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秦相公!”丫鬟满脸是血,猛地站起又要摔倒。
秦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月儿的手腕,扶稳。还未等月儿开口称谢,秦墨已经转身进了府门。
府门外,留下一道声音。
“二牛,若是有闲杂人等进来,那就全部赶出去。”
“是,公子。”赵二牛雷鸣般的声音闷闷响起。
四个仆妇抬着顾烟就要进府门,被壮得像一堵墙似的赵二牛给堵住了。
“公子说,闲杂人等不能进,除了她。”赵二牛指了指一旁满脸是血的丫鬟月儿。
“公子说笑呢,我们不进,谁把小姐抬进去呢?”仆妇赔着笑说道。
“俺来。”赵二牛稳稳当当的接过轿子,冲着那几名仆妇说道,“出去。”
咚的一声,秦府大门关闭。
月儿捏着衣角,小心翼翼的跟在赵二牛身后。秦府到处都亮着宫灯,几曲活水缓缓在池底流淌。
秦墨大刀阔斧的坐在大堂之上,看着赵二牛将轿子抬进来,月儿沿着门边缓缓跪倒在地。
银月高悬,时间一点点过去。
府门外的来了几拨衙役,得知是顾府上门求医,略加盘查后卖了个方便就走了。
只要不是这一百来号人在大街上逛就行,缩在这巷子里倒也不碍事。
夜深,小厮仆妇们轮流在下人的车马上休息。
“你们说,秦相公能把小姐治好吗?”几个小厮靠在马车上,小声议论着。
“悬,小姐都成那样了,下午就快不行了,这都快入夜了。”一个小厮咧了咧嘴,说道。
“那可不一定,都说秦相公有神仙相授医术,能活死人肉白骨。”另一个小厮撇了撇嘴道。
“哪来的神仙,都是骗人的。”
“那可是尚书大人的马车。”那小厮沉默了一会,出声感慨道,“读书人都信的东西,怎么会有假。”
后半夜,顾烟眉头动了一下,缓缓醒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跪坐了半夜的丫鬟惊喜道,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顾烟呆滞了好一会,怔怔的看着大堂高高的天花板,出声问道。
“他救了我?”
“是,小姐,是秦相公救了小姐。”月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没死。”顾烟喃喃道,又不说话了。
偌大的花厅里,只剩下月儿低低的啜泣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顾烟似乎有了些力气,再度开口问道。
“他人呢?”
闻言,月儿赶忙答道。
“秦相公在厨房熬药,让我注意些,小姐大约一个时辰之内就会醒。秦相公说的真准,不到一个时辰小姐果然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丑时,梆子刚敲过,我听得真切。”月儿答道。
“嗯。”顾烟又不说话了。
又过了许久,顾烟再次开口了。
“他怎么会亲自熬药?”
“嗯......”月儿的面色忽然变得古怪,犹豫说道,“秦相公的话说得有些奇怪,我也听不懂。”
“他说,他说发扬服务精神,要拿出配得上一万五千两的服务来!还有什么消费者什么东西,后面我也没记住。”
这些东西顾烟也不懂,于是也不问了。
直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门外传来脚步声,秦墨端着药走了进来。
看见顾烟醒了也没太惊奇,将药递给了月儿,嘱咐道。
“让你家小姐喝下去。”
“是,秦相公。”
秦墨站在一旁,抱着手看着月儿将顾烟搀起喝药,一直耐着心思等到顾烟喝完转头就想走。
“秦公子。”顾烟叫住了秦墨。
“有事?”秦墨转身问道。
顾烟想起身,月儿连忙搀着,却是被顾烟轻轻推开。挣扎了几次,顾烟脸色苍白的跪在被褥之上脸色如常,出声道。
“顾家负了公子,一切都是顾家咎由自取。还望,还望公子就此放过顾家。”
看着虚弱至极的顾烟,秦墨忽然笑了。
“是你们求医上门的,我本不再开门行医,只是替你医治过,不想你死罢了。”
摊了摊手,秦墨说道。
“我本就没在意过顾家,何来放过一说?”
闻言,顾烟低眉,小声道。
“如此便好。”
“嗯。”秦墨点了点头,抬脚想要离去。
“公子且慢。”顾烟细声说道,“有一事想求公子。”
“何事?”
“公子留下的诗那下半句是什么?”
“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下半句。”顾烟语气很轻,却意外的固执。
“何事秋风悲画扇。”秦墨神色平淡,说完就离去了。
“小姐。”丫鬟担忧的喊了一声,她害怕小姐又如同当日一般魇了心一般怔住良久。
“我没事。”顾烟抿了抿唇,自顾自的睡下了。
“你天亮再出去。”她又补了一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顾烟默默念道。顾府与秦墨何尝不是如此,第一个接触秦墨的明明是顾府。
彼时,自己死期将至,秦墨出手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若是当时,顾府抓住了机会,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悲春伤秋不是顾烟的性格,叹了口气,她便合上了眼睛。
先活着,才能有后续......
翌日,天微微亮,梆子敲了三声。
秦府的大门敞开,顾烟与丫鬟月儿慢慢的走了出去。
顾府的车马在外待了一夜,听见动静窸窸窣窣的都爬了起来,往门口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天晚上还只剩一口气的小姐,天一亮竟然能下地走路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就连顾老爷自己都呆滞住了。
真是神乎其技的医术,那样一个将死之人一夜之间就站起来了!
巷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仆妇们跪倒在地呼喊着菩萨保佑小姐,小厮们忙着指挥车马退出巷子。
秦府门前又是热闹了一阵,引得四面的邻居都扒拉着墙头看着。
从众人的只言片语的热闹声中,邻居们也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一个个啧啧称奇后又摇着头回屋了。
而那两万两银子也交付给了秦府,收进了厢房之中。
这一觉秦墨睡得踏实,赵清雪却睡不着了。
她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几大箱几大箱的银子被抬了进来,看着血压就高。
顾家不愧是东城里的富商,南京城里那一撮尖尖。
“公子!”赵清雪也顾不得男女授授不亲了,直接闯进秦墨房间将其摇醒,“这么多银子,我们藏哪比较好?”
“为什么要藏?”秦墨迷糊问道。
“不藏等贼惦记啊!”赵清雪紧张说道。
“对!”秦墨满脸困意,梦呓道,“等他们来........然后宰了他们!”
闻言,赵清雪身躯浑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