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听见头顶的呼喝声,他仰头看着,手中打杀罗邦道人的动作果然是停下了。
但是他的眼中露出不屑之色,丝毫没有将头顶上的鬼神放在眼睛里面。
他盯着半空中大作的龙气,心间嗤笑:“想靠龙气来镇压我?班门弄斧!”
且不谈他道箓之中的一点仙功,其就已经决定着他面对任何道士以下的山海界生灵,只要对方并非同为仙功中人,他余列就是高人一等,拥有驱使对方的权力。
现如今,余列也是奉命前来查抄罗邦城的,其正式巡查吏身份,也足以让这批鬼神动他不得。
不过余列目中露出玩味之色,他思忖着自己突破后,还尚未找机会好好测试法力,而刚才那个老太婆,也着实过于不堪,不配作为试法对象。
现在这几个鬼神的阴神强度,看上去比老太婆要强得多的,正好作为他的磨刀石,测试一下他的法力。
反正对方几个也都是鬼神,就算一时落败,余列只需将道箓唤出,就可以威慑住对方,再翻手打杀!
于是他望着那几个鬼神,面上轻笑,口中道:
“区区鬼类,焉敢让贫道束手就擒!”
他的真气自头顶上勃然升起,九十年的道行彰显无疑。
这一幕落在鬼神们的眼中,让彼辈眼神稍微凝重了一些:“这个妖道的道行,竟然才九十年!”
“此獠不过新晋的中位道吏,就能将那老鸨子打杀掉,可见其真气之浑厚,并非寻常道吏,指不定小有来头啊!”
它们神识纷乱,你一言我一语的。
当中那躯体暗金色的鬼神,神识冷哼道:“就算小有来头,敢在罗邦中行凶,也已是有取死之道!打杀了事,指不定这厮囊中的财货了不得!”
暗金鬼神的话,让随从的两只鬼神当即呼出:“上神所言正是!”
“嘿、确实如此,我罗邦又不是没有杀过此等道人。”
几番言语,三只鬼神望向余列的目光,除了愤怒之色以外,还充斥起了觊觎,宛如狗看见了骨头一般。
不过它们的面上,却还是义正言辞的,且还露出了缓和之色。
那暗金鬼神出阵呼喝:
“兀那道人,吾乃罗邦日游神,今日见你真气清奇,似乎并非什么邪魔妖道,缘何在此行凶?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大可找本神一述,本神必定会为伱主持公道!”
它伸手一挥,手中便有一条金灿灿的锁链浮现,上面符文密密,龙气麻麻,呼啦的响动。
这罗邦日游神道:“且收敛真气,速速拷上这枷锁,本神现在就带你前往城隍府中论事!”
它想要凭借言语,哄骗着余列进入其“瓮”中,然后任杀任剐。
四周的其他道人们听见鬼神呼喝,不少的罗邦道人都是大松一口气,目中露出欣喜。
甚至就连那些被掳掠而来的猪仔们,也是出声:“求诸位神灵做主啊!”
甚至有道人朝着余列呼喝:“这位道长,还请随着日游神大人前去城隍府中,为我等讲清冤屈,求得一个公道啊!”
余列听见了鬼神的忽悠、以及一众道人的不明所以的请求,面上一时间哑然。
沉默了一息,他感慨似的说:
“公道?公道自在法力之中,贫道就是公道,何须要尔等鬼奴主持!”
他一甩袖袍,足底生风,便将他托举起来,和那三只鬼神平齐。
“尔等鬼奴,且放马过来,休要再玩什么把戏了。”
话说完,余列掐动法诀,一道火蛇就从他的袖子当中飞出,一分为三,分别的扑杀向那三只鬼神。
鬼神们大怒,当即列成阵型,摇晃着巨大的神躯,也朝着余列扑来。
它们身上的龙气形成了锁链,先一步的就杀向余列,将余列的四周上下堵得严密,让余列无路可退。
“好个妖道,既然找死,那便别怪某等取你性命!”
呼呼!
