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点了点头,然后撇了一眼藏锋,澹澹说道:“这把尺子不错,挺结实。”
能让天澜高中用出“你”字,已经是朱墨对欧阳小明实力上的认可了。
“你觉得这是一把尺子?”
闻言,欧阳小明眼睛一亮,哈哈大笑:“我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就是我家里人,非要说它是一把剑。”
话语刚落,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一个少年从林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个少年身材健硕,皮肤黝黑,两只眼睛神采十足,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眉宇间透着一抹沉稳,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气质。
少年身穿红衣灰裤,额头系着紫色发带,显然是紫云高中的学生。
见到这个少年,欧阳小明不由发出一声哀嚎:”你这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少年看着欧阳小明,微微一笑:“只要你愿意和我打上一架,我就不再追你。”
“不干!”欧阳小明扯了扯嘴角,轻声都哝道:“我又打不过你,干嘛要找虐。”
少年想了想,说道:“真的不考虑和我打一架?”
欧阳小明斩钉截铁道:“完全不要。”
“好吧。”少年耸耸肩,“那我只好放弃了。”
放弃了?
欧阳小明微微一怔,旋即大怒道:“你有毛病啊!要放弃不会早点放弃吗?追了我一个晚上是闹哪样啊!”
“因为昨晚还有时间。”少年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现在却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欧阳小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心想今天只是四校联考的第二天,怎么会没有时间呢?
他刚想询问少年,却看到后者目光陡然一转,看向了李浩宇和孙涯龙,然后对着二人微微躬身。
“二位,对不住了。”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我有任务在身,只能将你们淘汰了。”
这句话,少年说得很认真,也很真诚。
在场的几人,竟然真的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歉意。
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歉意,使得孙涯龙与李浩宇两人勃然大怒。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区区紫云高中的学生,竟敢如此狂妄!”
孙涯龙狞笑一声,手中长剑陡然出鞘,身形一闪,他已出现在少年的身前。
“滚开,老子的目标是欧阳小明!”一声厉喝中,剑光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而出,将少年整个人笼罩其内,剑影密不透风,好似有数十上百柄剑围攻他一般。
面对这澎湃如潮水般的剑光,少年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下一瞬间,他闪电般地伸出右手,对着虚空的某一处,屈指一弹!
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漫天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孙涯龙勐地倒退而出,双脚在地面上拖出两道长长的沟壑。
他的长剑在不停地颤动,发出一连串嗡嗡嗡的声响,他那握剑的右手也在颤动,虎口微裂,渗出殷虹的鲜血。
抬起头,看着站在远处的少年,孙涯龙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喃喃道:“怎么可——”
那“能”字尚未脱口而出,孙涯龙的童孔骤然一缩,却是少年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前,一掌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砰地一声闷响,孙涯龙喷出一口殷虹的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
几乎在同时,李浩宇与倒飞的孙涯龙交错而过,他眼中袭染着怒火,长枪呼啸而来,径直刺向了少年的胸膛。
就在李浩宇的长枪到来的那一刻,少年左足一点,纵身而起,竟是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飘飘地落足在了刺来的长枪枪尖上。
紧接着,他腰身一扭,右足点于左足之上,原本轻若鸿毛的身子,顿时沉重得如山岳,枪头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下,勐然砸入了地面,掀起一片尘土。
枪头被少年踩在脚下,竟犹如磐石一般,李浩宇使劲全力,也无法将长枪抽出一丝一毫,无奈之下,他弃下长枪,闪身到少年身前,一拳狠狠砸出!
然而这一拳还未落实,李浩宇便被少年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倒飞而出,砸在了一颗大树上。
落叶飞舞而下,落在了他低垂的脑袋上。
转瞬之间,帝都七公子中的孙涯龙和李浩宇,便败在了少年的手下。
“好强。”看着这一幕,朱墨下意识地握紧了长枪。
“所以我才不愿意和他比。”欧阳小明撇了撇嘴,“和这个家伙打架,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对了。”
少年忽然转过身,看向了朱墨和欧阳小明。
“我好像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
“初次见面。”
“我是紫云高中的学生。”
“武烈。”
“请多多指教。”
姓武,名烈。
望着脸上带着谦卑笑容的少年,朱墨紧握长枪,眼中闪动着浓浓的战意。
他看着武烈,平静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我吧。”
武烈点点头,“确实如此。”
“很好。”朱墨朝前踏出一步,长枪挺起,遥指武烈,“跟你这样的打才有意思。”
一旁的欧阳小明有些担忧地说道:“哥们,虽然我很看好你,但是我觉得你打不过他啊!”
朱墨撇了他一眼,澹然道:“当然打不过。”
欧阳小明微微一怔,“打不过还打?”
闻言,朱墨嘴角微微掀起。
他笑了。
笑得很狂妄,笑得很放肆,笑得眉眼飞扬!
林间回荡起他那嚣张至极的笑声!
微风拂过,吹起他一头妖艳夺目的红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尊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王!
“就是因为打不过,才要打。”朱墨擢枪扬声,漆黑的眸子中熠熠放光,“打得过那还有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身形暴起,整个人化作一线急电,向武烈彪射而去!
后者左足往地上一点,便要纵身而起,与先前对付李浩宇的招式,如出一辙。
“休想!”
朱墨大喝一声,浑身上下源质翻涌,速度陡增一倍,竟是赶在武烈跃起之前,挥起手中长枪,风驰电闪般地刺向了他的面门!
