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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章 准备给老干棒说媳妇

过了中秋,乡亲们纷纷开始翻耕土地,进行冬小麦播种之前的准备工作。

冬小麦根系较为较为细弱,讲究深耕细作,播种之前呢,得先把土壤耕耘细腻,去除土壤中的石块和杂草,把结了块的泥土敲碎咯了,让冬小麦的更好的生长到土壤内部,吸收到更多的养分,从而促进冬小麦植株的生根发芽。

而且在播种之前,还要向土壤中添加腐熟的有机肥,提高土壤的肥力,夏收时节就提前沤上的那些粪肥和小麦根茎秸秆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马仁礼是理论知识丰富,但没什么实践的经验,王重的理论知识比起马仁礼来说只多不少,古时传下的各种农书基本上都在王重脑海里,在山海情副本里的时候还经营了一个老大的农场,自己亲自动手,开了几百亩的地,在玉泉营那片戈壁滩上,积累下来了不知多少经验。

玉泉营虽然远在西北,但种植的也是冬小麦,时间上和麦香村这边略有出入,但冬小麦的管理却相差无几。

加之先前王重积攒下来的威望,互助组里的几人,虽然都是经年种田的老手,但还是照着王重的法子进行耕种。

等麦种都下了地,引水灌既项目一期工程正式开始了,王重带着老干棒,瞎老尹几个木匠开始赶至水车和翻车,木材一部分是村里人凑出来的,一部分是周义虎和王万春两人去县里找领导们化缘化来的。

县里的领导听说了麦香村引水灌既工程的消息后,还专程派了懂水利的人下来指点。

灌渠和堰塘的挖掘并没有太大的难度,线路和坡度,走势前阵子王重和马仁礼都已经算好了,乡亲们只要负责就行,在马仁礼的指挥之下,前村八九十个壮劳力一起动手,算上几日下雨休息的时间,总共花了二十天天的时间,马仁礼才带着乡亲们把第一阶段的水渠和堰塘还有通向一阶段所有田地的灌渠给挖好了。

王重和老干棒瞎老尹几人负责的的水车幸好秋播之前就开始动手制作了,王重的互助组也是最早完成秋播的,秋波一结束,王重就刚带着老干棒继续动手准备水车要用的材料了。

老干棒的手艺还差一点,有些精细的部件做的不够标准,但像是木槽这些简单的活对他却没什么难度,村里会做木工活的除了老干棒之外还有几个,涉及全村的灌既工程,大家自然都是有十分力都得用出来十二分。

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马仁礼带着人开始二期工程的挖掘都有三四日了,地里的麦子都冒出了头,王重那架六米高的水车总算是完工了。

眼瞅着水车已固定妥当,王重才领着众人安装脚架,将早已做好的渡槽固定妥当,连接上水渠之后,才装上与水车平行的最后一道横槽,水车之水落入横槽,再流入在横槽下方的渡槽之中,顺势流入早已挖好的梯形沟渠之内。

梯形沟渠两侧于底部的渠壁尽皆经过捶打压实,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这种粗糙土质水渠的使用寿命,减少后期维修的成本。

“有水了!有水了!”

看着水渠之中潺潺流过的麦香河水,乡亲们的情绪极为激动,可距离水车百米左右的第一个堰塘足有两米深,五米见方,能蓄水八九个立方左右。

喝水自沟渠流入堰塘,待将满之际,才会自出口顺着通往地里的沟渠流入地里,眼瞅着堰塘之中开始出现积水,初时因河水冲刷了泥土,水成浑浊状,但只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浑水终将变轻。

明明知道堰塘积水需要时间,可围在旁边的乡亲们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个个或站或蹲,等在堰塘边上,眼瞅着堰塘里的水越涨越高,不但丝毫不觉得无趣,反而开始紧张和激动,心中也愈发期待起来。

眼瞅着堰塘中的水越积越高,乡亲们的心情也愈发激动起来。

等到堰塘李的水线高出灌渠之时,水流终于顺着沟渠往田地的方向流了过去,乡亲们脸上都透着激动的情绪,下意识的顺着水渠,跟着水流一路向着地里而去。

眼瞅着一期工程顺利竣工,麦香河水顺利的到达所有规划到的田地之中,整个麦香村,都忍不住狂欢起来。

这代表着以后乡亲们不需要再用肩膀从河里一担一担的往地里挑水,也代表着就算是干旱少雨的季节,只要麦香河水位不枯,麦香村就一直可以浇上麦香河水。

一期工程的圆满竣工,惊动了县里的领导,县里的一把手亲自下来视察,看过麦香村的一期灌既工程之后,当即就竖起了大拇指,对王重和马仁礼两个设计者给出了极高的赞扬,给周义虎和王万春两个麦香村的领导人也进行了口头的奖励,还说要给他们记功。

