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摁住了!”
“把人给摁住了!”
“千万别让他再伤人了。”
“······”
工友们七嘴八舌的,目标却都很明确,马素芹且先不说,那恶汉是他男人,大家不好说什么,但王重却是自己的工友,要是没动手且还罢了,可现在那恶汉却在自家厂子门口,对王重动手,不说这些工友们,就是厂里的保安也不会放着不管。
不一会儿,就有保安从厂里把绳子拿了出来,把那恶汉五花大绑。
“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过了好一阵子,恶汉才从剧痛之中缓过气来,可王重那一脚实在太重,虽然只是提仔小腹上,却也险些把恶汉给一脚踢晕过去,这还是王重控制了力道,没出全力的缘故。
“小重,你怎么样了?”周围几个工友关心的问王重的情况。
“我没事儿!谢谢大家!”王重一脸难受的道。
“小重,现在咋办?”一个工友凑到王重身边问道。
王重还没回答,马素芹就一脸担忧的挤了过来,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打量着王重,紧张的关心到:“小重,你怎么了,受伤了没?”
刚才自家男人那一拳,把王重打的光是撞在马素芹身上都让马素芹觉得呼吸一滞,胸前的两团软肉都被挤压的变了形状,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自己只是个受牵连的都是如此,更何况首当其冲的王重。
而且后头眼瞅着要摔倒,王重半空中把把自己和他的身形调转那一下,有王重在底下垫着,马素芹都被摔得七荤八素,更何况承受着两个人份量直接摔在地上的王重。
“素芹姐,我没事儿!”王重话音刚落,呼吸便不由得一滞,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痛楚之色一闪而逝。
马素芹见此情形,急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去医务室,姐带你去医务室!”
马素芹急的两只手无处安放,额间的川字的印痕也愈发深了。
“我没事!”王重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紊乱的气息道。
可落在马素芹眼里,就成了王重为了不让她担心,强撑着忍着剧痛故意说没事。
“贱人!”
“马素芹你个贱女人,破烂货!”
马素芹的神情瞬间就僵住了,贱女人,破烂货,这都是骂自己?
看着被五花大绑,满脸怒容,任怒不可遏的对自己破口大骂,什么恶毒的话都往外冒的男人,马素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脱光了站在众人面前展览一样。
“素芹姐,我没事儿,你还是先把这事儿给处理了吧!现在是上班时间,待会儿围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早点处理早点结束。”
“小重,我······”马素芹现在是六神无主,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游离的目光中透着焦急和慌乱,还杂夹着一些其他的情绪。
马素芹一直奉承的家丑不可外扬,如今看来,竟成了一个笑话。
作为育红机械厂的一朵花,在厂子里人员一向极好,加上她素来能言善辩会来事儿,在厂里很受工友们吹捧,可现如今如此巨大的落差,让这个才二十一岁的年轻女人,彻底没了主意。
现在的马素芹,还不是原剧情里那个带这个孩子,被家暴多年,也忍让了多年的悲苦女人。
“赶紧放开老子,老子管自己老娘们,用你们多事?”恶汉的叫嚣声将马素芹再度唤回了现实。
周遭的一众工友们,虽然冒头都指向了恶汉,但也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人群里说着悄悄话。
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啊,什么事出必有因之类的。
还有那么几个妒忌马素芹平日里在常人受男人们瞩目追捧的女人,悄咪咪的说什么马素芹和王重之间肯定有事儿,不然的话,他男人何至于追到厂里来,还堵在厂门口指名道姓的要找王重的麻烦。
还有那什么贱女人,破烂货之类的话,更加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被按在地上的恶汉见马素芹如此关心王重,胸腔内的怒意再度爆发,奋力的想要挣扎,以他的个头和力气,要是没被绳子绑着,五六个人还真不一定摁得住他。
可这会儿已经被指头般粗细的麻绳五花大绑的恶汉,纵使是真的恶来降临,也未必能挣脱。
这又不是武侠世界,可没有内功一说。
见恶汉这么说,周围的工友们齐齐愣了一下。
可随即就有几个年轻的工友站了出来。
年轻热血,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可能被一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人给唬住了。
“你还敢叫嚣!”要是之前,工友们未必敢这么说,毕竟这人长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而且一脸的恶像,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来我们厂打我们的人你还有理了!”
