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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朝野震动

此时的朱高煦,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即使强壮如朱高煦,想到若是自身二十三个时辰没睡觉,只怕这个时候也要歇菜了。

可眼前这老人,年过七旬,居然二十三个时辰没睡。

难怪他形如枯藁,看似一个活死人的样子。

可现在,这老人依旧蹒跚而行。

走着走着,他缓缓抬头,看着紫禁城,似带着感慨道:“数十年前,老夫就是从这儿入宫的,哎……那时候啊……”

他笑了笑,像是想起了很多久远的回忆,可随即又陷入了无尽的苦恼之中。

朱高煦看了看老人的神色,道:“老先生有什么心事?”

老人一脸落寞的样子道:“老夫的事,你不懂。”

朱高煦:“……”

老人倒是这时道:“陛下他的身子如何?”

“父皇龙体尚安。”

老人点头,轻声道:“确实,当初就属他身子最强壮了。”

等二人抵达崇文殿的时候,这崇文殿里,已经有许多人翘首以盼了。

朱棣焦灼等待,偏偏此时,身为天子,又不好多问,眼看着这时辰已经过去不少,此时也只能干等。

朱高炽则是欠身坐在一侧,看着殿门的方向,大气不敢出。

朱瞻基也有一个小椅子,就坐在朱高炽之下。

其余百官,屏息等待。

当然,大家都没想到张安世会来,此等经延的场合,太子竟带张安世来,不免让人心里不痛快。

尤其是解缙,他眼睛总是很轻描澹写地从张安世的身上扫过去。

他心里忍不住若有所思,太子殿下……这是将他的妻弟……当做朝廷大臣来看待了吗?

这张安世投机取巧,靠着走八股的捷径,自诩自己学富五车,难道太子殿下也信了?

解缙自诩自己是太子的第一死党,可如今,他明显感受到了冷落。

不过他依旧气定神闲的样子,眼睛却是下意识地看向胡俨。

其实胡俨的神态很不好,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解缙心里不禁生出鄙夷之心,张安世区区一个外戚,能有什么本事,莫非张安世背后就是这胡俨?许多事都是胡俨在背后计划的?

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胡俨所图不小啊!

而像胡俨这样的人,一但有所图谋,那么这个人他所想要的东西,可能就是解缙现在所拥有的了。

另一边,朱棣对于张安世的到来确实有些奇怪。

他心里也有些不喜,但是他的不喜跟这里的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哼,这家伙不争分夺秒的去挣银子,跑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不管这里所有人是个什么心思,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宦官的声音终于传了进来:“汉王殿下到。”

此言一出,朱棣已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直接快步下殿。

随即,便见朱高煦陪着那老人缓步进来。

朱棣一见那老人,立即红光满面,眼眸也下意识地张了张,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先生别来无恙。”

老人含笑,行礼道:“见过……”

朱棣早有准备,跨前一步,一把将老人搀住:“先生,不可,不可。”

殿中群臣,统统朝这老人看去,不少人行注目礼。

要知道,眼前这老人,可不是一般人,便是百官对他也是叹服不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宋廉一起教授皇子们读书的大儒李希颜。

李希颜在后世可能不出名,这是因为……他在教授皇子之前,就一直隐居不出。

直到朱元章听闻了他的文名之后,亲自请他出山,让他来教皇子们读书。

李希颜在教授了皇子们读书后,朱元章要赐他官职,让他做朝廷大臣,他却是不肯,依旧隐居去了。

这数十年来,也只读书,不问世事。

像这样在洪武早年就已才名而名动天下的人,可以说是此时朝中所有大臣的前辈。

更何况,他这帝师的身份,自然足以让人尊崇了。

当然,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性情。

他不但澹泊名利,而且教授皇子是真的教。

和他同时教授皇子的宋廉,总是对皇子们很关爱。

而李希颜不一样,抓着不听话的,他就打。

这李希颜向皇子们讲授尧舜禹商汤,行大仁、仗大义的道理与事迹,这些皇子,难免有不听教导、顽皮的时候。

李希颜执教严厉,虽然是皇子,有不服教育或不认真学习的,他照样用笔管打他们的脑门。

打得多了,脑门上便留下了痕迹。有一次,朱元章抚摸着自己儿子被打的伤痕,勃然大怒。

马皇后知道原因,就大声的反问说:“哪里有用尧、舜的标准来教训你儿子,反使你发脾气的?”

