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
“嗯。”路爱爱点头,脸似乎有点黑,“我生物学意义上的妹妹。”
“意思就是亲妹妹是吧。”陈涯也逐渐开始习惯路爱爱的表达方式了,“可可,爱爱,你们的起名顺序是不是反了?”
“为什么?”
“没什么。你妹妹要到京城来,然后呢?”
路爱爱露出了棘手的表情:“她没有住的地方,希望能借住在我的宿舍。”
“那很好啊。有了她和你一起住,你至少不会被老鼠在家中单杀了。”
也许是听到老鼠两个字让路爱爱起了应激反应,她打了一个激灵,伸手抓住了陈涯的衣服。
“我要和你一起住。”
阎一婷在两人身后,手中矿泉水举起,喂到嘴边喝一半,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陈涯说:“这不太好吧,那你妹妹怎么办?”
“她住在我的宿舍。”
“我就是问她一个人住在你宿舍怎么办啊!”
“她可以对付老鼠。”
陈涯汗颜道:“这和她能否对付老鼠无关了,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住?”
路爱爱表情坚定:“我相信她。”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且你信她什么呀。”陈涯捂住额头,“她要是知道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边,肯定会误解的。”
路爱爱迟疑了片刻,随后蹙眉道:“那,让她住在你家。”
“啊?”
“你到我宿舍来。”路爱爱一副想通了的表情,“我和你一起住。”
“那不是更容易误解吗?”
路爱爱蹙眉叹了口气,说:“我不能和她一起住。”
“为什么?”
“因为……”路爱爱皱眉思索良久,眉头皱得快要拧出水来,好久之后才展眉道,“我的宿舍住不下两个人。”
“你刚才不还说,让我去你宿舍和你一起住吗?而且,你那表情明显是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理由的吧!”
路爱爱小脸上露出了几分戾气,极度不耐烦地说:
“啧。”
“……你就算啧也没用。”陈涯揉了揉脸,“你妹妹在的这段时间,我认为,你还是陪陪她比较好。”
他说的十分诚恳。尽管钥匙早就给路爱爱了,原则上她想什么时候来自己家都行,但疏不间亲,被她妹妹误会什么就不好了。
“咳咳。”阎一婷在两人身后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的靠了过来,“白玉京,麻烦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先别问,过来一下。”
阎一婷把他拉到路爱爱确定听不到两人对话的地方,才开口说道:
“爱爱那孩子嘴笨,她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得帮她解释解释。”
“怎么了?”
阎一婷苦笑一声,说:“路爱爱的家庭环境很复杂,她不是没有边界感,强行想往第一次见面的人家里凑,她实在是和她妹妹处不来。”
陈涯皱起眉头:“她怎么会和自己的亲妹妹处不来?”
如果路爱爱跟她妹妹处不来,她妹妹又怎会要住在她家里?
“唉,作为一个外人,我也不好跟你说她家里的事情,”阎一婷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爱爱她背井离乡来京城,独居这么多年,她爸妈来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陈涯默然点了点头,他脑海中忽然回忆起,刚把路爱爱捡回家的那个晚上,曾在她手机上看到了些什么。
大概是她母亲辱骂她的一些话。当时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路爱爱。
“我也不赞成她和她妹妹住在一起,嗯……怎么说呢,爱爱她是个科研方面的天才,但她有一个缺点,就是生活自理能力特别差。”
陈涯点头:“这个我理解。”
“我不是抹黑我的朋友,但实事求是的说,这就是事实。你看,正常人都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要求住到别人家里去吧?但路爱爱她能做出这种事。”
陈涯深深点头:“我十分理解。”
阎一婷深吸一口气,道:“而她那个妹妹路可可,自理能力比她更差。”
陈涯一愣。
阎一婷神色中还浮现出一丝绝望,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也不能说自理能力差,爱爱是没有生活技能,她妹妹则是没有生活常识,这两个人住一起,破坏力比白蚁都大。”
听到路可可自理能力比路爱爱还差的时候,陈涯的表情就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对于阎一婷说的“破坏力比白蚁大”,他也毫不怀疑。
无他,主要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自理能力比路爱爱还差的人。
如果真有那样的人,那这两人的破坏力,何止白蚁级别?