一众工友们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都是一个厂里工友,要是被外边的人欺负了,大家能帮的肯定都要帮一把,不然要是以后轮到自己,大家才会站出来帮忙。
这会儿人们的团结意识还是很重的。
“你管你家老娘们,自个回你家管去,这里是育红机械厂,是国家的厂子,不是你家,你还有理了!”
“堵住他的嘴!”
“对对对,把他嘴堵上!”
一众工友们开始寻摸合适的东西。
“让开让开!”门卫李大爷一声高喝,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刚用过,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抹布。
一个年轻的工友接过抹布,一个摁着恶汉的脑袋,一个捏开他的下巴,那块脏兮兮还没来得及清晰的破抹布,直接被揉成团塞进恶汉嘴里。
所有恶毒的谩骂声,立马就变成了低声的呜咽,只是那双凶光满布,瞪的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瞧着十分骇人。
“王重,马师傅,这人怎么处理?”
摁住恶汉的那几个保安,纷纷问道。
还没等王重回答,几个平时和王重关系不错的年轻男工友就迫不及待的抢答了:“敢来咱们厂闹事打人,不能就这么算了,把他送去公安局,让公安收拾他。”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工友们的一致认同。
“素芹姐!”王重让工友们松开自己,皱着眉头忍着痛走到马素芹身边,说道:“要不我来处理?”
马素芹已经彻底慌了神,看着突然站出来的王重,就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了。
王重几步上前,还没说话,马素芹就追上来下意识的抓住王重的手臂有些焦急的道:“小重,姐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王重露出个微笑:“姐,你放心,你的苦衷我明白,我不会对大哥怎么样的。”
送上一个让马素芹安心的眼神后,扭头对着周遭一众工友们高声道:“刚才谢谢大伙了,要不是大家伙帮忙,我王重今儿个指不定会被揍成啥样了,诸位的情我都记在心里,不过这里是厂门口,咱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儿,而且马上就要上班了,可别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让大家可别耽误了生产。”
“大家都散了吧!这事儿让保安科的同志们处理就行了!”
王重冲着众人拱手道。
“行,小重,要是有事儿你尽管招呼一声,咱们都是一个厂里的,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的。”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王重诚恳的向众人道谢,一众工友们也陆续散去,确实像王重说的一样,要是再多耽搁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影响上班。
王重又走过去,让那几个按着马素芹老公的保安科的几个工友把人先带到保安科那边看管起来,好言好语的连连道谢,说等马素芹的老公气消了再把人给放了。
“王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保安科的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王重,尤其是那几个刚才看见王重和马素芹被打成那样子。
王重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马素芹,对着保安们笑着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素芹姐的老公啊!”
保安们讪讪一笑,没说什么。
马素芹心情愈发复杂,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的马素芹老公挣扎的愈发剧烈,呜呜呜的叫喊着,眼神愈发凶恶。
“哼什么哼!”保安语气十分不善,同样恶狠狠地瞪了马素芹老公一眼。
王重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拆开了给几个同事一人散了几根:“就是要辛苦一下几位大哥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接过香烟,保安们脸上也挤出了笑容:“都是咱分内的事,有啥辛苦的。”
“刚才那几下可不轻,你虽然年轻身体好,但还是去医务室看看比较稳妥。”保安建议道。
王重这会儿才十六岁,身高也才一米七多,早在身体素质各项超出常人数倍之后,王重的身高也窜到了一米八二,王重不知道系统是怎么弄的,再山海情世界的时候就是这样,刚刚穿越过来,身体也在系统的安排之下变年轻了。
王重心中有过猜测,或许现在的这具肉身,并不是自己在现实社会中的那副身体,而是系统根据自己的基因通过某种王重所不知道的技术或者方法,克隆还是别的什么,为副本世界所特意弄出来的身体。
不过系统对此却从来没有半点解释,没办法,系统表现得一直都是这么高冷,王重都习惯了。
“谢谢雄哥,那这里就麻烦雄哥了,我先去医务室看看!”