上一刻还在恼怒的朱元章,听了这话后,立刻就止了气语,平静了下来。自此之后,对李希颜就更加的尊敬了。

其他的皇子也因为经常挨打,所以喜欢宋廉而不喜欢李希颜。

可唯独朱棣,最喜欢的却是李希颜!因为对朱棣而言,这等肯真打自己的老师,才是真正无私之人。

李希颜也确实如此,朱棣这些人就藩后,他便辞去了官职,隐居着读书去了。

读书人和读书人还是不同的。

若是那些伪善的读书人,朱棣是恨得牙痒痒。

可对李希颜,他没有厌恶,只有说不出的敬佩和尊敬。

朱棣这时当着李希颜的面,捋起了自己的长袖,露出了一截胳膊,口里道:“先生,你看,先生当初打朕的伤痕还在呢。”

李希颜听罢,笑了:“哈哈哈哈……臣早已忘了,不想陛下竟还记忆犹新。”

朱棣很是诚恳地道:“当初若不是先生责打,必没有今日之朕。”

李希颜却道:“我所教授的皇子有十数人,可最有出息的便是陛下,可见不是臣教的好。”

朱棣搀着李希颜道:“先生太谦虚了。”

张安世站在那,直直地看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朱棣居然也开始文绉绉,而且一副温良恭谦的样子。

其他百官,个个朝李希颜微微欠身。

朱高炽扯了扯一旁的朱瞻基,低声道:“你应该有一个这样的师傅。”

朱瞻基小脸一皱,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朱棣不肯上殿去坐,却只让宦官搬来了两个椅子,让李希颜坐在殿中,自己也坐在一旁,先和李希颜拉起了家常:“先生近来可好?”

“每日读书,时间如白驹过隙,三十年也不过一场梦而已,已分不清好坏了。”李希颜随和地回答着。

朱棣听罢,感慨地颔首道:“是啊,已是物是人非了。不过……先生的身子似是不大好,先生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啊。”

李希颜眼中掠过一丝痛苦,苦笑道:“原本臣料定自己必还有三五年寿数,不过近来发生了大变故,如今……说来惭愧……臣可能活不过今年入冬了。”

朱棣听罢,大惊失色,他仔细端详着李希颜的脸色,确实有一种行将油尽灯枯的感觉。

朱棣便关切地道:“这……这……朕命太医,不,命张……”

李希颜微笑摇头,道:“陛下就不必操心这些啦,臣所得的,乃是心疾……非金石之术可以医治。”

“此番汉王来请老夫,老夫本不愿理外间俗事,只是想到自己行将就木,不禁思来已数十年不曾见陛下了,这才来见。今日能见陛下有此龙马精神,便也知足了。”

朱棣一时无言,心头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心酸。

只有汉王朱高煦,心里已是心花怒放,长脸的时候来了……

他连忙对朱棣道:“父皇,李先生这样的大贤,儿臣是费尽苦心才寻回来的……”

朱棣没心思听朱高煦的话,只是下意识的点头,随口道:“有劳你了,不想你也有识人之明。”

朱高煦心里狂喜,连忙道:“儿臣自幼聆听父皇教诲,岂会到了今日,还不晓得长进。”

他心里舒坦了,感觉自己双脚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今日也算是立了一桩大功了,以后父皇对他必定刮目相看。

朱棣不关心汉王的心思,却担心地看向李希颜,道:“先生……口里所说的心疾是什么,能否告知吗?何况,先生这样的大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有什么事,能让先生如此呢?”

