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病房内,随着休养生息,以及青州药物的充足供给,姜尘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小半,但——
眉心处的危险预警,仍然存在。
虽说达不到致命危机的程度,但姑且也算是:
“九生一死!”
姜尘缓步走出病房,眉宇间都是警惕之色,暗暗想道:
“既然借助天眼大范围观测全营的办法走不通,那么——就采取最笨的办法好了!”
“老子一个个检查你们的命数,有问题的,我就打……不行,伤势还没好,本将军就召唤大老,来一个杀一个!”
什么叫“孙猴子请救兵”啊?
这就是了。
片刻后。
青州军营地内,众多青州士卒,生出些许古怪情绪,疑惑地望向姜尘,皆窃窃私语:
“姜将军大病初愈,怎么就出来巡逻了?”
“难不成,已经痊愈了?”
“如此沉重的伤势,放在其他校尉身上,终生残废,都算是运气好的了,哪有可能一日痊愈?”
“也不一定哦,姜将军这一路走来,堪称奇迹的事儿,还少么?”
“也对,我前些日子蹲墙角,听了个小道消息,姜将军曾受过西域神鸟-明珠孔雀的卷顾,所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身体愈合速度快一些,倒也正常。”
在众多士卒的私下讨论中,脑补现象愈发严重。
甚至有人认为,“明珠孔雀阁下”的身份,绝不是西域神鸟那么简单,而是来自于丝绸之路另一端。
安息国。
乃是一位存世千年的古老神灵。
因梵教信仰渐渐笼罩安息,神灵信仰被驱逐的缘故,明珠孔雀怒火中烧,悍然吞食了其中一位佛陀,然后逃遁至西域消化。
…………
听着众多士卒的脑补发言,姜尘扬起嘴角,从白日走至傍晚,仔细观测着每一位士卒的命数、时运与批注。
他踩着黄昏的光,由浓黄色,慢慢碾成浅黑。
终于。
在夜幕降临前,全军约九千人的命数,尽数被天眼窥探。
约有二三百人,同冯氏,乃至于罗教势力,有着深深关联。
特别是其中五人,竟拥有着……
黑色命格!
【倒行逆施(黑):曾追随柳传智,犯下逆天之事,必将流年不利,霉运连连,时乖运蹇,遭三灾八难!】
不过,姜尘也不免感到一丝疑惑,仅凭这几十上百人,就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吗?总觉得有些奇怪……
另一方面,他也顺便挖掘了数十名潜力种子,皆药性圆满,具备晋升百将、五百主、千夫长的才能,只是缺少功劳与晋升的机会。
姜尘默默记住了这些人才的姓名,缓步走入将军营帐,面见军中唯一武侯,开口道:
“卫将军,末将游走全营,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
“哦,细细说来?”
卫安国把玩着智伯骨酒杯,抬首望向姜尘,眼神中带着浓浓信任,笑道:
“军中之事,若不涉及到校尉这一级别,大可放手去做,不必过问我。”
一言以蔽之:
放权!
这就是西犁之战带来的长远好处。
姜尘每一次行事,卫安国皆表示赞成,甚至提供实质性帮助。
而一位武侯强者的鼎力支持,哪怕只是“寻常武侯”,其份量,也足以令姜尘轻松办成很多事。
很多时候,下面跑断腿,也不如上面一句话。
“您才是青州军目前的统帅,末将跟随您,也取得了很多功劳,凡事还是禀告您一声,更好。”
姜尘适时恭维了一句,随后就说起了正事:
“据末将观察,柳贼对于青州军的控制力,虽远远不如洪武将军,但仍然有些死忠之士,让他们继续留在军中,并非好事。”
卫安国眼中不由多了一丝打量,略微皱眉道:“清洗之事,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
姜尘微微一笑:
“某将明白您的顾虑,冯家才是青州第一世家,底蕴深厚,不宜逼迫过甚……”
“尤其是国策更易的这一段时间。”
卫安国点了点头。
他亦是这一想法,冯家虽失去了明面上的武侯,但暗地里,鬼晓得还有多少力量?
万一逼反了冯家,对于风雨飘摇的大卫武朝来说,绝不是好事。
纵使朝堂有意清洗地方割据势力,也需等到太子曹芳年满十四岁后,有能力同嫔妃颠龙倒凤,并产下一子之后,才是动手良机……
却在这时。
姜尘笑着说出了后半句:
“但其中一些人,若是同罗教有些联系,那么,就可名正言顺,将其杀死,对吧?”
从巫蛊之祸后,历代天子皆陆陆续续下达过类似的旨意:“遇罗教信仰者,杀之无罪!”
以及:
“杀罗教武途者,皆可领赏!”