伴随着一期工程的结束,乡亲们对二期工程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昂情绪,二期工程比一期工程要复杂也要难上许多,但乡亲们却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反而一个个都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昂情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在农历十月下旬的时候,就把二期工程全部干完了。

翻车的制作要比水车简单多了,但唯一的不足就是翻车不能像水车一样利用水力实现自动,翻车必须得靠外力推动。

现如今秋耕早已结束,村里的牛都闲了下来,正好派上用场。

随着二期工程的顺利竣工,在村里和农会的统一安排之下,只五天的功夫,麦香村剩下的那些麦田基本上都得到了灌既,只有零星几块特别偏远,位置受限的地沟渠暂时过不去。

但王重和老干棒他们早就做好了小号的木槽,从水渠处架槽引水,也顺利完成了冬灌。

随着麦香村一期二期水利工程的圆满结束,王重在村里的威望又上了一个台阶,乡亲们交口称赞,人人谈起王重时,都要竖起一根大拇指。

就连马仁礼这个地主子弟,也收获了一大批的善意,乡亲们对马仁礼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再像以前似的对他抱有偏见,平时遇上了,也会主动和马仁礼打招呼了。

把马仁礼给高兴地,提着两瓶老白干找到王重,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不只是麦香村,一把手在县里好几次大会上对麦香村和周义虎王重等人做出表扬,让底下的村镇们都向麦香村学习,不过短短几天功夫,王重和马仁礼的名字就跟着麦香村的名头传遍了十里八乡。

来找王重和马仁礼取经请教的人日日不绝,王重深知在这个年代,名望对自己的重要,而且这种事情于人有益,于己无害,王重和马仁礼对来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王重没有想到的是,找自己的人里头,竟然还会有一个姑娘。

两条大辫子垂在肩膀前,一件碎花棉袄,一条棉裤,瓜子脸,眉目略有几分清秀,瞧着伶俐干练,说话很是爽利,就是隐约间似透着几分刻薄。

“你好!你就是王重同志吧?”

王重看着面前一副爽利干练模样的小姑娘点头道:“我就是王重。”

“我叫韩美丽,是隔壁集贤村的!”韩美丽咧嘴一笑,大大方方的冲王重伸出手。

王重和韩美丽握了握手,立即便松开:“原来是韩同志,你好你好,不知道韩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是来麦香村参观你们的引水灌既工程,向王重同志请教学习经验的。”

王重道:“原来是这样,没问题,咱们实地去看看?”

韩美丽这人一开始还是不错的,爽利干练,做事情很有一股子女强人的风范,但又没有那么霸道高冷,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至于后期,那就见仁见智了。

领着韩美丽从水车一直逛到灌渠,从头到尾看了一圈,大致的把原理介绍了一遍,剩下的多是闲谈。

就譬如韩美丽好奇的问:“王重同志,这么大的工程,你和马仁礼同志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头写满了钦佩。

王重微笑着回答:“水车这东西,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咱们的老祖宗就已经发明出来了,不说南方了,就说咱们北方,甘肃,陕西,山西、河北还有咱们山东,其实大部分地区都有水车,因为地形地势不同,水车的体量和结构也不同,我早些年逃荒的时候去过不少地方,学了几门手艺,见过不少引水挖渠灌既的例子,马仁礼在燕京做过图书管理员,我们俩一个动手,一个理论,加起来不就行了。”

“今天怎么没见马仁礼同志?”韩美丽问。

王重道:“你来的不凑巧,今儿个马仁礼正好去县城了,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两人边走边说。

韩美丽忽然好奇的指着堰塘处的翻车问道:“那为什么这里不用靠水力驱动的水车,而用这种需要外力驱动的翻车呢?”

