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河畔,江明站在沧溟洞天的弟子费鸣面前,目光平静,问询着一个个问题。
而在费鸣的眼中,这个看似温和的青年,无疑与一头凶残无比的大凶差不多,不敢有任何保留,战战兢兢的回答着……
江明已经在他脑海中种下魂念,如此近的距离,真的能控制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这次遗迹之行,我主要负责寻找一幅残图……”费鸣又惊又惧的说着……
不过在另一边,黎千涯和七月等人,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一杆黑杆灰面的小旗悬在虚空中,将江明两人隔绝其中,只能隐约看到两道身影在其中,却是看不真切、也听不到任何话语。
“看来这位前辈……并不信任我们!”黎千涯捏紧了手中的折扇,悄悄道。
七月风轻云澹,笑道:“你觉得我们有什么资格让他去信任?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位前辈的来历,恐怕不仅不弱于你我,甚至更加不可招惹……”
“你是说……”黎千涯一愣,随即惊道:“他来自……羽国外的修仙大教?”
“若非如此,羽国内如何能找出如此妖孽的筑基修士!”
七月指尖缭绕着花鸟符文,在其周身上下飞舞,如蝶舞一般,修复着她身上的伤势,看的黎千涯啧啧称奇,对逐月湖这种神秘的符文眼馋之极。
七月目光闪动,轻笑道:“他先前斩杀那筑基修士的手段,称得上是大巧不工,根本没有什么玄妙的法术,完全是随手一击,便直接将其击杀……他若是全力爆发,这片筑基区域中的修士,恐怕没有任何一人,能挡住他的几招!”
“也许……他方才所说,斩杀了数十个筑基修士,并不是凭空捏造,而是已经真切发生过的事情……”
黎千涯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世间真有这么离谱的妖孽?
究竟是什么样的修仙宗门,才能培养出如此可怕的存在?
他丝毫不怀疑眼前女子的眼力,逐月湖走出的弟子,一个个神秘无比,又强大的可怕,基本上称得上是同代最强,即便是三大洞天中也难以寻出能与其抗衡者,既然这些话是七月说出的,那绝对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若是修炼到筑基巅峰……能走到这一步吗?”黎千涯忽然有些好奇,悄声问道。
七月瞥了他一眼:“也许可以……但问题是,他的修为根本不是筑基巅峰,只有筑基初期,甚至距离筑基初期的尽头还远着呢,你认为他若是修炼到筑基巅峰,应当有何战力?”
黎千涯彻底傻眼,这还是人吗?
筑基初期与筑基巅峰,那简直是天壤之别,筑基初期就有如此恐怖的战力,那等他修炼到筑基巅峰,岂不是连结丹修士也能一战?
甚至有可能越阶……黎千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被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吓到。
江明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修为被七月探查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他化身张山,并没有故意遮掩修为,被看穿也并不在乎。
他此时关心的,是沧溟洞天在这片区域中的谋划。
“这雪谷最深处,筑基区域的尽头……存在圣级功法?”江明目光如电,盯着费鸣。
费鸣顿时感到一股沛然慑人的威压,如神钟在他神魂中轰鸣,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我只是听宗内长辈所述,当年的这处圣地覆灭之际,似是有残存经文……但上万年过去,那经文是否还存在,就不知道了!”