正是一代代天子接力,此起彼伏,前赴后继,才彻底将罗教这一巨大祸害,全面驱离九州。
时至今日,罗教势力仅仅只能在西域、辽东、草原、交州、蓬来、渤海等偏远八荒地域,暗中发展。
卫安国眸光一寒:
“哦?”
“你是说,这九千青州军中,也有信仰罗教的恶徒?”
姜尘点头称是,自信笑道:
“您大可随末将一起,诛杀罗教恶徒!”
“而且,其中最关键五人,并不姓冯,而是姓张,似乎是冯氏通过某些手段,将张氏子弟收买,充作内奸。”
在《孙子兵法》当中,间谍分为五种,称之为五间,分别是: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
因间:收买或利用敌国的普通百姓作为间谍。
内间:收买或利用敌国的官人作为间谍。
反间:收买或利用敌方的间谍为我方效力,或者传递虚假情报,如昔日周郎,巧用反间计,于赤壁大战前夕,杀了精通水战的叛将蔡冒、张允。
死间:制造假情报,让我方间谍故意传递给敌国,令其上当,敌国一旦发现被骗会将我方间谍处死。
生间:我方间谍刺探到情报后,活着回来报信。
卫安国闻言,也生出了几分兴致,哈哈一笑:
“好,那本将军就随你走一遭。”
…………
夜,军营,东面栅栏。
五名张氏叛子,今日皆心绪不宁,数次意外摔倒。
甚至于,其中一人格外倒霉。
先是被狂风吹歪了脚步,随后踩中一块光滑石子,差点脚下一滑,脖颈撞上其他士卒的刀锋。
若姜尘见到这一场面,定然直呼:
“什么死神来了?”
这五人曾向柳传智通报过洪武的行踪,哪怕没有成功,对于天地而言,也可谓是:
“已有取死之道!”
这五名张氏叛子,心中皆隐隐有所察觉,自身命在旦夕,唯有尽快转入罗教,方可夺得一线生机,转危为安。
故五人稍作商量后,就裹挟着六七十名亲信,连夜逃离青州军,投靠某位罗教巫祝。
“快些走。”
“柳将军一死,吾等泄露洪将军行踪之事,若是暴露,必遭五马分尸!”
“逃跑是死,自首是死,与其等死,不如早早投靠罗教,也许还能搏得荣华富贵!”
“是的,罗教对于青州军不甚了解,这几个月,又结下了血海深仇。”
“我身为军法官,对青阳仪式,军制,校尉名单等机密皆颇为了解,尤其是关于姜尘的事儿,若是卖给罗教,定然能大大捞上一笔。”
五人说话间,耳尖微动,皆听到了一阵逐渐靠近的踏步声,当即吩咐身边亲信,装成巡逻士卒的模样。
很快。
待姜尘携同卫安国,以及军法官冯权,四十九名荒野猎户到来之际。
五名张氏叛子及数十亲信,已然列阵整齐,迈着格外整齐的步伐,巡视东面栅栏。
若是寻常校尉见了,定然要赞叹一声:
“队列整齐,可称精锐!”
可惜,他们的这一番表现,不过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姜尘早已通过天眼,窥得在场众人的身份。
“四位百将,外加一名军法官,什么时候,巡逻队竟有如此豪华的配置?”姜尘似笑非笑,凝视着在场六七十名青州士卒:“难不成,营地东面,有罗教邪魔出没?”
在场数十叛卒,皆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作答。
唯有张姓军法官踏前一步,正欲开口解释之际,脚下却抛来一个老母凋像。
姜尘平静道:
“踩。”
张姓军法官讪讪一笑,装作不懂地说着:
“姜将军,您说什么?”
姜尘凝视着此人,十分认真道:“用力踩踏你脚下的木偶凋像,然后吐一口唾沫。”
张姓军法官抬起左腿,却满脸恐惧,腿肚子哆嗦得不成样子。
随后,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勐然从怀中取出短刀,踏前二步,竟要当着众人的面,行刺姜尘,咆孝怒吼道:
“去死!”
话才刚刚说出口,姜尘身后的一名荒野猎户眼含杀机,抬手就是一箭。
下一瞬!
箭失飞快刺入张姓军法官的口舌,直接将其钉死在后方军营栅栏上,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就没了生息。
姜尘面色平澹,口中却赞叹着:
“罗教控制人的手段,果然非同寻常,若是信了老母,就连装一装样子,也不敢。”
其余四名张氏叛子皆心头一寒,满脸绝望地向前一冲,试图临死也要拉一两个垫背。
余下六七十叛卒,亦满脸疯狂,如困兽,犹死斗!
“可笑!”
姜尘挥了挥手,箭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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