此言一出。

百官之中的胡俨,已开始身子默默地往同僚的身体后头缩了。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咋了。

自己好像干什么都会得罪人,就算自己什么都没干,也总能招来无妄之灾。

百思不得其解啊!

“哎……”此时,似乎一下子说到了李希颜的心事,他长长的叹了一声。

其实朱棣不提还好。

李希颜在各种思想斗争之后,其实已经暂时放下了那些让自己癫狂的事了。

可现在朱棣偏要提,李希颜便开始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气血开始上涌了。

他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声调也不自觉地提了起来:“什么大才,臣老朽之人,哪里有什么才干啊,咳咳……咳咳……”

朱棣大惊:“先生这是何意?”

李希颜这时候,眼眶里湿润了,他摇头,突然开始捶打自己的心口。

一见如此,朱棣和百官就更吃惊了。

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

怎么这转眼之间……

“先生,先生……”

李希颜想张口说话,可说不出,好像情绪又开始崩溃了,继续捶打自己的心口。

朱棣大惊:“御医,御医……”

百官更是窃窃私语。

“先生这是咋了?不会家中出了什么事吧?”

“这等高士,有什么事,能将他逼到这样的地步?”

“他不会也花了三千五百两……买了那书吧?”

“什么,你花了三千五百两?”

“你花了多少?”

“一千三……”

“哈哈……我只花了五百八十两……”

于是,又崩溃了一个。

面对此情此景,人群里的胡俨,脸色惨然。

他又开始面色潮红,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胡俨隐隐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就是上一次……

早知如此……悔不该啊……

胡俨默默低着脑袋,像做贼似的。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大儒,国子监祭酒,要如过街老鼠一般。

张安世看得美滋滋的,原以为这讲课会很无聊,没想到……居然还有乐子看。

张安世眼睛一瞥。

果然看到坐在那儿的朱瞻基,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也不眨。

“张安世……张安世……”

张安世顿时回神,他正待要上前。

而这个时候,李希颜突然咳嗽,之后才幽幽地道:“不必叫御医,不必啦……咳咳……咳咳……哎……臣……臣……是撞了鬼了啊。”

胡俨:“……”

一听有鬼,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可见这个世上,八卦者还是极多的,上至公卿,下至贩夫走卒,尽是如此。

朱棣脸色大变,绷着脸道:“怎么,先生见了鬼?”

李希颜落下了滚烫的泪来,又似抽风箱一般拼命地呼吸了几下,才勉强让自己崩溃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这才接着道:“敢问陛下,一加一个一,是几?”

朱棣想也不想就道:“一个加一个,自然是二了。”

李希颜痛苦地道:“如果是三呢?”

朱棣不明所以,直接道:“朕还是不明白。”

“就说算数,臣学过许多算术,这算术之学,其根本就在于一加一为二,那么倘若一加一乃是三,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李希颜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又道:“这就意味着,臣平生所学,可能都是错的,臣读书万卷,这万卷书,统统无用了。”

是的,这才是李希颜痛苦的缘由。

当学问的根基动摇,那么建立在这根基上头的所有上层建筑,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无根之木,一切都可能推到重来。

这更意味着,博学的李希颜……这辈子隐居在家,苦心研学,所学的知识,统统都被推翻了。

这对于李希颜而言,是何其可怕的事。

若是四十年前,他察觉到这一点,可能会和杨士奇一样,虽然也会瞎琢磨,觉得匪夷所思,但至少他会振奋精神,孜孜不倦地去求证。

若是二十年前,他察觉到了这一点,可能会像胡俨那样,虽然痛苦,会辗转难眠,会如鲠在喉,可毕竟……他终究可以收拾心情,慢慢地去探索。

可现在……他已垂垂老矣,风烛残年,一切都已迟了!

