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春轩,正殿。
宁青娥令冷香去门口守着,抓住箫月的手,坐在榻上。
乱跳的心平复多了,她小心地问母亲:“南公公怎么在这里?”
“南公公是掌事,不再这里在哪里?”箫月握住女儿的手,摸摸她的额头,确定她的身体状况。
“南公公怎么成了我们的掌事!”宁青娥大惊失色。
“你落了水,皇后觉得是李公公照顾不周,打了他的板子,让南公公替他。”
宁青娥回想,前世的确有这么一件事,原来她是重生到了这个时间点。
可是,前世只打了李公公板子,根本没有派太监来替啊!一直到她重生前,掌事太监都是李公公!
这次,怎么南公公冒出来了!
哪里出了差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日后要与那个屠了大半后宫的凶人一齐生活!
要说她前世得到了什么人生经验,那就是,她不是主角,没有让凶人见了就拜的本事。
要是她得罪了南公公,日后死的,肯定有她一个!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阿母。”宁青娥靠在箫月怀里,将两世不开心的事情想了个遍,作愁苦模样。
“怎么了?”箫月抱住她。
“是我偏要去湖边玩,不怪李公公,李公公太可怜了,我们让他回来好不好?”宁青娥紧抓箫月的衣服,抬起头,眼巴巴地望。
她想,娘亲不知道未来的事情,她不能说,是南公公太凶,她害惹祸上身,只能为李公公伸冤,让李公公回来,迂回劝退南公公。
“我记得,你可是说过不少李公公的坏话,老想着换掉他,怎么今天念他好了?”箫月的眼里带着笑。
宁青娥太紧张南舟的事,没发觉箫月脸上的笑意。
她说不出理由,李公公是狗眼看主低的一员,她的确骂过对方很多次。
“阿母~”她只能撒娇来敷衍。
反正她现在是小孩,小孩朝三暮四,朝令夕改,再正常不过。
箫月噗地笑出来,伸手点女儿的小脑袋。
“你呀,真是叶公好龙!”她笑说。
宁青娥愣住,箫月这话似乎带着深意。
她的眼睛慢慢瞪大了。叶公好龙,说的是口上说爱好某事物,真正见了却害怕。这个成语,正可以用来形容她对南舟的感情。
可是,母亲怎么会知道她崇拜南公公?
莫非……
“永宁19年。”她试探。
“兰嫔,唉。”提到这件事,箫月收起笑,叹出一口气。
“我的妈呀,你也重生了!”宁青娥从箫月怀中跳起,既震惊,又喜悦,还有一些失落。
震惊不用说,喜悦是有了可以商量的同志,失落是发现,原来不止她可以重生,她果然不是主角。
不知道是哪个贱女人占了主角的位置。她心里酸酸的。
“重生吗,这个词倒是贴切。”箫月望四周熟悉场景,她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不是感伤时候,”宁青娥拍拍箫月的肩膀,“永宁20年,叛军就会闯入皇宫,还有十一年,我们要想想怎么逃!”
“什么怎么逃?”箫月奇怪地看她,“南公公没有去兰嫔那里,而是来了我们这,兰嫔就和他没了关系。兰嫔身亡,他不会暴怒,不会杀……,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宁青娥抓抓脑袋,好像是这样哦!
坏了,她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居然不如一个土著懂蝴蝶效应!
一定是这具五岁的身体,耽误了她智商的发挥!
她嘴硬说:“没了兰嫔,还会有别的由头。”
说出后,她感觉挺有道理,延伸说:“后宫龌龊,总有一件事会惹恼了南公公,重复一次永宁19年。”
箫月皱起眉,她同意女儿的话:“比如你今天,便冲撞了南公公。”
宁青娥的脸立即白了,露苦相,带哭腔:“阿母救我!”
她把脸埋进箫月胸膛,有点喘不过气来,换做埋在肩膀上。
箫月拍拍女儿的后背:“放心,南公公不像是斤斤计较的人。要是他这么容易动怒,也不用等到永宁19年。”
宁青娥放心了些,她关心起另一件事:“不知道南公公的武功现在到了什么地步。”
“就是没到十年后的半步人仙,想必也到了外罡,杀了我们母女,再逃出皇宫,不成问题。”箫月虽然没有练武,但家里是武学世家,见识很广。
“他能那么快到半步人仙,一定天资过人,不能以常理看待。”宁青娥应和。
母女俩表面上,是在推测南舟的修为,实际上,是在讨论一件事情的可能性——拿下南舟。
“大宁大厦将倾,没有南公公,也不过苟延残喘几年罢了。”箫月叹。
宁青娥洒脱,很快从坏事,想到了好事:“这大宁国的兴衰胜败,与我们没有关系。倒是那南公公,说不得是我们的立身之本。”
“你是说?”箫月拿不定主意。
宁青娥上下打量箫月,目光在让她刚刚喘不过气的部位停留一会儿,嘿嘿一笑。
这旁人做来猥琐的动作,由她做来,只显得调皮可爱。
她说:“南公公既然能为兰嫔屠了永宁帝,就能为了阿母再屠一次嘛!”
“你这张嘴,真是没有遮拦!”箫月两手捏住女儿的脸,往外扯,却没有用力。
“我没有说错啊。”宁青娥掰起手指,“样貌、身材、气质,阿母都不比兰嫔差。”
她两手在身前画球:“特别是这个,比对A要不起的兰嫔强许多。兰嫔能收服南公公,阿母一定也可以!”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箫月红了脸,要伸手去打女儿。
这次是真准备打。宁青娥机灵,躲到塌的另一边,等娘亲放下手,才坐回去。
箫月说:“南公公半步人仙,岂是美色可以诱惑的?一定是兰嫔蕙质兰心,以诚相待,士为知己者死,南公公这才为了她,做出那样的事来。”
她自知软弱,叹一口气:“我不如兰嫔。”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宁青娥给她打气,“什么善解人意,那里有善解人衣诱惑大!阿母你一定可以的!”
宁青娥兴奋起来了,有了半步人仙做后台,她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拳打皇太子,脚踢长公主,没人管得了她!
“什么善解人衣,你哪来这么多歪词,南公公怎么可能会被美色诱惑,而且我是嫔妃,他是公公……”
“那就善解人意。”
“可是我不会。”
“你就试试嘛阿母,女儿能不能活到十六岁,可全看你了!”
在宁青娥的撒娇下,箫月鼓起勇气:“那我就试试,善解人意我不会,以诚相待总是可以的。”
墙外,角落。
南舟偷听得很捉急。
你怎么能假定我的喜好!
南公公我喜欢的是美色,是美色啊!
贤惠的品格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万里挑一,品格可以培养,皮囊只能天生,孰轻孰重还用说?
封建礼教,当真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