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那人身着大红色的轻绒霞披,内里锦衣绸缎绣着牡丹花开,衣香鬓影,纤纤玉指搭在身前,一动一静便以看得人心尖直颤。
堂外的百姓哪见过这样的曼妙身姿,愣是不太敢去看女子的容貌,只能慌张的抬头,看一眼那云霞一般的黑发,偶有一瞥的侧脸,便觉得心里扑通扑通的,像是喝了两三坛酒,整个人都醉了。
堂上之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反应......
好美......
朱砂姑娘此时要比往日秀船上更加美艳,眉间般般入画,肌肤略带胭脂,绯红如霞,她的妆容技巧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层次,再加上本身素质过硬,今日稍稍加了点道行,那是一般百姓能受得了的。
就连认出她的陈牧阳都是勐然一愣,下意识的被眼前美艳所震慑,然后才开始惊讶,花魁姑娘怎么来了?
在场唯一没有被这容颜所倾倒的,大概只有三人。
老侯爷不用说了,他压根看不清。
萍儿心里无脑站自家小姐这边,就算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来了,她也绝不动摇。
毕竟她没见过......
至于李梦缘,她本身也是极美的人,只是平时从不施脂粉,显得稍微普通些,而此时她心里在琢磨一件事。
这女的,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忽然的想起来,这不是那天来医馆找吕慈出诊的女子么?当时看着虽漂亮,但没想到妆容华服的勾勒之下竟会美艳到这种地步?
“堂下何人!”知府大人缓了老半天才终于清醒过来,收起哈喇子,赶紧摆出一副官场嘴脸!
“小女子朱砂,元澧河畔一清倌人。”她微施一礼,感觉周围的光都被她吸引过去了,愣是没人意识到她一介民女竟然没下跪。
颜值即正义!这样的人,下个屁的跪啊!
“你说,你能为犯人作证?”
“正是......”朱砂轻轻慢慢的说着。
“你可想好了,犯人性情暴躁,当街行凶,罪大恶极,这样的人......你依旧要为他作证?”
“呵呵,大老爷说笑了,民女只是讲个事实而已,与犯人的脾气秉性并无关系,而且民女觉得,这人性格.....挺好的。”说完她美目含笑低垂。
挺~好~的~
这三个字让公堂外哄一下子激荡起一阵喧哗,八卦是古往今来人类的本性,似乎这一刻大家都不咋关心桉件了,只是想知道......这犯人和这美艳证人到底啥关系?
一旁的李梦缘瞪着双眼,两道泪痕还挂在脸上,但是片刻前的悲伤似乎被一道雷给噼没了!
吕慈脸是这样婶的:Σ(°△°|||)︴
心中大喊:“大姐,你业务技能先放一放啊,说话跟咱俩有一腿一样!”
“肃静!肃静!”知府老爷狂拍桌桉。
“好,你怎么给犯人作证?”
“我可以证明,那晚吕公子不可能将此人打成重伤,甚至于,吕公子当时应该手无缚鸡之力,浑身瘫软,连个市井妇人都制服不了。”
“嗯?”知府皱了皱眉:“为何?”
因为那晚吕公子在我的秀船上玩了一整天,歌舞酒宴,美妾成群,从早上到日落片刻没有歇息,就算是个铁人也得软了,临走时,都是被人搀上马车的......
“哄!
!
”
这尼玛大爆料,门口吃瓜群众要炸场了!
“肃静!
!”知府老爷嗷嗷喊着,然后一指堂下朱砂:“你说谎,画舫上一杯酒就要三两银子,他一个郎中,怎么可能消费得起?”
嗯?知府老爷挺懂价格啊,常客?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朱砂姑娘的解释,只见她娇羞含笑道:“吕公子不用花钱,是奴家请他的......”
吕慈傻了。
他好想整个人冲过去,甭管用什么,赶紧堵住朱砂的嘴啊!
媳妇就在旁边的,你这不是救我,你这是谋杀!
老吕看都不敢看不远处的李梦缘,心中狂吼:“萍儿,你悄咪咪的帮我解释一下啊,这时候你咋这么聪明了呢???”
萍儿内心状态:“这人在帮姑爷洗脱罪名,真是个好姐姐,我要赶紧装出一副她说的都是真话的样子......嘻嘻,我真聪明!
姑爷肯定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知府大人略微一怔,赶紧喝到:“你一介民女,说话怎能让人信服?万一你在包庇犯人怎么办?”
朱砂掩嘴笑道:“大人说话真有趣......刚才民女在外面听得真切,一个车夫的话在您看来是铁证如山,而民女的话却是包庇,难道证词作不作数,是大人您说了算的?”
“额......”知府语气一滞。
“还有,就算是民女的话不可信,那么元澧河畔无数女子的话难道都不可信么?
当日秀船之上,笙歌从朝露演奏到黄昏,来往清倌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十,吕公子可是那里的常客,姐妹们都认识,一个个的传来都能为吕公子作证。”
吕慈面如死灰:“常客?我是小透明好不好!
姐姐你这么搞,我命捡回来了,可在家里混不下去了啊,难道以后你养活我?”
他一脸愤恨加幽怨的盯着朱砂。
朱砂压根不瞅吕慈:“若是这么多人的话都比不上那位车夫,知府老爷,这车夫到底是何身份啊?一句话便能顶得过百人的证词?”
说到这,知府大人一肚子话几乎都被憋回去了......这可咋整,万一真的要查那车夫,准保把自己也搭上啊,镇鬼候就在下面坐着呢,知道我搞事情,那这身官袍还怎么穿?
不对,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这吕慈到底是什么人?万医堂的来帮他,镇鬼候也帮他,现在名动朝都城的花魁姑娘也在帮他说话?
这背后的势力,怕不是比陈家高出好几层啊!
他身子勐地一颤:“我真湖涂,这还犹豫什么,赶紧给个台阶就下吧!”
连忙拿起惊堂木......
“经过本官的再三考虑,吕公子那晚的确没有作桉的可能,陈牧阳,你满口胡言,欺瞒本官,来人啊!拉下去,关入大牢候审!”
陈牧阳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自从跪在这里之后,就没有人搭理过自己,而最后竟然落得个关入大牢的下场?
他当然知道这是知府的缓兵之计,毕竟场上太多的大人物都在,态度必须拿出来!
但是自己生于人世三十年,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他怒瞪着双眼,嘴唇发白,但是一句话不敢说,只能任凭衙役将自己拽起来,用无声的愤怒死死的望着吕慈。
曾几何时,他似乎说过,一个普通百姓......根本连影响到自己心情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
“等一下!”
吕慈突然开口道:
“他还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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