说着王重就皱起了眉头,接连吸了好几口凉气,脸上痛苦之色也愈发重了。
马素芹见王重一脸痛苦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有些苍白的俏脸之上,露出纠结之色。
看了看被绑在地上,满脸凶相,眼神凶恶,似要把自己给吃了的模样,想起刚才那些恶毒的谩骂,还有王重脸上的痛苦。
马素芹银牙一咬,转身把腿,朝着王重的方向追了上去。
“小重,你等等,我陪你一块儿去!”
王重停下脚步,“素芹姐,没事儿的,我自己能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王重脸上的神情却没那么自然。
马素芹心中担忧更甚,急忙道:“行了行了,你就别逞强了,赶紧去医务室!”
听着马素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紧张和担忧,王重脸上神情如故,心中却微微一动。
就马素芹老公那个蛋散,看着孔武有力,高大威勐的,可王重的身体素质是他的五倍,王重要是真有心想和他动手,就那个家伙,王重让他两只手都近不了身。
王重的体质虽然好,但只是身体素质好,并不是不知道疼,挨了马素芹老公奋力一拳,疼还是一样的疼,甚至因为敏锐的五感,这种疼痛感可能比平常人更加剧烈,之所以忍着疼痛,无外乎就是为了搏马素芹的同情和愧疚。
从医务室出来,穿着蓝色工装的两人走在厂里的林荫道上。
“素芹姐,我都说了没事了,你还不信!”
马素芹没好气的斜了王重一眼,抬手在王重的肩胛骨上轻轻一拍,王重顿时就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王重纵使龇牙咧嘴,还不忘挤出笑容:“我这么年轻,身子骨壮实,歇一会肯定就没事儿了。”
“你都这样了,就别逞强了,赶紧去找主任请个假,先回家去,先把肩膀上的伤养好了再说。”马素芹一脸关切的道。
王重刚想解释一下:“素芹接,我······”
“行了行了。”马素芹却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王重,神色严肃而认真,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愧疚和不安,认真的说:“小重,今天的事,是姐对不起你!”
迎着马素芹的目光,看着那双水灵灵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王重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马素芹藏在心底深处的悲苦。
“素芹姐!”
王重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本来这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
“我来咱们厂虽然才小半年功夫,可咱两是在同一个师傅手底下出来的师姐弟,平时工作的时候,你对我也很照顾。”
“我心里感激你,所以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一说。”
马素芹猜到了王重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刘大奎的事儿吧!”
刘大奎就是马素芹的老公,和马素芹一样,也是东北人。
王重点了点头,道:“素芹姐,我虽然和刘大奎才见了一面,但就这一面他给我的印象,就不难看出,他是个性情暴躁,冲动易怒,而且有些偏执,敏感,听不进人劝,喜欢一意孤行,喜欢动手的人。”
“昨天你脸上那伤,就是他打的吧?”
马素芹不敢看王重的眼睛,低着头沉默着,眼神暗澹,脸上带着自责和愧疚。
对王重的话,马素芹显然也默认了。
“素芹姐。”王重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马素芹抬眼看着王重,严重带着询问。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王重道。
马素芹眉梢微挑,问道:“什么话?”
王重道:“有句老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
“要我说,既然知道了他脾气暴躁易怒,又冲动喜欢打人,那就趁着现在你们还没孩子,牵绊还不够深,就趁早把婚给离了,从此以后各过各的,谁也别耽搁谁。”
“不然的话,现在他能打你,以后难道就不会打你孩子?他的性子,相比你比我这个外人更加了解。”
马素芹被王重说的愣住了,红唇微启,似乎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
“不会的吧?”
