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直到他的意识在黑暗之中复苏的那一刻。
莫名熟悉而又温暖的漆黑能量浸润让安平像是在娘胎之中一般安心。
那股黑暗温润着他支离破碎的灵魂,令他的意识得以复苏。
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死亡之余,苦恼也随之而生。
在南天门遭遇了若坨龙王这件事,出乎了安平的预料。但主要的麻烦是碰巧顺便攻略了小姨子...以申鹤对世间常识的缺乏,见到甘雨之后,不难想象她会口出何等惊人之语...恐怕现在整个璃月都乱成了一锅粥。
安平十分担心自己睁开眼睛之后,看到她们师姐妹反目,以及磨刀霍霍向自己的留云借风真君。
甚至情况更糟糕也不一定。
毕竟这次为了保护申鹤所受的伤势前所未有的惨重,昏迷这段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安平无法估量。万一昏迷了一年半载甚至更长时间,恐怕连芭芭拉诺艾尔她们都寻来璃月找自己了。
那样的话...
不是彻底暴露了吗?!
一想到醒来之后会看到女孩子们伤心的表情,安平就感觉头疼。
自己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安平不由得感叹。
然而意识的恢复并不说明安平已经醒来。
当时他仍旧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漂浮在黑洞之中,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没有一丝的光亮,也没有丝毫的声音。
黑暗寂静,孤独深邃。
很长一段时间安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灵魂只是飘荡在暗无天日的幽冥地带。
直到终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狂暴的雷鸣。
安平察觉到这雷鸣并非来自于黑暗,而是...由他的身体传递而来。
当听到声音之后,安平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弄清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伤势依旧严重,身体在缓慢的恢复,之前大概与死人无异。
不过问题是...为什么耳边会有无尽的雷鸣作响呢?
璃月有帝君庇护,从来没有过雷暴天气。
当然不排除这雷鸣是战斗的余波。
想到这种可能性,安平硬挺着勉强将眼皮撑开一道缝,看到的是雷云涌动的压抑天空,无尽的雷霆噼落在海面上,黑色浪潮翻涌,一副宛若世界末日的景象。
这一定是在做梦。
安平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就算是发现自己已经被埋在了棺材里,甚至是看到甘雨正抱着自己的头颅安平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为什么会是看到自己漂浮在充满了雷暴的海面上的画面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难道这是留云借风真君对他施加的惩罚?
安平想不明白,但灵魂很快便与伤势过重的身体断开了连接,意识重归于黑暗。
直到再次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耳边已经没有了雷霆炸裂的巨响,身体似乎已经脱离了那片苦海。
这一次安平睁开了眼睛之后则看到了一个举着火把站在自己面前头发全部竖立起来的兽耳男。
他一副见鬼的表情。
而在兽耳男的身后,还站着一帮着装统一的男人,都和兽耳男一样摆出一副见鬼的姿态。
不过不管是兽耳男还是他身后的那些男人,都是安平从来没见过的面孔。
兽耳男的毛发是咖啡色,应该不是砂糖亲戚吧...
这昏暗的环境,应该不至于是被带到了奇怪的实验室进行人体实验。
不过这微腥的潮湿空气,身下的晃荡摇晃,都给安平带来了久违的熟悉感觉。
自己应该是在一条船上。
莫非是被这些人打捞了起来?
“咳...这里是哪?”
安平感觉嗓子异常的干涸,但还是忍住疼痛虚弱的开口问到。
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像是被切碎了再缝合起来一样由里到外都是难忍的剧痛。
“这里是反抗军剑鱼一番队的船舱...”
被吓一跳的五郎听到安平开口,连忙回答到。
反抗军?剑鱼一番队?
这些完全没听过的词语让安平怀疑自己是不是昏迷过去了数个世纪,一觉醒来璃月都已经亡了。
但随后仔细观察眼前这些人的打扮,安平意识到自己多半是漂流到了其他国家。
而和璃月人长相几乎没有区别的国家...自己漂到了稻妻?!