水车和翻车都是王重刚才给韩美丽介绍的。

王重笑着道:“水车确实好,可咱们从麦香河里引上来的水量本来就不大,而且还要考虑到水渠的走向和坡度,水流的速度自然就快不了,而且这么大的高车,水车的规格肯定也小不了,水车越大,需要的推力就越强,就靠咱们引上来的这点水,不管是速度和量都不足以驱动那么大体量的水车,暂时就只能用翻车代替。”

“原来是这样。”韩美丽道。

“我听说马仁礼是地主子弟,他爹马大头是你们麦香村最大的财主,麦香村大半的地基本上都是他家的,马仁礼既然懂这么多,那为什么以前他们家就没想过造水车,挖水渠呢?”

韩美丽倒是个喜欢较真的性子。

王重笑着道:“那会儿马仁礼不是还没去燕京读书吗,马大头家里田地虽然多,可他文化不高啊,而且那会儿马大头又不用自己下地干活,种地浇水这些都是咱们这些穷苦出身的佃户长工们干的,就算种出来粮食,也大多都被马大头给拿走了,乡亲们一年到头恨不能长在地里,哪有那么多功夫和心思琢磨这些事。”

“这不管是挖渠还是造水车,都不是一家子几个人能够干的活。”

“可现在不同了,我们麦香村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口子人,家家户户都分了地,种出来的粮食只要交足了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呢,建水车,挖灌渠,是为了让庄稼喝上水,能让地里的粮食增产,乡亲们心里头都有一杆秤,知道这事儿对咱们大家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大家就能拧成一股绳,力气都往一个地方使,大家伙齐心协力,自然和以前不同。”

韩美丽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了一大堆夸赞组织和政策的话。

对于韩美丽的话,王重也深表认同。

如果没有组织的话,像他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子子孙孙,估计都是被剥削和压迫的份。

王重请韩美丽吃了一顿午饭,棒子面做的黄馍馍就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盘豆芽,吃过饭才把韩美丽送走。

韩美丽走的时候还说,回头有空了,一定会多来和王重请教,向王重学习。

渐入隆冬,不知从哪日起,天空逐渐下起了雪,天气也越来越冷,乡亲们要是没事的,都窝在自己家里,坐在炕上,或是几个人去一家串门,坐在一个炕上,关上门窗,说话聊天。

妇人们也是一样,农闲时他们还得缝补衣服,织毛衣毛裤,做鞋子,收拾屋子,勤快些的手里总有忙不完的活。

往年这个时候,老干棒也是跟着别人一块抽烟闲聊,可今年却不同,找王重定做风车和脱粒机的老早就排队排到年后去了,老干棒每天天一亮,吃过早饭就奔着王重家去,天快黑了才收工回家。

那些来找王重打风车脱粒机的,大多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来,结算工钱也都是用粮食,或是小麦或是玉米、大豆。

起初王重是想和老干棒三七分成的,可老干棒死活不愿意,非说王重这是教他手艺,每天还管他两顿饭,师傅带徒弟,除了管饭之外,从来就没有开工钱的先例,而且活都是王重接的,要是没有王重,老干棒根本接不到这些活儿。

可王重说了,现在都解放了,是新时代了,不能用以前的老思想了,要是不给工钱的话,那他王重过不就和马大头一样了,最后两人掰扯来掰扯去,老干棒这才勉强同意一九分成。

饶是只拿一成,两人今年做的那些风车,也让老干棒挣了不少粮食,能过上一个厚厚的肥年了。

这天,外头下着雪,两人缩在西厢房南边那间大屋里头,一边做活,一边闲聊,随着大半年的苦练和王重的毫无保留的悉心指点,老干棒的手艺土匪勐进,现如今已经可以独立做风车和脱粒机了,大型水车稍微还差一点。

王重问道:“老干棒,你今年多大来着?”

老干棒道:“二十九了!”

王重道:“二十九,也该讨个媳妇了。”

老干棒老脸一红:“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哪有姑娘看得上我。”

“你现在要手艺有手艺,要田地有田地,哪家姑娘瞧不上你!”王重笑着道:“而且现在你的手艺完全可以自己做风车了,咱俩之间的分成也该变一变了。”

“不行!”老干棒一口就给回绝了!

