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上,陈澈越跑越快。
按照他原先制订的计划,击杀刘阿狗之后,等有人发现异样,他再迅速逃离现场。
这样就能给目击者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凶手身手十分矫健。
然而现在,他却是真的在逃跑。
因为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身后有一股阴风在追他。
“好像是邪祟……”
陈澈心里直犯嘀咕,同时下意识地取出了藏在胸前的烈阳石握在了手中。
按理说随身携带烈阳石之人,普通邪祟是不敢靠近的。
可身后那阴风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刘阿狗变成了邪祟?
不可能,哪儿有那么快!
莫非……
想着想着,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明悟。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在这个世上有那么一种人,这种人可能是因为走投无路,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投靠了邪祟,被称之为人伥。
邪祟害怕烈阳石,但人伥不怕。
于是邪祟就命令这些人伥去盗取一些人家的烈阳石,等这些人家失去了烈阳石的庇护后,邪祟再侵入其中,吸取人的精气。
据传一些强大的邪祟麾下足有上百人伥,甚至形成了教派。
这些人伥有的聚居在城外,过着土匪一样的生活,还有的就潜伏在城中,配合邪祟害人。
而成为人伥,一般情况下都会从邪祟那里获得一些好处,比如邪祟不要的钱财等。
“刘阿狗很可能是人伥,追我的那邪祟是他的主人……”
陈澈越想越觉得可能。
如果刘阿狗是人伥,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要选择偷烈阳石这种报复方式了。
事实上,他主要的目的很可能是为邪祟开路,而报复自己只是顺手而已。
同时也能解释为什么他这么有钱了。
“这混蛋!真是死有余辜!”
陈澈心中一阵后怕。
要是烈阳石被一般小偷偷走了,那家中最多也就有被邪祟入侵的风险,如果能及时发现,还有挽救的机会。
可要是被人伥偷走了,那当晚就得出事。
换句话说,如果那天晚上真让刘阿狗得逞了,那自己和母亲十有八九已经被邪祟给害了。
……
“我不信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澈握紧了手中的烈阳石,同时运转吐纳法,尽量释放自身气血。
邪祟不仅害怕烈阳石,同样也惧怕气血旺盛之人。
既然这邪祟还需要刘阿狗帮着盗取烈阳石,那就说明它本事有限。
如今跟着自己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自己罢了。
只要自己不怕,那就没事。
……
事实和他想的一样。
那阴风只是跟在他身后,并不敢靠近。
在跟了大约一刻钟后,阴风彻底消失。
……
第二天清晨。
乞丐窝旁的排水渠边,一名穿着皂角服,头发花白的老捕快正捏着鼻子细细查看着满身都是秽物的刘阿狗尸体。
老捕快名叫李德,已经在衙门当差近三十年。
在他旁边,另一名年轻捕快则在汇报案情。
“头儿,死者叫刘阿狗,是附近的乞丐,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应该是半夜出来方便时被人偷袭,一击致命……至于凶器,应该是把短刀。”
李德看着刘阿狗腹部那巨大的伤口,表情十分平静。
按照他的经验,像外城这种命案大多都是些莽夫所为,随便查查作案动机,查查不在场证据,查查目击证人就能破。
前前后后估计都花不了一个时辰。
虽说死者是个乞丐,不值一提,但衙门那边现在急缺苦役。
花一个时辰抓一个终身苦役回去交差,这买卖还是挺划算的。
“这刘阿狗和谁有过节吗?”
李德转过头询问了一句。
既然刘阿狗是个乞丐,那首先就排除了劫杀的可能。
不是劫杀,那就十有八九是仇杀了。
“有的,天狼帮的王振前天刚捅了他一刀……不过王振现在还在牢里呢,不可能是他干的。”
年轻捕快回答道。
“哦?那王振为何要捅他?”
李德来了兴趣。
“据说是因为刘阿狗和王振的外甥有些过节……王振害怕刘阿狗报复,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王振的外甥……”
李德喃喃低语,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
这时年轻捕快又道:“头儿,也不可能是王振的外甥干的,我刚调查了,他外甥叫陈澈,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为人也颇为正派,哪儿干得出来这种事?”
李德沉思了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那可不一定,读书人又如何?读书人就不会杀人吗?
更别说双方的仇怨已经到了动刀子的地步,陈澈出手击杀刘阿狗,这再正常不过。”
年轻捕快依旧有些不信,又补充道:
“头儿,刚刚我询问了目击证人……那人说凶手一脚就把刘阿狗的尸体踢进了水渠里,逃跑的时候跑得也很快……
而陈澈是个书生,前几天参加县考落榜后还大病了一场,他做不到这些的。”
听到这话,李德愣住了。
一脚将尸体踢进水渠……跑得飞快……
这确实不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可如果不是陈澈杀的人,那又是谁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带我去这个陈澈家里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他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
李德站起身瞥了一眼地上的刘阿狗尸体,随后挥了挥手。
“至于这尸体,先送到义庄吧。”
……
安排了刘阿狗的尸体,两人直奔城东,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便来到了陈澈家所在的那条胡同。
“头儿,就是这家。”
进了胡同后,年轻捕快径直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前,接着就准备敲门。
李德见此连忙阻止。
“别急,先诈他一诈吧。”
年轻捕快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下一秒,两人的神情同时变得无比严肃,眼神也一下子锐利了许多。
俗话说得好,做贼心虚。
如果陈澈真和这案子有关,那只要他见到捕快上门,必然会心生慌乱,从而露出马脚。
到时候他们这些当捕快的,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两人整理好表情后彼此使了个眼色,然后李德一马当先,走到了陈家小院的门前。
正当他准备敲门之时,小院内的破平房里突然隐隐传出了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听到这动静,李德眉头一皱,原本准备重重敲门的手下意识地就放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