安平想起上一次醒来时看到的雷暴,那大概就是他所听说过的,被雷神以雷霆封锁的海域...
自己居然以重伤垂死的肉身横渡了那片海域...这未免有些天方夜谭...
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会从璃月漂泊到稻妻来的啊!?
安平总算想起来凝光当初和他商量过的计划。
但既然他出现在了稻妻,那就说明...
他的事情果然已经全部败露了。
安平隐隐约约回想起了咽气前诺艾尔芭芭拉优拉她们好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好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爆炸方式了!
凝光甚至不惜将那种跟死人一般状态下的自己送往稻妻...足以说明甘雨诺艾尔她们真的很生气...不鞭尸不足以泄愤的那种生气...
迫使凝光不得不将自己送往稻妻躲避。
看来在她们气消之前,恐怕真的回不去了。
完全错误的推导得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令安平心如死灰。
在安平绝望的思考过程中,五郎意识到他好像并不是诈尸。于是蹲下身来,伸手去探了他的鼻息,感应了他的心跳。
“他真的还活着!”
发现安平生命体征齐全的五郎兴奋的抬起头。
对比起幕府军来说,反抗军本就显得势单力薄,每一个士兵都显得尤为重要,更何况是参与这次特别行动的精锐。
只是五郎对安平的这张面孔没有任何印象。
他应该不是参加这次特别行动的队员。
不过也许是珊瑚宫大人的其他安排,又或许是上次战役中下落不明的士兵,总之反抗军的弟兄活了下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兄弟,别担心,我们已经将你从天领奉行救了出来,你的伤势很重,先好好休息,反抗军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同伴,一定会帮你治好身体的。”
五郎将安平身上盖着的不吉利的白布扯去,给他找来了一床被褥,贴心的轻轻盖在安平身上。
这位热情的兽耳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安平不觉得自己在昏死的这段日子里,能做什么让这些本地人把他当兄弟的事情。
“不过这位兄弟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是哪个番队的,我好给你记功。”
见安平精神还不错,五郎便询问了一番他的身份。
“我...应该不是你们军队的,我叫安平,是璃月人...”
安平老实交代。
虽然他知道冒充这只什么反抗军的成员或许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但是要回到营地他虚假的身份眨眼就会被查清,反而是后患无穷。
倒不如现在就大方的承认比较好。
这帮人总不至于因为他不是反抗军的成员就将他一刀捅穿丢进海里吧?
除非他们反的是稻妻的雷神,那种一旦暴露就会被杀头的造反大业。
应该不至于...
这就跟璃月七星要造反刺杀岩王帝君一样搞笑。
“你是璃月人?!那为什么你会穿着反抗军的衣服?又被天领奉行吊在了营地中?!”
听闻安平来自璃月,五郎难以置信。
“还有这种事?!咳咳咳...”
听到自己昏迷的过程中竟然还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安平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怒气淤积胸口的他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若非现在身体还处于稀烂的状态,他一定要提刀去找那劳什子天领奉行讨个公道。
岩王帝君卷属的屁股他都打过了,还能让这些稻妻人给白白羞辱了?
吊起来鞭尸?简直欺人太甚!
“先别急,暂时缓一下,你慢慢说,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此事怎么处处透着蹊跷?”
五郎安抚了下情绪激动快要咳出血来的安平,伸手示意部下倒来一杯水,递给了安平喝下。
安平一口气将水喝了个干净,顿时就觉得五脏六腑仿佛干涸龟裂的土地得到了滋润一般,舒缓了几分。
眼下身体尚残,报仇一事暂待恢复再说。
“但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一名水手,这次随船队航行期间迷失方向,误入了雷暴之中,船只失事,我也坠入海中,等到醒来就看到了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身体舒服了许多的安平酝酿了一下措辞,编了一个虽然拙劣,但还算有些可信的理由。
如实交代反而显得虚假。
对抗岩神亲手封印的卷属身受重伤,粉色后宫齐聚化作炼狱修罗场,肉身横渡雷神封锁的海面...
这种事情说出来...
