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恩的生活也越来越平静。
自从布雷泽在为克里斯汀做事的消息传出之后，布雷泽家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安静了许多，再无暗藏汹涌的风声。
虽然可能是错觉，风该刮还是继续刮，不过至少林恩现在的时间，是足够充裕了。
在林恩的运作下，他不断通过兼并收购的方式来获得资产，再利用转让给克里斯汀慈善机构与向商人们进行抵押的方式，来获得明面上拥有的巨额流水，这笔丰厚的财富，可算是喂饱了克里斯汀家的人。
正因如此，珂琳娜也被捧的越来越高，起码不会再有人敢无视她的话了。
对于整个克里斯汀来说，珂琳娜就是她们的二号衣食父母，克里斯汀原有的财富在她带来的收益之下，不值一提。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收购，是亏本的；抵押得来的金钱，不可能是原价；而最终的收益，还要分给克里斯汀们一些。
长此以往，虚假的繁荣出现炸雷，是必定发生的事。
所以林恩决定，把脚步放慢一些。
反正现在安全问题已经得到了保障，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敢违逆克里斯汀的面子直接针对他们。
收购行动暂缓进行，当然每个月稳定奉上的金钱仍然保持不变，按照林恩的推测，最起码他们能在没有人刻意调查的情况下，支撑两年的泡沫。
只是，这么大的动作想要无事发生，多少还是有些困难。
在时隔一个月之后，王室终于有了动作。
虽然他们没有明面上立下各种规则，不允许克里斯汀继续通过恶意竞争的方式打击对手，但他们可以帮助克里斯汀的对手。
王室在这段时间，颁布了多项有利于个人商家的政策，还发放了大量补贴，通过用未来可能的更丰厚的收益，来遏制商家们想要通过产业换取现在的想法。
说到底，其实王室用的方法和林恩一样，也是烧钱。
只是，相较于林恩，王室拥有的金钱肯定更加丰厚，硬顶都能把林恩熬死，所以林恩老老实实地选择安分下来。
没有了地产抵押变现带来的收入，账簿上的流水瞬间下降了一大截，不过好在克里斯汀的人从不查账，只要继续维持明面上原有的金钱上供，他们便不会察觉到异常出现。
但，在王室的干扰下，原本可以支撑两年的循环，现在迅速骤降，泡沫眨眼间便收缩到了只剩大半年的程度。
林恩必须在这大半年中，想出一个能够解决的办法。
要么让这份泡沫成为现实，要么立刻跑路。
前者过于艰难，后者也不现实。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林恩本来还挺苦恼，可没过多久，便有人替他送上了第三个选择。
........
深秋的咖啡厅中，艾琳托腮眯眼笑着，盯着眼前已经逐渐从青涩走向成熟的少年面容。
“怎么，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愿意说一句想我了么？”
林恩双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澹澹笑着，“如果我要说我想你了，那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每天不务正业了呢？”
“是啊。”艾琳坦然承认，笑吟吟地说，“不过我是女人，拥有点双向标准的特权又怎么了嘛。”
“........”
林恩无奈摇摇头，抬眼与对方对上视线：“最近怎么样？”
“很不错哦。”艾琳唇角轻扬，“那个蠢货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呢，只是简单的做了个套子，他就老老实实地钻进去了，还出了个大丑。”
“现在，家族大部分人已经意识到这个家伙就是个扶不起的烂泥，已经不再抗拒让我接管各项事务了呢。”
“那就好。”
“是啊，那就好。”少女用银色的咖啡勺轻轻敲了敲杯子，伴随着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她说，“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到我这边来。”
“嗯？”林恩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正式成为我的丈夫。”
“........”
饶是林恩，也不免对于少女过于震撼的话而感到惊讶。
“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开玩笑了。”艾琳直起身子，倚着沙发靠背，懒洋洋地看着他，“之前，我说你最好去投靠克里斯汀，是因为我在家中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无法保护地了你。”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你只要站在我的身边，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真正掌握了权力的原因，少女的言语当中居然蕴含了些许唯我独尊般的霸气，那双澄澈的眼中，也染上了些许不怒自威的风采。
倒是和林恩有几番相像了。
对于少女的提议，林恩沉吟片刻，说：“那，代价是什么？”
“代价？”艾琳笑了起来，“我们之间还需要讲什么代价吗？”
林恩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
“好吧好吧。”
少女摊摊手，说：“代价就是，你得跟我们姓。”
“入赘？”
“对，入赘。”
“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回复了。”
林恩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保证布雷泽这个姓氏不会沉沦在来茵的汪洋当中，现在要他放弃自己的姓氏加入对方，这要他怎么可能答应得了？
“嘁。”
尝试无果，艾琳撇撇嘴，倒也没有太多失望出现。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之所以还是说出来了，也真就只是试一试罢了。
万一成了呢？
——那她多半会反悔了。
她可不是四十多岁的阿姨，对于只想吃软饭的废物，她可一点都不欢迎。
轻抿一口咖啡，艾琳再次抬头：“我可以认为，你的拒绝，只是拒绝更换姓氏吗？”
“嗯？”
“如果你拒绝的只是更换姓氏，或者是成为我的丈夫的话，都可以让我们的话题继续进行下去。”艾琳微微眯眼，“因为接下来，我仍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以合作者的身份。”
林恩眉头微皱，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深思着少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艾琳这句话，意思大概是需要他的帮助，可她口中说的不是“她”，而是“她们”，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所指的需要帮助的人，是她背后的家族？
我有什么能帮助她的呢？
玩无间道？
可卡兰与克里斯汀，似乎并没有太多正面上的矛盾冲突吧，甚至于，他们在某种方面还需要互帮互助一把，否则一旦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只剩一个之后，长矛的指向便确定了方向。
想不出来因果的林恩看向艾琳：“看来你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马上你就知道了。”艾琳轻声说，“南方的卡亚里罗行省，一共有二十六位领主在那里拥有领土，现在，其中的十七位领主已经枕戈待旦，即将以武力掌控卡亚里罗。”
“斯特来林，有七位领主已经展开了行动；宁格罗姆，边陲重镇马林堡已经展开了三级警戒.......除了濒临北方冻土的索特罗斯和卡塔来纳没有动静，其他的行省当中，或多或少，都已经开始有肉眼可见的暴乱产生。”
林恩握着咖啡杯的手掌一紧，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我没有得到消息？”
艾琳斜觑了他一眼：“你父亲的情报机构又从来不在他的手里，同时又有人刻意想要压制这些不安分的消息传进卡塔来纳，在真正爆发之前，你怎么能知道？”
“........”
