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见伪虚空引擎，又见“羽族”
有一说一，方延自觉确实没怎么和小孩子打过交道。
当然。
你也可以说，作为最古主神之一，万年岁月下来，在他眼里，现在的大部分人，大小与否，其实都差不了多少。
因为无论神河生命，还是天使，从出生开始，到心性、思维、认知发育成熟，满打满算，最多也不过二三十年的缓冲期。
而二三十年，对于一位神而言，在漫长的生命历程中，不过弹指一挥间。
因此。
对这个颇有些早熟，或者说，人小鬼大的少女，不免产生点兴趣。
想知道，这个原宇宙中未来的天使王，接下来，会有什么有趣之语。
而听到面具男带着疑问的语气，重复出那两个字，本就有些强撑气势的彦，只觉呼吸一滞。
眉宇间略有闪躲。
好吧。
她自己也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说辞，确实有点强攀关系的意思。
在以往中，也都是那群小弟面对自己时，才有的表现。
刚刚的语气间，虽然不带谄媚，但那张正经的小脸上，此刻，还是后知后觉地，有些害臊。
然而。
小丫头并没有让自己出丑的想法，思绪转动间，立马想到了解围之策。
骄傲的小脸微微扬起，暗金色的眸子闪着光芒，盯着那张看不透全貌的脸颊，理所当然道：
“怎么，你是师傅的朋友，我是师傅的徒弟，那咱俩折个中，不能算朋友么？”
说话间，远处属于师傅的战斗，还在继续着，但不知不觉地，小丫头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眼前的面具吸引了。
金色的短发下，那张银色面具后，到底是怎样的模样？
想看。
……
而就在女儿兼徒弟的心思偏移之时，下方，属于雨桐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又一次被利爪逼退，黑甲天使目光微冷，轻轻喘息着。
她并非艾兰、月汐，就战斗天赋、学术研究方面而言，均是稍弱些许。
如今。
经过那次下线后，更是彻底失去了知识宝库的后援，加上她们这些“英灵”并没有连接光羽运算群。
因此，眼下的战斗，基本全是凭着她三代神体的储能进行。
相较于以往，续航、战斗辅助方面均有所削弱。
可以说。
就整体战力而言，和以前相比，和那位能和美杜莎王族打得有来有回的艾兰姐相比，已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相反的是，眼前这只兽体。
额间一缕发丝摇曳荡起，半空中，看着那双依旧毫无理智的猩红双眼，雨桐面露凝重……
对方的整体力量，却依旧在恢复中，她能带来的压制力，正在减弱。
而这，也无疑是让原本结束起来就有些困难的战斗，变得更加难以预料。
想到这里，雨桐下意识侧视，再次瞥了眼远处空中的场景。
二人的对话也被保护着，即便是三代神也听不到丝毫动静，不过还好，因为彦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在害怕。
只是在聊天吗？心中暗自低语。
但随后，又忍不住心生疑问：光明神，真得不打算出手？
说实话。
雨桐自知，猜不透这位大神如何预判到“盘古遗祸”出现时间、地点这件事，实属正常。
毕竟，作为宇宙间地位绝对超然的存在，肯定不是她一个普通的原护卫天使能简单看透的。
但，也正因为对方的身份，她才会忍不住升起一些疑惑。
英灵殿的事，是十年前那场意外之后，她才知道的。
起初。
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她的态度，曾一度是无法接受。
不过。
当看见一位位昔日闺蜜、战友，重新出现在眼前，看到她们在那颗美丽无暇的星球上，恬然舒适地享受自然美好，以及听完大家的解释时，雨桐也终于释怀了。
曾经的护卫天使雨桐，已经死去，留下来的，只是一位远离了尘世的普通天使。
然而。
释怀的同时，接受复活的同时，曾经的某些牵挂，也难免地，重新浮上心头。
不同于其她的姐妹，她“陨落”之前，已经有了孩子，而那孩子，就是她的牵挂。
心有牵挂，心有遗憾，又何来享受余生一说？
于是。
三年前，她向光明神申请短暂离开英灵殿，见见自己的孩子。
很明显，他同意了，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甚至还为此给她配了套防窥探的暗合金装甲。
因为自身“生与死”的问题，雨桐无法直接告诉彦自己的身份，只能编织一个，能够合理出现在她身边的“关系”。
所以，母女之间才有了“师傅”这个称呼。
然而。
