
一尊天才自然可贵,可当这天才已经无可挽回的站在对立一面。
他们……又何须再佯装些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气魄,正是因为李雨师站在参天大树下,参天大树上每一片叶子坠落下来,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李雨师在这火炉与雪景之前,对陆景指出这样一条路!
王杀熊暗自沉默,心中却有些遗憾,他出身寒微,心中其实颇有些敬重陆景先生,之前也始终期盼着陆景先生能归于七皇子麾下,自己能与他并肩而战。
可是终究事与愿违了……
按照如今的局面,陆景先生只怕必然会站在七皇子对面,必然会入太子麾下。
可是……当他思绪闪动。
沉默了几息时间的陆景,却皱起眉头来。
“为何你们都觉得,就只有那些站在高峰上的人,才能定下胜负?”
陆景这般开口询问。
李雨师眼神轻动,不明陆景之意。
“你们因为怀疑我知晓了空山巷刺杀之事,因此怀疑我入了太子麾下,与雨师公子你为敌。”
“我知晓了角神山大至比丘截杀之事的主谋,你们仍然怀疑我入了太子麾下,是太子一脉提供的情报。”
“现在,你与我之间终于撕下了那一层极薄的面皮,你们要杀我,我不得不反抗。
你们却也觉得,我只有入太子麾下,才能与你们相抗,才有一线生机。”
陆景语气平静,眼神平静,面色也十分平静,就仅仅只是皱起了眉头。
可光是皱起了眉头,就忽然让李雨师和王杀熊觉得有些冷意袭来。
“因为你已然被动卷入了漩涡。”
李雨师想了想,回答道:“你是书楼先生,可书楼自不会参与朝争,书楼有其自己的理念,乃是神圣的传道授业之地。
若是书楼为了先生俗事,卷入这天龙之争,那就并非是什么圣地,反而会从神圣处跌落下来,变得如同那些世俗帮派一般不堪。”
“你与重安王府交好,我也知首辅大人颇为欣赏你,可他乃是一朝首辅,他的意志实际上乃是圣君意志。
圣君既然要以七皇子磨砺太子,就绝不会为了你而压制七皇子……”
李雨师用那火钳玩弄着火炉中的石炭,冒出许多灰尘烟雾,煤灰洒落在不远处的食物上。
“我并不是在问这些。”陆景望着那些食物,眉头皱的越发深了:“我是在问你……我若是不愿入太子麾下,单凭我这单薄的躯体,是否就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必死无疑。”
李雨师随意将火钳扔在火炉上,笑容森寒:“以往都是小打小闹,可是亡了一尊神火修士,又损失了一遵戮傀儡,你又在舞龙街上展露气魄。
七皇子一脉必会杀你。”
陆景听到李雨师的话,却固执的摇摇头:“生命的力量不在于顺从。”
“雨师公子,你给我指路让我加入太子麾下,我却觉得,单凭我这自身,单凭我养出的剑气,也可以护一护自己。”
“甚至……可以报一报杀身之仇,各方的力量也会为我所用,但却并非是以奴才的身份,雨师公子你信吗?”
李雨师凝望着陆景认真的眼神,忽然也哈哈大笑,他拍着火炉笑的喘不过气来,话语也断断续续:“陆景,你自从离了陆府,身上便有璀璨光芒,以至于你觉得自己是一轮冉冉升起的不朽朝阳。
可你却不知,天地间已经有朝阳高挂,而且并非一轮,如今的你不过只是一枚种子,不过刚刚被栽种下去。
当真正的烈日光芒一照,好不容易从种子中盛开的花卉,便会枯萎,便会萎靡!”
“那岂不是更好?”陆景眯着眼睛:“微弱的光与烈日争辉,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我虽然只是一枚种子,可我心中却养了一轮大日,养了一道春雷!
在这大日与春雷之下,我如果尚且没有立马昆仑的气魄,岂不是要被你看低了?”
“雨师公子,我们来走上一走,瞧上一瞧!
七皇子之事暂且不表,我是生是死,你都会死在我手里,你信吗?”
轰!
猛然间,李雨师身上一道狂暴的气魄迸发出来。
神火境界的威压,悍然压制在陆景身上。
陆景巍然不动:“雨师公子以气魄压我,是觉得你的气魄比那些舞龙街将军的气魄更盛?”
李雨师摇头,笑意浓浓:“我并非在以气魄压你,我在以修为压你。
我的天赋远不如你,可我却长你几岁。
而这也正是你天大的弱点,你这样的天才未曾成长起来便要死了,又如何杀我?”
“此言倒是有理。”
陆景点点头,却又左右四顾,询问道:“雨师公子,我记得你身旁还有一位神火极境的修士?”
李雨师坦然道:“他就在我身边,这也是太玄京中真正的大伏底蕴。”
陆景又望向王杀熊。
此时王杀熊眼神也一片平静,他右手落于腰间长刀上,长刀已然出鞘寸许。
即便王杀熊十分敬重陆景,可入人麾下,自然要为他人而谋。
若是李雨师下令,王杀熊也自会毫不犹豫的拔刀!
陆景感知到王杀熊的刀意,感知到李雨师身上的神火气魄,甚至隐约间感觉到周遭的虚空中,一道极为恐怖的神念已然锁住他的躯体。
而李雨师还不忘在此时拿起酒杯喝酒。
他刚将酒杯送入口中。
却又听陆景好奇问道:“雨师公子,玄都李家有没有为你配一尊第七境的强者?”
李雨师引入口中的酒瞬间变得辛辣无比,他眼眸忽然睁大,望向陆景。
“陆景……”
他话语未落。
陆景身后,一道阳刚至极的气血翻滚而出,虚空震动,周遭的空气横空炸响。
元气也被这般厚重的气血挤压,震荡之间,竟然发出一阵阵鸣爆声,令人心神摇曳。
仅仅在瞬间。
濯耀罗高大的躯体,并出现在陆景身后。
一阵阵绝然的气魄,一种种武道精神,一种种融入于雷霆中的气血,都猛然迸发出来,完全压制住李雨师、王杀熊,以及那隐在虚空中的枯瘦老者。
沉重压力落于他们身上,阵阵杀机涌动。
李雨师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丝毫不敢异动……
因为他们感知到,濯耀罗身上的狂暴气血随时都会凌空压下,若有异动,即便不死,也要落一个重伤。
而此刻的陆景,却如同方才的李雨师一般缓缓饮酒。
李雨师似有所觉,抬头间……却看到天空中有一道佛旗正闪烁光辉,其中有佛音阵阵,笼罩这座小院,遮蔽了小院中的元气波动。
“雨师公子,你失算了。”
陆景凝视着李雨师:“起码在这座小院中,我的底蕴比你更强。”
李雨师沉默一阵,冷笑道:“只是我未曾想,你会以这三眼石人压制我。
否则便是我麾下神火修士、王杀熊不出手,你也胜不了我……你能杀大至比丘也是动用底蕴,并非……”
砰!
陆景一拳挥下,落在李雨师脸上。
李雨师眼球爆起,嘴角有鲜血流淌而下,还吐出两颗牙齿。
强烈的痛楚令他说不出话来,只恶狠狠的望着陆景。
“你派人杀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与我单打独斗。”
陆景笑容灿烂:“雨师公子,今日你挨我一顿打,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便如你所言,你在这太玄京中,也是有大声名的。”
回来都三点多了,晚安,作者请了半天假,睡会。
晚上照常时间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