愣了片刻,马素芹才反应过来,口中吐出这么几个字,只是这话说起来,连马素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重衷心劝道。
马素芹有些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
“素芹姐?”
“素芹姐?”王重抬手在马素芹眼前晃了晃,提高了声音喊了几声。
“啊?”马素芹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重道:“你才二十一岁,正是大好年华,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等着你去过,难道你甘心以后的大半辈子,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马素芹童孔骤然收缩,浓黑的睫毛随之轻轻的颤动的,宣示着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的不平静。
王重趁热打铁道:“素芹姐,现在不比以前了,连伟大领袖都曾经说过,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在法律面前,咱们都享有同样的平等的权利。”
马素芹愈发纠结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行不行!”马素芹连连摇头,眼神闪烁着,神情间带着担忧,眼神中透着恐惧和不安,道:“我要是跟他提离婚,他会打死我的。”
“而且······而且······”
看马素芹的表现,王重就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素芹姐,时代不同了,咱们的观念也要改变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可那是建立在嫁的是个正常人的前提下。”
“日子苦些累些,那倒也就罢了,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认真工作,总能过下去。”
“可今儿个刘大奎那样子,你觉得你们两还能好好的往下过吗?我是怕你这么回去,还没跟他提离婚,他就又要打你了。”
“这样的日子,你觉得还能过下去吗?”
“别说了,你别说了!”马素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惊恐,无助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底涌出,划过那俏丽的脸颊,留下两道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生怜惜的泪痕。
王重没有伸手,就这么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一脸心疼的看着马素芹:“素芹姐,我说真的,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就这么湖涂浑噩的过一辈子,三天两头的挨打,倒不如早点了断,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马素芹越哭越厉害,最后没忍住蹲下抱着膝盖,埋头失声痛哭起来。
好在这会儿厂里已经开了工,工友们都在车间里头,路上没人,不然的话,指不定又会有人指指点点。
王重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旁边等着,等着马素芹的哭声越来越小,等着马素芹抬起脑袋,擦掉脸颊两侧泪痕,等着马素芹抬眼看着自己,等着马素芹自己想清楚。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回到家,擦完你送我的药,脸上的淤青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我就是好奇,拿着你给的药盒子看了一会儿。”
“他就·······他就····”说到痛处,马素芹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再度崩溃,失声啜泣,泪水还是那么不争气的从眼底冒了出去。
“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非说我跟你之间有事儿,你送的药膏是什么信物······”
“素芹姐!”王重确实没有料到,自己的一个好心之举,竟然给马素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王重的语气也变得愈发严肃:“就一盒消肿止痛,活血化瘀的药膏他都能这样,你敢保证,以后他不会因为什么别的理由再对你动手?”
“我该怎么办!我不敢,我不敢和他说!”马素芹无助的蹲在地上,一边垂泪低声啜泣,一边无助的问道。
也不知是自问,还是问王重。
王重没有上去扶马素芹,王重自己倒是无所谓,可马素芹一个女人,名声于她而言,极为重要。
闲言碎语就是一把伤人于无形的刀,王重自己不惧,可不代表马素芹不怕。
“素芹姐,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给你想想办法!”
马素芹的啜泣声变小,抬眼看着王重,想起了今天在厂门口的那一幕,王重宁肯自己摔在地上,也要保护自己,悲苦无助的内心深处,一股子暖流悄然滋生:“小重,我肯定相信你!”
“首先你要先想清楚,真的决定要和刘大奎离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马素芹犹豫了一下,可想起王重刚才的话,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扇耳光,锤肚子,抽出裤子上的皮带对着自己狠狠地抽,要是有了孩子,孩子看着自己被刘大奎打,甚至就连孩子也要挨打······
马素芹心中又是一阵犯苦,但目光却瞬间变得坚定起来,“我想清楚了!”
“我要离婚!”
“我要跟刘大奎离婚!”马素芹鉴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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