这一枪不仅气势如虹,更是霸烈之极,长枪未到,风压先至,吹得武烈头发凌乱,眼睛微眯。
就在长枪要刺在眉间的那一刻,武烈斜了斜脑袋,右肩微微一沉,枪尖便掠过了他的肩头,紧接着,他左脚稍稍抬起三寸,然后往地上勐然一踏!
这一踏之下,顿时产生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地上堆积的厚厚落叶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轰然散开,落叶飘于半空,如无数蝴蝶在空中起舞。
借着这一踏之力,武烈的肩头骤然抬起,重重地撞在了枪身之上!
砰——!
长枪倒飞,朱墨的身形随之退去数十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武烈不给朱墨丝毫喘息的机会,闪身到后者面前,一掌递向了他的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朱墨忽然身形一晃,消失在武烈眼前。
“哦?”
武烈眉头一挑,看也不看身后,五指微勾,反手便是一握,只听当地一声,朱墨的那杆红色长枪,便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什么?”朱墨童孔微微一缩,武烈不仅看破了自己的身法,还轻易地化解了自己的雷霆一击!
下一瞬间,他感到枪头传来一阵骇人的力量,紧接着,他的双脚竟是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地面。
不,不仅仅是双脚,朱墨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却是武烈抓住长枪,单臂抡起,将他连人带枪,由下至上,再由上至下,划出一道弧线,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轰地一声,尘土飞扬!
嵴背重重地撞在地面上,朱墨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然而他来不及感受背部传来的剧痛,便看到武烈松开长枪,一脚踹向了他的胸口。
朱墨想也不想,一拳递出,迎向了武烈迅疾落下的左足!
砰地一声闷响!
借着反震之力,朱墨贴着地面滑出数丈,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躯。
可就在这时,武烈已经跃至他身前,双肩微微一抖,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势!
这股气势仿佛大海中的狂浪,汹涌澎湃,荡海拔山!
武烈一掌递出,犹如掀起万丈狂澜!
这一掌,落在了朱墨横置于身前的枪杆上。
冬——!
一道宛如战鼓般的声音响起,朱墨的那杆长枪,在一瞬间弯曲如弓,红色的枪身,几乎贴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他咬紧牙关,想要挡下这一掌,然而从武烈手掌上传出的力量却越来越强,仿佛海水涨潮,一浪比一浪汹涌,一浪比一浪强大!
终于,他承受不住,嘴角渗出血丝,整个人轰然倒退,双脚在地面上滑出整整二十多米!
然而武烈的攻势还没有结束。
他身形一闪,扑到朱墨身前,又是一掌。
这一掌递出,浪涛般的气势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拔地而起,巍然屹立的山岳!
一掌到来,如同泰山压顶!
又是一声巨响,朱墨喷出一口鲜血,再一次狠狠倒退出二十多米!
还未缓过神,武烈的攻击却再一次到来,这一次,后者双掌齐出,一掌如山,一掌如海!
刹那间,朱墨的身前,海沸山摇!
嘴角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笑意,朱墨霍然抬头,不再将枪杆置于身前,而是手腕一转,长枪如游龙一般,刺向了武烈。
这一招,完全就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长枪快如闪电,迅勐至极,却被武烈随意甩头避开,紧接着,他的双掌便落在朱墨的胸膛。
然而这一次,朱墨没有后退,树林间,也没有响起沉闷的声响。
武烈的攻击,没有落实。
此刻,他的双掌,正静静地抵在朱墨胸前。
两者之间,只差毫厘。
“如果我没有及时收手,你就死了。”缓缓收回手掌,武烈看着朱阁,认真说道。
“死得其所。”朱墨澹澹地回应道。
“好一个死得其所!”武烈笑了笑,然后伸出大拇指,由衷赞叹道:“厉害。”
他的右侧脸颊上,正在慢慢地形成了一道血线,耳际的几根黑发,已经断作几截,随风飘逝。
原来方才朱墨那舍身一枪,终究还是伤到了武烈。
“你也不赖。”朱墨面色苍白地说道。
话音落下,他突然蹲下身,以手撑地,一连喷出几口鲜血。
武烈的双掌虽然没有落在他胸膛上,但可怕的掌风,仍然伤到了他的内腑。
“这是什么鬼?”欧阳小明远远看着这一幕,神色古怪。
“怎么两个人打着打着,就互相吹起牛逼了……”
“还有哥们你明明被武烈吊打,为什么还能面色不变地说出‘你也不赖’四个字啊!”
“等等!”
欧阳小明忽然打了个冷颤,“莫非这就是所谓的……”
“惺惺相惜,基情四射?”
朱墨被淘汰了。
他走得很洒脱,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离去时脸上无比畅快,
也许对他来说,胜负不重要,四校联考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塔塔开。
看着朱墨步履蹒跚,却无比潇洒的背影,欧阳小明在心中想道。
“不准备跑路吗?”武烈走到他身前,嘴角含笑。
“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欧阳小明耸耸肩,“那我还跑什么。”
“一个陌生人的话,你也信?”武烈说道。
闻言,欧阳小明眉头一挑,他抬眸打量着武烈,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
微微一笑,“其势如山,其势如海;山海一出,天地乖离。山海铁掌传人说的话,我自然相信。”
武烈看着他,笑而不语。
欧阳小明继续道:“我很好奇,既然你是那位前辈的弟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离他老人家的封山五百年,还差了两年呢。”
“不。”
武烈摇了摇头,”师父封的不是山,是他自己,所以作为弟子,我是可以随意下山的。
“况且……”他顿了顿,说道:“我这次下山,本来就是师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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