原本一切正常的过程、想法，却在今天，发生了改变。
……
她本以为，光明神那么简单就同意自己的请求，是因为与天使间的交好，以及，超神学院期间，两人多少也算有些相识。
可现在，这只上古兽体的出现，却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难不成，是因为光明神早早就预料到了这只邪兽的复活，所以才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因为自己久居于此，如果真出现异变，也能第一时间出手，防止事件扩大化？
雨桐下意识将诸神对“上古遗祸”的重视，放在这位大神身上，发现完全行得通。
更别说，身上这副暗合金盔甲，本身就是战士的装备。
越想，雨桐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猜对了。
可是……
闪身避开一次暗能攻击，还以颜色后，她又稍稍皱眉。
可是仍有漏洞。
眼下，这位光明神，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出手？
他出手的话，肯定比自己要来得轻松，也能更好地降低这只魔狼的影响范围。
非但没出手，还在一旁看起了戏，甚至有那闲心，陪自己女儿聊天？
她肯定不会傻乎乎地觉得，陪彦聊天会比制裁邪兽更重要。
所以剩下的，她能想到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了！
光明神不想快速解决这只狼形兽体战士，他需要自己与对方战斗，并能以此，获得些什么。
物品、情报，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一边闪身躲避着攻击，一边酝酿着烈焰轰炸，雨桐皱着眉，戒备着敌人的同时，也思索着。
就在此时，山谷下，碎石废墟中。
吼！
！
许是也察觉到了危险，红毛魔狼突然毛发须张，双爪左右向上虚弯，硕大的肌肉高高隆起。
长长的利齿开始生长，看起来越发狰狞，它发出阵阵咆孝，周身荡起阵阵气浪。
霎那间。
碎石纷飞，尘土卷起树叶，汇成土黄色龙卷，几乎掩盖了魔狼身影。
就威势而言，已经远胜她长剑中的烈焰轰炸了。
“切，算了，懒得想了，反正他要做的，不会是害人的事就是了！”
念至此，心中一动。
美眸间思索尽去，取而代之地，是绝对郑重之色。
夕阳西下，逐渐落下的夜幕中，金发天使看着那只，似是同样开始蓄力的家伙。
没有了知识宝库的解锁，类似天刃审判这种限制级别的大招，便无法直接释放。
因此，她只能以最大程度蓄力的烈焰轰炸，作为现阶段的高强度攻击。
利用极致压缩下烈焰之力，以暗能量焰刃的形式释放，达成暗能量切割肉体，再二次爆破的效果。
若成功，即便三代兽体，也必定重伤，再无再战之力。
当然。
她也知道，如果敌不过对方的未知攻击，自己同样可能受伤。
下一击中，必有一方受创。
然而。
越是危险，雨桐却越是平静，甚至，有些享受。
洞察之眼中，看着不断攀升的能量数值，黑甲天使嘴角微微勾起。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曾经为天城征战的岁月，在邪恶的狂风中，一次次地翩翩起舞。
“呵呵，还是得尽快解决掉你，毕竟，要送彦回家休息呢。”
轻轻低语，随后，长剑挥下。
与此同时。
下方，还未蓄力顶峰的魔狼再次怒吼一声，仓促间，将双臂中的暗能量汇入双爪，左右挥出。
下一秒。
左右各五总计十道暗能量利刃，两两相交，汇成血红大网，自下而上冲霄而去。
……
此时此刻。
战场之外，方延轻笑着回答完小丫头的问题：
“呵呵，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的确勉强，嗯，算是朋友吧。”
平静的声音，引得少女微微一怔。
似是没料到他这般好说话，暗金色眸子微微缓和，彦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最后一丝紧张感，也终于放下。
“切，敷衍的家伙。”
末了，
特有的声线，带着别样的熟悉味道，即便过了万年之久，仍能勾起那段最初的记忆。
“呵，这可不是……”
他想说其实并未敷衍。
毕竟现如今，如果神殿对外宣称，达到某个条件，就有机会与光明神以“朋友”相称。
恐怕，整个已知宇宙间，分分钟都会有亿兆文明“砸锅卖铁”。
甚至，退一万步。
哪怕只是神罚军中，一个最初级的预备选拔名额，只要对外声明，能稳拿资格。
那么，即便放到最强大的宇航级文明中，也能引得一番头破血流的哄抢。
