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
还没进去,罗恒和霍去病便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味道。
很冲鼻子。
首先是防腐香料,随后是尸体的腐臭,最后是不知名的汁水气味。
三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既香又臭,还夹杂着酸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两人进来之后,走在过道,透过一张张倒悬的帘子,看到许多躺在草席上的尸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最老的估计有六七十岁,面容平和,应当是寿终正寝。
最小的则是个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皱巴巴的,想来刚来到这个世间便不幸夭折了。
“霍将军,你可知开设义庄的用处是什么?”罗恒忽然问道。
霍去病想了想,回道:“其他王朝我不清楚,但大汉以孝治天下,亲情是维系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纽带之一。”
“从这个角度出发,开设义庄的用处应当是暂存亲人尸体,给死者家属一定的缓冲时间。
让其接受亲人死去的事实,避免悲伤过度而出现意外……”
“是的。”罗恒脚步停下,目光落在这些失去生息的尸体上,轻声道:
“而除了你刚才提到的这点,义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有的人会因为种种意外,陷入到‘假死’,即暂时失去生命体征的,却并未真正死去的状况。
将过世之人送往义庄,等上三日再起棺入葬。
可以有效避免将假死之人给葬掉、结果在其脱离假死醒来后。
却无法离开棺材,被活活堵死在其中的悲惨结局。”
霍去病听完,赞同的点了点头,可视线扫过尸体,闻着空气中刺鼻的气味,蹙眉问道:
“如此说来,义庄的存在的确很重要,但……作为停放尸体的地方,必然要做防腐处理。
从气味来说,这座义庄虽然也用了防腐手段,可为何腐烂的尸臭还是如此明显?”
罗恒平静回道:“这就要问义庄主人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具原本还躺的好好的中年男性尸体猛地睁开双眼,挥动双手骤然袭向两人!
砰!!
却是霍去病瞬间一拳砸出,凶悍劲力宣泄而出,直接将尸体砸的仿佛一枚炮弹,化作残影倒飞出去!
他捏了捏拳头,疑惑的向罗恒问道:
“刚刚那是僵尸吗?为何如此不经打?”
“桀桀……小子,不经打是因为这尸体还没炼化完毕,距离蜕变成真正的僵尸还远呢,所以才让你逞了能。”
一道阴森邪戾的声音响起。
罗恒和霍去病向声音出现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名身体矮小佝偻、皮肤苍白,布满老人斑的老者走了出来。
“咳咳咳——”
他走着走着便踉跄一下,还不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看上就是一副命不久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模样。
“你便是义庄主人?”霍去病冷冷道。
“呵呵……”
老者笑了笑,“都快死了,还这么多问题,小子,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老人家我最近的听力越来越差了,现在一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耳鸣。”
“不过看在你们二人身体品质俱在上乘、是绝好的炼尸材料的份上,给你解答下问题倒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他的话,霍去病却并未生怒,冷声道:“别这么絮絮叨叨的,长话短说。”
老者被噎了下,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显得很是僵硬。
“实话告诉你,我不仅是义庄主人,还是永安庙的庙祝,永安贤师。”
“我们家是世世代代的赶尸人……养尸炼尸,驱使为用。
这个村里在死人之后、先送往永安庙祷告的奇怪传统,就是我祖辈培养的。”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刚开口就感觉胸腔传来剧痛,还闷得他喘不过来气,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
咳完之后,老者的嘴角留下一道暗褐色的血迹。
“唉……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那个该死的家伙,枉我那么信任他,甚至将家里世代传承的炼尸之法教给他。
结果他作为交换的换心秘术,却是被动了手脚。
虽然也能让我通过换心苟活下去,但却永远只能以这副苍老病痛的状态活着。”
老者悲声长叹,随后阴冷的目光盯着罗恒和霍去病,脸上的神情半是嫉妒半是贪婪。
“不过不要紧,只要我将你们二人这副好身躯给炼化了,
便能通过放秘法吸收你们的血气,这样我的身体说不定会好一些。”
听到老者的话,罗恒忽然想起之前碰到过的换心老人。
那老人曾说自己和一个赶尸人相识,随后互换秘法,但他却留了一手,没有将完整的换心之术交给对方。
现在看来,换心老人说的赶尸人,应当就是这位了。
罗恒仔细的打量着永安贤师,心想他能活这么久,想必就是用了残缺的换心之术。
可因为换心之术不完整,他虽然苟延残喘,继续活了下去。
但却不能如换心老人般,在换完心脏后身体状态也回到青壮年。
哗——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寒风骤然刮来!
随寒风出现的,还有一股浓郁至极的腥臭气息。
“霍将军小心!”罗恒提醒道。
“放心!”霍去病回应一声,神情没有半点紧张。
刹那之间,他周身血气卷涌,同时迅速转身,猛地挥出一拳,拳势凌厉,瞬间便砸了出去!
砰!!
只听无比瓷实的一声响起。
就见一头身形高大健硕、浑身长满了黑毛的僵尸刚嘶声杀来,就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砸中。
祂仿佛被火车撞到了一般,以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倒飞出去,轰然撞碎了义庄的墙壁!
看到这一幕。
别说愣在原地的永安贤师了,就连已经对霍去病实力有所预测的罗恒心中都是微微一惊。
缓缓收回拳头,扭动几下,霍去病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容,直视着永安贤师说道:
“还有吗?”
“如果只是这种雕虫小技,就没必要拿到台前出丑了。”
闻言,永安贤师脸色极是难看,浑浊的眼里闪过浓重的忌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