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楼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平静下来过,不是这个出事情,就是那个又折腾起来。
朱喆这边,陈祖法的事情刚刚尘埃落定,余飞雪就找了过来,先是表达了谢意,然后非常诚挚的邀请两人吃饭,以示感谢。
朱喆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余飞雪搭进去不少钱,若不是证据确凿,法院那边给出了判决,只怕麻烦还要更大,朱喆不想让余飞雪再破费。
王重却在朱喆拒绝之前,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处装修颇为讲究的中档海鲜餐厅,余飞雪把菜单递给王重,王重点了几样实惠味道又不错的海鲜,把菜单重新递回给余飞雪,余飞雪又点了只澳龙,几个价格不低,但名气不小的招牌菜。
点完了菜,余飞雪才冲两人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最近一直忙着打官司的事情,也没来得及正式和你们道一声谢,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本事,就借着这顿饭,聊表谢意。”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这也算是陈祖法自作自受,要不是当初他把主意打到我家朱喆身上,我也未必会注意到他。”王重话说的很直:“帮你只是顺手为之,而且我和朱喆还能免去不少麻烦,于人有益,于己无害,双赢的事情。”
余飞雪点点头,虽然王重话说的直,但这份恩情,余飞雪却记在心里:“可你们确确事实帮了我,要不是你们,我现在怕是人财两空了。”
余飞雪自嘲般的笑了笑,笑容很是勉强。
“陈祖法已经判了,那你······”话到了嘴边,朱喆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倒是余飞雪,显得颇为豁达:“法院叛离了,房子归我,算是对我的补偿,那些小额贷款也和我没关系,那几个贷款公司也都被查封了,相关的涉桉人员都都已经给出判决了,我把房贷还完,那房子就是我的了。”
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不幸中的万幸。
当初陈祖法打的主意就是两个人各出一部分钱交房子的首付,陈祖法出的那些钱,自然都是贷款来的,而且余飞雪也知道这件事情,事情又都发生在两人拿证以后,自然算是夫妻共同借款,而且用途还是和余飞雪一起买房子。
之后陈祖法玩起了消失,贷款公司能找的,除了担保人之外,就是余飞雪了。
要是余飞雪还不上钱,陈祖法又没有落网的话,那最后等待余飞雪的是什么下场,就难说了。
“陈祖法找老乡们帮忙担保借的那些贷款,也都解决了,现在都没问题了。”余飞雪又补充上一句。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朱喆再度问道。
“还能怎么办,继续打工挣钱还房子的贷款呗!”余飞雪虽有些无奈,但同时也很庆幸,庆幸面前这两个人及时的提醒了自己,让自己脱身的比较早,没有深陷在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王重道:“有压力才有动力,陈祖法折腾这么一回,换一个魔都购房资格,一套在魔都交了首付的房子,也不算太亏。”
朱喆和余飞雪齐刷刷的扭头看向王重,这么安慰人的方式,两人都是第一回见。
可转念一想,王重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这桩闹剧中,余飞雪虽然损失了不少,搭进去不少钱,可同样的,换了个购房的资格,还白嫖了陈祖法出的那一部分首付款,虽然不多,但折算下来,也让余飞雪减轻了不少损失。
而且余飞雪也成功落户魔都。
“这么一算,好像确实不怎么亏!”余飞雪点点头如是说道。
看着余飞雪那颇为受用的样子,朱喆有些哭笑不得。
王重笑着道:“世事皆有两面性,咱们换个角度看看问题,有些坏事也未必不能成为好事!”
“虽然是歪理,但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朱喆道。
三人吃饱喝足,便各奔东西。
回去的路上,朱喆想起刚才王重的那番话,忍不住看着旁边正在开车的王重道:“像你这么劝人的我还真是第一回见。”
“怎么劝不是劝,只要有用就行。”王重道。
“难怪你能挣那么多钱!”朱喆道:“果然只要是金子,不管在哪里都能发光。”
“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看上的男人。”
“你这么高的情商,就算是放到我们集团,肯定也能一路高升,青云直上。”朱喆有些羡慕的道。
王重却道:“你们集团?那还是算了!我这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还是安安心心的写网文比较好,职场上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不适合我,阿谀奉承,卑躬屈膝也不是我的作风,更别说你们集团了,直接让我当CEO、给我百分百的权力还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还是算了吧,要是让你成了我们集团的CEO,我们集团高层那些副总老总们,不知道有几个会被你送进去。”
“其实在你们集团那些高层、股东们的眼里,只要是能办实事,能给你们集团带来实际性利益的,有点小毛病、小瑕疵也没什么,只要不损害到你们集团的实际利益,他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是说,在集团高层眼里,能力比人品重要?”朱喆问道。
“也不一定是绝对,但如果两个人一个能力极强,人品一般,另一个人品好,但能力差,你是你们高层领导的话,会选谁?”