若非安平自己就是故事的主角,他都要骂两句吹NB给谁听呢。
“你是水手?最近来往过海祇岛附近的璃月船队...莫非你是南十字船队的水手?!你们的船只在海上出事了吗?!”
听闻安平的身份,五郎眉头一皱,瞬间紧张了起来。
南十字船队来到过这里安平倒不是很意外,他早就知道南十字船队在稻妻。
不过这位兽耳男这么紧张干嘛?
莫非他们还和南十字船队有什么关系?
这样一来对自己倒是一件好事,起码这帮反抗军和璃月的船队有关系,兴许能得到他们些许照顾。
别的不说,只要提供一些简单的食物澹水,就已经能帮安平的身体尽快恢复了。
“我不是南十字船队的人,我们船队只是一支帮那些商人运货的小船队罢了,南十字船队有大姐头坐镇,怎么可能在海上遇难呢?”
水手们甚至大多数的船长,无论老幼,都会称呼北斗一句大姐头,算是对北斗的南十字船队庇护璃月船队在海上行走的尊敬与感谢。
安平说完之后看到兽耳男长舒了一口气,不免有些怀疑这反抗军该不会是北斗在稻妻收编的组织吧。
感觉他比自己一个璃月人都要担心南十字船队的安危。
“那这么一来我倒是想明白了,估计是安平兄弟你漂流到海边的时候被幕府军的人换上我们反抗军的衣服拿去冒领军功了,还好小兄弟你福大命大,这都活了下来。那你就暂时先在我们海祇岛住下养伤,等到下次南十字船队过来的时候,让他们给你捎回去吧。”
确实如安平所想的那般,五郎没有因为安平的身份就抛下他不管。
“我叫五郎,是反抗军的大将,你直接叫我五郎就好。”
安平没想到这位随和的年轻人居然是反抗军的大将。
不过也没有太惊讶就是。
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璃月七星中的天权星和玉衡星,都是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
区区大将。
见怪不怪了。
“那就先谢过五郎将军了。”
安平没有因为五郎的随和就真的直呼他的名字。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五郎对安平的态度并不恶劣,安平同样对他致以尊敬与礼貌。
“好了,安平兄弟你的伤势很重,还是先休息比较好,船上只有一些应急的止血草药,你没有什么外伤,都用不上。不过明早我们就能回到海祇岛,到时候就能让医生给你对症下药,我们就不打搅你了。”
五郎说完,遣散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部下,回自己船上去了。
稍微安静了下来,只剩海风的呼啸与浪花拍打船身的声音。
裹着浑身疼痛的安平根本没法休息,只能默默回忆着和甘雨她们在一起的日子来缓解一些身体上的疼痛。
身上的疼痛有所减轻,但心中的忧愁却是加深。
“安平兄弟?你睡了吗?”
忽然,有人叫了安平一声。
“还没,怎么了吗?”
安平回应了一句。
“听说你是璃月来的,璃月现在怎么样?我有一个远方堂兄受不了稻妻锁国之后的压抑气氛,独自划船想要逃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冲破了雷霆的封锁...话说安平兄弟你在璃月见过稻妻人吗?”
安平没想到是来问这个的。
“见是见过...但我见到的那个是个女孩,叫做竺子...多半不是你堂兄...不过也不用灰心,说不定你堂兄是划船去了蒙德也不一定...”
“竺子!你说的那个竺子她家是在稻妻城外的吗?!我认识她,没想到她居然真的逃了出去!”
忽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声音。
“我不知道她家是不是你说的位置...但应该是你说的那个...”
安平和竺子也不是很熟。
偶尔跟她开开“家乡的樱花开了”的玩笑罢了。
“安平兄弟,你跟我讲讲璃月现在是什么样吧!听说璃月的美食可好吃了...”
“对啊!自从稻妻锁国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跟我们说说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吧...”
安平身边忽然围上来了一堆人。
这种一堆大男人围在一起讲故事的场景,不禁让安平回忆起了当初还是个水手时在海上漂泊的日子。
只不过后来围绕安平的全部成了美少女,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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