所以，只要他开口应允，敷衍与否，忽略即可，都是次要的。
然而。
刚要开口，话音却戛然而止。
目光微顿，方延下意识扭头，望向下方山谷。
随后，嘴角微扬，露出些许笑意：
“我想了下，在那之前，先看戏……看看你师傅的战斗吧，要出结果了。”
说着，不等小丫头反应，大手抚着小脑袋，强行扭过目光。
就这样，话题暂时中断。
望着那张似乎长在好奇心上的面具，彦无奈地收回目光。
再然后
一大一小两道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盯向下方。
……
同一时刻。
嗡！
飒！
两道攻击于空中相遇。
能量的相撞，其本身没有发出山崩地裂的轰隆声，只有相互消磨的嗤嗤声。
只不过，那些逸散暗能量，却如同一道道炮弹般，轰击在山谷间。
霎那间。
山石崩裂、岩壁破碎的声势，反倒是掩盖住了攻击本身。
不过很快。
力量的强弱便见了分晓。
弥漫着血腥与阴寒的利爪，终究比不过浓缩到极致的烈焰，逐渐被消磨殆尽。
最后，特意压缩的烈焰轰炸，余势不减，朝着魔狼直冲而去。
由弑神级烈焰之剑催发的强大攻击，即便只剩余1/3能量，只要打实了，也绝对够对方喝一壶的。
方延眯起眼睛，等待着魔狼的应对。
洞觉之眼下，他自然看得出，对方虽然基本陷入疯狂，但某些理智之外，属于战士的本能，却依旧存在。
趋利避害，或者说，求生欲下，爆发出属于那份本就来自“疯狂”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等得，也正是这个。
验证某些，与西佩雅·美杜莎交谈时，得来的结论。
“师傅，赢了？”
轻微的低喝自身旁响起。
小丫头心思单纯，连番地世界观冲击，加上数百米高空，似乎也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目光炯炯有神，看着下方的师傅大显神威。
“嗯，就正常的决斗，确实算赢了。”
方延轻声肯定道。
这种看似恐怖的交锋，往往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双方全力一击，新力调动仍需片刻时间，而攻击临近的时间，则必是更短一些。
因此，正常情况下，魔狼免不了硬吃下这记余击。
但是。
他也说了，那是正常情况下的结果，眼下，局面开始不正常了呢……
眸光微亮。
不止方延，雨桐同样发现了异常。
只见。
视线尽头，在那道攻击抵达的前一息，魔狼体表，忽然泛起浓浓黑气。
疯狂的气息犹如被排斥般，与猩红毛发、暗能量脱离，短暂地泾渭分明。
黑色气息环绕在魔狼嘴边，缭绕在狼嘴尖牙边，形成小型漩涡，如同扩音器般。
随后，雨桐只觉耳边传来一段密密麻麻的古怪言语。
那是，上古魔狼的语言！
再然后。
四周空气忽然变得粘稠，神体更是越发沉重起来，如同深海中，被无数锁链拖拽。
翅膀扇动间，也越发艰难。
而那到攻击，也如同收到了阻碍，在触碰前的最后一秒，弭消于无形。
“这是！”
眼见着难以抵挡地下降趋势，雨桐心中一惊。
空中优势，没了。
事情，似乎有些超乎预料，不对，应该说，超出认知了！
下一秒，还未等她反应过来。
如同恢复了些许思维的魔狼，忽然咧嘴，露出一副残忍微笑。
一边继续说着听不懂的话，一边四肢伏地，勐地窜出。
方向，正是她掉落轨迹。
危！
与此同时。
更高的天空中。
反虚空，附加光粒子时空搬运技术，构架成的空间隔离屏障，加上虫洞回廊，形成一个完美隔绝影响的倒扣空间。
将少女彦放到其中，确定绝对安全。
做完这一切后，在少女先是惊慌，后又茫然的神情中，一步迈出。
无视那已经变化的空气、空间介质，出现在那如同折翼般坠落的天使身旁。
在她攻击前一秒，移至其身前，面向那只正在残忍狂笑的上古遗祸。
看着它的模样，方延眉头微挑，同样无声勾起微笑。
美杜莎女王这条线，他自然没有浪费。
这几千年间，通过西佩雅，对于盘古时代的诸多知识，他都已经有了不俗的掌握。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所谓的“盘古正统语系”。
所以。
那魔狼所说的话，下达的“规则指令”，他一清二楚。
有趣的是，这个稍微恢复理智点思考能力的兽体战士，此刻所吐之言，竟与当初的西佩雅，有些不谋而合。
它咆孝的特殊语言，翻译成神河正统语系，便是：羽族的杂碎，去死吧！
羽族……
方延清晰地记得，这三千多年前中，似乎，还没有出现过“类天使”的疯狂兽体战士。
这……
呵呵，上古遗祸都快结束了，事情的发展反而，又有点有意思了。
……
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