余列袖中的火蛇和几缕龙气相撞,滋滋就湮灭掉了,仅仅为双方争取了几个眨眼的间隙。
下一刻,三只鬼神的身躯就已经临近余列,它们皆有十丈大小,宛如楼塔一般,俯视着余列。
鬼神们伸出手掌,掌中有风雷火焰升腾,要将余列擒杀在其中。
但是当他们靠的太近时,余列面上冷笑,神识只是一扫而过,落在了它们的身上,就让彼辈浑身都是升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何故?”
三只鬼神惊疑。
不等它们的手掌落下,余列的阴神之针,打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尊鬼神头上,并且迅速的将对方神躯穿过,刺向另外一尊鬼神。
呲呲呲!
他所修炼而成的阴神之针,果真是杀鬼杀神的好法术,只一个眨眼,就宛如捅破窗户纸一般,三只鬼神的躯体依次被洞穿。
啊啊啊,三股惨叫声,依次在半空中响起来。
那三具将余列围堵在了中间的鬼神,动作纷纷僵住,然后庞大的躯体向后跌倒,口中惨叫连连。
它们身躯也是变得扭曲,身上缠绕的龙气竟然都开始溃散。
“这是!啊啊!!”
余列望着三只鬼神,目中有金色火焰燃烧而起,口中默念:
“爆!”
呼呼!
只见三只鬼神在半空中踉跄过后,彼辈的体内都有金色火焰升起,疯狂的席卷上了它们的躯体,让它们浑身着火。
仅仅一合之间,三只鬼神的就彻底落败。
它们目中难以置信,疯狂的伸出手,要拍打自己鬼躯之上的诡异火焰,并驱动龙气灭火。
“啊啊!这究竟是什么邪法,竟然能焚我神躯!”
“何等邪术,居然连龙气也扑灭不了。”
如此一幕落在四周其他道人的眼中,特别是那些对鬼神们抱有极大期待的罗邦道人,一个个的都呆住了。
彼辈神情呆滞,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吧,城中日游神竟然都不是此獠的一合之敌?!”
有人牙关打颤:“那道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莫非是六品道士?”
反倒是一些被奴役许久的道人,瞧见余列竟然一言不合,就将城中鬼神给打伤了,且还要灭杀了对方似的。
这些猪仔道人们情急之下,纷纷疾呼:“不可!鬼神不能杀啊!” “道长,你杀了鬼神,何人再来救我们,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余列听见这些声音,还以为是有小人想要故意扰乱他的心神,结果他瞥眼看过去,发现为鬼神呼救的道人,都是面容苍老、身形凄惨、可怜至极的猪仔道人。
彼辈脸上的惶恐是真真切切,看着余列的眼神,那叫一个恐惧,似乎余列正在掐灭掉他们生的希望。
如此情形让余列微怔一下后,脸上旋即就露出了冷笑。
他俯视着那些道人,讥笑出声道:“何人再来救尔等?无人!
尔等自救便是。”
余列扔下一句话,便再也懒得管这些被掳掠的道人,他抬头看着三只被自己法术打伤的鬼神,好似将三只鬼神当做成了试法用的木桩子一般,继续操控着神识,极尽手段的毁坏对方的神躯。
在余列打杀三只鬼神时,地下码头的道人们,有机灵的人开始跑路了,或是向着地面逃去,或是去搬救兵了。
以及有一些道人虽然也被奴役,但是神智尚在,他们被余列的话惊醒,开始了自救。
彼辈或是抓紧时间恢复气力、解开禁制,或是面露凶色,趁着现场混乱,开始以牙报牙,和奴役自己的贼人们拼杀。
啊啊!