“我沧溟洞天此次遗迹探索,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便是探索那处经文所在地!”费鸣继续说道:“传说黑石遗迹所属的修仙圣地,当年的圣级功法在筑基与结丹两境中,是修仙界的最强经文,可碾压同阶其他圣地的功法……”
江明听着费鸣所述的消息,心绪也是有些起伏。
飘渺而不可寻的仙人之下,圣人便是这片天地的至强者,数万年也难以出现一个这样的存在,每一尊圣人皆在修仙史上留下有无上威名,是能够镇压一个时代的无敌存在。
传说中圣不见圣,每一个时代的天地大道,最多只能交融出一个成圣的存在……但事实上,这也只是天下修仙者的猜测而已。
关于圣人的一切,都太过于神秘了,圣人之下,几乎无人能深究成圣者的奥秘所在。
更有人猜测,圣人罕见的本质原因是,成圣之路太过艰辛,一个时代能诞生一名圣人,便足以称得上辉煌无比的灿烂大世,而更多的时代有无数天才竞逐,最终也难以诞生出一名成圣者……
如今这个修仙纪元发展至今,不知过了多少万年,整片修仙界中的圣地也屈指可数,甚至有人暗中推测,某些圣地疑似是上个纪元的遗产传承而下……
若这种猜测为真,那这个纪元诞生的圣人便更少了,如今这个时代,更是已经许久没有圣人的存在了。
由此可见,圣人是何等罕见而无敌的至高存在。
所谓修仙圣地,便是曾经的圣人留下的传承与底蕴,由此才能够屹立在修仙界的巅峰,俯瞰红尘变迁。
而圣人的底蕴中,最核心与本源的,除了与圣人性命交融祭炼一生的圣级法宝之外,毫无疑问便是其传世不朽的圣人经文。
每一部圣人经文,都是那一位圣人,其漫长一生的成圣道果所凝练的精华,代表着终其一生的最高成就,甚至在经文中弥补其曾经成圣路上的瑕疵与缺憾,是世间最顶尖的不朽篇章。
但圣级经文何其罕见,甚至一般的纸张与材料都承受不住那种道韵,即使是写出来也会化作飞灰……在大多数修仙者的猜测中,也许这处黑石遗迹曾经的圣级经文,早已随着圣地的覆灭而烟消云散了。
即使留有传承,也应该遁入虚空,不知埋在哪片混沌之中,留待无尽岁月之后才会重见天日……
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的圣级经文,竟疑似还存留在这片遗迹当中。
“不过应该不太可能,是完整的圣人经篇……”江明心中自语,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
圣人的道果与天地交融,拥有神秘莫测的威能,即使是他留下的经篇,若是完整经文,除非受到认可,根本不可能被外人所触及。
能被沧溟洞天这种级别的势力去谋划的,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残篇……
“若是他所述为真……应该是残篇!”黑剑在储物戒中听着两人交流,此时也是悄然说道:“完整的圣人经文,不是什么人都能窥探的……不过即使是残篇,也值得去探寻一番了,这种禁忌经文若是错过,也许一辈子就难以再遇见了。”
“那不一定,毕竟我的一辈子可是有点长的……”江明心中滴咕,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机缘千载难逢,无论是什么残篇,对一个修仙者而言皆是一次难以想象的超级机缘。
“看来,无痕进入遗迹寻找的东西,甚至是古华圣地不远万里而来所求之物……有很大的可能性,便是这圣人经文残篇了。”
江明心道,否则这些人不可能都如此巧合,一头扎进这雪谷的深处。
又问了这费鸣一些问题,不过他毕竟只是练气天才,知道的东西也仅限于此,对于更详细的信息也是知之甚少,令江明无法对这雪谷尽头的机缘地了解更多。
“既然如此,那留着你就无用了!”江明摇了摇头,澹澹道。
他把阵旗一收,两人的身形顿时显露在黎千涯等人身前。
费鸣见到这一幕,顿时明白,这个实力可怕的神秘修士要杀他了。
费鸣的眼中顿时闪过惊恐之色,虽然早知死到临头,但真的面临这一幕,还是有些难以自抑,颤抖道:“前、前辈,能否饶我一命……先前皆是误会啊,那几人死有余辜,但我与前辈无冤无仇,今日前辈若放我一马,来日我沧溟洞天必有厚报!”
“你们沧溟洞天的德行,我还能不知道?”江明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悠悠道:“况且谁说的你与我无冤无仇,我杀你们沧溟洞天的人,就是为我师弟报仇的!”
“这、这当中一定有误会……”费鸣脸色微变,结结巴巴道:“不知您师弟高姓大名,我沧溟洞天何时惹到您的师弟,还请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晚了!”江明冷哼:“当年你们沧溟洞天的修士在一处秘地,险些把我师弟燕赤霞追杀至死,若非我师弟天纵之资实力非凡,才能逃过那一劫,否则你们沧溟洞天,真要惹下泼天大祸了。”
“燕赤霞?”