“总之。”艾琳用咖啡勺搅动着咖啡，轻声说，“乱世，要来了。”
林恩还是皱着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简单。”艾琳说，“在一年前，其实就已经有了可能暴乱的消息传进了卡塔来纳，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据说要叛乱的人最终都沉寂了下来，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有这种传闻，就必然有蛛丝马迹可循。”
“而最近，它们在沉寂之后，又忽然爆发了起来。”
“具体原因尚未知晓——当然这也不需要知晓，叛乱并不需要什么理由，权杖就是最好的目的——但比起上一次的情报，这一次加入的人，要多上了太多。”
“王室在知晓消息，试图无声控制局势未果之后，派遣了骑士团进行提前性的镇压，然而这份镇压似乎正中对方所想，在第一次镇压行动出现之后，除了卡塔来纳之外，外面都知道了骑士团的暴力行为。”
“一时间，外界领主人人自危。”
“啧。”听到这里，林恩忍不住咂舌，“阳谋啊。”
在确认了不能让混乱死于混乱的时候，想要解决混乱，就只剩下一种办法。
——扼杀。
可一旦做出这样的行为，必然会引起局势动荡；可要是不做，那就只能看着对方站起身来给你一棒。
这时或许可能会有人想，只要在这些有暴动迹象的人周围安排人手巡视就好了，可要知道，想要在他们站起来的第一时间阻挡，那么这些巡视的人手至少得是真正的士兵才行。
正所谓长枪一出黄金百万，要让武装部队以时刻警惕的形式在周围驻扎，消耗的金币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相较于一场真正的战争，林恩在卡塔来纳的行为，几乎就跟小打小闹没什么区别。
所以，王室选择了强行出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开始好奇，他们后续到底会怎么做了。”林恩看向艾琳，“那么，你是想，在这次混乱当中，捞些什么吗？”
“当然。”艾琳理所当然道，“我们的根基非常深厚，仅仅只是内战叛乱的事情，还无法动摇我们的存在，而既然根须深固，那为什么又不能把枝叶伸出去一点儿呢？”
“我可不是那些只想待在土里老死的老古董。”
少女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灼热沸腾。
她以炙热的目光盯着林恩的眼睛：“林恩，来帮我，这样我们便能一起站在最高的山上，俯视人间！”
艾琳的话语中蕴着平常几位少见的热诚情绪，这份热诚，足以感染任何一位有着一定志向的年轻人。
但林恩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帮你，可以，但，并不一定需要跟你站在一起。”
他说出了当初在他想要请求艾琳帮忙之时，与对方意思几乎无二的话。
“嗯？”艾琳惊讶之余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以我们两个的能力，是毫无疑问的强强联合，想要在乱世当中分一杯羹，结合手中拥有的东西是最正确的方式才对。”
“话虽如此，但.......”林恩澹澹笑着，“若将我现在拥有的视为一，你视为二，一加二大于三，的确不错，可.......要是结合我现在的处境，我可就不止有一了，至少也是一点五。”
“与其让我抛弃掉那零点五，任由它消散殆尽，那为什么，不能把它利用起来，让它也加入，融入到我们其中呢？亦或者，让这零点五风险出自己的价值，使我成为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艾琳眨眨眼，忽然感兴趣了起来。
“看来当初我的提议，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恩也眨眨眼：“所以我是不是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哦？”艾琳呵呵笑着，“只是谢谢吗？”
“那，还有什么？”
“这个嘛.......”少女的笑意逐渐变得微妙起来，“我听说，你很会跳舞？连夜店里那些不懂欣赏的人都能觉得你跳的不错？”
“........”
林恩的笑脸逐渐僵硬了起来，可艾琳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笑吟吟地说着。
“不仅会跳舞，你还会花言巧语，能把人家小公主，都骗得团团转，让她忍不住跑出来跟你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呢。”
“嗯.......这个........”
“嗯？什么？你要解释吗？来，我听着呢。”
“........”
看着少年脸上难得出现的窘迫，艾琳这次笑的格外开心。
好半晌，她喘了口气，说：“安心，我并没有想要利用所谓的‘未婚妻’的身份从道德上指责你什么，况且玩几个玩偶，也不是什么值得被指责的事情。”
少女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些许轻视。
“反正，你总归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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