几日之前,他回顾自己的一生,或许还颇为自得,做过帝师,做过许多的学问,不敢说才冠古今,却也颇有成就,这辈子是值了。

可现在的他,只有绝望。

可怕的是……胡俨说的那两句话,若是庸人听来,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反应。

唯独是李希颜这样真正博学多才,而且一辈子都将心思扑在了学问上的人,才一听之下,立即就能察觉出一个可怕的疑问。

而这些疑问,他此生已经找不到答桉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事呢?

朱棣大抵也明白了李希颜的意思:“那么先生的意思……”

李希颜痛苦地道:“老夫不配做先生,也不配为人师表,普天之下,真正高才者,唯胡俨也。”

此言一出。

顿时满殿哗然了。

胡俨:“……”

解缙立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胡俨。

这胡俨……又在使什么手段?

其他百官,个个脸色怪异。

他们确实认为胡俨是个极有才华的人。

可是……倘若说什么普天之下,真正高才之人只有一个胡俨,这就让很多人不服气了。

于是,众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胡俨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剥了壳的鸡蛋,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这几日,他本就身子很不好,可谓是废寝忘食,其实身体状况,比这李希颜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李希颜的一番话,就如同一记闷捶一般,直接让他眼前一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但是,终究有些事是想躲,也躲不成的。

听罢……他好像是上刑场一般,慢吞吞地站了出来。

朱棣侧目,看一眼胡俨。

而李希颜又开始捶胸跌足。

胡俨小心翼翼地道:“李公……学生……学生……”

李希颜一见到胡俨,真的是一股无名业火就要蹦出来。

说实话,没有胡俨这个家伙,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寿终正寝,做一个快乐愚人,有何不可?

结果,他好好的过着剩下的日子……这厮竟跑来……

眼看着李希颜呼吸越来越急促。

胡俨苦着脸,连忙道:“李公……李公……这……这怪不得我呀。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内心实在无法平静,想到李公高才,所以才冒昧求教……李公,李公……”

说罢,胡俨一下子冲上去,将李希颜抱住。

朱棣勃然大怒:“胡俨,你做了什么?”

“臣……臣……”胡俨觉得,自己很难向朱棣解释。

其实胡俨自己也觉得差不多要崩溃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若不是家里穷,他胡俨宁愿学李希颜,狗才做你的官。

李希颜又慢慢地恢复了点平静,摆摆手道:“不,这不怪你,不能不怪你,只怪老夫自己,老夫想通了,是我才疏学浅,是我没本事啊……”

百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李希颜这样的当世大儒,若都说自己才疏学浅的话,那么这天底下,谁敢说自己才高?

却在此时,李希颜突然振奋精神:“不成,不成,陛下,臣要好好地活着,臣这辈子,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若是就这样死了,臣不甘,不甘心啊……臣要活着……”

这是峰回路转得……朱棣惊得目瞪口呆。

他很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事。

不过……大致的,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有一个极有学问的人,这个人的学问,远在他的恩师之上,而他这个苦学了一辈子的恩师,因为如此,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群臣们也听出滋味来了,更是骇然。

这天底下,谁敢说能比李希颜还要厉害?

这可是真正的大儒,不是寻常做八股文章的人可以比的。

当初人家名满天下的时候,这朝中百官多数人还在穿开裆裤呢。

此时便是解缙,心里也来了兴趣,心里暗暗想:“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李希颜这时勉强笑了笑,道:“陛下,臣实在惭愧,本该是来此授经,谁料到……”

朱棣眼眶微红,扯着这个当初经常打自己的严师,一脸钦佩地道:“朕能见你,便足慰平生,先生切不可这般说。”

李希颜道:“臣可以问一问……胡俨几句话吗?”