这个名字一出,费鸣顿时愣了。
不光是他,连一旁的黎千涯和七月,眼神都是一惊,难以置信的互相看了一眼。
虽然已经过去数年时间,但对于那个实力神秘莫测的恐怖练气天才,两人自然不会忘记。
没想到今日在此地,他们再次听到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并且眼前这个实力恐怖如妖孽之人,竟然是那个燕赤霞的师兄?
“这究竟是个什么宗门,能培养出不止一个如此可怕的天才……”就连七月都是目光闪动,心中震惊无比。
即使是那些修仙圣地,同一代的年轻天才中,想培养出一名这种妖孽,便几乎已经是极致了,练气筑基两境中,同时出现两尊这种妖孽……对于修仙圣地而言,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真不知是哪个圣地……竟有如此运气!”七月心中暗道。
而与黎千涯和七月的震惊相比,费鸣的心情则是如重锤击中一样,绝望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等差劲的运气,当年先是遇到那个妖怪般的燕赤霞,被一通暴揍险些身死……今日又遇到燕赤霞的师兄,遭遇死劫。
身为沧溟洞天的顶尖天才,费鸣二十余年来顺风顺水,从未遇到什么大的阻碍,然而生平仅有的两次劫难,却都栽在了一对师兄弟的身上……
“这小子如果知道真相,恐怕更不能接受吧。”黑剑悄声滴咕,随即恶狠狠道:“踏马的活该,当年差点把老子追的断气,还把我主人的尸身抢走了……”
江明也懒得跟这失去价值的家伙多言,屈指一弹,一道灵力剑芒乍现,洞穿了费鸣的眉心,将其整个脑袋都炸成血雾……
处理完费鸣,江明也是看向黎千涯等人,他方才故意点出自己身份,主要也是向这几人表达些许善意。
当年在那溶洞中,黎千涯和七月对他保持善意,并未出手,也算是一次恩情,今日便权当还了吧。
黎千涯和七月也是连忙上前,向江明恭敬行礼并各自报上家门。
“你们尽快离去吧,这片区域太过危险……不是你们该来的。”江明笑道:“玄星洞天和逐月湖是吧,我听燕师弟说过,对你们评价甚高。”
黎千涯等人脸上闪过喜色,在将眼前之人当成圣地在世间历练行走的天才后,能够得到一句赞赏,足以让他们兴奋许久。
“我们曾与燕兄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绝世奇才,未来成就不可想象!”黎千涯发自内心的感慨,随即恭敬请教:“不知前辈与燕兄,来自何等圣地……日后若是再相见,我玄星洞天必定扫榻相待,欢迎前辈。”
“哈哈哈,燕师弟听到你如此评价他,应该会很高兴!”江明保持张山的粗犷作风,大笑道:“既然你们与我师弟相识,也不必称我前辈了……我名为张山,不嫌弃的话,叫一声张老哥即可!”
“至于我们的宗门……名为花果山!”江明笑道:“不过我等向来低调,算不得什么圣地,还请诸位不要随意外传。”
“一定一定!”黎千涯等人连忙点头,但心中却皆是震动无比,之前从未听过这等修仙圣地,究竟是什么来头?
新崛起的修仙圣地吗?还是传承自纪元破灭前的古老宗门?
江明望着他们各异的神色,也是露出了笑容,随即便准备离去。
“前……张、张兄!”黎千涯则咬了咬牙,忽然道:“张兄可知,那费鸣为何追杀我等?”
“他说是为了一张残图,似乎在你的身上……”江明笑道:“不过那东西与我无关,不必担心我抢走。”
“张兄这般心态,倒是让我羞愧无比了!”黎千涯苦笑,随即却是轻叹一声,伸手一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巴掌大的枯黄纸张,向前递去。
“这便是那张残图……便赠予张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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