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休息的时间够了,双方元气恢复,又或许刚刚的“骂战”,双方都还未尽兴。
于是,在半个时辰后,莫成君和巴陵儿就这一旬开几天课的事儿,进行了亲切友好(脸红脖子粗)的沟通交流。
双方从天文讲到地理,从文化谈到历史,从上古吹到现在,语言横跨数个维度。
直至再次口干舌燥,协议终于达成——一旬四节课。
这是莫成君的底线,悟道殿那边,由巴陵儿去谈判说服。
当然,作为交换的条件,莫成君也是许诺,每次课时可以延长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每次上课,原本一个时辰的课时,变成了一个半时辰。
老实说,这条件吧,本身就在打破固有的规矩。
但此时此刻,莫成君说起来随心所欲,巴陵儿答应的干净利落。
他俩完全没在意如此安排的话,其他的课时就得调整,更不觉得悟道殿会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好啊?
有意见咱就一個时辰好了,反正莫成君没意见。
巴陵儿还能在悟道殿的内门长老那里,秀一波操作。
我争取了,好不容易争取的,你们要是不乐意?
没关系啊。
绝对不勉强,我说的……
条件谈妥,双方都面露喜色,似乎都很满意。
可看到对方脸上的喜色,又具是表情一收,脸色难看。
巴陵儿是想:“坏了,刚刚大意了,没把剩余价值都给压榨干净,亏了啊!”
莫成君也在想:“遭了,刚刚松懈了,应该坚持原则的,一旬两节课,打死不让步,他能奈我何?
现在,亏大发了!”
双方心思电转间,又碰了下眼神,具是扭过头去,一脸嫌弃。
旁边,作为旁观者的三人,都忍得老辛苦了。
即使是巴霓裳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的,都乐的呵呵笑。
当然,也得说个老实话,刚刚虽然是骂战,但巴陵儿也已经把现在的情况都说清楚了。
《易筋经》和《莫氏剑意根本论》这两本书在剑宗内引起的波澜确实不是假的。
真论起来,甚至还要超过一法三神通的《风云雷法》。
没办法,《风云雷法》说到底只是术法神通,虽诱人,但那就不是星河剑宗的主流。
即使引起了狂热追捧,但大家都还挺清醒的。
也没谁觉得自己学不会就是问题,因为,这里是剑宗,是天下剑修祖庭。
可现在真就不一样了。
《易筋经》表面上看,只是一枚扩容经脉的法门,但这可是集合增加飞剑灵性,纯化法力,乃至于提高修炼速度,三位一体的剑道法门。
且无比契合星河剑宗的剑道,几乎是量身定做,只这一法门,就能让剑修的杀力凭空再上三分。
这是何等恐怖的提升啊!
仅此一点,能引起再大的波澜都不为过。
而《莫氏剑意根本论》,它看起来很奇怪,完全不符合这个世界该有的模样。
但星河剑宗从不缺真正爱剑之人,更不缺那些愿意俯下身子,仔细思考其中道理的剑中修士。
他们,越是品味其中道理,越是觉得这三条剑论是如此的精辟深邃,越是研究,就越是难以自拔。
如果说《易筋经》普适性强,吸引中低层次的剑修。
那《莫氏剑意根本论》吸引的就是中高层,那些真正强大的剑修才会为此痴狂。
而在这种情况下,莫成君居然跑去闭关了?
闭关了?
闭关了?
也就是莫成君后面站着四季峰四季剑尊沈锦绣,有后台,后台也够硬。
否则,这群人能直接闯入他闭关之地,将他拉出来。
表情绝对毕恭毕敬的,但干的事儿吧,那就不是人能干的出来的。
无论放哪个世界,非驾着老师去补课的,也是稀罕事儿!
当然,莫成君是躲了,但巴陵儿是真的没躲掉,这次他折腾出来的阵仗,那就是他在宣泄不满。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丫的你躲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说一声我也闭关啊?
你跑了,还把我丢外面吸引火力,你还是不是兄弟啊?
老实说,莫成君其实挺虚的,之所以协议达成的那么快,也是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咳咳,有些不地道。
无论如何,正事儿到这里算是谈妥了,巴陵儿也不废话,御剑飞行就去了悟道殿。
那里,还不知有多少大佬等着他的消息,他哪里敢耽搁。
等他走后,小院倒是清静了些,该搬椅子的搬椅子,该端茶的端茶,该烧水的烧水,该打扫的打扫,该做饭的做饭。
这些,薛岭是主力,他也很自觉的,而巴霓裳跟着打下手。
至于莫成君和薛攀,作为长辈,那自然得有长辈的样子。
所以,他们躺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品着茶,聊着天。
这是薛攀第一次到莫成君的这处小院。
这里,终究是星河剑宗内,是天痕山深处,平常时刻,薛攀这位宗门之外的人,想来这里,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倒不是说真的就来不了,而是需要报备,审批,解释缘由,再得有人担保,最后宗门还得安排人跟随。
好吧,扯什么跟随,就是监视!