忽然,两声凄厉的叫喊响起。
半空中,两只巨大的鬼神躯体坍塌,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龙气彻底溃散,取而代之的是覆盖全身的金色火焰。
这两堵鬼神彻底的被余列的法术重创,金焰已经从它们的魂魄深处烧起,彼辈再也无法抵抗。
惨叫声响起后,它们连求救声都喊不出来了,虚弱哀嚎着,便在半空中被烧成了金灿灿的魂油。
余列尚在斗法之中,来不及收拾这些魂油,便随手一挥,大袖甩动下,大捧魂油落下,散作成为点点金色的雨水,打在了底下那些凄惨的猪仔道人身上。
猪仔们得到魂油淋头,本是枯萎的魂魄、枯竭的法力,顿时就像是得到了灵药一般,当即大口大口的吸食,迅速恢复法力。
另外一边。
余列凝视向那一头没有被金焰烧死的鬼神,目中露出了更浓的玩味之色。
刚才那两头鬼神,皆是七品中位的鬼神,道行超过了一百年,但是烧死两者,都只消耗了他不到一成的法力。
最后这头日游神,虽然属于七品上位鬼神,但道行也才一百二十年,余列已经用来两成法力来烧对方,结果都没有将此獠的神躯烧崩溃。
这让余列开始怀疑,这头日游神体内是不是有什么奇珍异宝。
下一刻,忽然有叽叽声从那日游神的躯体中响起来,对方的神躯忽然自行破碎,变成了一片暗金色的雾气。
附着在对方神躯上的金焰,也因为对方这一招玉石俱焚,失去了燃烧目标,陡然熄灭了。
在暗金色雾气中,响起了那日游神怨恨的声音:“好个妖道,杀我神属,坏我神躯,且等着城隍大人来收你!”
它叫嚣着:“就算城隍大人收不了你,你身处罗邦城中,一丝龙气奈何不了你,满城龙气如何奈何不了你?!妖道,你必死无疑。”
余列面上发愣,似乎呆住了一般。
但实则,他是没有功夫去听这日游神的叫嚣,而是仔细听着那叽叽声。
叽叽声乱窜,且越来越远,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托大了,当即一拍额头,唤出了自己的道箓,神识朝着那叽叽声所在猛地涌去:
“呔!日游神听令,还不速速显形,不可造次!”
叽!
日游神的叫嚣声戛然而止,怪异的叫声大作。
只见暗金色的雾气中,一团灰黄色的身影定住,一张尖长尖长的黄鼠狼扭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盯着余列。
它目中惊骇,挣扎着就要再次离去,结果周身那些本是保护它的龙气,此刻却成了锁链一般,反倒是将它捆在半空中。
“你!你是……”
这只黄鼠狼尖叫着,它似乎已经猜到了余列的身份,就要叫破。
但是余列目光一冷,神识当即呵斥:“闭嘴!”
“叽叽!”黄鼠狼口中的尖叫声停止,顿时又变成了惶恐的野兽叫声。
余列在半空中抬步而行,穿过对方神躯崩毁而成的迷雾,来到了黄鼠狼的跟前。
他打量着同人一般大的此物,恍然明白到:“难怪这厮可以被我的阴神之针打伤,却又能从金焰中幸存,它竟然肉身还在,乃是以活人封神。”
不!准确的说,这只黄鼠狼乃是以活妖封神。
余列的目光穿透了对方的灵台,在此獠的灵台中只瞧见了一方神箓,并未瞧见道箓。
也就是说,此獠仅仅是个妖物,而并非是道人,它没有考取道箓,连“人”都算不上。
这一情况让余列目中露出了欣喜之色。
日游神者,乃是一方城池中,仅次于城隍之位的几个鬼神职位。
依据道律而言,此等重要神职,都是优先授予道人。除非当地实在是没有可以充当鬼神的道人阴神了,才会再赐予妖物异类。
眼前这尊妖物,其无有道箓却又得授了此等神职,并以一妖孽之身,凌驾在那两个道人鬼神之上,明显是颇有来头。
指不定,此獠就是那城隍养的一条妖物。
余列脑中思绪翻腾,他不由的就伸手抓住了黄鼠狼的脖颈,将对方拎在了手中。
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此獠既然很可能是那城隍的亲信,不如我便剥了它的皮儿,套在我的身上,乔装假扮之?”
余列一手拎着黄狼,一手唤出了皮书。
瞧着漆黑的皮书,他轻笑道:
“老朋友,如今你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他可不会忘了,自个当初步入道途时,并未选择蛊虫、孢种、龙脉等种种本命之物,而是选择了画皮之物。
此皮书,可以助他剥皮制术、披毛成妖,既能学法又能伪装,只不过他从前不甚掠夺法术,极少使用,皮书没多少用武之地。
如今身为道吏,且难得出一次任务,正好让皮书出场,帮他刺探情报。
紧接着,雾气中就响起了余列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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