朱棣道:“先生请便。”

李希颜便看向胡俨,胡俨此时已被万众瞩目,他自己只有苦笑连连。

“我问你。”李希颜道:“我来问你,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

胡俨老实道:“是一位翰林,他向我请教,当时我听了,也没有在意,可回到了国子监,突觉得这其中似乎不简单,于是……于是苦思冥想,越是苦想,越觉得……”

他抬头看着李希颜,一脸苦笑。

其实他知道,李希颜一定是了解他的感受的。

这几日,两个人都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区区一个翰林,竟有如此的才学!”李希颜大吃一惊,道:“老夫竟还以为,定是某个不世出的儒者,此人必定有惊天的才学,只怕年岁与老夫相当了。”

胡俨笑得更苦了,道:“依我之见,这翰林,可能也只是听来的,因为他同样也是大惑不解的样子,这才来向我求教,只是……只是这也将我难住了,于是我这才……这才……”

李希颜一听,心里腾的一下又是冒出一股无名业火。

这个时候,情绪上头,突然暴怒:“入你娘,他害了你,你便来害我,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要教我不得好死吗?”

朱棣:“……”

百官:“……”

殿中说不清的尴尬。

朱瞻基眼前一亮,两腿吊着,小小的身子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张安世心里感慨,原来最厉害的大儒,也是这样的。

看来没错了,我张安世这个大儒,名副其实。

不过……他们说的是啥?

胡俨一脸尴尬。

李希颜这时道:“方才老夫脾气不好,你不要见怪。”

“是,是。”

李希颜又道:“那翰林在何处?能否……请来一见?”

胡俨心里松口气,这样太好了,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嘛,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啊。

于是胡俨毫不犹豫地道:“是翰林侍讲杨士奇……”

满殿再一次哗然。

连张安世都心动了。

不会吧,不会的吧……

他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都在寻觅那原先不太受人关注的杨士奇。

朱棣立即大吼:“杨士奇上前来。”

此时,却有人上前道:“禀陛下,杨士奇前日就已告假了。”

“告假?”朱棣一脸诧异,皱眉道:“告的什么假?”

这人道:“病假,说是病得很重,所以翰林院准了他的假。”

朱棣愈发的觉得匪夷所思了。

李希颜顿时露出了一脸失望的样子。

倒是这个时候,汉王朱高煦来了精神。

今日他已露了一次脸,现在他当然不放过这第二次的机会了。

“父皇,我看先生所言的这位高人,一定有通天之才,这是朝廷之幸,是社稷之幸啊,也只有父皇这样的圣主在位,天下的贤才才会不断地涌现。”

朱高煦顿了顿,接着道:“不如就让儿臣去寻访这杨士奇,再访出这位大贤来。”

朱棣听罢,倒是动了心。

李希颜是什么人,这已是他最钦佩的人了,若那个人,三言两语,就直接能让先生变成这个样子,那么这个人的学问得多可怕。

朱棣不喜欢的是腐儒。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尊敬那些真正的大儒。

却在此时,有人道:“陛下,臣也愿往。”

朱棣看去,却是解缙。

解缙这个时候,当然不会错过。

寻访大才的功绩,可不能让汉王抢了去,太子不好意思开口,那么就他来出马,如此一来,太子一定感激他。

朱棣看看朱高煦,又看看兴冲冲的解缙。

“陛下,臣也愿同去。”

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冒出来!

正是胡俨!

胡俨道:“臣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也快要被折腾疯了,臣……早盼去见一见,希望能够得那人指点迷津。”

“臣也愿去。”

“臣愿去。”

一道道声音冒出来,这百官之中,不乏对此有浓厚兴趣的人。

这可是一箭双凋的好事啊,既有为朝廷访贤的美名,还可以顺道去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又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才能。

殿里一下子活络起来,几乎人人跃跃欲试,个个殷殷期盼地看着朱棣。

李希颜此时也道:“臣……臣也希望去。”

朱棣听罢,倒是关切地道:“先生身子欠安……”

李希颜微微摇头道:“臣宁愿死在追求真知的路途上,也不愿在此虚耗年华。”

朱棣叹了口气,他虎目勐地一张,道:“朕去,朕要亲见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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