这些手续办下来,那就得好几天,让你根本就没了进山的欲望了。
所以,之前莫成君想要见薛攀,那都是去云间城。
而这一次,巴陵儿为了拉人壮声势,愣是把他给弄到了天痕山,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庭院内,有微风刮过,茶树随风摆动,沙沙作响。
茶树下,躺椅上,莫成君和薛攀悠然远望,似各有心思。
片刻后,莫成君率先开口:“说说吧,你为啥跟着巴陵儿瞎胡闹?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咳咳!”
薛攀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有吗?没有吧?我也没干啥啊?”
莫成君撇撇嘴:“别说这些没用的,老实交代,巴陵儿到底答应了你什么,居然愿意跟着他瞎起哄?”
薛攀看躲不过去,直言道:“其实也没啥,就是答应帮我进入这天痕山,第一时间见到你。”
莫成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迷糊的问:“可为什么呢?
呃,是你们薛家出事了?”
薛攀摇头:“有我在这,有薛岭入了星河剑宗,最主要的,有星河剑宗真传弟子莫成君当我是兄弟,薛家能出什么事儿?
薛家的生意又能出什么事儿?
那些人的消息可灵通了,这时间段,绝不会有人这么不开眼。”
“那就是薛岭的事情了?”
莫成君明白了,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位父亲啊,为自己的孩子确实操碎了心。
薛攀目光有些复杂,他看着在庭院中忙碌的薛岭,轻声道:“年轻时,已经记不得从哪本古籍上看过一句话,说孩子是父母前世遗留的债。
前世债,今生还。
当时,我嗤之以鼻,只觉胡言乱语,不知所谓,可真有了薛岭,才越发觉得那古籍所言乃人伦大道。”
说着,他扭头,看向莫成君,目光越发复杂:“莫兄弟,老实说,你我相识相交,也有不少年头了。
我一直觉得伱非是凡人,可现在才是,你简直不是人啊!”
莫成君脸上表情一僵,问:“你确定这是在夸我?”
薛攀察觉不妥,但他当然不能认,立刻道:“当然是夸,这么明显你听不出来?”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不是人?”
“不是人,那不就是仙,我说你是如谪仙下凡,有错吗?”
“屁,你就是在骂我。”
“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有!”
“我说没有!没有!就没有!”
刚刚还正常些的画风,眨眼间又变得古怪起来。
两人像是小孩一样争执了许久,甚至引来了薛岭和巴霓裳的目光。
这时候,他们倒是摆起了长辈的架势,脸皮一红,不再吵了。
停顿片刻,莫成君才道:“以后,就让薛岭跟着我吧。如果有可能,我会传他剑道。
当然,如果真的没法子,我也会为他量身定做一套手段,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薛攀知道这承诺之重,他抱拳行礼,道:“有些话说多了就显得矫情,但我还得说一句,谢了!”
莫成君摆摆手:“别煽情,我也有自己的考虑。
以后,我的研究课题会越来越重,还是需要个人帮我打理下琐事的。
所以,我其实也准备收个童子的,这人我得知根知底不说,还得照顾我的生活。
所以,薛岭在我这里也不是只来享福的。”
薛攀笑了:“你要真想找,内门弟子都能挤破头,真传估计都有人愿意。
许久之前我就明白,有你这个义父,就是薛岭这辈子最大的机缘了。”
莫成君没有在多说,他只是认了这个夸奖,反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薛攀,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又或者,你在担心些什么?”
薛攀顿了顿,幽幽一叹:“可能是杞人忧天了吧。
云州在经历过妖国入侵和这几年仙门大派的清扫后,还算安稳,薛家的生意也挺好,我不该有什么担心的。
但在云州之外,其他八州之地,现在可都不算安宁!”
“这又是为什么?”
薛攀轻声道:“原因很多吧,但我觉得,最根本的原因在中州,在大玄王朝的核心之地,在那位龙椅之上。
那位,人族共同承认的皇,已是垂垂老矣!”
‘刷’的一下,莫成君直起了身体,他的表情不在轻松,他的眼神也凌厉起来。
他看着薛攀,眉头紧皱,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人皇帝悯,要死了?”
薛攀没有说话,但轻轻点了下头。
莫成君没有怀疑消息来源,薛家无论如何也是在官场混的,虽然偏远了些,但这些消息渠道还是有的。
当然,薛家终归不是大家族,且还远离中州之地,可就是因为如此,就是因为连他们都获得了消息。
那显然,帝悯,这位在位已经超过五十载的人皇,是真的要死了。
于是,莫成君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帝悯有几个儿子?”
“很多,足有数十,但真正有实力竞争那个位置的,唯有九位皇子。”
“所以,这又可能是另一场,九龙夺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