“你先听我说。”王重苦口婆心的道:“以你现在的手艺,就算自己接活给人做风车也没什么问题,但一个人做起来终究不如两个人快,而且组装的时候,两个人也更轻松,而且风车和脱粒机又不是什么一次性的东西,咱两用料足,手工好,用个几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先前的咱就不算了,打从灌渠弄好之后到现在,咱们拢共做了三架风车,两架脚踏脱粒机,我干的活比你多,速度也比你快,咱们就按先前我说的,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大虫,我······”老干棒想说些什么,却被王重抬手打断。

“你先听我说,刚才我说的这些都是已经交货了的,咱们做一架风车,工钱是十升麦子,一架脱粒机呢,是十二升升麦子,要是包米和大豆,还要要多一些,咱们呢就简单点来,我给你都算麦子,三架风车,就是三十升,三三得九,三成就是九升,两架脱粒机是二十四升,三成差不多是七升出头,咱们就算七升,加起来就是十六升。”

“十六升?不行不行,太多了太多了!”老干棒的声音陡然拔高,连连拒绝,神情真挚,绝不是作伪。

“现如今不是以前了,家家户户都分了田地,咱们干了快两个月,你才分了十六升,折算下来也才三十几斤,不算多。”

“不行不行,要不再折一半吧!”老干棒道。

王重叹了口气,拍了拍老干棒的手臂,说道:“老干棒,你都二十九了,你家可就你这么一棵独苗苗,现如今这日子眼瞅着好起来了,你要是不娶个媳妇回来,你对得起你爹娘的在天之灵吗?”

“逢年过节你去给你爹娘祖宗们扫墓的时候,你不觉得臊得慌吗!”

软的不够,就加点硬的。

果不其然,王重这话一出,老干棒的脸就变了,低下头去,一脸的愧疚。

王重走到老干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咱们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先给你说个媳妇,最好今年就成亲,明年这个时候,生一个大胖小子出来,给你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老干棒抬眼看着王重道:“大虫,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自己不还没娶媳妇呢吗!”

王重笑着道:“我才多大呀,你多大了,而且我既有手艺,又有力气,田地也伺候的好,我肯定要慢慢挑慢慢选,找一个俊俏又贤惠的当媳妇,再说了,我分到手的可比你多的多。”

“可你都二十九了,翻了年就三十了,趁现在还没到三十,还算年轻,赶紧先找个黄花大闺女当媳妇,不然等再过几年,你再想找黄花大闺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干棒纠结极了,在他心里,王重教他手艺,带他做活,就跟他师傅一样,虽然王重比自己年轻,可在老干棒心里,早已把王重当做了恩人,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干棒心地善良,为人正直,性情淳朴,自然不想占王重的便宜。

可王重刚才一番话,却实实在在的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以前是没条件,家里穷人家看不上他,说不上媳妇,现如今有了田地,家里不缺粮食,又跟着王重学了手艺,娶媳妇和传宗接代这两件事儿,自然也可以肖想肖想了。

看着老干棒脸上纠结的神情,王重就知道老干棒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觉得占了我的便宜。”

老干棒看着王重,真心说道:“要不是有你,我根本没有挣这些麦子的机会。”

王重笑着道:“可要是没有你帮忙,就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也挣不到这么多粮食啊。”

“所以啊,你心里也别有负担,我教你手艺,是为了让你快点上手,咱们俩多做些风车和脱粒机出来,多挣些粮食,顺道再把手艺好好磨练磨练,说不定等明年就有人来找咱们做水车了呢!”

老干棒忽然屈膝准备跪地给王重磕头,王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老干棒。

王重还一脸责怪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王重的力气老干棒根本就没法比,只能哽咽的道:“大虫,我这人嘴笨,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但你对这么好,教我手艺,还帮我说媳妇,我能想到的,就是给你磕头了。”

“有道哥!”王重也不叫老干棒了,“这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我孤身一人,也没个亲戚帮衬,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在村里就多关照关照我,用心练手艺,咱们一块儿多挣点粮食回来。”

“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失望!”老干棒,牛有道咬着牙一脸坚定道。

王重松开牛有道,笑着道:“有道哥,想当初牛大胆去杨灯儿家提亲的时候,聘礼也才三升麦子,这十六升麦子,你拿出十升,再添上十个鸡蛋,在扯上几尺布,当做聘礼,再请个媒人······”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喜欢啥样的姑娘?俊俏的?苗条的?”

牛有道老脸微红:“我这条件,哪敢有什么要求,俊不俊俏无所谓,只要是老实本分,干活勤快的就行。”

王重点头道:“那就找个模样周正,胸脯大,屁股圆,好生养的。”

牛有道嘿嘿嘿的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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