阎一婷又说:“当然,我也不是劝你收留她的意思,我觉得爱爱刚见面就住你家不太好。只是作为朋友,难得有人能这么吸引她,我很欣慰,怕你对她有所误解,所以帮她说说话。”
说完,阎一婷腼腆一笑。
陈涯能感受到她对路爱爱的一片赤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路爱爱那里,此时这女孩一脸呆然地抬头看着陈涯,表情让人颇有几分我见犹怜。
“钥匙你还是拿着,什么时候过来自便,”陈涯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过,不要让你妹妹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免得误会。”
路爱爱肉眼可见变得兴奋起来,阎一婷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两人轻轻叹了口气。
加油吧爱爱,姐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天的网友线下面基终于结束,路爱爱假装告别陈涯后,马上就偷跑到他家了,现在正在浴室洗澡。
浴室磨砂玻璃上印出影影绰绰的身影,暖黄色的灯光和水蒸气熏蒸下缠绵缱绻,沐浴乳的香气仿佛从门缝下方泄露。
陈涯躺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迎来终结。
第二天,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陈涯决定,跟顾雨晴坦白路爱爱的事。
顾雨晴的秉性,哪怕跟十七八个女性保持着良好关系,只要主动而坦白地跟她交代了,她倒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若是藏着掖着,等哪天被她自己发现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她折腾人还是很有一手的。
所以趁着去顾雨晴家接她到公司的时候,坐在车里,陈涯开口了。
“我和路爱爱,还没有断联系。”
“嗯。”
顾雨晴坐在副驾驶打量自己的新美甲,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现在偶尔还会住在我那里。”陈涯试探性地又说道。前方一辆黑车没打转向灯就并线了。
“哦。”顾雨晴说,随后把手举到他眼前,“好看么?”
“好看。”
“你最好不是敷衍啦。”顾雨晴放下手,笑了,“不过你小心思还挺可爱的,我跟你又不是情侣关系,你的生活不用一一跟我汇报。”
话是这么说,但她语气里醋意明显,还阴阳怪气的。
这是她要生气的征兆。
“倒不是汇报,只是闲聊罢了。”陈涯恰当地维护了一下自己的尊严,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那再多跟我聊聊呗,”顾雨晴笑容更盛,“怎么旧情复燃的?”
陈涯连忙投降:“本来就止于正常交往,新情都谈不上,哪有什么旧情?”
“你正常交往会把人带自己家里睡觉呀?”
陈涯正色道:“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看过。”
“刘关张兄弟三人,不是经常抵足而眠吗?”陈涯一本正经的说,“我就时常想,如果我有个好兄弟,肯定跟他出则同车,入则同床。”
“你还想跟人家同床啊?”
“不不不,我只是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
汗水,从额头上发源,流经腮帮。
陈涯找了会儿说辞,又说:
“男人心中一般都深藏着兄弟情,如果我有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定会跟他亲密无间,我的意思是,哪怕房子给他住,也无所谓。这就是我认为的友谊。”
“哦。”顾雨晴不咸不澹地回了句,“那你有这样的兄弟吗?”
“没有。”
顾雨晴翻开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柔软的手帕,放在手心,伸手帮陈涯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手腕皓白,手指轻柔,新做的美甲摩挲着头皮和发根,发出悦耳的声音。
“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顾雨晴语气温柔,“兄弟也好,姐妹也罢,你想带回家就带回家,我又不能有什么意见。”
说完,她一笑:“毕竟你知道的,我是个不能谈恋爱的人嘛。”
陈涯开着车,油门轻踩,超过了刚才那辆不规矩的黑车,点头道:
“我很同情。”
“也不用同情,我钱多得花不完,如果只是单纯追求趣味,我能找到比恋爱有趣一百倍的事情,你的,明白?”
陈涯赶紧点头:“明白。”
“你不明白。”顾雨晴说,“我之所以一直缠着你,因为你比我过往人生最有趣的经历都要有趣一百倍,懂吗?”
陈涯又流汗了:“过誉了。”
“没有过誉,你简直就是我的灵魂之光,我的欲念之火,你给我苍白的人生带来了暖阳,给我干瘪的生命注入一汪清泉,陈涯,你让我陷入疯狂!”
“呃,有点太过了吧?”
“不过不过,”顾雨晴连连摇头,“虽然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你的谁,我一刻也没有占有你,可你一颦一笑,却让我在睡梦中感到无数次失去……没有你我简直要发疯了!”
“我确实很担心你现在的精神状态……”
顾雨晴忽然阴恻恻地“嘿嘿”笑了起来,表情十分恐怖:
“你不懂,像我这种不能谈恋爱的人,天生就是要癫的,是时间问题,没癫只是硬撑罢了,恋爱!恋爱!恋爱!我要恋爱!”
“呃、呃、呃……”
顾雨晴忽然恢复了正常,梳理了一下头发,冷静道:“你觉得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呃,假……的?”
“你知道是假的啊,”顾雨晴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糟糠之妻,你往家里带男人也好,带女人也好,我都管不着,也没资格管。你不用跟我汇报。”
陈涯擦汗道:“就是说刚才真只是闲聊。”
顾雨晴低头玩手机,又用极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要是真对你有了占有欲,我会很难办的。”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雨晴把手机放到腿上,“游戏开发进度如何?”
“还不错,”陈涯说,“之前公司运转到了正轨,现在已经在超速运转了。”
“怎么说?”
“我们设置了5个并行开发组,滚动开发内容,而且实现了资源库全共享,”陈涯说,“这种工业化的开发速度,我相信绝对领先业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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