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裕还是带着一些希冀:“这位军爷,我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能不能……”
“不能。”
何晏摇摇头。
要是曹仁没有下令,自己还有机会帮陈裕争取一下。
但曹仁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何晏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求情。
将环首刀丢给行刑的士卒,便一个人默默走回后方。
曹仁见何晏回来后不发一言,倒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给那个匪兵头领求情呢。”
“仁叔既然已经下了命令,这军营中就不能有第二个声音,何晏这点还是明白的。”
曹仁眼中意外神色更浓:“到底是被郭祭酒推崇之人,难得。”
何晏叹了口气:“我现在所想的也不是那个陈裕,而是刘备。”
“刘备的本心是好的,可最后却害的这帮百姓成了刀下亡魂,也不知道他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呵,刘备。”
曹仁听到刘备的名字,心中也是有些不快。
事实上,诸曹夏侯对于刘备的感官都不太好。
曹操对于刘备真的算是推心置腹,在收留被吕布偷家的刘备后不但不计前嫌,还以高官厚禄奉之,并且一出手就是“豫州牧”这等显赫重要的官职。
要知道曹操的大本营就在豫州,如今大汉的都城也在豫州,表刘备为豫州牧,几乎都有种“吾与汝共治天下”的意思。
但刘备还是让曹操失望了,在寻觅到机会后便立即脱离曹操重回徐州,并且还与曹操为敌。
站在曹家人的角度,刘备当真是只白眼狼。
不过何晏对于刘备倒没这么多滤镜。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但要说刘备是不是对不起曹老板……那还真有一点。”
何晏见曹仁对刘备不喜,也熄灭了和曹仁探讨刘备的心思,老老实实跟着曹仁继续行军。
在上蔡平定陈裕一伙后,许昌南部和汝南北部的很多县城果然开始胆寒,纷纷撇清与刘备的关系,重新倒向曹操。
曹仁也正式开始朝着刘备的方向行军,并且途中还联系到汝南太守满宠,希望他能出兵增援。
满宠在收到曹仁的信件后,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非宠不愿意出兵助子孝讨伐刘备,实在是刘辟等黄巾贼众如今势大,暂时分不出兵来。”
满宠在信中回复了自己不能增援的原因。
要是让位于汝南的刘辟等人北上,被刘备得到一支几千人的兵员,那对方很可能趁势做大。
对于刘备,无论是曹仁还是满宠,对其的军事能力还是有些忌惮的,不敢轻视。
消息传到何晏耳中后,何晏却眼睛一亮。
“仁叔,不如放刘辟归顺刘备!”
“为何?”
曹仁有些疑惑,还劝道:
“玉郎可能不知道刘备的厉害,他能凭借白身创下赫赫威名,本身能力就不俗,若是让刘辟等黄巾贼归顺他,岂不成了如虎添翼?”
何晏在思索一会后,说出自己的打算:“刘备能力出众不假,但刘辟等人也不是善茬!”
“刘辟等黄巾贼人在汝南盘踞日久,岂会愿意真心投靠刘备?”
“他所要的,只是想借着刘备的名声把自己洗白,成个正经将领罢了。”
何晏才不信刘辟这种久握军权的人是個甘居人下之辈。
他与刘备,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若是让他们各在一处,各自为战,其实威胁反而更大。
但要是让刘备和刘辟合兵一处,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而且……”
何晏嘴角挂上一丝阴险的笑意:“刘辟的部下是什么人?是靠着烧杀掳掠起家的黄巾贼!”
“刘备能管住袁绍给他的河北士卒,但是能管住那帮吃人的黄巾贼吗?”
“只要双方混在一起,不出数天,矛盾必然被激化!”
“如此,仁叔自可渔翁得利!”
何晏说白了就是利用刘备的弱点。
刘备是个好人的弱点!
要是在后方捣乱的是吕布、孙策之流,何晏肯定不会出此下策。
因为他们才不管手下的士卒会干什么,只要能打就行!
也只有刘备,才会收束自己手下的士卒,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他们。
这本是刘备身上最为闪亮的品质,但此刻,却成了何晏攻击刘备的把柄。
曹仁低着头,似乎在思考这条计策是否可行。
“也罢。”
刘备和刘辟,都是此次必须要剿灭的敌人。
如果真如何晏所言,这似乎确实可以一举将二人共同歼灭!
曹仁当即就写信给满宠,让他放刘辟北上,并让满宠与自己合兵一处。
满宠在得知曹仁的计划后也是立即带着汝南的两千郡兵赶往上蔡。
而刘辟等黄巾贼众见满宠离开,立即兴奋的朝着刘备的方向而去。
足足三千多人的黄巾贼众游荡了几天后终于是找到了刘备,而此时的刘备部众正在固始县一代休息。
刚见到刘辟等人,刘备军还以为是曹操派来的士卒,也是掀起了短暂的慌乱。
等得知刘辟等人是来投靠自己时,刘备这才松了口气。
“我等自愿前来投靠刘豫州,还请刘豫州收留我等,不要将我等赶走。”
刘辟主动向刘备表达善意,不过他话里话外也都在敲打刘备。
“我等虽只是山野草民,但人数众多,就是寻常郡兵也是可以一战!”
明着是在说自己等人的实力,实则却是在问刘备索要官职了。
刘备毕竟是朝廷亲自盖过章的豫州牧,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只要他承认刘辟大汉武将的身份,那刘辟自然可以顺利洗白。
军帐中,刘备爽朗的笑声响起:“诸位千里迢迢来此,还未给诸位接风洗尘呢!来!我这刚好有几坛美酒,诸位不要嫌弃!”
刘备哪能听不出来刘辟的意思,不过此时却是打着幌子将事情拖下去,不给刘辟紧逼的机会。
一番痛饮过后,趁着刘辟等人酒醉。一个雍容大方,敦厚文雅的中年男子才面带愁容来到刘备。
“子仲有何事?”
糜竺抿抿有些干裂的嘴唇:“主公,粮食,快不够了!”