这话虽然难听,但却是现实。
真如天下无贼里的黎叔说的那样,二十一世纪什么最珍贵?是人才。
在唯利益至上的现代社会里,人才的重要性是母庸置疑的,因为人才能够带来利益,而资本,向来都是逐利的。
也就不到两个星期,朱喆又接到了老家打过来的电话,这次不是朱母,而是弟弟朱民杰,朱民杰在电话里对朱喆一阵抱怨,说朱父朱母非逼着他去考什么公务员,不然就从今往后就不再补贴他钱,把朱民杰气的够呛,在电话里和朱喆抱怨说他对那些朝九晚五,一眼就看的到头的工作没有一点兴趣云云,最后才进入主题,管朱喆要钱。
朱喆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不过却也很直接的说,自己还欠着债呢,魔都的开销又大,每个月吃喝拉撒加上房租水电,还有要还的欠款,只能挤出来五百块钱,给朱民杰暂时顶两天,还得朱民杰自己想办法才行,那演技,惟妙惟肖,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可朱民杰不乐意了:“大姐,五百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语气颇为不善。
“小杰,你听姐说,姐也不容易呀,本来手里还点钱拿来应急,可上回婷婷结婚的时候,我不是都封了红包吗,给你的这五百块钱,还是姐本来打算给别人的份子钱,最后那朋友婚没结成,份子钱也退了回来,不然的话,姐还拿不出这五百呢!”
“你在魔都,工资那么高,怎么可能连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朱民杰一点都不相信:“你要是不想给我就直说。”
朱喆道:“小杰,姐不是还欠着债呢吗!当初为了供你和婷婷念书,姐借了不少外债,到现在还没还清呢。”
“不是还有姐夫呢吗?”朱民杰理直气壮的道。
“小杰,你想逼死我吗?”朱喆语气一变,心也凉到了谷底,“我都三十二了,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合适的男朋友,我都不敢告诉他我还欠着外债的事情,我含辛茹苦的挣钱,供你上完高中又上大学,你要是把我和王重的事儿给搅和黄了,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从此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大姐·····”
话刚说完,没理会电话那头朱民杰的呼喊,朱喆直接就掐断了电话,十分果断,没有半点犹豫。
原来的朱喆就是性子太软,和弟弟妹妹从来没说过硬话,这也是导致他们气焰嚣张,把趴在朱喆身上喝血抽髓当成是理所当然。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性子太软了,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刚刚挂断电话没得片刻,朱喆的手机就再度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提示,朱喆直接掐断电话。
电话又响,朱喆又掐。
再响,再掐。
最后朱喆索性直接关机了,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心里到底还有些忐忑,望着王重,有些惴惴不安的问:“你说这样能行吗?”
“其实你心里早已有数,问我不过是想找个心安而已!”王重看着朱喆道。
朱喆闻言不由得默然,随即道:“你说得对,事已至此,就算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想要让小杰改过自新,首先我自己就得作出改变,如果只是一味的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朱喆一向聪明,她心里也什么都明白,只是当局者迷,被情感影响了理智,在弟弟妹妹的事情上,才会这么优柔寡断,限于被动。
如今王重只是在旁边稍加提点,指出问题,提出大方向上的建议,细节之上,如何应付父母和弟妹,都是朱喆自己把控,顶多经常和王重分享,渴望王重意见只是其次,关键是想找个人倾诉倾诉,让她能够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朱民杰为什么能够拿捏你?就是认准了你是大姐,你一向疼他,所以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和你闹,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不会和他翻脸。”
王重的话,宛若拨云见月一般,让朱喆心中大为震动。
“非常之事,只能用非常之法来应付!”朱喆道:“所以他无理取闹,耍泼打诨,那我也回以胡搅蛮缠、叫苦连天。”
王重道:“朱民杰到底是个二十大几的男人,这个年纪的男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别说他们年轻人了,就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不也经常攀比吗······”朱喆摇摇头,颇为感慨的道,可说着说着,话音就停了,看着王重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朱喆的脸上也露出疑惑。
“什么意思?”
王重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桉。”
朱喆心底一突,和王重的目光错开。
次日,朱民杰再度打来电话,才刚刚开口话都没说一句完整的,就被朱喆冷言冷语的打断了:“你心里不是已经没有我这个大姐了吗,还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面对朱喆的质问,朱民杰的如意算盘一下子就全被打乱了,他完全没想到,一向温柔体贴,性子软的大姐,有朝一日变了脸,会是这个模样。
“大姐,我······”
可还没等朱民杰解释,又再度被朱喆打断:“别,我不是你大姐,我不配,我既没钱又没势,外边还欠了一屁股债,哪儿配做你朱民杰的大姐啊!”
朱喆的一番抢白,把电话另一头的朱民杰说的脸色连连变化,可朱喆却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
“我十六岁就出来工作,没学历,没本事,只能给人端盘子,洗碗扫厕所,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工作,任劳任怨,给人当牛做马,就差抱着马桶睡觉了,一分钱没挣着不说,反倒还落得一身埋怨和一屁股的债!”
“是我蠢,是我笨,我以为供你们上完大学之后,我就轻松了,没想到在你们眼里,我根本不配做你们大姐,这样也好!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这么多年的辛苦我就当是为了狗了,我欠的债我自己还,你们两个大学生的光,我朱喆不配沾。”
越说越急,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就差声斯底里的大吼了,说完不等朱民杰解释,就气愤不已的挂断了电话。
看着气的直跳脚的朱喆,王重一脸心疼的将其搂入怀中。
“那些个什么金像奖、百花奖、白玉兰之类的影后视后的演技也就这样了!妥了!”
王重话音刚落,朱民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朱喆忙从王重怀里出来,冲着王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闭上眼睛,酝酿了片刻的情绪,再度正开始,乌黑明亮又不失清澈的美眸之中,已经多出一层朦胧的水雾。
滑动屏幕,接通电话,一声“喂!”中,透着无穷无尽的无奈和心酸。
“大姐!”
听筒里朱民杰的声音才刚刚响起来,朱喆便抽了抽鼻子,低声啜泣起来,满是疲惫的道:“你还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朱民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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